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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安旧梦(玄幻灵异)——以墨煮茶

时间:2025-02-22 14:36:20  作者:以墨煮茶
  夜泽生无可恋地看了雾纱床帏,过了半晌,认命地闭上眼。
  …………
  意识缓慢回笼,卫风模糊听见屋外传来说话声。
  是……周大娘?
  对方话语间隐隐带着数落之意,待卫风起身推门,看清景象后心猛地抬起——好端端的,周大娘怎么骂起夜泽了?!
  他唯恐夜泽忿然发火。
  但出乎意料,夜泽站一旁安静聆听,眉毛微微拧起,看不出是烦躁还是什么,时而点头算是应承。
  他正对卧房门口,一眼瞧见发呆的卫风,微微挑眉。
  周大娘正絮叨念着“以后可懂事些,多让着风伢子,看让你折腾的……”她不曾留意其余动静,将草药递给夜泽,嘱咐他熬给卫风喝,便佝偻着离去。
  夜泽一抬手,院门吱呀合拢,门栓啪嗒扣上。
  卫风见对方紧盯自己,一时间手足无措:“……恩公,怎么了?”
  夜泽听到这个称呼,眉头微蹙,随手将草药抛去石桌,大马金刀坐在一旁。
  卫风见其抬掌拂过桌面,顿时凭空出现一箩烙饼,夜泽看着他,拍拍身侧石凳。
  卫风不明所以,还是过去坐下,温声细语:“恩公几时回来的?那沅江蛟龙……”
  夜泽言简意赅:“今早。杀了。”
  卫风隐约嗅到血腥气,目露担忧:“可曾受伤?”
  闻言,夜泽眯了眯眼,不答反问:“你是怎么得的病?周大娘说我与你吵架要弃你而去,你冒雨来寻才染上风寒……我怎么不记得?”
  这话听起来颇有些兴师问罪,卫风两眼一黑,又羞又急:“我从没这样讲过——周大娘胡思乱想,我、我马上去解释……”
  夜泽抬手示意他别动,追问:“那你怎么病的?”
  卫风吞吞吐吐:“……那日天明不见你回,风急雨骤,我怕有万一,便去沅江寻你……期间淋了点雨,染上风寒。”
  夜泽听他越说越小声,莫名感觉心口被什么揪了一下。
  见夜泽沉默,卫风又补充道:“无大碍的,睡了一觉,现下已好全了。”
  夜泽深深看他一眼,屈指敲敲桌面:“尝尝。”
  大病初愈,卫风此刻毫无胃口,但他向来听话,便拿起一块递到嘴边。
  咬下一口细细咀嚼,卫风神色渐异,又塞了大半进嘴里,仔细回味。
  这回没错了。他的眼皮抖个不停,慌忙看向夜泽,嘴唇都在哆嗦:“这饼、这饼是……谁做的?”
  夜泽摸出账簿,翻到家书那页递给卫风,慢吞吞道:“我追杀蛟龙到了西北,偶然遇见你父母,谈了几句——”
  话说到一半戛然而止,夜泽瞳目微缩,懒散坐姿一下子绷得笔直。
  他看到卫风捧着账簿,已是泪如雨下。
  这是他第一次见卫风流泪。
  “……哭什么。”夜泽顿时有些不自然,慌得坐不住,僵硬地站起来。
  他原以为见了家人书信,卫风会高兴的……怎会如此?
  卫风哭得伤心欲绝,红着眼翻完那几页家书,眼泪仍止不住,青衫袖口都浸湿了大片。
  夜泽见状,抿着唇靠近些,迟疑片刻,伸手将卫风脑袋摁到怀里。
  “别哭了。”他从没哄过人,语气生硬别扭。
  压抑的哭声停了一瞬,夜泽刚要松口气,却感觉卫风双臂环了上来,抱着他的腰哭得更厉害了。
  夜泽:“……”
  他神色变幻莫测,将手搁在卫风后背,轻轻拍了拍:“别哭啊你……”
  卫风哭红了眼,满腔辛酸牵念才得以宣泄。
  他尚抱着夜泽,回过神后为自己的失态而羞赧,忙松开对方,刚要说些什么缓解尴尬,又发觉手上黏腻异常,定睛望去,掌心满是鲜血。
  卫风面色顿时惨白,什么都顾不得了,立即将夜泽转了半圈,看到对方后腰那片深色时心都漏跳一下:“你受伤了?!”
  夜泽头一回知道卫风还有这种力气,反应过来时腰带已被扯下,卫风开始扒他的短打上衣。
  生平最恨受制于人,夜泽本能皱眉,刚要挣开,小臂竟被拍了一把,卫风惊怒变调的声音振聋发聩:“你别动!”
