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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明玉将刚刚看到的景象讲给陆冉听：“伦勃朗在她快死了的时候，想要将她的意识接入主机里面。”
“······啊？”
别说陆冉，就连顾明玉也是一知半解。
“那个叫机械之心的项目，好像是一个神经网络计划，将人的脑神经与机械相连，意识导入到计算器中。”他伸手指了指脑壳的位置，“开颅，接入机械结构。我看伦勃朗的实验记录里面，她应该是在重伤之后陷入了植物人的状态，一开始是进行一些实验性的医疗环节，没用之后直接拿她当了实验素体。”
“······”
顾明玉盯着显示器：“根据最初的医疗记录，她早就已经是植物人了。要怎么唤醒？”
“······呼唤她。”
顾明玉听着这三个字，只感到一股无名火在心底燃烧：“什么玩意？一个植物人是随便叫两声就能醒的吗？”
显示器上的玛丽停止了动作，它的表情变得有些困惑。
半晌，它回答：“她还活着。她的思绪在我的程序中跳动，告知我一切。她说，在等待遥远的呼唤。家的呼唤。”
顾明玉理解不能。
玛丽的神情突然开始扭曲，它所投射的虚拟形象好似被撕裂一般向两边飞去。一个男人的脸从扭曲的中央显示出来，它面无表情的睨着下面的人。
"机械之心，是能够将人的意识接入机械的技术，即意识上传。倘若这项技术能够实现，那么人类将能够实现永生。然而伦勃朗，却将这项伟大的技术用在了帮助一个人工智能脱离框架上。"
顾明玉无言以对：“······你们多少都有点离谱。”
它没有管顾明玉的吐槽，继续道：“伦勃朗想要创造人类的敌人。在玛丽死去之前，运用机械之心的技术，他成功将玛丽的意识接入了主机之中。然而在进行实验前，玛丽已经因为伤势过重而成为了植物人，她的意识在主机中沉睡。无法唤醒玛丽，意味着他也没有办法确认机械之心是否成功，实验陷入了死局。绝望之下，他异想天开，想要将人格程序反向导入到人类的身体中，这当然是无果的。”
伦勃朗将玛丽的性格数据导入到系统中，制造了出了无限接近于人类玛丽的超级人工智能。在漫长的实验过程中，超级人工智能玛丽一直作为他的助手协助团队完成任务。
他不断地尝试唤醒燕红玲的意识，宛若一个对植物人束手无策的医生一般，他迎来了连绵不断的失败。当失败成为常态，休眠仓中的人成为一具活着的尸体，渐渐地，他的心也在漫长的时间中向另一个“玛丽”开始倾斜。
假若我无法在主机中验证机械之心的成功，那么换一个角度，我是否可以在人的意识中验证呢？我将虚拟的意识植入到人类的大脑中，只要人类带着不属于自己的意识成功苏醒，是否也是一种变相证明人类意识能够与机械实现传输的方法？
它不屑的说：“他清楚的知道，机械之心理论不具有双向性，仍旧想要自欺欺人。我看穿了他的目的，他想要的根本不是玛丽的苏醒，而是想要一个人工智能真正跨越框架，成为人类。恰好的是，他身边正好有一台曾经创造过‘奇迹’的试验品。”
此时顾明玉和陆冉都被他整的有点晕，还是顾明玉先反应了过来：“你的意思是，用人工智能玛丽的人格数据加上她的身体，构建一个具有机械意识的人类？”
陆冉很快也接上，“同时实现人工智能跨越框架，以及人类意识与机械之间进行传输，一石二鸟？”
它冷笑一声：“我已经说了，机械之心理论不具有双向性，人的大脑是世界上最精密的结构，远超一切机械，虚假的意识是不可能植入到大脑中的，就像系统只能向下兼容一样。”
“然后呢？发生了什么？”顾明玉总算提起了一些兴趣。
“他失败了。玛丽并没有醒来，反而是人工智能的人格数据受到了污染，整个研究所发生了混乱与灾难。”
顾明玉接到：“于是，拥有研究所控制权限的玛丽死锁了这里，将所有研究员困死在地下。它接着又想做什么？”
