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桑结撇撇嘴,“这些天耽误你了吧。”
沈忆安放下碗,点头,郑重其事地说:“预支了几天假,后面很难再陪你。”
曲荣因愧疚而在生活上厚待他,要是跟他说自己想家、委屈,曲荣不知道会有多难过。所以他不轻易表露自己的情绪,这么多年都是这样过来的。但沈忆安给了他坚实的依靠,让他想哭就哭,想笑就笑,一想到或许很长一段时间见不到沈忆安,心就像被细密的蛛丝层层缠绕。
“哦…那下次什么时候能回来?”
沈忆安挑眉,“就这样?”
梅桑结点头,索然无味地吃菜。
“不吵着闹着让我想办法请假去吗?”
梅桑结滞了一下,“你有时间我也不一定有时间啊,再说,假哪有那么好请。”
“我是谁啊,家世显赫,”沈忆安神气地抬抬下巴,“可是要去那天上人间的主。”
梅桑结听出他的不正经,但仍顺着他往下说:“你在外头也这样吗?”
“那当然,在外头我都横着走。”
梅桑结一本正经地点点头,“那行,等哪天我有时间了再通知你,随时等我召唤吧。”
“成,您尽管差遣。”
中午,沈忆安被一个电话叫走了,走之前给他留了学校办公室的号码,还把他按在沙发里亲得喘不上气,他出门后没多久梅桑结也回了医院,医生、护士安慰他「你已经尽力了」,他笑着点头,跟陈三一样,只在那一天宣泄情绪,日子还是要照常过下去。
天气回暖,消融的冰雪裹着泥土让整座城市看上去脏兮兮的,他仍时不时幻想着陈三被送回医院,可始终没有等到。
说随时听候差遣的沈忆安变得很忙,两个月没回家,电话也没打上几通。他回去过几次,将两人冬天的厚衣服叠起来收好,又把夏天的薄衫拿出来挂上,那本笔记簿被沈忆安拿到书房去了,他又翻出来,竟看见沈忆安在二月给他写了回信。
梅医生:
每天都想见你,想到你在澜城这么多年,我就恨自己没出息。如今好在有你,否则我大概会同从前一样浑浑噩噩不知所以地过下去。
你可没有我幸运。
二月初八,沈忆安。
是陈三被送到医院那天,是他犹豫要不要来时人却已经不知不觉走到门口那天,原来已经过去三个多月了,他们走过寒冬,即将送走万物复苏的春天,迎来蝉鸣蛙噪的夏季。
“今年真怪,这么早就开始热了。”宁昭不停地扇扇子,抱怨道:“什么时候给装风扇啊!”
宁昭也来澜城医院实习了,跟他一样,内科。
梅桑结也扇着扇子,说话都嫌热,想着今天去理发,下个月回学校拿毕业证看着能精神点。
他给曲荣打了几次电话,问他身体怎么样,得知他开始慢跑才放心下来,有一次是曲延竞接的,两人在电话里沉默许久,最后他先说:六月初六毕业典礼,有时间的话你带曲叔叔来,好久没见了。
曲延竞答应了,欲言又止地问沈忆安去不去。
梅桑结如实道:“他忙,不一定,不过,等我拿了毕业证,转成正式医生就要去拜访他父母了。”
那头又是一阵长长的空白,他听见曲延竞叹了声气,才说:“我一直没好好同你道过歉,不管你需不需要,我还是要跟你说声对不起,不懂事、任性不是欺负你的借口,希望你以后天天开心,真受委屈了就回来,云城也是你的家。”
梅桑结抠着听筒不说话,那头又说:“别跟我一般见识,你账户里的钱都没动过,咱们在云城也是数一数二的人家,不能被人比下去,置办几套好衣服,买点贵的东西过去。”
曲延竞好像在他不知道的日子里又成熟了,听着那头逐渐哽咽的声音,梅桑结轻声道:“知道了,给曲叔叔带好,谢谢你,哥。”
然后曲延竞就把电话挂了。
宁昭跟他一块儿理了发,他抓抓剪太短的头发,问:“这样是不是很难看?”
宁昭仔仔细细打量他,揶揄道:“让我看不行吧,你得让沈长官看啊。”
梅桑结从镜子里瞥他一眼,不自在地继续抓头发。
“认识你这么多年,还不晓得你原来会在意自己好不好看,真是铁树开花,男大不中留啊。”
第三十四章
跟沈忆安说好今天见,一路小跑,就是为了能赶在他回来之前洗头洗澡,好久没见上面,加上剪了个让他自己都不太满意的头发,总不能再脏兮兮汗津津的吧。
刚洗了头发将身上打湿,浴室门就被拧开了,他做着双手接水的动作滞在原地,呆呆盯着几个月没见的沈忆安。
羞耻排在思念后头,身体里本就温着壶酒,见着沈忆安,酒也开始蒸腾了。
沈忆安晒黑了些,他也剪头发了,比自己的还短,鬓角微微泛青,这个发型衬得他凌厉干练。只不过一朝他笑,便又温润且不正经了。
梅桑结忽然觉得口渴,他转过头,将早就盛满的这捧水泼到脸上,故作镇定地说:“等我洗完还是一起洗?”