  夜泽被吼得愣了一下,忍了忍,真就缩回了手。
  卫风揭开他的里衣,看到夜泽后腰处横亘的三道鲜血淋漓的伤口,深且宽,显然是被什么利爪生生撕裂,皮肉翻开,甚至能看到一点森白脊骨。
  卫风目眦尽裂,身体同一位置立刻泛起尖锐痛感。
  “伤这么重,怎么连药也不用?!”卫风又心疼又生气,拉着夜泽就要去看郎中。
  奈何铆足了劲夜泽依旧纹丝不动,对方语气平淡:“小伤,不用管,过几天就愈合了。”
  就知道卫风会纠缠这种小事,夜泽早先躺床上时,伤口已被卫风弄裂过一回,起来后他还施法处理了血渍污痕——哪曾想梅开二度。
  卫风抓住夜泽的衣裳不让他穿回去,神色极为严肃:“这并非小伤,怎能不管?”
  夜泽看着他:“我这具肉身是昆仑精玉炼的,寻常药石治不了,不必白费功夫。”
  卫风直直回望:“寻常药石无用,会青阁里的可以么?”
  夜泽只犹豫片刻,卫风立刻回屋去翻白银钱票,架势活像要掏空家底去换能疗伤的药。
  他登时火大,又对卫风无计可施,只好摸出蛟龙内胆——这玩意儿色泽艳丽且能吃,夜泽本想留给三青,算答谢对方当年多管闲事救他几命的恩情——放在掌心拍碎,当着卫风的面啪地糊在伤处,怒道:“行了吧!”
 
 
第11章 苦海
  血肉模糊的伤口开始愈合,转瞬恢复如初,卫风不放心地伸手摸了摸,光滑细腻,手感与往昔无异。
  夜泽冷着张脸,不想搭理卫风,他将里衣穿回去,来到屋檐坐上躺椅。
  关心则乱,卫风长长吐了口气,掬水洗手净脸,平复自己接连迭起的汹涌情绪。
  待心跳平稳,卫风慢步来到夜泽身边,扶着躺椅半蹲下来,仰头看他。
  夜泽别开脸。
  “你既有能疗伤的法子,回家一天了,难道就腾不出手治一治?”卫风言辞关切。
  夜泽面无表情,睨他一眼:“伤在我身,治不治是我的事,与你何干?”
  说完,夜泽余看着那张骤然苍白的脸,生出些许报复的快意——他仍对自己方才轻易被卫风拿捏一事颇为不爽。
  卫风沉默许久,轻声道:“人命至重,有贵千金。何况身体发肤,受之父母——”
  “父母?”夜泽蓦地冷笑,他被勾起儿时记忆,语气蕴着冰寒怨毒,“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投生在富贵家、有一对好爹娘?”
  卫风愣住,对上夜泽阴郁至极的眼,莫名心惊。
  他感觉对方身上那层看不见摸不着的坚冰裂开一道口子,从里头灌出破败腐朽的风。
  “我小时候没吃过一顿饱饭、没穿过一件好衣,八个兄姊在我出世后相继夭折,隔壁村算命的瞎子说我男生女相,命犯天煞孤星,早晚克死全家。我爹趁我睡着时,在我身上绑石头要把我沉塘,绳子断了我才捡回条命。隔天有几个御剑飞行的修士来到村子,说要选弟子,他们挑中了我,我爹收了十两银子就把我卖了,那时候我刚满九岁。”
  买他的人是魔修,他们把他带到万里之外的阴巫山,将他作为炉鼎献给了宗主。
  宗主是修魔罗刹,幻化女身,炼的是采阴固元的功法,豢养男女炉鼎不计其数。他听到对方赞叹自己是万年难遇的天阴之躯,下令不许旁人染指,她要独享。
  彼时年幼,不懂其中深意。糊里糊涂被养了几年,某夜罗刹召他入宗主殿,逼幸了他。
  那一晚的经历是他有生以来最耻辱痛苦的——当时年岁尚浅不能人道,惊惧之下只想逃。罗刹震怒,以为他故作清高,活生生折断他手脚,卸了他下巴强行灌下秘药。
  他一无修为二不谄媚,很快成为阴巫山上谁都能践踏的废物,被折磨整整八年。待到罗刹修为再无进益,她亦厌倦这个不识好歹的、每次都要灌药才能用的炉鼎,把他祭献给了昆仑神。
  他被丢进荒漠,鹏鸟将他衔入口中,化鲲遁入弱水游至昆仑,将奄奄一息的他吐了出来。
  昆仑山巅,三青正与开明兽打架,被鲲鹏弄出的动静吓了一跳,手上顿时松了劲。
  开明兽趁机挣脱逃之夭夭,三青却没追,她选择先来瞧瞧趴在碣石上那东西——是个濒死的凡人。
  三青瘪嘴,她最讨厌凡人来昆仑,张口闭口皆是求仙问道,烦死个鸟,于是恢复原型准备一口吞了。
  巨浪袭来,凡人被掀翻了身,露出苍白昳丽的脸。
  三青张开的喙立马收了回去。
  她化回人身,蹲下来拨开凡人糊在脸上的发丝,盯了好一会儿,在凡人断气的刹那渡过去一道灵流,救活了他。
  三青提着他,蹦蹦跳跳回了玉山。她找到白泽,眉飞色舞向对方展示自己新得的玩物:瞧!我捡到一个很好看的东西。
  他就这么阴差阳错地捡回一条命。
