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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是假的，林知乐希望自己永远留在这个梦境；如果是真的，林知乐希望时间不再往前，他要永远停留在此刻。
李云屿的拇指在他手掌边缘划，让他觉得痒。林知乐放下李栎的手，帮他盖好被子后，在李云屿怀里翻了个身，面对着他，撞上他直勾勾的眼神。
不知道他这样看了林知乐多久，林知乐都转过身来还不知道收敛。林知乐和他对视，怀疑自己会被他浓黑的瞳孔吸进去，很快就受不了似的用手蒙住他的眼睛，“干嘛这么看着我。”
李云屿还记得眨眼，睫毛在林知乐手心扫了一下，“看你会不会消失。”
“不会。”林知乐移开手，再次对上他的眼睛，很认真地说：“再也不会了。”
李云屿靠过来吻他，李栎还在旁边睡觉，他们只安静地贴了会儿嘴唇。李云屿分开稍许，和林知乐额头相抵，低声对他说：“我刚刚好像死了一遍。”
“你没死。”林知乐实话实说。
“嗯，濒死。你救了我，所以才没死。”李云屿安静几秒，又用气声问林知乐，“你是我臆想出来的吗？”
李云屿居然也会有这种想法。
林知乐牵着他的手，放到自己的心脏处，那里跳动得比平常要快。林知乐也用气声回答他，“应该不是吧。”
林知乐回来这么久，被太多事情阻拦，现在终于有机会对李云屿说：“李云屿，好久不见。”
这是他在莱兰文时就想好的，和李云屿重逢第一句话要说什么。他本来还要问李云屿有没有想他，但林知乐现在变聪明很多，想起那些照片背后的字迹，就知道没必要问了。
他们都有在很用力地想念彼此。
李云屿搂着他翻了个身，让林知乐压在自己身上。他一只手搂着林知乐的腰，一只手轻轻按在他的脑后，带着点恶狠狠地语气，警告林知乐：“以后不准再这么久不见了。”
林知乐睡太久，现在睡不着了，他说要去书房看李栎以前的照片，李云屿也不睡了，要陪他一起去。
李云屿再次拿出那本蓝色的相册，递给林知乐，抱着他靠坐在书房的沙发上，陪着他看。
林知乐这次翻阅，比上次要慢得多。他每张照片都很仔细地看，听李云屿在身后讲解，说这张照片是几岁时拍的，在哪里拍的，拍的时候李栎在干什么……林知乐以这种方式，了解到很多他缺席的四年里李栎的成长。
翻到末尾，林知乐问：“你怎么都没有入镜过？”
“我又不爱拍照。”
“不行，我想要看。”林知乐放下相册，侧头对他说，“以后我给你拍，我们一起拍。”
李云屿亲了亲他的嘴角，说：“好。”
林知乐想起什么，从李云屿的怀里起身，在书房的抽屉里找到自己的手机。他拿着充电器，坐回李云屿身边，给手机接好电源，告诉他：“我也有小栎的照片。”
等到手机开机，屏保显示出来，林知乐看到李云屿误会的“老公与狗”，很惊讶地指着屏幕边缘喊：“这么小一块你都能看到！”
李云屿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手指的地方，林知乐又解释了一次：“这个人是我哥，你认识的吧？这是我养的狗狗，它叫云朵。”
他输入李栎的生日，解锁手机，打开相册里名为“宝宝”的相簿，递给李云屿：“看，刚出生的小栎。”
“是不是很小一只？”
“这张是第一次洗完澡的时候，洗的时候哭得好厉害。”
“这张是在笑，好乖，像天使。”
林知乐说着，突然察觉到李云屿情绪不高，他问：“怎么了？”
李云屿滑动屏幕的手指停下来，他沉默地把林知乐拉到自己腿上，从背后环住他。他额头抵着林知乐的后颈，手掌从睡衣里伸进去，摩挲林知乐的小腹，“那个时候害不害怕？”
林知乐说“不怕”，李云屿就施力压他的肚子，林知乐立马改说实话：“怕。”
“但是没什么的，”林知乐轻描淡写地说，“我和小栎现在不都好好的吗？”
李云屿又跟他说“对不起”，林知乐想说不要再道歉了，听到他问：“为什么不告诉我？”
还有，“为什么要走？”
林知乐想起了所有过往，但要仔细去回忆那一年发生的事时，发现还是一片混沌。这是他刻意回避很久的成果。
为了不让李云屿再有什么误会，林知乐还是稍作思考后，省去前因后果与许多细节，只说他被他爸囚禁在医院里，联系不了他，他哥救出他后，带他躲到了一个叫莱兰文的小镇。
