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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弱女帝拯救中(GL百合)——杨尘微

时间:2025-02-23 08:07:48  作者:杨尘微
  唐笙的指节触碰到她的手腕时,那晚的记忆忽然就复苏了。
  秦玅观想起自己的手腕是如何被唐笙握住推到头顶的,也记起了她指腹温热轻柔的触感。
  她翻过腕子,以手背对着唐笙。
  唐笙抬眸,眼底带着疑惑。
  秦玅观避开了她的视线,将手腕翻了回去。
  唐笙继续诊脉。
  初春,天气转暖,鸟鸣声渐多。
  秦玅观透过窗,想要望一望窗外的飞鸟,却只看到了连片的红墙。
  “陛下,您这——”唐笙话说一半便被人打断。
  “朕在看飞鸟颉颃。”秦玅观即答。
  唐笙顺着她的视线望去,却什么都没看到。
  “陛下,您这几日的脉案臣已看过,您脾胃虚了些,最好不要饮酒。”唐笙接着上回的话说下去,“您这几日还会梦魇吗?”
  秦玅观支起被唐笙把过脉的胳膊,回想起这几日的梦来。
  寿辰过后她确实没怎么梦魇。她偶有做梦,至于梦到了什么,她不太想告知唐笙。
  “未曾。”秦玅观答。
  “那就好,若是睡得不安稳,陛下睡前可以熏一些安神香。”唐笙规矩行礼,收好脉枕,提着药箱退下。
  人走远了,秦玅观才看够了飞鸟颉颃,回过头来继续批折。
  “陛下。”方汀出声提醒,“您还试祭服么?”
  秦玅观解了搭扣,将玉带和大绶丢到了方汀怀里,心情有些烦躁。
  方汀探身接了几回,上身缩了几回,才听到秦玅观答话。
  “不必试了。”她道。
 
 
第51章 
  明日秦玅观祭祖, 唐笙要随驾。
  晚些时候,她去太医院取了些常用应急药物,放于药箱。
  回来时, 她听得儤值房内两道唉声叹气的男声。
  “如今可真是世风日下了,我那婆娘竟也要上香祭祖了。”
  “你小声些……”
  “怕什么, 这个时辰了能有何人?”
  房内二人压低了声音。
  “她娘家人倒也肯?”
  “自然是不准的, 可她偏要闹,非说什么,如今……都是女人,她为何上不得香?”
  说时,窗上印出手指个朝上的影子。唐笙知道, 方才说话者顿住的那片刻其实是用动作来代指“皇帝”二字。
  “可不是。如今太医院渐渐的阴盛阳衰。就同那些个人一道当差,我做事都不利索了!”
  问起为何,说话者低笑了两声。
  唐笙在心中骂了这两个便宜玩意一通,故意将脚步声放重了,房内果然不再出声。
  *
  翌日, 唐笙起了个大早。
  随驾医官的队列里,有两个见了她便抓耳挠腮, 捏鼻交耳, 要多心虚有多心虚。
  唐笙见他俩这个模样,昨晚听到的话再次回响耳畔,火气一下便撩了上来。
  他们昨日是在宫中值班,因而言语收敛了许多。若是在私下, 这两人说不准已经对以女子之身参加祭典的秦玅观评头论足几回了。
  想到这点,唐笙火气更盛了。
  她是正六品御前医官, 在点人这方面职权要比这两个爱嚼舌根的男人大得多。她笑盈盈的走近,低低道:“本官见两位眼底黑青, 像是昨夜没歇息好。”
  两位医官一齐笑道:“班房榻硬,昨夜确实……”
  “今日随驾颇为辛劳,二位既然困顿,那差事便免了吧,由刘、严两位医女顶上。”
  太医院论资排辈,“资”的来源一是医术,二是当差次数和重要程度。医官随驾的机会本就难得,唐笙一句话便抹了他们一次“资”的积累。
  她场面话说得好听,且抓了这两人的把柄,两个医官像吃了苍蝇般难受,却也只得陪笑道谢,感念唐御医的体恤。
  这是唐笙头次仗着官大一级“压死人”。她向来讲究个以和为贵,但她这几日正憋闷,凭着一股冲劲处置了这两人,静下心细想时却有些后怕。
  可转念一想,阖宫中比她更严苛地处置人的多了去了,她占理,且又日日在秦玅观面前晃悠,想来这两人是不敢拿她怎样的。
  仪官唱令,唐笙翻身上马,动作愈发熟稔。
  明黄的舆车缓缓驶动,一柄小巧的如意探了出来,拨开了窗。
  唐笙不由得伸长了脖子,却只瞧见了一片黑洞——秦玅观端坐着,压根就没探身观望。
  舆车内,方汀正给斜倚着身的秦玅观捏肩。
  “探头探脑——”秦玅观支颐养神,“像个长颈王八。”
  “您是说唐大人?”方汀明知故问。
  “还能有谁。”秦玅观答。
  这几日秦玅观提及唐笙,话里总是夹枪带棒。
  一开始,方汀还觉着是自己的错觉,现在看来,完全是事实。方才秦玅观开窗,探头探脑的可不止唐笙一个,更何况,唐笙还是长得最讨喜,最不像王八的那个。
  “奴婢今早出殿,听得唐大人处置医官,倒也是有理有据,颇有点笑面虎的模样。”方汀故意说起唐笙来给秦玅观解闷。
  “她还当上笑面虎了?”秦玅观睁眼。
  “将两个男医官替成了医女。”方汀道。
  “那两人没说什么?”
