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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阳光太好，他一时半会儿都没反应过来。
张起灵穿了一套西装，很正式，估计今天有什么会议。
…不是，哪儿来的西装，他昨天不是空手来的吗？
吴邪唰地坐起来，张起灵整理好胸前，去看他：“醒了。”
吴邪愣愣地点头。
草，这闷油瓶子衣品真好啊。
别人穿西装像卖保险的，他穿西装像去搞天凉吴破的。
张起灵以为他没开机，走过来抬起他下巴，又亲了他一下。
吴邪腾地站起来：“你干嘛！”
张起灵点他：“穿好衣服。”
吴邪低头一看，自己睡相不好，晚上估计是乱动乱蹭，把睡衣上面两颗扣子蹭掉了，他嘟囔着在自己家有必要吗，随手系好扣子，去客厅喝水。
一出卧室，只见客厅齐刷刷站了三个人，其中一个他还很眼熟。而客厅似乎也多了一些东西，但数量不多，只是融入了另一个人的生活痕迹，看起来完全是一个两口之家。
那三人见他出来，立刻弯腰致意：“小吴同学好。”
“…”
吴邪顶着鸡窝头，不解地回头问张起灵：“我昨天走错门了？”
张起灵递给他一杯温水。
吴邪跷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说，都对我家干什么了。”
为首的男人穿着笔挺的西装，似乎看起来很温和，但眼里有一股坚毅，他率先微笑着开口：“我叫张海客，这位是张海楼，张海娇。我们来没有恶意，一是替族长带些东西过来，二是希望与小吴同学认识一番。”
他说着没有恶意，但另外两人眼里的不高兴都快写在脸上了。
吴邪看着他们三个，看来张家果然是大家族，这三个人的长相风格基本不搭边。
他先前见过张海娇，难免多看两眼，于是听到张起灵说：“他们是易容。”
吴邪：“哇靠，武侠小说…等等。”
“什么带东西…”吴邪问张起灵，“你打算住这儿？”
张海客抢答：“夫妻一体，族长自然是要与小吴同学一同生活的。”
他口中的“带些东西”其实是张起灵的全部家当，只不过加起来也很少，来三个人是因为杭州这边主要就是他们三个跟着族长，眼下族长婚都结了，他们肯定要来认人的。
“…”吴邪缓缓地开口，“我昨天就想说。”
他真诚地问张起灵：“小哥，你应该读过婚姻法吧。”
他在二人之间比划，试图和这位百岁老人沟通：“我们这样，没有法律关系，不合法。”
张起灵：“为什么要合法？”
草，法外狂徒张三。
吴邪：“因为…我们是公民？”
在这一点上他们显然鸡同鸭讲了，张海客适时插入对话：“小吴同学误会了。族长的意思是，你们已经结成双修道侣，在道祖的见证下结成道契，已经刻在魂上，不需要法律的允许。”
吴邪结结巴巴道：“道，道侣？”
这怎么又玄幻频道了，过两天闷油瓶该不会过来告诉他自己功德圆满要飞升？
他极为震惊地看着张起灵，好像他下一刻就会掏出一把飞剑说走你，然后揣上他御剑飞行到学校。
张起灵看表情就能猜到他在想什么，很遗憾的是这是个灵异世界观，没有御剑飞行，但是一点小法术还是可以有的。
他瞥到客厅那盆散尾葵，唔，也是老熟人了。
张起灵伸出右手食中二指，凭空擦出一道蓝色的幽火，左手同时掐诀，那团幽火飞射到散尾葵附近绕了一个圈，撑开一张半透明的薄幕。
于是吴邪就看到，透过那张薄幕，自己家里那盆一直半死不活的散尾葵上有一团光点在跃动，它一跳一跳地，透过薄幕发出奇怪的声音，仔细一听，都是同一句话：
“我不要水！别浇了！我不要水！别浇了！”
“…”
“…”吴邪惝恍道：“对，对不起啊…”
张起灵二指一收，幽火消失，散尾葵又恢复原样。
他淡淡道：“你也有，要看吗？”
吴邪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旁边突然传来一声嗤笑，是从刚才起就一直神情桀骜不驯的张海楼。
张海客笑道：“刚才那是灵魂，道契也会显示在灵魂上，你和族长的道契是一样的。族长复生之后命格有变，你的也是。总体上，都是好的变化。”