他不想让那些糟心的事破坏氛围，从李云屿手里拿过手机，想给他看看莱兰文的雪景。
忽然，腰上的手臂环紧了，李云屿的鼻尖顶到林知乐的后颈，“那个医院，是叫丰湖医院吗？”
“……你怎么知道？”
李云屿不说话，林知乐想了想，问他：“我哥有跟你说过吗？”
“说过一点。”李云屿嗓音低哑，缓慢地说，“他告诉我，你能闻到信息素是因为被打了激素，还差点做腺体移植手术。”
“我都没联想到……丰湖医院的事曝出来时我没有仔细看，我不知道，如果当时……”李云屿紧贴在林知乐腰间的手微微颤抖，像是想到了什么残忍的可能性。
他抱得太紧，林知乐没办法转身，只好抬起手，艰难地往后伸，摸他的头发，“没什么如果，李云屿，我现在好好的在你怀里呢。”
手臂很酸，林知乐说想要抱他，李云屿就听话地放松了点，帮林知乐转了个身。
林知乐抱住李云屿的脖子，趴到他的肩膀上，对李云屿说，也对自己说：“都过去了。”
都过去了。在很多个午夜梦回时，林知乐都这样安慰自己，都过去了，他不可能再回到那个冰冷的医院里。他说了很多次，然而直到现在，李云屿手搭在他的后背，檀木的香气充斥在他周身，他才真正觉得，都过去了。
所以应该能把之前无法向人诉说的遭遇，试着说给他最信任的人听。他依赖地靠在李云屿身上，跟他说起他还记得的一些事，说医院的安静、花园里的桂花树、俞临的善良、宝宝的出生，还有掉在宝宝身上的眼泪。
林知乐接着说他和他哥坐了好久的车才到莱兰文，莱兰文跟A市很不一样，冬天总是下很大的雪，外面的树枝总是光秃秃，他总是觉得冷。他说起邻居太太的苹果派，很聪明、学会了很多指令的云朵，还有很多很多，过去五年里发生的大大小小的事。
一切都很顺畅地说出口，林知乐想，没什么大不了了。
李云屿很久没说话，林知乐还以为他听睡着了，抬起头，和他对上视线。林知乐愣了愣，问他：“又在想什么？”
“我在想，”李云屿面无表情地说，“什么时候去疗养院把你爸的氧气罩拔了。”
林知乐打了个冷战，莫名觉得他真的做得出来这种事，赶紧劝他：“不要冲动！”
大概是被他紧张兮兮的样子逗笑，李云屿嘴角不明显地上扬，他低下头，在林知乐的眼角处落下很温柔的吻，他说：“林知乐，谢谢你回到我身边。”
天蒙蒙亮起来，雨没再落下，林知乐闻到很清新的空气。窗外的城市被雨冲刷后，变成崭新的世界。
林知乐这时候觉得有点困了，他趴在李云屿身上，透过衣服面料，感受李云屿的温度。李云屿像哄小孩睡觉一样拍着林知乐的背，在林知乐快要闭上眼的时候，听到他问：“你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
林知乐慢吞吞地回答：“很早……上高中的时候。你呢？”
“比你要早。”
“还要早？”林知乐说，“那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你喜欢我？”
清新的味道与檀木香气安静地流淌，半晌，李云屿才开口：“我不敢。”
“你有什么好不敢的？”
李云屿环紧他：“你呢？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林知乐也说：“我不敢。”
“你有什么好不敢的？”
他们两个跟复读机一样，林知乐好笑地提醒他：“我是Beta啊。”
“林知乐，”李云屿神情认真，“我不在乎你的第二性别是什么，我喜欢的不是信息素，是你这个人。”
“可是……”
他话还没说完，李云屿就已经知道他要说什么，“Alpha不是必须要和Omega在一起，他人信息素的吸引对人没你想的那么强，不会存在什么天命Alpha、天命Omega。它只是一种调情的工具。”
李云屿吻他发顶：“你有没有都可以。”
林知乐还有疑问：“可是你易感期……得要Omega的信息素吧。”
“和你做爱效果是一样的。”
林知乐不说话了。
他脸埋在李云屿胸口，想说要回去睡觉了，又想起来：“你都没告诉我你为什么不敢。”
李云屿用手背蹭他裸露在外的皮肤，等了几秒，向他坦白：“那时候总觉得，我配不上你。你家世这么好，能接触到很多我接触不到的东西，拥有很多我给不了你的东西。”
