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好像说明白了,又好像根本没有。
全凭听者的觉悟了。
春生扭过来的脸沾着微微皱起的眉毛,“不叫你哥哥,叫什么?”
贺瑾时撑起一只胳膊,俯身在春生唇上亲了一口,很自然的地说:“我们城里人管这叫哥哥。”
春生捂住嘴巴的手还完全没松开,睁着一双无神的大眼睛看着贺瑾时,直直朝后退了一步。
贺瑾时倒是笑:“怎么啊?”
“哥哥~!”春生埋怨似的嗔怪着,“你亲我做什么?”
话含含糊糊都在包裹在嘴里,贺瑾时觉得有趣,“我这不是跟你解释什么叫哥哥吗?”
“混子!”春生又是骂,终于舍得放开自己的手了。
贺瑾时被骂笑了,索性直接将人揽到身边来,圈在人腰上的手也不松开,任凭怀里的人怎么挣扎也无济于补。
“哥哥!”春生央求着,哪哪都显得别扭,此时倒是更像害羞的大姑娘了。
“哥哥,松开我吧,哪有两个大男人躺在一张床上打打打闹闹的,说出去叫人笑话!”
贺瑾时就是不松开,嘴里还说着些浑话,“怎么没有!男人怎么了?!不喜欢我这样搂着你?”
春生轻轻推了一把哥哥的手臂,“什么喜欢不喜欢的,害不害臊啊。”
贺瑾时偏偏是个脸皮厚的,“所以春生也是喜欢哥哥的?”
“对吧?”话里有话,催着人,蛊着人,推着人往前走。
贺瑾时看着春生的情绪渐渐滴落下来,心中的落寞也渐渐油然而生。
春生说:“长这么大,我不知道什么是喜欢,也从来没有喜欢过人。只知道哥哥对我很好,我也应该同样对哥哥好。”
贺瑾时继续说:“那哥哥要是多找你要一样东西呢,哥哥给你了,你是不是也应该要还回来。”
春生的眼睛和流萤一样光彩熠熠,贺瑾时在等着那样一双眼睛给出回答,他最想要的那个回答。
半晌,春生说:“哥哥给的,自然是要还的,只要是我有的,哥哥都可以拿走。”
贺瑾时疯了似的,春生的话点燃了他最近一直以来的烦躁,将所有的火都喷薄燃烧。
只要是我有的,你都可以拿走。
贺瑾时也在想,是不是在炀山待久了,骨子里也学会了侵占、掠夺、自私与无理。
他不想在乎了,随心所欲不是他一直以来的行事作风吗?他本该就是这样的,本该是就在烂泥里污泞一身的。包装了几年,倒变得人模狗样了。
这不是他,不是原本的他,他骨子里根本不是这样。
拿走。
没什么不行的。
贺瑾时挑着春生的下巴牢牢固定住,打定了的主意不让人躲,唇齿相依间是疯狂的占有。坚硬又柔软的舌头撬开紧闭的齿缝,将细密的上颚舔了个遍。又去追逐幼嫩的红蛇,紧紧交缠在一起,是绞紧的绳索,箍住逃脱不了猎物。
是了,是臣服,是恭顺,是配合,全都化作予取予求。
一吻闭,贺瑾时低低喘息着,怀里人明明都快呼吸不过来了,却不敢大声喘气,只有胸膛起伏得厉害,又忍得辛苦万分,连眼神都是怯怯的。
贺瑾时只管添火,“如果说我要的是这个呢,小春生也给吗?”
第12章 有货找他看呐?
贺瑾时起了个大早,套了齐整的衣服就去上班了。
难得觉悟高了一回。
大厅里人还没多少,有女同事跟他搭话:“贺同事,今天来的挺早的嘛。”
贺瑾时露着笑谦虚道:“早什么,不早不早,我是刚起床就过来了,哪像你们这些姐姐都化好精致的妆了。”
女同事一听就知道不对劲,跟着八卦道:“今天心情不错嘛,遇上什么喜事了吧?”
贺瑾时心里乐呵,“那倒是没有,姐姐你要是有什么喜事,我也算是开心一份。”
“瞧把你美的,就没见过你嘴这么甜的时候。”女同事靠近了点,小声道:“诶我跟你说正经的,今年宝堂大会所里是不是打算派你这个青年才俊作代表去了?”