吴邪定定地看着他，突然掏出手机：“我们加个微信。”
张起灵转头看了他一眼。
张海客求之不得，利落地掏手机去扫二维码。
族长不知道在想什么，原先不允许他们接近吴邪，后来又松了口，松口也晚了，他们从来没有直接接触过这小子，谁也不知道这人到底什么性格。只知道吴家这个小少爷从来不掺和家族的事，搞得他们对此事十分被动。族长没说话，谁也不好去查，同意他们三个今天上门也不过是让他们混个脸熟，不至于吓到对方。现下吴邪既然不排斥和张家接触，他高兴还来不及。
对付个大学生，那不信手拈来。
张海楼和张海娇没有动。
张海客解释：“海楼在杭州负责打理当地的产业，海娇处理学校的事务。”
吴邪好奇地问张海娇：“那你毕业了怎么办？”
张海娇也不看他，硬邦邦回答：“换张脸再考一遍。”
吴邪：“…”
每隔四年考一次浙大，还必须保证次次上岸。
他肃然起敬。
他还想跟张海娇说点诸如姑娘老这么考也不是回事儿啊，不然你保个研都比四年一考强之类的话，张起灵此时却忽然站起来对他说：“我去上课，晚上有会议，回来会晚一点。”
吴邪：“哦哦，你去吧。”
张海客很有眼力见地带着两人跟张起灵一同离开了。
等到房间空荡荡又剩下吴邪一个人，他的反射弧才终于结束。
“…我不是要赶他出去吗？”
第32章
解雨臣最近心情很一般，上次来窥探解家的那股势力神神叨叨的，他知道是张家，鉴于他们得罪在先，他只是做足了防备，对方却迟迟未动，好像一直在监视状态。这让他很恼怒，本来打算去完张起灵墓之后，回来腾出手好好查清楚，结果对方又全部缩回去了。
好像在玩他一样。让人万分不爽。
吴邪的电话来了。
“小花，有空没，一起吃午饭。”
解雨臣眉头舒展：“哪个食堂。”
吴邪：“第二节课下课你到建院外边等我，我们出去吃。”
解雨臣：“楼外楼不去。”
“okok，记得一定要等我。”
解雨臣奇怪地看着手机，直觉其中有鬼。
他倒要看看是什么鬼。
十二点，解雨臣抱臂站在转角附近，十分不耐烦，左右张望。
吴邪趴在草丛后边，严肃地观察对方，还不时看看手表。
解子扬压低声音：“到底有什么可看的？”
吴邪深沉道：“等会儿你就知道了。”
好！看到土人出窝了，快了快了。
见又来一波人群，解雨臣更烦，他背过身准备打电话问吴邪什么情况，结果刚一转身，撞见一人。
西装革履的张起灵。
解雨臣：“…”
犯罪对象摇身一变成老师，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张起灵也看到了他，但似乎认得他是谁，对他点点头便走了。
解雨臣：“…”
他利落地转身大步跟着张起灵的方向走，并加速超过了对方，赶在对方之前到草丛里一把拎起吴邪。
解雨臣冷笑：“想吓我？”
吴邪：“嘿嘿，一起吃个饭。”
解子扬才知道他是开解雨臣玩笑，脚底抹油就想遛，结果被吴邪一把抓住：“你也去。”
张起灵已经过来了，他给吴邪拍了拍身上沾到的草屑，问：“还有？”
吴邪：“没了，走吧。”
于是一行四人坐在了包间里，吴邪和张起灵坐一起，对面是解雨臣和解子扬，四人心思各异。
这顿饭解雨臣猜到点什么，不过他最近被忽然无影无踪的张家弄得很烦，一触即炸，所以冷着脸。
解子扬忙着吃瓜，他是不知道九门这些事的，对张起灵的全部认知就是论坛里那个大杀四方的kylin，所以全部的脑细胞都在思考发小是怎么冲到吃瓜第一线还能把他揣上的。
老吴，牛逼啊。
吴邪简要介绍了下：“解雨臣，解子扬。”
又道：“张，张雨观，呃，老师。”五个字说得磕磕绊绊。
张起灵颔首，其实他都认得。
又微微偏头看向吴邪，吴邪只一个眼神就明白他的意思，轻轻摇头。
哦，不是一个解家。
四人里面底子最简单的解子扬先开口：“张老师好。”
其实解子扬也不简单，因为他下一句是：“你是不是真的被外星人抓走过？”
吴邪：“…”
他求助地看向张起灵。
张起灵听这个问题就知道这是吴邪的哪一类朋友，他简洁地总结官方说法：“在墨脱走散，撞到头，被尼泊尔人救了，半年前回国。”