  “未曾。想必是被唐大人抓着把柄了。”
  车内安静了片刻,秦玅观半身轻晃,不咸不淡道:
  “倒也是出息了。”
  太庙在皇城东面,距离大内并不远。
  皇帝出行,所经之处皆被肃清,几处无法疏散百姓的地方也有禁军夹道驻扎。
  秦玅观的车驾所经之处,但凡有人,皆呈跪姿。
  马上的唐笙沿路跟随,望着地上一片跪伏着低若蝼蚁的布衣,最初还觉得新鲜,时间长了,心中里却并不好受。
  她自小接受的都是人人平等的观念,成年后逐渐认识到社会存在不公,但也从未见过眼下这种场景。于高位者来说,碾死百姓真的就如同碾死一只蚂蚁那样轻松。
  唐笙打马上前,目不斜视。
  今晨阳光熹微,本是好天气的兆头,可行了一路,天色却未见敞亮,反而显出些阴沉。
  仗驾行过白玉拱桥停在了戟门前。
  为表达对皇室先祖的敬重,任何人是不得驾车御马入内的。
  身着衮冕祭服的秦玅观由人搀扶着下了舆车,朝臣和宗亲跟随其后,队伍绵延了数里。
  唐笙是近侍从,离皇室宗亲的队伍不算远。
  万寿节后,离京较远的宗亲并未回到封地,在京的也在今早入宫,随驾伴行。
  唐笙不过扫了一眼,便见着了好几位郡王,多位公主。
  队列里有个身着深蓝在肩龙纹衮冕的,模样生的不错,人也年轻,在一众垂垂老矣的宗亲中格外显眼。唐笙随着宫人的视线发现了他,眉心拧起。
  唐笙在众人的议论声中得知了这位的身份,咬紧了牙槽。
  这是海陵王秦承渊,也就是原著里那个“潜龙在渊,韬光养晦”的大男主。
  原著文案里说得那样好听,可唐笙觉得,他就是个躺平摆烂,白捡江山的咸鱼——明明是秦玅观不惜名声整顿了吏治消除了弊政,与民休息实现了王朝中兴,最后功劳却全被记在了这个人身上。
  当初唐笙听书,就被秦玅观猝死的情节气得心绞痛,看到后边,此人更是直接废了秦玅观的帝号,只尊她为崇宁长公主,将她的牌位从太庙中移了出去。
  此刻唐笙只恨自己不能暂时魂穿秦玅观。若是可以,她一定要将这个男主角和他那个一天到晚玩火葬场的cp打包发卖边疆。
  天上不知何时落起了雨。
  唐笙脸颊沾上了凉意,她抬眸,望向了布满阴云的苍穹。
  愈来愈多的人抬头望天,唐笙在人群中回眸,看向了拾级而上,走过在层层汉白玉阶上的秦玅观。
  她好似什么都没觉察到,仪态依旧端庄,只有盈风起伏的广袖在告知观者,她并不是一无所觉。
  每逢大典择日,钦天监总是要提前测算的,天气亦需要考量。若是依着“王者顺天,君权神授”那套,今日这场下在祭祖大典的雨,便是不吉之兆。
  雨势渐大,唐笙的肩头已被淋湿大片。
  她透过雨幕望着秦玅观,心揪了起来。
  礼官在请得皇命后发令。
  “拜——”
  秦玅观在雨幕中叩拜,旒珠随风晃动。玄衣虽不易看出水痕,但秦玅观每每合臂衣袖便会落在拜垫前端的水凼中。
  风雨中,白玉须弥台基光洁色泽淡去了,众人在暗淡的雨幕中随令叩拜。
  唐笙随着人潮跪在湿漉漉的石阶上,寒意顺着双膝上爬,冰得她牙尖发凉。
  这样的天气,病弱的秦玅观怎么受得了。
  “兴——”
  唐笙起身之际,飞快抹去面上的雨水,仰首观望。
  享殿前的秦玅观玄袍翩跹,身影隐在白茫茫的烟雨气中。
  雨幕是斜织的,秦玅观背过身去,在华盖的遮掩下,燃起了长香。
  风大雨大,她试了几次都未燃起。
  方汀斜立着替她挡雨,声音被雨声模糊了:“陛下,到殿内燃吧!”