  三青不仅救了他,还助他筑基结丹。待修为足以横扫阴巫山时,他星夜兼程赶回去寻仇,誓要杀死所有欺凌过他的人。
  于是他花了一天一夜,血洗阴巫山,一个活口都没留。
  杀到最后已然疯魔,他在尸山血海中伫立良久,不知该何去何从,浑浑噩噩来到儿时故里。
  山中不知岁月,人间已百年。
  破旧茅屋换成深宅大院,他在香火鼎盛的家族祠堂里,看到爹娘还有早夭兄弟姊妹们的牌位。
  唯独没有他的。
  ——他爹用卖他的十两银子做买卖发家,却恨他入骨,莫说牌位,连族谱都抹去他的名。
  他笑得癫狂,一把火烧了祠堂,用血迹斑斑的剑指向自己瑟瑟发抖的子孙后代。
  真想杀光所有人啊……
  看着被烈焰焚烧的牌位,仿佛旁观了自己荒诞悲哀的一生。
  他笑到泪流满面,反手将剑架在颈间,于火海中自刎。
  原以为必死无疑,但三青再一次救下了他。
  她将他带回昆仑,求洪荒神相助。因他杀孽太重,怨恨攻心,随时可能爆体而亡——这是天不容他。
  洪荒神约摸是被三青假哭吵得烦了,当真从洞里现了身。
  三青当主上开恩,愿意渡口灵气续他一命——哪曾想主上盯了血肉模糊的凡人片刻,竟从玉山深处抽了条灵脉,亲自炼作人躯,将对方即将消弭的魂魄装进去。
  得此助益,一步登天。
  他睁开眼,看见道虚幻人影,是洪荒神。
  对方问他姓甚名谁。
  他张了张嘴,嘶哑着吐出两个字:陈九。
  俗世姓陈,排行老九。
  虚影发出嗤声,赐他名讳:夜泽。
  承神灵庇佑,享永夜恩泽。
  他成为继白泽三青之后,昆仑山上第三个被洪荒神赐名的生灵。无需清修苦炼,但凡夜幕降临,他的修为便会上涨。
  更名改姓,夜泽毫不在意,他连活都不想活。
  三青不放他走,他只得幽居昆仑,一呆便是三百余年。
  眼见夜泽修为到顶,而飞升天劫迟迟不至,三青开始担忧。
  ——到底是凡人命数,需渡劫飞升方能脱离生老病死,不然岁月磋磨,迟早耗尽寿元。
  此乃天道秩序自然之理,纵使待在昆仑,也至多拖延死亡,终究无法避开。
  可夜泽除死以外无欲无求,他厌世恨己,背负滔天杀孽,毫无证道之心,天道不会应允他这样的成仙。
  三青改变不了他,白泽对此束手无策,无奈之下,三青又去求洪荒神。
  夜泽从未想过成仙,活那么久做什么?他这几百年间不曾感受到任何温情乐趣——就算是三青,也不过稀罕是他这皮囊罢了。
  人间没有任何值得他留恋的。
  他只想死,越快越好。
  因此,在洪荒神提出那个不成仙便就死的法子时,夜泽看到解脱苦海的希望。
  他不觉得世上有人能渡他,只想着按照洪荒神的神谕,独自去往东海之滨等死便可。
  只是天底下的事都是瞬息万变的,夜泽原不想与人世间再有丝毫牵连,偏偏遇上卫风。
  初衷只为琴音,奈何琴不会自己弹,左右这人无处可去,养在身边听个响也无不可。
  卫风比夜泽预料的更好养,也更听话——至少最开始是听话的。
  夜泽并无与人正常相处的经历,人间二十年只有苦难。纵使到了昆仑,三青待他也与其余灵宠无异,偶尔拿些吃的来喂,说些有的没的,除此之外并不如何管他。
  夜泽有样学样,用三青对待他的方式来对卫风——放养,银钱吃食管够,饿不死就行。
  可惜夜泽虽愿学三青,但卫风却成不了他。
  这个人看着唯唯诺诺弱不禁风,骨子里却极有主意,是根折不断的青竹。而且为人处世周到细致,时日一久,夜泽竟觉得自己在被对方牵着鼻子走——有时甚至不必卫风开口,夜泽就会做出违背自身意愿的事,他有种手脚被缠着丝线、成为对方提线木偶的错觉。
  夜泽很厌恶这不受控的状态,他隐约觉得卫风会破坏掉自己的求死之路,急于做些事来改变。
  于是藉此机会,夜泽顺理成章地在卫风面前撕开自己血淋淋的过往,坦露他荒诞腐烂的一生。
  他想让卫风明白面对的是个什么魔头,让对方知难而退。
  怀着这等隐晦心思,夜泽说完,看向卫风的眼神都带了几分“一切尽在掌握”的淡然。
  只要卫风展现出一丝一毫的恐惧,他就能找到借口,把卫风送回父母身边去。
  卫风听完陷入沉默。
  夜泽死死盯着他的脸,企图发现自己想要的情绪——可卫风眼中只有心疼怜惜,并无半点恐惧厌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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