贺瑾时直起身子,离远了一点,否定道:“那哪能儿,就我这样整天吃喝玩乐的还青年骨干呢,姐你可别笑话我了。”
“这任性不得也有任性的资本不是?姐也不相信会突然空降一个花瓶过来,姐说话直来直去,你也别介意哈。”
“怎么会,你看我这德行,我还怕别人说!”贺瑾时面上笑着玩笑道,惹得女同事也是乐。
“那姐我先走了哈,回见。”贺瑾时这人贱不贱就看他平时的心情,和颜悦色夸夸其谈是他,横眉怒目不近人情也是他。
贺瑾时前脚刚踏进办公室还没来得及呈现出大爷坐姿,就看见方文清走到他办公室门前。贺瑾时估摸着舅舅应该也是刚来,手里还拎着旧不拉几的破包一个。
他大摇大摆将自己的腿跷在办公桌山,举起自己的手招摇道:“早啊,方主任。”
边上靠墙远一点的那桌上的两个同事已经是在憋着笑了,就冲贺少爷这个造孽的胆子也要敬上三分。
方文清自始至终就没给人好脸,呵斥道:“你跟我过来一趟,现在就过来,别找借口开溜!”
“哦!”贺瑾时拖着长音将自己还没开始享福的腿又给放下去,从不得劲的椅子上站起来。
旁边的同事又是笑,贺瑾时丝毫没尴尬,还扫过去一个漂亮的得意眼神,踏着爽落的步子往外走。
办公室的声音还在持续,压抑又激动似的。
“你觉不觉得贺同事还挺帅的?”
“是特别帅好吧,又多金,人吧……”她停了一下又说,“有时候也算得上是一种风趣。”
“就怕那一张嘴以后能把老婆给吓哭,诶你说他会不会家暴啊,贺同事真要是生气的时候肯定很凶!”女同事言之凿凿。
另一个打趣道:“那你换一种思路想啊,哄老婆地时候肯定也能把人哄上天吧!”
两人个人说着玩笑话,贺瑾时可是听着了第一句,后面就忙着拍方主任的马屁去了。
贺瑾时是个自来熟,主任办公室自然也不是第一次来了。
“主任,您今天这头发梳得真俊!”贺瑾时落了座奉承着。
方文清坐直看了一眼手边摆着的小桌镜,稀疏的头发秩序地排列着。这小兔崽子哪里是块奉承人的料儿,一张破嘴加上一副德行能把人气得够呛。天天整的那些胡来事,早就有人把小报告打到这儿来了。
方文清把茶杯往前一推,“今年的宝堂会,咱们文物局决定就派你做代表去,把你那臭架子给我好好收一收。”看到眼前人只顾着埋头喝茶,方文清的嘴恨不得放在那人身上,“听到没有?”
办公室里又没有外人,贺瑾时徐徐放下茶杯直直感叹:“舅儿,您可真是不怕人家戳你脊梁骨啊!”
一口茶哽在嗓子眼儿,方文清只感觉头上凉飕飕的,啧了一声作势就要动手打外甥,“你去不去?”
“这么轻松又有面儿的活怎么不叫那些个优秀骨干去啊?那什么?小苏小王,小猫小狗的?”
“知道捡着便宜就给我长点脸!”方文清就知道他嘴里没好话,“是给你自己长点脸,你们老贺家丢不起这个人。”
贺瑾时翘起的二郎腿顺势放下,二十来岁的小伙子最爱来劲儿了,看不上就要骂,听不惯就要怼。贺瑾时他还是头一份的,最见不得不顺心的事。
“什么我们老贺家,也只有你这个穷亲戚死认这个连襟理儿!赶明儿我就跟您姓,以后我给您养老送终怎么样啊?”
方文清着实没想到他会这么说,孩子淘气是淘气,总归心眼儿是好的。虽说是贺家人但从小就碍着私生子的身份也遭了不少罪,自己膝下无儿无女,瞅着大外甥也当是亲儿子一样疼。
“文茜走得早,你能回到贺家认祖归宗也是你妈妈的一桩心愿。”方文清的话触动情肠,张口就是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
贺瑾时被中年领导慈祥的眼神看得发憷,大大咧咧开口:“行了行了,我去还不行吗!真受不了你这苦情戏,都演多少年了,回回都是老一套。”
方文清才不管老不老一套的,用在贺瑾时身上有用就行。这结果嘛,大外甥很吃这一套。
“舅儿,说起来所里这么多人为什么派我一个新人去?”
方文清揭他老底儿,“你是新人吗?!我还不知道你的,小时候你就爱钻研这些。怎么到这儿来不显摆了?”
贺瑾时又嘀咕,“你怎么知道我没显摆?”
那个碎成两半的狼山云纹砚不就是?直接显摆到老祖宗那去了,现下一点渣渣都没见着。
贺瑾时可不是不敢说,只是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觉得没必要跟舅舅叨叨。
“你哪样又不比人家差,这回去亮亮相,也给所里争点光。别整天无所事事的,多大的人了用不着别人教。”
说实在的,他爸从没如此关切他,不知道他喜欢什么,在意什么,甚至是以后想干什么,全都不在意。就连衣食起居上的一星半点的照顾,也大多是来自愧疚吧。
“你怎么还不走?”方文清泡完茶见这小子还坐在椅子上没有要走的意思。
贺瑾时咬着后槽牙贱兮兮地笑,“舅儿,上次我在街上听见他们说万世安了。”
“哦,万老爷子啊,炀山三绝说的就是他。”
贺瑾时半晌没蹦出下文,方文清又说:“怎么?你有货找他看呐?”
