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收藏 | 设为首页 | 会员中心 | 我要投稿 | RSS
福书网
站内搜索: 高级搜索 如有淫秽信息或侵犯了您的版权请联系邮箱fushuwang@outlook.com删除

 

您当前的位置:首页 > 2025

蜜月杀手(推理悬疑)——孙黯/十九岁子弹

时间:2025-03-30 09:18:51  作者:孙黯/十九岁子弹
  “……对不起。”
  我俩连忙抬起腿让保洁阿姨拖地。旋风般的墩布狂乱地卷过我们脚下,我手忙脚乱地洗干净剃刀,拉着忍笑的虞百禁退出了阿姨不可侵犯的领地,去大街上找吃的。
  掀开录像厅厚重的门帘,又是那种“恍如隔世”的感觉。昨晚还像一座空城的小县城也睡饱了似的鲜活起来,像刚揭开的笼屉。我们所在的这条街恰好有早市,沿街的店铺也都差不多开门营业了,我俩随便进了一家,要了汤包肠粉和咸粥,虞百禁多点了一份糯米鸡。坐下来,一方窄窄的双人桌,我的腿在桌下不可避免地碰到他的腿。
  我依然很饿,却不再急于找寻能把自己填饱的一切,相反的,我有一些话,它深埋已久,腐朽却又前所未有的生涩,让我想要倾倒给他,为吞下新的明天腾出一片空地。
  “我的生日在六月底。”我没头没脑地说。
  “夏天。”他也没头没脑地应下来,“天要热起来了。”
  “我有个亲妹妹,比我小一岁,出生在冬天,没上完小学就死了。”
  “怎么死的?”
  “被火烧死,跟我妈一起。我爸是个赌徒,欠了高利贷,应该也死了。我希望他死。”
  “嗯。”
  “讨债的来我家放火那天,我偏偏不在,我去学校领毕业证书,暑假过完,我就能去读城里最好的中学,但我没去成。我坐火车到了南方,被一个盗墓贼认作养子,一直到他病逝,我没叫过他一声爸。我也不知道该管他叫什么。只是偶尔想起这件事,觉得有点遗憾。”
  “遗憾是什么样的感觉?”他问我。
  “你和你喜欢的人从未看完一场电影,他就离开了你。”我说。
  “太糟了。”他一下子意会到了,“那现在呢,你还会感到遗憾吗?”
  “不会。”
  我喝了一口粥。
  “我们已经看过一整夜的电影了。”
  从早餐店里出来,两人喝着杯装的八宝粥,步行去附近的大学城公交站。路上,小麦用手机帮容晚晴查找合适的住处,“这家蛮好的!”她指着一家相关词条为“女性友好”的青年旅社,“我朋友去住过,女老板,婉拒男性入住的全女性宿舍,有单人间也有多人间,没有独卫你可能会介意,大家都用公共澡堂,不过青旅嘛,价格不高,主要是满足社交功能……”
  她把手机屏幕偏转过去,容晚晴凑过来看,眼圈由于缺乏睡眠而淡淡的暗沉,嘴唇很薄,身上一股香甜的黑米味道。小麦又有点想逃了,“离、离这边有点远,公交要坐十几站,你有零钱吗?”
  “有。”
  “没有东西忘在店里吧?”
  “都带上了。”
  车站有不少同校的大学生在等车,小麦瞥见了几张熟悉的面孔,对方也看到她,隔着站牌和容晚晴的后背探头探脑。小麦的脸涨得更红了,“谢谢你请我吃早餐……我陪你等车来。”
  “应该我谢谢你才对。”
  容晚晴笑了笑,裹着拇指的创可贴上用笔画了个心形图案,“你还有课的话就回去吧?我自己可以的。”
  几个损友开始像地鼠一样此起彼伏地跟小麦打手势,做鬼脸,小麦真想拿锤子挨个儿砸他们。“我不着急,没别的事,平时下完夜班我都睡到下午,再去上晚自习。”
  “我今天也得睡到下午了。”
  “你到那里安顿好了就休息一下!可别再回家了。”听起来,小麦仍对她被“家暴”一事介怀不已,“他动一次手就有第二次,坚决不原谅,不妥协,不要心软。”
  “我知道。”容晚晴说,“我记住了。”
  “那我——”能留个你的联系方式吗。小麦想这么说,又想起容晚晴没带手机,再追问下去,意图有点太明显了,只好作罢。谁知刚把话咽回肚里,就听到容晚晴略带笑意的声音。
  “要拥抱一下吗?”
  小麦的朋友们无声地沸腾了。她则完全没反应过来,呆呆地抱住了容晚晴,双手抓着容晚晴的背包,后背被轻轻地拍了两下。
  “有缘再见。”
  她站在原地,目送容晚晴上了公交车,隔着车窗和她挥手告别。满载的车开出去好远,小麦坐在候车亭的长椅上叹气。她的朋友们簇拥两旁,没人说话。良久她才出声:“感觉是直的。”
  “又来啊大姐!”
  一堆巴掌落在她头上。
  “再喜欢上直女试试呢你!”
 
