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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店门口的三人正是燕蕊，比特孙子的小男孩，和许久未见的卢升。他们颇有意思的站成一个大三角，燕蕊穿着干练，正报个胳膊冷冷的看着对面的男人。而男人则是帽子口罩一个不少，要不是顾明玉比较熟还真不一定能认出人来。而那个传说中的少年天才则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直接坐在一旁的地上敲着笔记本。
就在顾明玉兴致勃勃的猪呢比听听几个人在说些什么时，陆冉连发数道信息，全是在关注他的安全问题。
虽然这几个人大概率是特意摸到他住的酒店目的成疑，但顾明玉并不太担心他的安全问题。毕竟他住的这家酒店位置便利、配置豪华，换言之安保也是比较优秀的，酒店里外的保安大哥已经瞅着这几人很久了，除非他们能像在国外一样随手掏枪哒哒哒，否则不会有太大问题。
至于隐私问题，开玩笑他的信息天天裸奔，你要真敢大张旗鼓的查就等着秋后算账给您老底抄掉。他旁观了一会儿，发现这几个人杵在原地不出声也没什么动作，除了一男一女互瞪也什么反应。蹲了一会后他也来时无聊了，思考了一下要不要上前打个招呼，但又实在不想加入他们凌乱的3p之中。
陆冉隔着手机都能摸清顾明玉的心思，他在电磁波的那一头拧着没有想了半天，也不能就让人被拦在酒店外头或是换一家，冲上去他又怕卢升作出过激举动或是另外两个人整一些违规器具对人不利。
顾明玉对他比了比拇指，示意他看另一头的保安大哥们，随后挂了视讯整了整衣袖预备登台。
就见这位老戏骨溜达溜达走过来，一边啃着糖葫芦一边攥着杯奶茶，直接绕过堵门三门神。正巧站位对着燕蕊的脸，他惊讶的瞥了一眼女人，随后点点头就算打过招呼。
最先开口的还是燕蕊，她叫住顾明玉：“顾先生。不知道能否占用您一点时间呢？”
顾明玉点点头，示意酒店大堂里面的客座沙发。
女人颔首，示意坐在地上的男孩儿跟上。而另一边也捂得严实的男人站在原地停顿了片刻，也跟了上来。
几人在酒店大堂落座。
燕蕊女士显然也是当惯了上位者，一举一动雷厉风行。她看门见山的说：“我们来是想询问您母亲的事情。”
顾明玉点头：“您母亲？”
他笑了：“确实也是您的母亲呢。”
燕蕊嘴角微微动了动。
顾明玉顺带观察了一下另外两个人的反应。男孩儿的小半张脸都埋在立起的衣领里，露出的半块未见得有什么情绪上的变动。一旁的卢升反而有些奇怪。他的呼吸微不可查的急促了些，似是有些激动。
在互踩地雷以示敬意后，燕蕊也不再藏掖：“我们认为燕红玲还活着，来此是为了能够得到她的踪迹。”
顾明玉并不买账，他冷笑道：“当初好像是你告诉我她已经死了。”
“是的，”女人直视他的眼睛：“我的父亲使她复活了。”
第45章 有来有往，虚张声势
“哇哦。”顾明玉捧着奶茶继续嘬，并慷慨附赠一个看智障的眼神。
对面的女人不为所动，她面无表情道：“二十年前，我父亲秘密开启了一个项目——以燕红玲为原型，开发一款一级人工智能。这个项目是依旧是挂靠在斯瓦尔斯，但是套了一层皮。我不知道当时的燕红玲是没有察觉到这件事还是默许了，总之这个项目进展稳定，直到她失踪。”
“之后这个项目停滞了一段时间，直到比特先生加入了他的团队。当时我刚刚接手公司尚未站稳脚跟，无暇分心，因而没有察觉到这件事。”
顾明玉咬着吸管不说话，耷拉着眼皮，只觉得自己已经能够想象到后续的发展了。
“这个项目在她失踪后的第七年宣布成功。随后比特先生过世，我父亲失踪，在对项目进行验收时，我发现成功了的是掩人耳目的套皮项目，我们无从得知这套系统主机的真实位置所在，也无法得知这个人工智能到底是怎样的存在。驱使我们来到这里的有两个原因，一个是我们得到情报，在这里发现了她的行踪；一个是公司的现状不容乐观，我相信，您的先生应当正面临相同的困境。”
“······你们，认为一个在十多年前造成的以我妈为原型的人工智能跑到我妈以前住过的地方来？”他不屑的瞅了一眼一旁的小男孩：“然后呢？冲过来逮它严刑逼供？还是说就靠这个锁定主机的位置？”
冷漠的视线立马扎到他的身上，这对于老油条来说实在是不痛不痒。燕蕊也不意外他的反应，只淡淡说：“我认为我们可以达成合作，毕竟这里是你们的地盘。就商业立场来看，我们也绝非敌人。”