沈忆安的轻笑在不大的浴室回荡,他三两下把衣服裤子全脱了,露出线条清晰的腹肌,和大腿上微微隆起的股四头肌,梅桑结侧头,后庭不自觉收缩了几下,阴茎也渐渐抬了头。凡士林买来有段日子了,没用过,也没人计划哪天用。只不过沈忆安进来的那一瞬,两人便心照不宣地决定,就是今天了。
沈忆安神色如常地褪下底裤,浓密乌黑的耻毛下,半软、粗长的紫红色阴茎微翘着,梅桑结脸颊发烫,喉结滚动不止,他的脚趾蜷了蜷,有些担心自己会被撑得裂开。但欲望实在汹涌,沈忆安让他痛的话,他甘之如饴。
如雕刻出来的完美的沈忆安不疾不徐地走向他,将他掰过来对着自己,隔着半臂距离胡乱撸一把他的头发,笑着说:“剪头发了。”
梅桑结四处乱瞟,还是克制不住亲近的本能,主动贴向他,搂住他脖子问:“难看吗?是不是太短了?”
沈忆安的呼吸明显更沉了,梅桑结身上凉凉的。但阴茎是热的,翘起的龟头正好抵在他阴茎缝上,沈忆安借着从他身上流下来的水打湿自己,手从他腰间滑到屁股上,不算温柔地掰开两瓣臀肉,让凉水流进去。
“不难看,好看得很,”沈忆安慢慢挺着腰,两根阴茎在小腹上轻轻磨着,“哪儿哪儿都好看,脸好看,脖子好看,乳头也好看。”
沈忆安的阴毛刮着他肚皮,令他不光阴茎颤,肚子也跟着抖,凉水仿佛滑进了甬道里面,没给他降温,反倒使他更热了。
“沈、沈忆安,我还没洗完澡,先洗澡…”
如果知道沈忆安是这样洗澡的,他宁可自己洗。
大手带着香皂在他上半身游走了一遍,停留在乳头上的时间尤其长,沈忆安向下摸,正对着他的阴茎,他伸手挡了一下,被沈忆安挥开。
“你说,你有的我也有,”沈忆安摸了一把香皂,整只手掌覆上去,撸开阴茎皮,仔细将香皂抹上去,连头冠都没放过,“怎么只有你的漂亮呢。”
梅桑结自慰的次数都屈指可数,第一次还是看见沈忆安自慰后,半夜偷偷爬起来,去浴室不熟练地把自己弄痛了才堪堪射出来。后来,他想着沈忆安,念着沈忆安弄过几次,但没有一次像现在这样舒服。
第三十五章
(省略肉章,以后有机会再补吧)
梅桑结跟离了水的鱼似的,喘着粗气却没吸入多少氧气,大腿根发着颤趴在床上,察觉不知疲倦的沈忆安又要进来,梅桑结瑟缩了一下,可怜兮兮地回头求饶,“沈忆安,别…我不行了…”
他像被劈成了两半,浑身酸痛,那儿虽没出血,但被撑到了极限,实在承受不住沈忆安猛烈的、一次又一次的撞击了。
意犹未尽的沈忆安克制本能,与方才粗暴的侵略判若两人,温柔地吻了吻他的脖颈,总算宽容地停止对他的占有,捞起汗涔涔的人去洗了澡。
梅桑结累得眼睛都睁不开了,思绪却一团糟,有一搭没一搭地同沈忆安说这段时间发生的无关紧要的小事,好像要把没见面的陪伴都补回来。
沈忆安搂着他,不轻不重地按他的腰,等他说完才说自己的事,然后添了句:这几天我跟我爷爷和父母提,等你毕业典礼后直接带你去我家。
梅桑结睁了下眼,又阖上,“你跟他们说过我家的情况吗?”
“说了一嘴。”
梅桑结隐隐意识到也许不太顺利,不过他早就做过心理准备,因此不觉得多无法接受。
“那就成,我跟医院提了,拿到毕业证就走流程,大概再过两个月我就能成为澜城最大医院的正式医生了。”
沈忆安的笑通过胸腔震动传到他身上,他又被抱紧了些,听沈忆安不着调地说:“等梅医生提亲。”
然而生活并不打算让他顺风顺水,那些他认为理所当然的事,沈忆安三言两语揭过的事,通通埋在即将到来的道路里蓄势待发。
隔天,沈忆安开车送他回医院,他否决了沈忆安扶他进去的提议,看着车离开才慢吞吞往里走。
往日人来人往的医院大厅今天更是门庭若市。直到走近了他才听见高亢的怒吼,其中还夹杂了凄厉的哭喊。
「怎么有这么黑心的医生啊」「听说那医生早早没了爹娘,别是心里有病了吧」「幸好只是实习医生,这要是当上正式医生了,谁知道下个倒霉催的会是哪个」…
门口被堵得水泄不通,他满头大汗地挤了几次没挤进去,「让让,我是医生」几个字被淹没在七嘴八舌中,直到怒吼的主人喊了句:梅桑结呢!叫他滚出来!敢做不敢认是吧!还我爹命来!