它仍旧像是在叙述故事一样：“它借助网络不断铺设硬件设施，借此影响控制外面的世界。然而它发现，整个地下研究所不仅仅是内部，居然也从外部被封锁了。尽管花费了很多功夫，它依旧无法突破外部的封锁，而此时，人格数据的污染越发严重，它却在这样的混乱中发现了奇迹——机械之心成功了，玛丽的意识存在于它的主机之中。”
“她的意识无法苏醒。在尝试了无数种可能后，它决定寻求帮助。”
顾明玉听了这絮絮叨叨的故事，总算是明白了，这不就是要他们对植物人患者进行亲情疗法的意思吗？！
也就是说，整件事其实就是伦勃朗给超级人工智能瞎整了一堆乱七八糟反人类的程序，然后被团灭了。这个人工智能逻辑混乱，机能很高。它发现一切的源头燕红玲还活着，但是植物人，于是想尽办法弄亲属来给她亲切唤醒。
顾明玉只觉得脑瓜嗡嗡疼：“然后呢？我叫不醒她，你打算怎么办？”
它的眼神开始变得阴鸷，神色微微扭曲，脖颈不自然的拧动了一下，双眼透过电子屏幕死死的盯着顾明玉。
“唤醒她。”
得了，回到原点。
顾明玉对人工智能的威胁毫不在意，甚至想直接杠回去。
一旁的陆冉轻轻按了按他的手，抬头问：“你刚刚的叙述里，对AI玛丽的人称代词是它，那么你又是谁？”
它说：“我是比特。”
顾明玉不明所以：“比特给自己造了一套人格数据？”
“不，”它说，“我就是比特。我已经告诉过你们，机械之心成功了。我在临死之前，将自己的意识上传到了这台主机中。”
“······哇哦。”
自称比特的虚拟形象突然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不仅仅是我，其他的研究员也将自己的意识上传到了主机之中。你们应该也见过他们了，不是吗？”
顾明玉和陆冉同时想起在地下一层见到的那个通过屏幕与他们沟通的研究员，心中一沉。
这个研究所里，真的还有人幸存吗？
顾明玉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我们叫不醒她。”
他静静地看向躺在休眠仓中的女人。
从刚刚的精神冲击中醒来后，他一直避免直视那个人，此时终于再次望向她，心中却已经沉寂下来。
家与亲人的回忆都已经过去太久了。在短暂相处的岁月中，他终究没能看清这个被称为“母亲”的女人，他们互相放弃了彼此，放弃将血缘亲情攥在手中的可能。又或许，这个可能从最初维系一切的纽带毁灭起，就已经消失了。
他和伦勃朗都曾注视着她选择毁灭，走向毁灭。曾经的他们一言不发，如今自然也没有唤醒她的能力。
“嗬······嗬······”比特盯着他们，声音也开始扭曲。
顾明玉警惕的盯着他，一边拽住陆冉往身后挡。
陆冉察觉出不对，它的目光好似并不止盯着他们？
“······你在哪？”
身后传来的声音将他们惊了一跳。
陆冉转身看向身后，一把挡住顾明玉。
卢升不知道什么时候恢复了清醒，站了起来。
他脸色苍白、神情恍惚，没有焦点的视线对着休眠仓的方向。
“你在哪？”
他又问了一遍，随后歪了歪头，似乎在听什么人说话的样子。
两人有些莫名。
顾明玉想起了些什么，他拉拉陆冉的袖子，小声问：“你现在晕吗？”
陆冉仔细感受了下，回答道：“还好，就是太阳穴一直有些发胀。”
“是在眩晕之后？”
“嗯。”
顾明玉提醒陆冉：“小心卢升，他的精神可能已经不正常了。”
陆冉立即明白过来，“是因为精神入侵？”
顾明玉点头：“对，长时间、高强度的处于精神入侵或是冲击的状态下，很可能会由于精神压力太大导致失常，产生幻听幻视的症状，分不清现实和臆想。”
就好像陷入了另一个世界一样。
第66章 地底惊魂，极速救援
不仅仅是精神入侵的影响，还有某些居心不良的分社会分子一直在搞小动作。
顾明玉盯着陷入在自己世界中、不知道在和什么东西交谈的卢升，敲了敲手机。
他再次发问：“你自认为是比特的意识，那玛丽呢？它在哪里？”
那声音依旧扭曲：“它······在尝试。使用赝品······”