  秦玅观未语。
  到殿内点燃并不和礼制,且点燃了她仍要亲自送至殿外的吉金炉——这炷香必须在风雨里点燃,不然言官必以此大做文章。
  秦玅观躬身,以肩背挡住雨水,将香藏于旒冕綖板下。
  “燃。”她对方汀道。
  方汀打开火折子,手因湿滑,试了好几次。
  秦玅观抬高了臂膀,好让衣袖遮住斜打进来的雨丝,唇瓣已显出些紫。
  她夺过方汀手中的火折,拢在长香周边。
  方汀望着秦玅观拢着的那团火光,心悬到了顶点。
  秦玅观步伐缓而稳定,行至吉金炉旁,一缕烟丝终于飘了起来。
  仪官再次唱令。
  “拜——”
  高昂的音调冲破了雨幕,女官和宫娥们闻声再叩,终是放下心来。
  秦玅观扶着龙凤纹望石,视线掠过长长的石刻碑,落于雨中跪伏的方阵。
  “兴——”
  ……
  秦玅观还有极长的一段路要走。
  大雨如注,华盖汇聚了汩汩水流倾泻而下。
  唐笙领着众医官从侧道跟上御驾。她几乎是逆着风雨奔向秦玅观的,面颊被雨打得快没知觉了。
  秦玅观的掌心凉得和唐笙方才跪过的地面没有差别了。
  她推开唐笙和方汀,掌心托着蔽膝一级一级走过石阶,背影板正持重。
  旒冕半掩住她的容颜,无论是从她身前还是身后望皆发觉不了异样。
  护在她身侧的人却知道,秦玅观此刻已是强弩之末,她半阖着眼眸,唇瓣微微发颤。
  唐笙扶她上舆车时,发觉她掌心都撑不起力气了。
  “陛下?”唐笙用口型唤她。
  秦玅观抓紧了她的臂弯,借了把力气才登上车。
  她没有犹豫,踩着车缘跟上。
  秦玅观脱了力,车驾行驶之际,身体已经倾倒。唐笙托住她,替她除去了冠冕。
  “冷。”秦玅观枕着她的肩膀,喃喃道。
  唐笙全身的气血都凝在了头顶,眼泪随着她的语调落下。
  她怕自己的衣裳冰着秦玅观,飞快剥去外边一层湿透的,半干的棉袍被她压在边角。
  她上手解着秦玅观的冕服,指尖发颤。
  手腕被人虚握住,唐笙垂眸,对上了秦玅观的眼睛。
  “失仪。”秦玅观面色苍白,话也说得吃力。
  “这个时候您就不要管什么仪态了。”唐笙着急,语调有些冲,话出口了她才意识到,声音不禁软了几分,“我是说,圣体最要紧……”
  秦玅观的手落下了,腕子搭在她膝头,算是默许了。
  唐笙不论袍裳,连剥两层,终于摸到了秦玅观还算干爽的中单。
  秦玅观蜷起指节,揪住了唐笙的中衣。
  “穿得这样少,不冷么。”
  她话音未落便被唐笙抄来的棉直裰裹住了身体。
  唐笙抱紧了她,同她面颊贴着面颊,视死如归般说道:
  “陛下,我又犯上了,您回去惩处我吧。”
  秦玅观没有说话。
  “方姑姑应当带了薄毯的,您知道在哪吗?”唐笙圈紧了她的肩,强忍着泪兀自道。
  “案下……”秦玅观答。
  唐笙歪着上身去取,软绵绵的秦玅观顺着她的动作滑到了她怀里,额头抵在她颈间,只露出了半张脸。
  她交着手臂托住秦玅观,好让她枕得舒适些,拿取物品的动作又轻又缓。
  薄毯被唐笙展开,她将秦玅观裹得严严实实,自己却只剩了单薄的中衣。
  秦玅观没什么精神,就这样被唐笙抱着,眼睛快睁不开了。
  衣角被人牵动,唐笙垂眸。
  秦玅观强打着精神同她隔开些距离,紧裹着的薄毯松散开来。
  她张开肩膀扑回了唐笙怀里,薄毯亦落在了唐笙肩头,罩住了她。
  “拉好毯。”
  秦玅观的鼻息洒在唐笙颈间,她阖上眸,低低道:
  “抱紧朕。”
 
 
第52章 
  不知过了多久, 窗外传来呼喊。
  那声音隔着雨幕,听着有些朦胧,唐笙隐隐觉得有些熟悉。
  “陛下, 京兆尹方清露有事陈奏!”
  听得二娘的声音,唐笙垂首, 想要征询秦玅观的意见。
  秦玅观似有所觉, 未曾睁眼,但却倚在她怀里微颔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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