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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弱女帝拯救中(GL百合)——杨尘微

时间:2025-02-23 08:07:48  作者:杨尘微
  唐笙分心瞥见了,想要替她拾起, 却被秦玅观带起了身,跪在了软屉榻边。
  这次,换秦玅观仰首望她了。
  秦玅观半阖眸,藏住眼底潋滟着的浮光。
  软屉榻窄小,唐笙只有双膝作为支点, 她半身微晃,只得将双手抵在秦玅观的肩头。
  她身量高, 压得秦玅观后仰, 半倚在了墙上。唐笙的保护的动作快过了脑袋,下意识将小臂垫在了她身后。
  秦玅观哑声笑了。
  她明明在笑,可神情又是那样哀凄,和唐笙在她梦魇时看到的一样:
  她不过倚着墙浅眠了片刻, 眉心遽然蹙起,鼻息也变得急促起来。唐笙忘不了她上次的高热, 慌忙上前试探额温,仔细瞧着她那样的神情, 忍不住牵住了她的手。再后来,秦玅观的鼻息果然平复,唐笙未见她有起病的迹象,终于放下心来。
  秦玅观神情最痛苦的那些时刻,唐笙甚至想替她分担痛楚,可她能做的只有扣紧她的指节。
  眼前人注视着她的神情,语调沙哑:
  “你敢犯上么?”
  唐笙凝望着她,从她的眼眸里看到了自己身影。她眼角还有泪痕,眼泪却又溢出了眼眶。
  “敢。”
  唐笙嗡声嗡气道,听着像是在和自己赌气。
  秦玅观抚着她的面颊,指腹在她的下颌流连。唐笙觉察到她冰凉的指尖划过了她的颈线,落于锁骨之间,最终勾住了她的衣领。
  她随着秦玅观指尖的动作欺身,于混沌和热意中,嗅到了淡淡的酒气,鼻息落在她的颈间,秦玅观短促的喘息声成了点燃唐笙理智的火星。
  书案上的烛火燃尽了,殿内陷入一片昏暗。软屉榻上那方小几,不知何时被推到了地上。
  秦玅观在哭,最初,唐笙亲吻她的眉眼,温声安抚她。可后来秦玅观却哽咽起来,她咬着唐笙的肩,眼底蓄满了泪水。
  今日是正月廿六,往年的这个日子,秦玅观要么彻夜难眠,要么堕入无尽的梦魇。
  她被困在了宝华殿内,看着秦承祚口吐白沫,磕倒在吉金炉旁。
  他想抓着幢幡起身,却只碰到了垂到供桌边角的黄缎。
  血水聚成了一片,染红了拜垫。
  秦承祚一直在颤抖,风拂幢幡,露出了秦玅观的身影。
  秦玅观就这样望着他,直至他阖上眼睛。
  黄缎滑落,贡品滚一地,炉灰纷纷扬扬盖住了地上的血迹。
  倾倒声响起,秦玅观这才迈步出殿,呼喊宫人。
  数十道身影涌入宝华殿,秦玅观立在明媚的阳光下,背对着内殿,却觉得身后有双眼睛正死死盯着她。
  秦承祚死不瞑目。
  不多久,庆熙帝也赶来了。他抱着身体冰凉的儿子痛哭流涕,丝毫没有君主的模样。
  秦玅观继位的这些年,无数次陷入这样的梦魇,一遍又一遍。最初,她还会在梦境中努力改变既有结局,时间一长,她也就麻木了。她就这样看着秦承祚一遍又一遍死亡。
  她其实并不惧怕这样的梦魇。
  秦玅观从未后悔过自己做出的每个决定。可她偶尔会梦到母亲,那个待人温和,教她处世之道的人,会在梦里质问她,为何要见死不救。
  夜深难寐,其实是不敢寐——秦玅观害怕梦到母亲。
  唐笙指腹的力量带回了她的思绪,秦玅观随着她轻慢的拨捻颤身。
  她抽泣了声,唐笙罢手,贴贴她的面颊。
  “难受吗?”
  秦玅观枕着她的肩,轻轻摇头。
  她只是讨厌这种沉湎于过去的感觉。
  皇帝不过是治国者的头衔,嗣君也不过是继承者的名号,秦玅观起初只想要实权,想要能够保全自己而已。
  她走得那样艰难,吃了那样多的苦,她不想再回到过去了。
  对于母亲的愧疚总会将她的记忆拉回到那段灰暗的时光,秦玅观思念她,却又害怕梦见她。
  唐笙啄着她的眼睛,像是抚过稀世珍宝那样触碰她的肌肤。
  秦玅观有些吃痛地仰起身,圈着紧了她的脖颈,任由唐笙将她带离过往。
  今夜,她们不再是君臣,只是各取所需,沾染了彼此脂粉的俗人罢了。
  秦玅观反复摩挲着唐笙颈间未曾淡去的伤痕,掌心下落,触碰她后背的伤疤。她的动作那样轻柔似,似乎是对唐笙的鼓励。
  “还责怪我么?”秦玅观问。
  唐笙没有答话,回应她的只有更深的触碰。
  秦玅观乱了鼻息。
  “今夜过后,您会怎样待我?”唐笙红着眼眶问她,眨眼间,便有眼泪落在秦玅观的颈窝,“您还会疏远我吗?”