解子扬“哇塞”了一声：“徒步30天真的假的？”
吴邪：“代课警告一次。”
解子扬于是闭嘴。
吴邪斟酌用词，小心道：“之前我和小花…就是解雨臣，不小心把张老师车撞了，人还受了点伤，张老师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了我和小花，还不打不相识，我们万分感激，对吧？”
那个“对吧”是看着解雨臣说的。他没有把自己对张家的怀疑告诉解雨臣，只是潜意识里不希望解家和张家敌对起来。让解雨臣知道背后有张家捣鬼，不气疯了。
本来没有他，解雨臣根本不会摊上这码事，实在没必要再小事化大。
只要他嘴上服个软而已，何况是服给闷油瓶，又不是张家。
他看得很清。
而解雨臣想笑。
他们把张起灵棺材都撅了，吴邪说是刮车，他怎么不说刮胡子呢？
解雨臣没有拂发小面子，而是举了一杯茶：“感谢张老师宽宏大量。”
解子扬恍然大悟，原来是这么认识的，真行啊老吴，撞谁不好撞30天徒步铁腿拉练王。
张起灵很随意地点点头，似乎根本没把这事放在心上。
吴邪话头一转，忽然又道：“那我们都一笑泯恩仇了，张老师是不是可以不要让你家人盯着小花…还有胖子了？”
解雨臣抬头，盯着吴邪的眼神莫名。
吴邪这个人，从小就这样。自己都泥菩萨过江，还想着捎一段别人。他和秀秀才是同路人，有段时间中二期，过年相聚，他们经常笑吴邪天真幼稚，什么也不懂，含着金汤匙长大，语气里不时有些嫌弃。
结果这么些年下来，谁都没有和吴邪生疏。
他们都珍而重之地把这段友谊放在最干净的匣子里，锁起来。
解雨臣不语的这一会儿，张起灵皱着眉看吴邪，似乎很不理解这个问题。
吴邪心里咯噔一下，心想不会吧，他不跟自己过不去就冲小花胖子下手？这他妈哪儿行啊人家都是帮我才得罪了张家，就我一个戴罪立功毫发无伤换兄弟们天凉解破，那我他妈还能做人吗？而且他妈的有一说一你们张家也不是什么好货色没安好心要我撕破脸吗！
结果就听到张起灵道：“你跟张海客打招呼就可以。”
吴邪：“啊？”
我谁啊我，我就打招呼。
张起灵对他伸手，吴邪便习惯性听话，把手机递给他。那瞬间脑子里响起一个系统提示音：
『kylin对邪老师发动了技能没收。』
…草。
张起灵在他的手机上操作了一会儿，然后还给他：“好了。”
吴邪拿过来一看，是一段对话。
【天真亮：不要对参与盗玉的人做任何事。】
【海客：好的，没问题，马上办。】
【海客：过年要不要到香港张家来？我们随时听从安排。】
吴邪无言以对。
对面的解雨臣看他们的互动，已经若有所思。解子扬则是还在感叹老吴牛逼，不愧建院黑洞，kylin哥也拜倒在老吴的优衣库下。
正是因为有解子扬这个真正清白的人在，吴邪才会组这个局。
主要他跟张起灵也不熟，有别人在他们还能说得留两分余地，全是那天下斗的人说不定就弄得难看了。
结果他完全没想到张起灵…呃，张海客这么好说话啊！
张起灵已经低着头认真喝汤了。
这顿饭的目的达到了，散场后张起灵去实验室和课题组开会，吴邪搭校车往考古系跑。
路上他自觉组局的自己十分牛逼，四两拨千斤化解了一番冲突，发了个消息给胖子炫耀。
【天真亮：如果你接下来几天发现张家盯梢的都没了，不用客气，知名不具的吴邪搅动风云。】
【王校尉：你干啥了，把自己卖给张家赔罪了？】
【天真亮：我要是卖了高低得搭个你，拖油瓶。】
【王校尉：无所谓，胖爷等你卧薪尝胆篡位成功，直接当太上皇。】
【天真亮：滚蛋！】
另一头，张海客也在给张起灵发消息。这人其实没有吴邪想象中好说话。
【海客：族长，今年是否回香港过年？这是第一年，族人们都想办办年会，也可以请小吴同学的朋友们来呢。您放心，我已经答应小吴同学妥善对待他的朋友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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