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收藏 | 设为首页 | 会员中心 | 我要投稿 | RSS
福书网
站内搜索: 高级搜索 如有淫秽信息或侵犯了您的版权请联系邮箱fushuwang@outlook.com删除

 

您当前的位置:首页 > 2025

蜜月杀手(推理悬疑)——孙黯/十九岁子弹

时间:2025-03-30 09:18:51  作者:孙黯/十九岁子弹
  “稍稍有点。”
  她缠着创可贴的食指和拇指合拢,一只眼闭起来,嘴边笑出浅浅的梨涡。“有一颗花生那么多吧。”
  那笑晃进了小麦眼睛里,她低下头去,感觉自己就是那颗花生米,被人拿在手上,不轻不重地捏了一下。
  深夜两点半,便利店的门又开,进来一个醉步踉跄的男人,酒气熏天,小麦脸色骤变,警惕性惊人,闪身挡在容晚晴身前,手碰到容晚晴的膝盖,问她,是不是来找你的?她闻到小麦头上护发精油的香气,漂染过太多次,发梢有些干枯,却神奇的会引人想象它的触感。她说,不是。
  小麦这才松一口气,回到收银台里,给男人结算一瓶酸梅汁的钱。男人闻起来就像吐在了自己身上,或是掉进了泔水桶。小麦闭着气给男人扫码,在憋死前送走了这位移动的酒囊饭袋,再想回窗边去,容晚晴已经趴在一桌饭盒与酒瓶间睡熟了。一袭乌发铺了半身,脸埋在臂弯里,均匀的呼吸吹得额发一起一伏,手心里窝了张硬挺的卡纸,被受伤的指头捏着,捏得很紧。
  睡了场局促的短觉,容晚晴伸伸懒腰,裹紧外套,也去到店外面,跟小麦并排坐,小麦有点不太自在地挪开了一拳的间距,嘴里的烟头往上翘,冲她晃晃松散的烟盒。
  “抽吗?”
  鬼使神差似的,容晚晴从烟盒里抽出一根,小麦递来打火机,护着火帮她点燃,她干吸一口,咳嗽声在空荡荡马路上回响。小麦大笑:“猜你就不会。”
  容晚晴望着指间明灭的火星出神。小麦把脸转到另一边去吐烟,白雾扶摇直上,又被乍起的夜风吹散,氤氲了两个人的脸。她猛地把烟蒂往地上一丢,朝着黑夜的彼端呐喊:“能不能发生点有趣的事!
  “一见钟情!丧尸围城!被外星人抓走!转生成异世界勇者!什么都行!来点刺激的!”
  回声空响。容晚晴笑她,但不是嘲笑,“你不喜欢现在的生活。”
  “一点点。”她也朝容晚晴比划,“一颗花生那么多。”
  “这样说显得很无病呻吟吧。父母都健在,离了婚也没亏待我;有钱赚,不挨饿也不受冻;有朋友,一直受周围人的关照,这种程度还不满足,在网上刷到这类投稿我都要骂两句,身在福中不知福。”小麦拍拍裤腿,“我也说不上来。你呢?你比我大几岁,有没有经历过特别刺激的事儿,讲来听听。
  “家暴就算了。闲聊而已,不勉强——”
  “有喔。”
  细长的女士烟烧到半截,还剩不到两寸的长度,容晚晴将它衔在齿间,让气流在她体内转了一个来回,又倾吐而出。瞬息之间,她就消化了那些难以下咽的苦涩和规则,使其为己所用,她浑然成了另外一个人,而这或许才是她真实的面孔。
  “我被绑架过,算不算?”
  七岁那年,刚上小学,她和段问书曾经一起被绑架,在学校组织的课外活动课后。
  十六年前,记忆早已被磨损得失实,她甚至记不清,在满是权贵子弟、严加看守重重防护的贵族学校里,绑匪是如何钻的漏洞,掳走她和段问书的。
  起初她甚至以为是游戏。使用变声器的绑匪给他俩戴上眼罩,带去了一处封闭阴凉的空间,像防空洞,走道冗长,毛坯地面,被强行拉开、捆在两把椅子上时,容晚晴才意识到事情的异变,比自己还小半岁的段问书已经哭得震天响:“放开我!你们是坏人!”她则因为过度的惊吓和恐惧丧失了反应,大脑和躯体切断了联络——种种原因,她没有出声,也正因此,她的嘴没有被堵上,只能听见段问书嘴里塞着异物发出的“唔唔”声,间杂着不成调的哭泣。
  “来。”
  本音被变声器所扭曲的绑匪把老式翻盖手机递到她耳边:“给你爸爸打电话,五千万就放人。”
  七岁的容晚晴许久没说话,校服裙裤下面的花边短袜被踢脏了,小腿也青了一块。
  “我值五千万,还是我们俩?”
  她居然抬起头问绑匪。
  “你要五千万,还是你们都要?”
  绑匪到底是不会上小孩子的当,当即笑了场:“小小姐,你在推测我们的人数?真机灵,得留你一条命,长大了是栋梁。
  “至于那边那个鬼哭狼嚎的,再哭就把你舌头割了。反正我们只需要一张嘴谈价钱。”
  “不……不行。”容晚晴嗓子里压着哭腔,险些连人带椅子栽倒在地上,“他是我弟弟。叔叔,求求你们别伤害他……我给我爸爸打电话。”
  “哟!这小姑娘。”周遭笑声四起,“还诈我性别呢?行啊,有出息,人上人,比我们强。”
  依照绑匪的要求,她一边背父亲的私人号码,一边想靠听声辨位推断出段问书的所在之处,离她有多远,“我也好怕,说不怕是假的。”多年后的她回忆起来,并不试图加以美化,“我也好想哭,可我弟弟先哭了……我得保护他。
  “如果这时候必须有人站出来,那就一定是我。”
  燃尽的烟在她指间熄灭,她对小麦说:“我是被逼上了绝路什么事都敢做的人。哈哈,看不出来吧?”
  作者有话要说:
  她黑了,她本来就是切开黑。
 