“恰恰相反。我有理由怀疑你们和某非法组织关系匪浅。先不说这位先生，”他瞥了一眼至始至终一言不发的卢升，摸出手机调转方向放置在他们面前：“燕红玲到底是个什么情况，我不认为你这位她钦定的继承人会毫不知情。其后就是你口中失踪的伦勃朗和已经过世的比特先生。”
手机屏幕上显示着的正是伦勃朗主持的项目。
“我的猜想是，玛丽，这台未能登上台面的人工智能系统，在数年前是处于你们管控下的。而后，也许是遭遇了背叛，也许是深埋已久的地雷遭到引爆，也许是玛丽·斯瑞德生前的布置开始运作。你——你们，失去了对玛丽的掌控，甚至发现自己被愚弄了。”
听到养母名字的燕蕊再次露出微不可查的动摇神情。阴霾从未离去，她的憎恨在流淌的时光中成长的过于茁壮，宛若窥伺的野兽贪婪的注视着她。顾明玉对这种表情十分之熟悉，只不过出现在她这种身份上还是有些意外的。
“与你们合作，虽算不上与虎谋皮，也是一脚踩进臭水沟里，犯不上。”他似乎是觉得有些好笑，“更何况这么些年才发现自己用的主机是个冒牌货的，你们这技术水平······”
“有什么好得意的。”一旁的男孩儿还是没能沉住气，“这成果也不是你自己搞出来的。”
“确实确实，”顾明玉笑眯眯的小鸡啄米，表示你说到这个我可就不困了哈，随后边开始对着可怜的未成年人一顿输出社会主义红色价值观，力求展现我国高效率高水平的团结精神和力量。
卑鄙的社会人欺负可怜的小男孩尚且说不利索外国话的嘴皮子，主打怎么扯淡怎么来。
同为社会人老油条的燕蕊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
据他们所知顾明玉回国之后几乎是对父母相关的事情避之不及，乃至于对顾家都十分疏离冷漠，这些年来更是鲜少关注陈年旧事。然而他对这些事件的了解之深，时常会让燕蕊怀疑这对母子的关系是否真的如她所知一般不和。但眼下顾明玉分明是在明晃晃的向她表示，他所依仗的既非顾家也非陆家，而是更庞大且不可动摇的靠山。
此番表态她一时间竟有些不确信，而另一边的天才黑客则是明晃晃的嗤之以鼻。
“你很不服啊崽，”他笑吟吟道：“要知道，我们国家目前在役的人工智能可不是一级的。”
“······”这下是个人都能听出他的言外之意了。
燕蕊对此不作表态。她沉默了半晌，最终还是道：“没能达成一致实在遗憾，希望您能明白，我们并非站在您的对立面上。”
说着她站起身，顾明玉也趁此机会问出他憋了许久的问题：“从我们见面开始，你对我的称呼一直是‘您’，我能好奇一下为什么吗？”
“······”燕蕊并未作答，只示意一旁的男孩跟着她离去。
顾明玉坐在原地，乐呵呵的看着女人和小孩的背影消失在门后。他一本正经的笑容也逐渐冷却，变成私下无人时最常用的状态。
他将瘫了小半块桌子的小吃零嘴挨个拎起来，漫不经心的斜睨了一眼角落里的男人：“看在过往的情面上提醒你一句，我妈就是个疯子，尤其是在我爸死后。”
卢升默不作声，顾明玉也着实摸不清他是怎么想的，懒得多管，自顾自的回房去了。
坐在角落里的人始终没有吭声。
顾明玉回房后一改他之前轻松自在的模样，表情变得十分不善。燕蕊刚刚给他提供的消息宛若惊雷一般炸响在耳边，也彻底揭示了这一系列事情的起因。
失控的人工智能，一个经典不衰的科幻主题。
他曾经有一段时间密切关注过斯瓦尔斯的动态，大部分都是和伦勃朗带的项目相关。那段时间不仅是处于职业需要，也出于他本人对这个隐秘的老牌组织的好奇与戒备。
现在看来，孤儿院不过是这个组织甩脱的累赘、无用的弃子，用来顶包的一个明晃晃的替罪羊。比特并非是挂靠在斯瓦尔斯旗下的员工，两位大牛曾经合作过的名为“玛丽”的项目，确实引起过他的注意。这个项目的成品是一个企业日用的二级人工智能，是这两人主动进行的合作，其目的美名曰纪念二人共同的挚友，也就是斯瓦尔斯的创始人。这件事被当时媒体大肆报道过一阵，也有人挖过两位计算器大佬和大企业创始人之间的“爱恨情仇”，一时热闹过去后便也被逐渐遗忘了。
顾明玉虽然言之凿凿的对燕蕊二人摆出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其实心下也是一惊。即便在高技术水平的人工智能已经开始在各方面普遍应用的现在，也并没有能够达到能够造成“失控”的状态。更多的是载入各种性格模块的人工智能依照所谓的“个性”发出反动宣言，或是在背后团队的设计下进行的所谓“智械危机”的演出。