贺瑾时脸上挂着笑,没说一个字。
“得,真家伙就贡献给咱局子里,省的你回头给糟蹋了。”
“什么叫搁我手里就糟蹋了?”贺瑾时不高兴,脏话都挤到嗓子眼了。
不跟人顶嘴能死了?
方文清是知道他的,慢着嗓子说:“人家老爷子现在不做这行了,你找他也没用,当初我重金聘他做顾问他都没来呢!”
“舅舅,你们有点交情吧?”贺瑾时在心里盘算着肯定是交情不浅。
交情。
可不是嘛!
茶香四溢,方文清的心头怅然若失。
想当年就是多帮万老爷子说了一句话,到现在或许还有人背地里指着他的脊梁骨骂他官商勾结,牟取暴利呢?
贺瑾时看着舅舅怔怔地盯着茶杯出神,胖大的脑袋就像是弥勒佛,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他手一抬,闷声喊着,“舅舅?”
方文清自顾自地说了一句:“你说,我这差当得怎么样啊?”贺瑾时迟疑了,似是感觉到空气中转变的情绪。
“跟我比吗?”痞子就是痞子,话就没说着调过。
“那肯定是舅舅您行啊!拿方文茜女士的名字给福利院孩子做捐赠,妥妥的做好事不留名呀!”
方文清眼睛一眨不眨,无辜极了。
“嗐,”就不该信这崽子能正经一回,“我和你这还不知道什么是屎香屁臭的毛头小子说这些干什么?喝完赶紧干活去,当心我让你写检讨。”
贺瑾时深吸一口气,站起来整着衣襟,扭头朝门口走去。舅舅的话他怎么可能听不明白,只是他害怕怎么说都会寒了舅舅的心。
“再多努力一些或许就可以做得更好了。”门侧的身影停了一下继而向外走去,贺瑾时不知道是在说给自己听的,还是别人听的。
总之,是一种希冀,一种盼望,遥不可及的美好似的。
再努力一点……
方文清沉默片刻,空明的眼神渐渐恢复正常,这才想起来忘了和瑾时说钱的事。
这兔崽子也敢闷着声到处给他塞钱,真是越大越管不住了!
好像小时候也管不住!
贺瑾时回了办公室就是闲人一个,桌子上一堆文件他看了一两份就没看了,全是那些无聊的东西。对那些个物件的解读,他闭着眼睛都能说出来好几句。
“贺瑾时,找你的!”办公室外头有人喊。
“在呢。”贺瑾时从位子上站起来款步走出去。
不一会儿,就领着两个工人抬着一个大箱子重新进到办公室里。
苏志荣刚还以为贺瑾时没来上班呢,这又搞什么名堂,真当办公室是他一个人的吗?
“放这儿,这儿!”贺瑾时先一步走到自己座位上,“辛苦哥俩了,剩下我来就好。”
两个工人纷纷客气道没事没事,应该的。
贺瑾时掏了两根上好的烟出来笑着将两人送出去,回来又将自己跟前那个大箱子拆封开来,响声一片。
苏志荣喝道:“你当办公室是你家啊,什么都要往这里扛!”
“老子勤奋刻苦就爱当劳模碍着你什么屁事了,多管闲事。就是把床抬这来,吃这睡这也跟你没关系。这是炀山,记住你家住大山里,不是海边!”
贺瑾时就不是个让自己会吃亏的,尤其是嘴上的。
“你……!”苏志荣也气急,“泼皮无赖!”说完气冲冲走了,这俩就不能同时出现在一个办公室里。
贺瑾时不在意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地段不好没事,咱有的是钱讲究。
一把红漆的大椅逐渐摆正位置,贺瑾时早就想换掉原本那张破椅子了。
什么配置!
第13章 那你亲亲我。
贺瑾时自己也发现了自己对春生是不一样的,谁都不能从他那讨得三分便宜,但是春生可以。
他的笑脸相迎是给春生的。
“春生!”贺瑾时刚进院子就高声喊着。
贺瑾时脑子里想的全是怎么才能让春生开心一点,怎么让春生每天都无忧无虑的。偶尔也能看的出来春生并不是像表面那样什么都不在意似的,有时候春生一个人的时候是落寞的。
那种感觉他体会过无数次,最清楚不过。
9/18 首页 上一页 7 8 9 10 11 12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