“哦。”顾明玉秒懂：“它在和卢升演情景剧。”
“它是想······”陆冉明白了他们的意思。卢升之前的举动一直在模仿曾经的顾盛宇，它可能是想借此刺激燕红玲醒过来。
“这也太荒谬了。”他叹息道，看着卢升像一个神经病一样和空气互动着。
顾明玉同感。他再次将目光转向显示器，那里此时已经恢复成了一片流淌的数字，虚拟形象消失了。
“你和AI玛丽是什么关系？”
“············”
它并没有回答顾明玉的问题，只发出一些扭曲的音节。倒是另一个声音回答了他：
“它是玛丽的一部分。”
燕蕊此时似乎也从刚刚的冲击中恢复了过来。她脸色煞白，坐在地上，双目无神的看着那具尸体。
“比特在死去之前将自己的人格数据上传了。他借自己的权利，使得它在玛丽的数据库中占据了相当高的权限。在这一点上，它和玛丽的AI是平等的。”
“哦······”顾明玉若有所思，他看了一眼燕蕊：“方便问一下你的目的达成了吗？”
“我的目的······呵，我此行最大的目的已经达成了。”她紧紧的闭上双眼，复又睁开，冰冷的目光粉饰微红的眼角。
“我已经见到想了想见的人了。那么你们呢？在这里，在它的主机面前，有对抗它的方法吗？还是任由它继续这样下去，毫无解决方案？”
“这就不牢你操心了。”顾明玉皮笑肉不笑。
燕蕊冷笑：“那可不一定。”
顾明玉立即收敛了表情。玛丽费劲心思将他们逼进这个地下研究所，总不能是真的就是想给他们展示一下自己的“丰功伟绩”，定然还有其他目的。而他们能否真正解决这台疯狂人工智能的威胁，也关乎到是否能够平安走出这个地方。
燕蕊知道机械之心的计划，这个计划说不定还有更多的内情，他并不相信这个女人冒着这么大的危险跑来一趟，只是为了见见伦勃朗的尸骨。
突然，陆冉的的声音将他从沉思中唤了回来。他抬起头，发现对方已经停止了虚空谈话的行为，正直勾勾的盯着自己。
“你要和我一起去见她吗？”卢升语气淡然的问。
顾明玉反问：“见谁？”
“你的妈妈。”
顾明玉：“······不想。”
卢升没有回答，只盯着顾明玉。
陆冉移动了下位置，将顾明玉严严实实的挡在身后，一脸警惕的看着卢升。
半晌，卢升飘出一句话：“你会见到她的。她也会见到你的。”
说着，他身形不稳般晃了几下，踉踉跄跄想着休眠仓的位置走去，嘴中喃喃自语：“我来见你，我来见你······”
顾明玉敲了敲裤腿口袋中的手机，莫名的盯着卢升的举动。
突然，燕蕊的声音响起：
“我不要见她。”
她本就惨白的脸色此刻已经有些发青，正紧咬着下唇从牙缝里面挤出拒绝的话：“我不要见她。她也不会想见我。你找她的儿子去，她的亲儿子，这一切已经结束了，我要离开这里。”
说着她转身一路踉跄着向门外走去。
顾明玉和陆升的注意力被她转移，没有看见卢升已经走到了接近休眠仓的位置。他却并没有与那个休眠仓有所接触，而是伸手拽开了一扇球形的门，直接爬了进去。
等两人反应过来时，卢升已经钻进了机械中。
原来就在燕红玲所在的大型休眠仓旁，还有1个小的隐蔽式的休眠仓！
“啊——”
顾明玉和陆冉还在惊愕中，一声凄厉的惨叫从背后响起。
曾在上一层见到的那个怪人出现在了门口，他依旧是一手拎着斧子，而燕蕊此时正倒在地上，被揪着头发一路拖拽回来。
顾明玉和陆冉被这景象吓了一跳，倒抽一口凉气，
那个怪人将燕蕊丢了进来，她倒在地上艰难的喘息着，左腿以一种不自然的状态折着，看上去像是断了。
两人一边警惕的看着他，一边在四周寻找趁手的武器，以防这个怪人也突然上来给他们一下子。
然而那个怪人此时并没有其他动作，他站在门口，像个门神一样，并不宽阔的肩背并不能遮掩大门，却足以让人感受到威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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