顾明玉往大床上一瘫，只感觉脑壳胀痛。理智判断燕蕊对他所述的事情为无稽之谈，然而伦勃朗曾经给他带来的阴影却也不是那么容易忽视的，更遑论比伦勃朗更早带离孤儿院的比特。这两个人毋庸置疑是计算器领域中的天才，说是曾经的顶点也不为过。
“这不能吧······”他喃喃道。理智告诉他这两个人可能是整了一个燕红玲的性格模块装到了计算器上，然而感情却拉起警报——有这两个人的水平会不会真的整了个脱离管控的人工智能出来？
不论怎么想，这件事都是十分危险的。一个具有他已逝母亲性格的超级人工智能，在两个设计者死亡的情况下被管理计算器的人说失控。
他捞过一旁的枕头埋头，随后开始在床上翻滚，开始理智和感情的拉扯。
拉扯的结果就是第二天大早，陆冉敲开房门时看到双目无神焉了吧唧仿佛失去希望的黄花菜。他有些莫名的看着眼前失去了灵魂的伴侣，还以为昨天燕蕊是提到上门给人威胁了一通。但想想也觉得不对，真要这么抓马的剧情顾明玉早该演起来了。
以为事情很严重的陆冉立刻严肃了起来，认真听顾明玉回顾起昨天发生的事情。在职业小说家严谨认真跌宕起伏的文字讲解中，他的表情从严肃中逐渐滑坡，微妙的同时又有一些茫然，一直到听完顾明玉的个人观点输出后，他松了一口气。
“所以，”陆冉将带来当早饭的豆浆递给对方，总结道：“一个有着你母亲性格的一级或以上水平的人工智能，处于非管控状态下，搞事情？”
顾明玉边啃煎饼边回味了一下，觉得这个总结十分精辟，但是他们不应当忽视这短短一句话中的风险。他用眼神向陆冉示意，随后得到了一个无奈且宠爱的眼神。
“对于这件事，我认为你的理智比感情更······符合事实指向一些。”
顾明玉将叼着烤肠嚼吧嚼吧咽下去，终于空出一张全是油的嘴，“会不会有智械危机我是不确定，但就目前来看，它显然已经造成了一场经济危机。”
陆冉深以为然。
第46章 彼岸星火，点点微茫
不管怎么说，两人都得到了一个新的调查方向。
陆冉一边找人调查斯瓦尔斯当年的项目，一边眼神示意顾明玉。顾明玉比了个OK，拾掇拾掇准备先顺着这个不知名幕后人的意先去父母的故居拜访一下。
那处地点距离这家酒店并不是很远，两人决定直接走过去。陆冉半路上有些纳闷的问：“跟着燕蕊的那个小孩，是比特罗姆的孙子对吧？我记得他是个挺有名的黑客，代号叫什么来着······”
“鬼船。”顾明玉翻了个不甚优雅的白眼，显然对小屁孩的品味嗤之以鼻。
“嗯······鬼船好像不是挂靠在斯瓦尔斯旗下的，他和燕蕊关系这么好的吗？”陆冉皱眉：“还是说玛丽的问题已经严重到要他们插手的地步······”
“虽然我也想说是小孩儿对爷爷搞得项目感兴趣所以来横插一手，但是应该不会这么简单的。”顾明玉叹了口气，这帮老家伙的遗留问题一堆堆的，真真是死了也不安分。
顾明玉显然对这些烦心事十分不耐烦，也不太想管这些，奈何形势不等人。陆冉瞅了一眼他臭了一路的脸，安慰道：“想开点，要不是出了这档子事，我们也不会这么快就结婚了呀。”
顾明玉嘴角抽了抽：“这一点或许应该感谢我亲爱的前男友。”
“说到卢升，我有收到消息，卢一成已经出国了。”
“？”顾明玉脑袋上冒出大大的问号，纳闷：“那卢升还留在国内干什么？这都要给他上通缉令了还不跑吗？”
“这两人或许从来就不是一伙儿的，只不过卢升毕竟是卢家仅剩的一根独苗了，卢一成怎么说也得照着他点。”
谈话间，两人已经接近了一栋外观稍显老旧的公寓楼。
顾明玉的父亲顾盛宇和家里闹掰之后搬出了老宅，选择了当时靠近商业区的公寓带着新婚妻子搬了进去。这处公寓是他自己毕业后购买的，在当时地段环境都非常优秀，价格自然也十分美好。小两口搬进去后，顾盛宇便开始组建自己的团队。顾家老爷子虽说气到宣称要和小儿子断绝关系，但实际上也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老家伙，私下底悄儿摸吩咐老大收拾了一堆偷摸着搞小动作的，虽说明面上没有提供任何帮助，到底也是顾盛宇身后一座明晃晃的大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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