“什么啊，我需要的又没有很多。”
李云屿总算笑了：“现在你需要多少，我都可以给你了。”
他有了底气，所以终于敢亲口对林知乐说：“林知乐，我喜欢你。”
外面再无风雨，室内两个人严丝合缝地拥抱在一起。
时间还是应该要继续往前，林知乐决定要和李云屿一起，在新世界里制造出很多，多到能够完全掩埋过去裂痕的美好记忆。
预计还有两三章。谢谢大家❤️
第34章
恢复记忆后，除了和李云屿解除误会，林知乐还有很重要的事要做。
他打电话联系他哥，打第一个，无人接听；打第二个，接通了，林知乐问“哥你在哪”，话还没说完电话就被挂断；他紧接着打了第三个，第四个，第五个，都被拒接。
等到晚上，他又打过去，等了一会儿，总算再次接通。林知乐很聪明地等到对面先说话：“喂？林知乐？”
林知乐问：“哥，你在哪儿？”
“我在……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没什么事。”林知乐刚想说我恢复记忆了，听到对面传来一道隐隐约约的人声，“哥……好难受。”
而后林知乐他哥对林知乐说：“没事的话我等会儿再打给你。”
其实有一件小事，林知乐想问他要不要一起去看妈妈，但林知礼挂得太快，林知乐因此没能问出。
林知乐等了一晚上，没等到他哥的回电，而他还要忙着处理邮箱里堆积得让人两眼一黑的邮件，很快将电话的事抛之脑后。
妈妈忌日这天，正好是周末。
临近年底，室外温度一天比一天低。林知乐在衣柜前挑挑拣拣，嫌这件看起来太旧，那件穿起来不够保暖，最后选了李云屿的一件短款羽绒服。
他穿好裤子，走出去，问刚洗完碗从厨房里出来的李云屿：“怎么样，看起来够不够精神？”
林知乐前几天剪短了头发，脖颈干净利落地显露出来，可能是穿了黑色衣服的缘故，皮肤白到有些晃眼。
李云屿很坏心眼地把还湿润冰凉的手从他的衣领伸进去，林知乐打了个激灵，捉住他的手瞪他：“你干嘛！”
李云屿微不可察地笑了下，回答他：“很精神。”
他反握林知乐的手，牵着他进了卧室，在衣柜里翻出一条米白色的围巾帮他系上。李云屿看着林知乐乖乖站在他面前，任由他摆弄的样子，没忍住低下头和他接了个不长不短的吻。
然后，他拍了拍林知乐的腰，让他先出去，到外面等他。
林知乐重新回到客厅，李栎早就换好衣服，正坐在他的玩具堆里玩布偶。他听到脚步声，仰起脸，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林知乐走过来。
李栎伸出两只手臂，要林知乐抱，林知乐就坐到地毯上，把李栎抱在怀里，用手环住他的小肚子。
李栎往后仰头，张大双眼，看起来十分可爱地问林知乐：“乐乐，我们要去哪里？”
林知乐想要给他拍照，可惜手机没在身边，只摸了摸他的脸颊，“我们去看望外婆，就是乐乐的妈妈。”
“外婆。”李栎眨了下眼睛，“外婆喜欢小栎吗？”
“喜欢啊。”林知乐肯定地说。
李栎害羞地抿抿嘴：“小栎也喜欢外婆。”他低下脑袋，拿起面前的灰色小狗，用小狗的嘴巴轻轻碰林知乐的手臂，“喜欢乐乐。”
李云屿换好衣服，走到他们面前，朝林知乐伸出手：“走吧。”
他一身西装革履，看起来像是要去参加什么重要会议，或者名流聚会。林知乐抓住他的手，抱着李栎起身，问李云屿：“你穿这么正式干嘛？”
“我第一次见你妈妈，不应该穿得正式点吗？”
林知乐回忆了一下：“我第一次见你妈妈都没有穿得很正式。”
李云屿好笑地看了他一眼，揽着他往玄关走，“你那个时候才多大？”
“不行，”林知乐放下李栎，边换鞋边说，“下次我见你妈妈也要穿这么正式。”
他换好后抬起头，和李云屿对视一眼，想起来什么似的，眨着无辜的大眼睛，问他：“我现在出门还需要戴口罩吗？”
李云屿安静地看了他几秒，伸出手，用手掌包裹住林知乐的下半张脸，凑到他耳边说：“戴着吧，这么漂亮的脸只能我看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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