  秦玅观圈住了她的脑袋,下巴抵在她的发旋。唐笙以为她不想回答,眼泪掉得更凶了。
  她很想用力咬她,但又害怕秦玅观不喜,齿间只敢轻轻发力,终于在秦玅观身上留下一点属于自己的印记。
  “陛下……”
  唐笙唤她,眼泪落得秦玅观心口冰冰凉凉。
  “求您,今夜之后不要疏远我。”唐笙发蹭着她的下巴,“哪怕您只是想发泄。”
  秦玅观抱紧了她,又嗅到了她喜欢的味道。
  自始至终,她都没有回答唐笙的话。
  心口的肌肤有些痛,秦玅观垂眸,瞥见了唐笙留下的印记。她知道唐笙着急,将指节隐于她乌发间,揉了揉。
  片刻后,秦玅观捧起她的脸颊,将她带上前来。
  唇齿相碰,清浅的嘤咛随着夜色沉浮。
  隔几寸,唐笙听到了秦玅观的低语。
  “像方才那样——”
  唐笙贴近了去听。
  “弄疼我。”
  ……
  今年的寿辰夜,秦玅观睡得格外安生。
  熟悉的味道淡淡的,一直萦绕鼻尖,融化了她所有的愁绪。
  后半夜,秦玅观什么都没有梦到。
  方姑姑送了两回水,唐笙捡起薄毯裹紧了她。
  早晨醒来时,秦玅观枕着软枕,已换了身中衣,身上也清清爽爽。缂丝织纹的棉衾下仍盖着昨夜的薄毯。
  秦玅观静静躺了会,才唤来方汀。
  “几时了。”
  “回陛下话,巳正了。”方汀答,“您昨夜醉酒,奴婢以差人告知了各位大人,今日不早朝了。”
  秦玅观慢悠悠地应声。
  方汀抬眸,以为她要问唐笙。
  “妙姝离宫了?”
  方汀垂首,略有些失落:“回陛下话,殿下离宫了,来问安时您还歇着,在檐下磕了头才走。”
  “陛下,奴婢给您传早膳吗?”
  “这个时辰,传午膳都不为过。”
  方汀一时语塞,顿了顿才道:“那给您传午膳?”
  秦玅观敛眸:“午时再说。”
  “这个时辰,唐医官该来请脉了。”方汀打量着秦玅观的神情,小声道,“要传么?”
  秦玅观倏地睁眼。
  宫中惯例,任何人都不得留宿皇帝寝殿。想来唐笙后半夜便回去了,当时她正累得手指头都不愿抬一根,睡得沉沉的,并未发觉。
  “她今早已来了几回了,陛下未醒,奴婢便叫她先回了。”方汀道,“您昨夜饮了酒,也未曾用药,还是诊诊脉为好啊——”
  见她许久不应声,方汀也不敢再说。
  秦玅观对着殿顶的藻井发呆。
  过了会,她翻了个身,面壁道:
  “不必了,朕再小憩片刻。”
 
 
第49章 
  秦玅观既已下令, 今日不召见人,方汀自然是没理由放唐笙进来。
  她撩起风挡,准备阖上外户, 却见唐笙还在原地翘首以盼。
  “唐大人,回去罢。”这孩子待陛下是一片真心, 方汀见她这般, 亦有些心软,“陛下今日不召见人。”
  年轻的女医听了,那股期盼所带来的劲立马就散了,人也蔫巴了。
  “姑姑。”女医摸出藏在怀里的香囊交给她,“还劳烦您将这个交给陛下。”
  这香囊颜色内敛素净, 面上也没绣花纹,想来应是唐笙赶制的。方汀瞥了眼她眼下的灰青,颔了颔首:“奴婢转呈陛下。大人今日也可好好休沐一番了。”
  言毕,她退至檐廊,掩上了门。门阖着只剩条缝隙时, 方汀还能见着医女的身影。
  她捧着香囊,探望里间, 却见秦玅观随手抄了本书躺着在看。
  陛下有听脚步识人的本领, 方汀正犹豫,便被唤了进去。
  “朕的念珠呢。”秦玅观问。
  “回陛下话,在您手边的小案上。唐大人用帕子裹着呢。”方汀打帘入内,远远便答道。
  念珠是陛下生母的遗物, 陛下向来重视,不肯假手他人。
  方汀隔着帷幕, 见陛下撑着身来取,套上腕子后才安心躺下。
  见她不想再睡, 方汀便捧着香囊上了前:
  “陛下,这是唐大人献给您的安神香囊。”
  听闻这话,软屉榻上的陛下手中的书砸在了脸上,动静不小。
  方汀抬眸,到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她知晓秦玅观面皮薄,她要真劝了,秦玅观能直接将她赶出去。
  “她不是将香囊烧了么。”秦玅观没动,平躺着,让书册遮在脸上。
  “想来应是昨晚赶制的,应是献给您的寿辰礼。”方汀说这话,心里也在计算唐笙花费的功夫。
  昨夜她四更天才进来送水,唐笙替秦玅观收拾完出来时都快五更了,天亮后,辰正便来请脉,如此算来,应是彻夜未眠。
  帷幕内的秦玅观久不言语,方汀试探道:“奴婢给您收起来?”