 
第63章 
  “那时候太小了,对‘死亡’缺乏实感,反而没那么恐惧,懂事了才觉得后怕:我用书包背过炸药。
  “IED,简易起爆装置。很夸张?真的很夸张。我已经记不清那栋房子的结构,只记得……它有一条好长好长的走廊。我这辈子走过最长的走廊。
  “劫匪把炸药放在我和弟弟的书包里,让我俩手拉着手,沿那条走廊走到出口,我爸爸要把钱放在那里,然后立刻带我们走。到处都有监控,他们看得到,炸药的遥控范围是一百米,这一百米内,倘若我们回头、丢下书包,或是我爸爸报警、派人在房子周边伏击他们,所有人都会被炸死。而我们照他说的做,马上离开,百米之外遥控失效,我们的命就能保住。”
  “他们问你爸要多少钱?你爸给了吗?换成我爸,一毛都不会给,爱死哪儿死哪儿——”小麦有感而发,说到一半又挠挠头,“抱歉,打岔了。后来呢?”
  “后来……我们只能听从于劫匪,我一只手扶着墙壁,一只手拉着我弟弟,往外走。”
  “你弟弟胆子也真够小的。”
  “他是个很善良、有点柔弱的孩子。”容晚晴说,“我不认为男人就一定要勇猛,有血性之类的,我更喜欢他在同班男生捉弄我的时候站出来说,‘你们不该这样’。
  “而他为我勇敢了一次。许多年后我想,我们大概都被那条路改变了吧。
  “绑匪解开我俩的眼罩,推着我和我弟弟向前走。我弟弟完全吓傻了,像个木头似的迈不开腿,我只能拖着他走,还跟他开玩笑说,你也没有亲眼所见,万一他们往我们书包里塞的是蛋糕呢?我弟弟哭着说,蛋糕是不会嘀嗒嘀嗒响的。我说,那就是他们在蛋糕里塞了闹钟。怪不得沉甸甸的。
  “见到我爸爸的时候,很多人和他一起来了,院子里放着好多黑色手提包。他什么都没说,直接带我上了车。我说爸爸,我的书包里有炸弹。车开了几分钟,他把我的书包扔出窗外,说,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这句话我记了很久。”
  “哇……”小麦的脸上分明是歆羡。“你爸很爱你啊。”
  一抹短暂的浅笑掠过容晚晴眼底,像池塘里转瞬无踪的游鱼。
  “我记住了他那句话的意思。以及,好多年过生日,我都害怕吃蛋糕。”
  在宾客的欢呼与祝福声中,缓缓推来的银色餐车。
  “有请我们的今天的寿星——给大家分蛋糕!”
  执着餐刀的手腕震颤,“嘀嗒嘀嗒”的倒数计时犹然在耳。
  “你怎么了?”
  凶手搂着她的肩膀,一只手协助她握紧餐刀,将“happy birthday”的“birth”斩成两半,切到了奶油涂层下方的樱桃果酱。
  “不高兴吗?”
  果酱如鲜血般溢出。
  “大家都爱你。”
  “生日有什么好过的。”我揉着酸涩的眼眶,说,“你还记得你的生日?”
  “当然不。”虞百禁说,“我的生日是福利院的保育员告诉我的,并不准确,但我需要那个日子。”
  “原因是?”
  “想和人一起庆祝。”他说,“想有人告诉我,我很重要。”
  我没做声。
  “有一年我生日当天,在外面‘工作’到很晚,快十二点了,雇主让我杀的人已经杀掉,任务完成得很顺利,尸体趴在餐桌上,血流得到处都是,那个人的情妇就坐在对面,他们好像正在庆祝谁的生日,桌上有吃了一半的蛋糕。我说好巧,今天是谁的生日?那个女人说是她的。我说,我们俩同一天生日,祝你生日快乐。我能分一块你的蛋糕吗?她哭了,说她不是这个男人的老婆,并且发誓绝对不会跟警方指认我,求我饶她一命。”
  “……你杀了她吗?”
  “不啊,我本来就不是去杀她的。我只是想让她给我唱一首生日歌。她哭得唱不下去,说实话,唱得很难听,所以我没有为难她。她是个好人,还帮我点蜡烛,我许了愿,吹灭蜡烛,吃完蛋糕就走了,她活得好好的。你看,生日是给人带来幸运的日子。”
  我顿口无言,心道他可能弄错了什么,但从某些方面来说,他是对的。他的出生对这世界来说是错的,毕竟他夺去了许多人的性命,可对我来说——
  “不值得庆祝吗?”
  黎明时分的电影院,全场只剩下我们两个人,和银幕上共度生日的男女情侣,男友忙于破案,近乎入魔,无奈之下,女主角切断了家里的供电,在昏黑中点起蜡烛,“逼迫”男主角陪自己过生日。
  “你出生在世界上的日子,对我很重要。”虞百禁看着我,说,“不管你怎么想,那一天都是我的纪念日。”
  “真是不讲道理的人。”
  我打了个哈欠,问他,“生日几月份?”
  “十一月。”
  “去年怎么过的?”
  “被甩了,失恋了,躲在被子里哭一整天。”
  “别装。”
  “你不信?我瘦了五六斤!”他猛地抓起我的手塞进他衣服里,“腹肌都没以前明显了。”
  “……”幸好邻座没人。无论是我的脸还是他的肉体,我都不想被别人看见。
  “那今年。”我使劲把我的手抽回来,“我陪你过。提前几天做好安排,我把工作推掉。还有呢?”
  “礼物。”
  “你想要什么?”我的命也行,活祖宗。
  “还早——到时候再说。”他拖长了话音,不再回答我一连串生硬的提问,在影院座椅里窝了整夜的身体缓慢伸展,取笑着我的较真,“哎呀,宝贝心里又要藏事啦。但这次例外,因为是我的事。”
  “看够了吗?打扫卫生的人来了,出去吧,洗把脸。”
  放映员打开了录像厅的前门,一道疏淡的黄光照进来,不知是廊灯还是晨曦。我这一晚等同于没睡,几百块钱还打了水漂。就算是梁不韪的钱。“今晚再睡不到床我就把他们全杀了。”
  “啊,好喜欢。”
  “快起来!”
 
