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风被他盯着,越发觉得羞耻,仓促弄几下便移开手:“可、可以了……”
夜泽解衣,俯身压上来。
今夜不曾饮酒,夜泽神智不似上回昏聩,还有余力注意卫风。
他看到对方发抖的眼睫和惨白的脸,顿时停了动作。
“痛?”夜泽轻声问。
卫风抽着气,摇摇头。
夜泽盯他片刻,直起了腰。
卫风顿时从濒死的痛苦中脱身,整个人卸了力。
夜泽用锦被将卫风严实裹住,搂在怀里平复呼吸。
“……上回,也这么疼?”夜泽沉声问。
卫风终是回神,看着夜泽有些赧然,不吭声。
隔着锦被都有些硌,卫风天人交战许久,小声道:“要不……我用嘴……”
夜泽抿唇,将人搂得更紧了些。
“不用。”他道。
也不是什么贪欲之人,活到现在,除了对卫风他从未对谁起过同床共枕的念头。
先前不愿克制,可卫风如此痛苦,夜泽也就冷静了下来。
毕竟做不到自顾自己、不顾卫风死活。
卫风知道枕边人怜惜自己,一时百感交集,手从锦被里伸出来勾住夜泽脖颈,凑过去讨好般亲他下巴。
夜泽微微低头,寻到对方唇瓣印上去,作了个绵长的吻。
待到唇分,卫风脸色酡红,闷闷地将头抵在夜泽肩上。
“我也不知为何会痛……”在罗帐之内说起床第秘语,卫风仍害羞极了,声音细若蚊呐,“我看他们都挺快活的……”
夜泽敏锐道:“他们?”
卫风心中忐忑:“就是……凤鸣苑里那些啊……”
他悄悄瞥一眼夜泽,见对方似懂非懂,便凑到其耳边低语几句。
夜泽挑眉,诧异道:“还有这种事?”
卫风嗯一声,手指扣着枕巾,语气黯然:“我不曾学到什么……”
他当时万念俱灰,哪里肯真心学那些风流手段来伺候别人。
夜泽却道:“不干你的事。别想了,睡觉。”
卫风被他搂着,虽不习惯,却也舍不得挣开,寻了个安逸位置沉沉睡去。
夜泽睡不着,他勾起对方一缕青丝,绕指搅弄,想起初见卫风的场景。
……凤鸣苑。
翌日天不亮,夜泽便佩着面具出了门。
卫风尚在安睡,他临行前留了张纸条,以木碳写下歪歪扭扭几字【有事出门,日落归家】,这才离开顺安,西行至繁华国都——晖京。
此行目的明确,夜泽散开神识,来到凤鸣苑。
这回倒是冷清,只有些夜宿恩客脚步虚浮地出门,走得多来得少,于是夜泽被一眼注意到。
有小倌儿媚眼如丝,柔若无骨地要贴上来:“这位相公——”
夜泽拇指一拨,地漾剑霎时出鞘,寒光晃得那人心头哆嗦,骇得连连后退。
“谁是你相公?滚一边去。”夜泽看着就烦,冷声道,“叫你们管事的出来。”
过了片刻,老鸨系着腰带从楼上下来了。
他看见厅堂内那道修长身影,觉得有些眼熟,虽瞧不见脸,但目光落到那柄黝黑长剑时,一些被生死恐吓的记忆登时涌上心头。
老鸨脚下一顿,暗想这煞星不会是来讨那十万两黄金的吧,堆着谄媚笑容来到那人跟前,福了一礼:“不知仙长大驾光临,有失远迎。”
夜泽倒没料到对方如此眼尖,顿了顿,抽出一张银票递去:“有件事,你帮忙安排安排。”
老鸨接过一看数额,不动神色揣入怀中:“仙长尽管吩咐。”
夜泽张了张嘴,又闭上了。
老鸨正疑虑,脑海中突然响起几句生硬话语。
夜泽传音后,才开口道:“就这意思,你看着弄。”
老鸨真是……无话可说,他做了这样久的生意,还头一次遇到有人花钱上门“学艺”的。
不过既然开门做生意,钱到位了自然什么生意都能做。
老鸨亲自引着夜泽上楼,进了间厢房,对身边人耳语几句,不多时,便有位清瘦白皙的少年低眉顺目地进了门,他身边站着个四五十岁黑壮龟公,两人一起向夜泽行礼。
夜泽坐在桌边沉默不言,老鸨为他倒上茶水,尖声尖气道:“你俩可要好好弄。”
说话时朝床榻努了努嘴,二人便开始宽衣解带,旁若无人地搂在一处。
夜泽的眉毛立刻拧紧,只觉得眼睛疼,手指隔空点向那相貌粗鄙的龟公,道:“换个年轻端正的。”
老鸨不敢多言,招呼小厮:“请雁云公子过来。”
小半柱香后,一个身材颀长、容颜英俊的男子进了门,不情不愿地朝老鸨作揖。
老鸨遣退左右,满面笑容地贴在雁云身边开导了几句,对方脸色稍霁,在榻边除了衣物,抱住那纤细少年。
夜泽还是看得反胃,几欲作呕。
他听到少年婉转承欢的呻吟,忍着厌恶起身来了榻边,拿起边上团扇戳了戳少年额头,干巴巴问:“你怎么不痛?”