 
第65章 
  从大学城开进市中心又驶向郊区的长途公交,像一根线将新旧不一的城市风貌缝合在一起。容晚晴靠窗坐,邻座的乘客换了好几拨,近两小时的动荡过后,她终于抵达位于X市另一端、那家据说只接待女性住客的青年旅社。
  带别院的两层小楼,文化石白漆外墙,低矮的屋檐和原木色家具,再无其他花哨的装潢。老板是个三十岁的小个子女人,身材健美,暴晒出来的深色皮肤,笑时尽显一口白牙,头发和眉睫都很浓密,说话声也洪亮。
  “没带身份证?骗人的吧!肯定是离家出走,怕你爸妈找来。”
  “……”
  柜台前的容晚晴笑容依旧端庄,额角滑下一滴小汗珠,“嗯。”
  旅社一楼是公共区域,兼具书吧水吧会客室等多重功能,墙上挂满了老板的专业潜泳设备和潜水协会颁发的证书。沙发区和吧台边闲闲散散坐着几个女人,有的看书有的煮茶,各忙各的,闻声都朝前台望过来,听语气是这里的长租客。
  “老板,上个月是不是也有个离家出走的?”
  “上个月还是上周?”
  “上个月月底嘛,来了个高中生小妹妹,说她继父对她动手动脚,不敢回家……你们都不记得了?”一个抱着吉他却不太会弹的女人说,“噢,那天我和老板、还有106的两个姐姐在,你俩不在……小妹妹的妈妈找过来,非要带她回去。”
  “她回了吗?”
  “不肯呀,闹呀。闹到最后七七八八全说了哇。”煮茶的女人接话,“你们不晓得那天多精彩,我们四个在这里,对簿公堂一样的。那个小姑娘的妈妈从头到尾蒙在鼓里,还报警了。说我们包庇她女儿。”
  “我会对自己的行为负责。”容晚晴说,“给我一个床位就行。”
  老板定定地看她半晌,“好吧。有需要就找我。卫生巾啊棉条啊前台都有。”她给了容晚晴一把小钥匙,“你住205,双人间,公共浴室在一楼。可以不?”
  “好。”
  “别一个人在房间里闷着,下来玩儿哈。”
  说完,她走出柜台,加入沙发区几个女人的谈话,上一位离家出走的女孩还要在她们的对话里哭喊和怒号一阵子,不会太快地泯灭和不了了之。
  而容晚晴找到二楼的五号房间,就再也没迈得出那道门。扔下包,面朝下,一头栽倒在散发着柔顺剂香味的素色床单上,连室内陈设长什么样都没细看,意识便沦入了睡眠的深水之中。
  空着肚子睡到傍晚,再睁开眼,同屋的另一张空床上多了个布丁色的双肩包,拉链上挂一只小象挂饰,长鼻子翘翘的。容晚晴从床上爬起,一道细弱的女声从床尾后方响起。
  “我吵醒你了吗?”
  “不……没有。”她忙说,捋了捋睡偏的头发,屋里没开灯,看不清另一位住客的长相,只听嗓音,是云朵和绵羊那样柔软无害的女孩,怕生,不善社交,紧张时会频繁使用一些含糊而无意义的拟声词,“你好,我是……你的室友。”
  “你好。”
  灯亮起来,灼目的光使得容晚晴眼眯成缝,女孩拎着一只保温壶走过来,放在两人共用的书桌下面。“我打了壶热水,你想用就用哦。”
  “谢谢。”
  女孩短发,穿一件穿费尔岛毛衣,针织过膝裙,脸型和眼镜框都圆圆的。容晚晴问她:“你有闻到什么味道吗?”
  “啊?哦!”女孩怔了怔,羞愧道,“我都忘了,她们……她们在楼下烧烤,让我问你要不要吃……”
  “谁发起的?”
  “老、老板呀。”
  容晚晴和女孩一起下楼,到别院里去。晚霞像一杯加了蝶豆花的橘子汽水,喝下去的每个人都能成为朋友。六七个女人在院子中央支了烧烤架和露营桌,烤肉的油香能高高飘进二楼敞开的窗子里,隔得老远就能听到她们谈笑,其中老板的笑声格外有辨识度:“我亏什么,买肉的钱都是你们付的。我坐在这儿吃现成的,过得不要太滋润。”
  “手机放一放。你看着火,我去拿调料。”
  “我在看时政板块的推送。五月份竞选,我肯定要把票投给颜璧人。”
  “我们几个老阿姨会不会太吵了,新来的小妹妹们都吓得不敢过来。”
  “你们两个要吃吗?”
  隔着油烟和飞扬的炭火星子,中午见的那位弹吉他的女人,遥遥地朝她俩招手:“一起吃点吧?老板很爱搞BBQ啦,用你们的住宿费买的吊龙和牛舌,不吃白不吃,羊毛出在羊身上。”一圈女人哄笑,坐在折叠椅里的老板一拍大腿,“我这是好客好不好!”
  “快来坐啊!肉烤好了!”
  缠着创可贴的手指动了动,容晚晴在自己脸上摸到笑容。她问自己的新室友:“想不想去?”女孩踌躇着挨近她,她低声补充了一句,“我们也可以回房间去,吃点别的,我陪你;又或者,你想一个人呆着——”
  她们坐到露营桌边,拘谨地夹紧双肩。两只刚从塑料包装里拆出来的一次性碟子里摞着几片烤肉,最下面的火候没掌控好,焦了半边。“不好意思哈!”烧烤架前掌厨的女人说,“刚上手不太熟练,有点儿糊,新烤出来这批挺好……”
  容晚晴压住被风吹乱的头发,带头提起筷子,卷起肉片塞进嘴里。
  “好吃!”
  素昧平生的女人们从背负着各自的过往,前程,不太好的现状也没太坏的际遇来到这里,相聚在这张六人座餐桌旁,共同吃了一顿晚饭。吃完天刚见黑,有人提议续摊,撤掉餐桌,搬来一箱啤酒,容晚晴和室友不喝,年纪稍大的女人们便像哄小孩似的、给了她们几支仙女棒,让她俩“放着玩儿”。
  容晚晴哭笑不得。
  坐在旅社门前的台阶上,点燃手持烟花,海葵状的冷焰并不伤人,触及掌心也不觉烫手,而那一刻,明明拿的不是焚香,她却无意间听到室友轻声许下愿望:“希望身体健康。
  “希望这次复查的结果不要恶化。
  “希望妈妈少些烦恼。”
  焰火的冷光中,她和女孩对上视线。两个人都笑。她数了数手头还没燃放的仙女棒,给哥哥许一个,给护林员爷爷许一个,给曾姐许一个,给小麦许一个——没了。
  没有阿百的份了。怎么办?
  她把留给简脉的那支仙女棒点燃,口中碎碎念:“阿百呀你自求多福吧。
  “祝我哥幸福!”
  睡在车里那晚,正在看烟火时,虞百禁蓦地打了个喷嚏。
  “谁在骂我。”
  “我。”我上赶着认领。“骂了我什么?”他问。
  “把我的人生搞得一团糟。”
  他捂住了额头。
  “骂就骂,讲得这么浪漫干吗……”
 