  她话是这样说,但人还是立在原地没动。
  “一个安神香囊罢了。”秦玅观取下书,语调平淡,“库房多了去了。”
  方汀垂眸,不敢拆穿她。
  果然,不消片刻,她便听到了陛下的下句话。
  “呈上来给朕瞧瞧。”秦玅观道,“一大早就要到殿来,她做的这个是有多金贵。”
  方汀压下笑意,快步送上前。
  帷幕里探出一只白皙的腕子,长指一勾,便将香囊带了进去。
  中衣轻薄,宽松的衣袖落在了肘间。
  这香囊实在是素静,柔蓝的布料制成,摸着和唐笙的官袍质感相似。
  指腹的传来的知觉让她回忆起了昨日拨开唐笙衣袍时的触感。春寒料峭,星夜如冰,这小医女官袍之下竟只有一件棉直裰,扯开后就到中衣了。真真是仗着年轻就不把身子当一回事了。
  秦玅观捏着颗粒感十足的香囊,鼻尖萦绕着淡淡的草药味。裹念珠的帕子还在手边,她比对着嗅了下,觉得还是帕子上的味道好闻。
  指尖触碰到了片状物,秦玅观拉开了香囊,两指探了进去,摸到了一张字条。
  纸条上的字迹结构是她熟悉的,笔画却没有那么像鬼画符了,不过读着依旧伤眼。
  秦玅观念了几行,意识到这是《一切如来心秘密全身舍利宝箧印陀罗尼经》,经文太长,唐笙抄来抄去,也就写了开头一句,别的全然写不下了。
  她自小跟着母亲修习佛法,知晓这经书是增长福报消除业障,增寿消百病的。唐笙这点小心思,瞒不过她。
  “陛下——”方汀见她收起香囊,出声道,“奴婢给您收进库房?”
  腕子又从帷幕内探了出来,指尖捏着香囊:
  “系到腰带上。”
  方汀抿起唇,这才没有因忍笑乱了气息。
  帷幕内的人又道:“这料子,朕摸着怎么这么像六品官袍用的。”
  方汀将香囊挂到秦玅观的腰带上,捻了下角落。
  “回陛下话,应当就是。”她道,“宫中拨出的六品官袍用料是这般的,若是私下制作的可能会有所不同。”
  帷幕畔传来幽幽的叹息声。
  “朕记得,复了她的月例了,怎么又穷成这般了。”
  方汀心中还有另一个猜测,但她没说,仍旧道:“唐大人替云霞疏通了御林卫,好让她稍微好过些。”
  帷幕内的人静了片刻:“六娘那边怎么说。”
  “回陛下话,已经和离了,那父子两个也因做庄聚赌关进县牢,田产断给了那对母女。”
  秦玅观翻身,继续面壁,没再说话。
  *
  得了一天假的唐医官,并未见得有多开心。
  她靠着浴桶,清洗着身上的痕迹。
  秦玅观不事生产,指甲比唐笙这种整日和药材打交道的要留的长。
  唐笙战战兢兢侍奉,生怕惹得她有一点不痛快。情到浓时,左等右等都没等着她一句承诺,冲动之下才敢在她心口留了一点印子。而生涩的秦玅观则对她又咬又抓,在她肩上和脖颈都留了红痕。
  唐笙望着水面上自己的影子,又红了眼圈。
  陛下真的坏得打紧,明知她喜欢女人,却还是凑得那样近,将气息洒在她耳畔,鼻尖数次触碰她的面颊。唐笙望着她流转含情的眼眸,脑子彻底烧坏,竟觉得秦玅观是在等她吻她。
  于是,在她再度靠近时,一直隐忍的唐笙才敢凑近,轻轻啄了下她。
  她明明啄得那么轻,可秦玅观却连她的嘴唇都咬破了。
  她早该知道的,秦玅观就是借着酒劲发泄,她还入不了秦玅观的眼。照着十八说的,秦玅观可能对她存有那么一丝一毫的情谊,真要她将她放在心里,也不至于今日连见她也不愿意了。
  回想起那些话,被秦玅观肯定的谣言。唐笙将自己沉入水里,颇有种想将溺死的冲动。
  晨间她还有勇气去见秦玅观,而秦玅观拒不见她,让她多了一日的思考时间,冷静过后,她就真不知道自己以后该如何面对她了。
  唐笙憋气,阖上眼睛,结果水里也都是秦玅观半敛眼眸,失神望着她时的面容。
  秦玅观明知她胆小,做什么都轻手轻脚,却还是抚摸着她的伤疤,鼓励她亲吻她,要她弄痛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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