恩客问话,雁云遂停了动作,少年犹自喘气,被老鸨不轻不重扇了一掌才回神,娇滴滴说了些不堪入耳的应承话。(具体是些什么话反正写出来也不可能过审所以算了)
夜泽听得脸黑,那股子不耐烦的暴虐劲儿几乎化为实质,少年被吓得惨白着脸,房内几人连呼吸都放轻了。
还是老鸨出来圆场,试探道若是仙长房里人不会伺候,尽管送来凤鸣苑调教——或者直接在凤鸣苑挑个懂事儿的带回去。
夜泽知道对方在影射卫风,声音顿时冷若寒冰:“我的人好得很,轮得到你多嘴?”
老鸨谄笑:“仙长说的是……那接下来您看是……”
夜泽沉默片刻,指着少年对雁云道:“你只管把他当客人伺候,怎么能把人弄舒服,边作边说。”
顿了顿补充:“若能讲清楚,给你一千两银子。”
雁云眼前一亮,恭敬道是。
…………
又是因为无法过审而略过的情节。
…………
夜泽在凤鸣苑呆了个把时辰,走前问老鸨,那些个方才用到的玉势/缅铃/羊眼圈之类的巧具,可有不曾用过的,他要带一份走。
老鸨不敢怠慢,亲自从库房里挑了批新送来的器具,封好呈上。
夜泽付讫银钱,随即带着东西离开。
老鸨握着手里几张银票唏嘘,虽然这修仙的出手阔绰,但伺候着实在胆战心惊,只愿他莫再来了。
一直到夜幕降临,饭菜凉透了,卫风才等到夜泽回来。
他本来想问对方做什么去了,可看到那纹理熟悉的木匣时脸色忽变,猛地明白过来。
……定是昨夜不顺,惹得夜泽不虞,才去凤鸣苑寻花问柳。
心头蓦地多了块巨石,压得他生疼,喉间也酸涩起来。
……果然人就是会贪心的,夜泽待他好,好得他忘了自己原本就是对方从勾栏院里买来的男妓,一介玩物,有什么资格难过。
可再怎么宽慰自己仍旧觉得委屈。卫父卫母琴瑟和鸣,家中并无妾室姨娘,卫风自幼耳濡目染,也信奉一生一世一双人——他是真心把夜泽当做唯一的伴侣来看待的,所以在被“背叛”时精神格外痛苦。
夜泽将东西收好,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人情绪低落,关切问道是不是还难受。
卫风不敢让对方觉得自己娇气,强撑着微笑摇头,但实在做不到同桌而食,便借口用过先回了房。
夜泽心思本也不在饭食上,随便刨了几口,飞快地收拾完冲了澡,也进了卧房。
床帷是垂下来的,夜泽掀开一看,卫风靠墙侧躺着背对自己,呼吸平稳像是入睡。
夜泽微微蹙眉,吹灭残灯,只除了外袍便轻手轻脚上床。
感觉背后有人贴上来,有手搭在自己腰间,卫风身体一僵,唯恐被发现装睡,刻意控制着呼吸。
“你再这样,我只有去修炼读心术了。”
夜泽贴着卫风后颈,语气无奈。
他能看出卫风不高兴,却不知对方为何不高兴。
他把卫风转过来面对自己,看到对方眼眶微红,更是吃惊:“到底怎么了?”
卫风本不愿像个善妒之人,他想装无事发生,却禁不住夜泽明知故问,瓮声瓮气道:“你今天……都去哪儿了?”
夜泽眼神闪烁,默了片刻道:“凤鸣苑。”
卫风深吸一口气,不再说话。
夜泽还等个机会验一验这趟所学,见卫风不搭腔,手指轻轻捏了对方脸一下:“你怎么不问我去那儿干什么?”
这话实在有些折辱人了,卫风心中疼胸中气,愠怒道:“你去那种地方,还能干什么?!”
说完气呼呼地转过身面壁。
夜泽被他长发扫了一脸,电光火石间明白卫风在气什么了。
他手肘支在床上,半抬着上身,悠悠道:“你以为我去找人寻欢了?”