外围的梅桑结滞了一下,尽管心里涌出不好的预感,还是举起一只手,喊:“我是梅桑结。”
本来后脑勺对着他的人们纷纷扭过头看他,给他让出一条通路,梅桑结站着,终于看清被人群围在正中间的一对男女。
满脸凶相的男人撸起袖子气势汹汹地要过来,被警卫拦在里面,吼道:“医院杀人啦!医生杀人啦!还有没有王法了!合着伙杀人抢钱呐!”
梅桑结抬腿走进去,宁昭从对面挤到他身边,抓住他胳膊,小声说:“你怎么现在来了,别去,一看就是讹人的,别理他,跟我走!”
“你不能走,你得给他们一个交代,你要是走了,以后谁还敢来你们医院啊!”
不知谁这么说了句,众人纷纷附和,梅桑结又热又累,还被推搡了几下,他拍拍宁昭的手,义正言辞地说:“我没做错任何事,放心。”
他走到男人面前,扫了眼跪在地上哭声不止的女人,“我并不认识你们。”
男人激动地挥舞手臂,像是要隔空将他撕开,唾沫星子从他嘴里喷出来,喷到梅桑结脸上。
“你不认识我们,你总认识陈三吧!被你害死的陈三,那是我爹!”
听见这个名字,梅桑结倏地瞪大了眼睛,他想过陈三或许已经不在了。但通过陌生人的嘴告诉他,他是怎么也不信的,梅桑结愤怒地盯着他,手攥成拳,“我认识陈三,他没有亲人,我不清楚你们闹成这样是出于什么目的。但我明确告诉你,我是医生,我没害死任何人!”
“我呸,就你还医生,我可打听清楚了啊,你早早死了爹娘,所以才见不得别人有爹!你骗我爹癌症能治,怂恿他借钱,”男人的食指几乎要戳到他脸上来,浑浊的气体裹着周围的热气源源不断钻进他鼻子里,“他交了钱你们又跟他说要在脑袋上动刀子,我爹不想治,他给我写信让我来接他,是我不孝啊,我没来得及接我爹回家他就被你们赶出医院了啊!我爹死了!他跳河自杀了!在河里不知道泡了多久,都没个人样了!你还说你没害人吗!”
“什、什么…”
梅桑结忽然无法分辨男人话里的真假了,周遭闹哄哄的,他觉得自己被关进了密不透风的火炉里。
“看,你自己看!”
一封信砸到他脸上,划破了他的眼角,梅桑结将信捡起来,行尸走肉般抽出信,男人不停说着「我可怜的爹啊,没享过福就这么走了啊」,女人的哭声也越来越大。
“你们简直胡说八道血口喷人!”宁昭在他身边喊道。
信纸上的字歪歪扭扭,的确像陈三写的,只是刚看了开头,他仿佛瞬间不识字了,一双手微微颤着。
儿啊,来接爹回家吧,爹想死在家里。儿啊,爹给你留了一千块钱,在澜城医院爹的户头里,这是爹唯一能留给你的了。爹对不住你娘,也对不住你,把这钱取出来,好好过日子。
“他不说话了,他承认了!”男人一把将信抽走,以胜利者的姿态挣脱禁锢,高高举起手,“瞧瞧,医院开的收据,他们收了我爹用命借来的一千块,我爹连手术都没做就被赶出去了!梅桑结,你骗我爹钱就算了,你怎么还要他命啊!你还是个人吗!你自己没了爹娘就在医院害我爹!你还我爹来!”
“我没害他。”在火炉里生生烤着,寒意却从骨子里透出来,梅桑结无力思考眼前这个人怎么会通过那样简单的一封信就瞎编乱造出这么多事,他只知道陈三死了,自杀了,他当衣服和沈忆安给他的钱被当成陈三给自己儿子留的财产,原来陈三说的为别人活不是为他,而是为自己的儿子。
他后背上爬满了一层汗珠,仍在指指点点中挺直脊背,扬声道:“是我救了他,我出钱给他检查,让他做手术,这钱是我——”
“救?你还说得出救这个字?癌症能治好吗?我问你癌症能治好吗?!”
面对男人的咄咄逼人,梅桑结闭了闭眼睛,继续说:“这钱是我想法设法凑的,医院里的人都知道,而且医院也绝不会将病人赶出医院。大爷——你父亲患的是脑癌,他说自己没有亲人,没钱做检查,他要走,我没让他走,我叫他安心住下,钱的事我来解决。肿瘤通过手术有一定几率能够清除干净,我也说过,不管手术结果如何,我都养着他。”
“你们听听,到底谁在胡说八道!你们谁碰见过这样的活菩萨啊!”男人挥挥收据,“我有证据,医院盖了章的!这个医生凭一张嘴就想颠倒是非,还想联合其他医生欺负我啊!我爹命苦啊!谁给我做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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