 
第66章 
  吃过早饭,我和虞百禁走回录像厅门前取车。悬挂在入口处的小黑板上,昨夜的粉笔字已经被人擦去,今天的片单看样子还没排出来。“不知道今晚要放什么。”虞百禁说,“我还挺期待呢。”
  “那我们多留一晚?”
  我站在人行道边的树坑里,从怀中摸出烟盒,敲了敲底部,抖一支烟给他。“得了吧,你肯定会说,‘明天又要看什么呢’,我们就永远走不了了。”
  “真了解我。”
  我俩靠着车尾抽烟,不急于赶路,抽完撤掉车衣,掀起引擎盖,依次检查发动机、刹车系统和轮胎磨损状况,有无被人动过手脚、安装了追踪器等等。等早市休市,人流疏散,繁忙而拥堵的街道恢复畅通,再重新清点物资,规划行车路线,离开这座被我们误打误撞、唐突造访的内陆小城,朝海的方向驶去。
  “今天心情好点儿了吗?”
  一上车虞百禁就问我,我先是茫然,没听懂他指的是什么,寻思了片刻才和前一天的对话衔接起来。“哦。好多了。
  “也不算是心情不好,只是想安静一会儿。”
  为防止他曲解我的行为和用意,我不得不多加解释,却由于自己笨口拙舌而越描越黑,“我不让你和我说话不是嫌你吵、不想理你,对你不耐烦之类的——算了,”我打开了车载音响,“当我没说。”
  “宝贝,你认真的样子好狼狈。”
  “闭嘴吧。”
  他笑了好久。“我明白。理解是身为伴侣的义务。即使很难做到,我也会好好履行的。”
  “……这又是从哪部电影里学的?”
  “从你这里。”
  视线在后视镜中交汇的刹那,我第一次没有躲避他。如同水面上破碎后又粘合的倒影,我觑见他的发丝,指节,眼眸,唇舌。巨细无遗。
  “忍耐,疼痛,嫉妒,宽容……”
  翕动的喉结,肌肤的纹理,隐秘的渴望,旖旎的遐想。

返回首页
返回首页
来顶一下
加入收藏
加入收藏
推荐资讯
栏目更新
栏目热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