 
第64章 
  我和虞百禁从三号录像厅出来,外面天蒙蒙亮。一号和二号厅也陆续有观众离场,好多张困倦的脸,带出一股闷热难闻的风。逆着行人们往里走的是睡眼惺忪的检票员,路过我俩身边时、面带疑惑地回过头来一番打量,仿佛在梦里见过我们,醒来后又抓不到头绪。随后便先我们一步,踏进男卫生间,大声咳嗽、跺脚,弄亮声控灯。
  卫生间里铺着牙齿般细小而密集的马赛克瓷砖,公共区域的水池上方是横跨整面墙壁的半身镜。我借来虞百禁的剃刀刮胡子,挤了点免费供应的洗手液,勉强打出泡沫涂在脸上,再不修修边幅,镜子里的人就没法看了。
  “饿了。”虞百禁边洗脸边说:“待会儿出去找点吃的。”
  “你一晚没合眼都不困吗?”我问他。
  “我的最高记录是七十二小时没合眼。用我们这行的黑话叫‘趴活儿’,针对那些私人安保比较周密,要等待时机出手的长线任务。”他甩着手上的残水,顺势理了理散乱的额发,“你也做过类似的工作吧?”
  “每一个你的‘长线任务’对面都有一个夜不能寐的保镖。”
  我叹着气,随手捡了一段回忆,“有一次,护送雇主横穿边境的雨林,跟一伙雇佣兵交火,对方有援兵,就埋伏在雨林里,随时可能劫我们的货,我大概……”我冲洗下巴,脏水打着旋儿流进水池底部的管道口,“六十多个小时不吃不睡,身体里像上了发条。你懂我的意思。”
  很微妙的,我能对他坦言这些往事,不必为了帮助听者理解而添加注脚,也无需笑纳礼节性的“共鸣”和同情,我知道他能懂。“要像了解你的同伴那样了解你的敌人”,知己知彼,莫过于此。
  果然他痛惜道:“太辛苦了。”
  紧接着下一句就是:“我养你吧?以后都不用这么累了。”
  “你——”
  我忽地噤了声。往镜中看去,一位盘着发髻的中年妇女不知何时闪现在了我们背后,面容冷峻,身穿保洁员制服,一手叉腰,一手拎着拖把,正对我们怒目而视。
  “脚抬起来!!!”

返回首页
返回首页
来顶一下
加入收藏
加入收藏
推荐资讯
栏目更新
栏目热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