卫风忿然冷哼。
夜泽逗他:“怎么办呢?我不仅找了,还找了俩呢。”
卫风听得两眼发黑,起身就要下床。
刚有动作就被夜泽牢牢箍在怀里,他来不及挣扎,吻铺天盖地落了下来。
夜泽一边亲他一边低笑:“吃什么醋呢?我方才是说笑的,这世间除了你,我谁也看不上。”
卫风仍是瞪他。夜泽看着对方,莫名想起昆仑弱水里一碰就鼓成球的吹肚鱼。
玩笑不能过头,夜泽便凑到卫风耳边低语,说了原委。
吹肚鱼顿时泄了气。
卫风面色绯红,轻声数落道:“你简直……没个正经,这有什么好学的……”
夜泽被他骂得眯起眼,将人压住,喉结来回滚动:“学得值不值,你验过再说……”
窸窸窣窣响了一阵,夜泽衣衫不整蹿出帷帐,急匆匆地把木匣里的mian铃拿上床。
半个时辰后。
夜泽赤身下地,将整个匣子都抱上了榻。
第16章 仙凡
露往霜来,腊尽春回。
细雨绵绵三日,檐下院边的缝隙里冒出新绿。云雾弥散,远空露晴,卫风紧了紧大氅,在井边拨弄那两株枯梅。
夜泽坐在一旁择菜,瞥了眼,懒洋洋道:“死都死了,管它们作甚。你要是喜欢,我去给你寻几株开了的来。”
卫风仔细端详半晌,指着右边的枯梅道:“这棵瞧着快抽青了,明年或许能开……左边这株倒是……”
夜泽:“砍了当柴烧。”
卫风哭笑不得:“老惦记着砍它,你又不缺那几根柴。”
夜泽含糊地哼了声。
“人生一世,草木一春。”卫风挨着他坐下,边洗菜叶边道,“枯木逢春犹再发,你也得饶人处且饶人罢。”
夜泽择菜的手指微顿,又感觉什么灵光忽闪而过。
他皱眉:“你读书多,道理也多,我不跟你计较。”
卫风笑得眉眼弯弯:“你也可以读——届时我给你讲学,必定倾囊相授。”
夜泽抬起眼皮,意味深长道:“不都是我对你倾囊相授么?”
卫风微愣,看到夜泽眼底促狭笑意,蓦地明白过来其中深意,面上带了几分薄怒:“胡说什么呢!大白天的……”
大半年过去,夜泽虽不似从前阴郁深沉,却愈发恶劣了。
尤其在戏弄自己这事儿上,卫风感觉对方简直乐在其中。
“晚上可以说么?”夜泽揶揄道。
卫风恨不得将菜叶塞他嘴里:“什么时候都不可以说!”
可真到了晚上,卫风哪里管得了夜泽那张嘴,他连自己的嘴都管不住,浑身无力趴在夜泽身上歇息。
后背那只手仍在不规矩地乱摸,卫风却无精力制止,闭着眼用喑哑的嗓子道:“清明过后,我们动身去漠北好不好?”
夜泽把玩对方绸缎似的乌发,懒懒地嗯一声,又问:“为何要等清明?”
卫风睁了眼,轻声道:“给先祖上香……卫氏一族,如今大概就剩我还能走动了。”
夜泽默了片刻,悄然搂紧怀里人:“我陪你。”
卫氏宗祠早在抄家时悉数被毁,只有埋得偏远的祖坟幸免于难。夜泽用法术带卫风飞到晖京郊外,又跋涉近一个时辰,才找到被杂草覆盖的几处坟堆。
卫风拨开藤蔓仔细辨认,一一上香祭拜,夜泽跟在他后面挥着镰除草,不经意瞥见斑驳碑文,随口道:“你家祖上这么多从军的。”
物是人非,卫风心绪不宁,闻言才道:“先祖率六子跟随武帝平定北羌有功,封过车骑将军。后代持家不善,到祖父一代便没落了。我大伯自今上潜邸时便追随左右,有从龙之功,被封作安远侯,卫氏这才重返风光。只可惜……”
可惜什么,夜泽自然晓得,边割荆棘边问:“那他为何造反?”
卫风摇头,遇到什么难题般蹙起眉:“说来也蹊跷,大伯为人谨小慎微,向来深受皇上器重,三年前得过一场疯病,醒来后性情大变,不再与眷属亲近。直到东窗事发,才知他私下与九王密谋篡逆,坊间传闻他是被鬼怪迷了心窍……若是当时你在,或许还能辨个真假。”
说着,卫风看向夜泽,极勉强地笑了下。
三年前——夜泽仔细回想,好像那时刚下昆仑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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