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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庆祝合作，两方举办了一场篝火宴会。
宴席上两方原本相谈甚欢，但是有个部族里叫西尔的人看到坐在角落的轩辕明，以为他是不受欢迎的边缘人，就借着酒劲过去调戏。
他端着酒碗想要逼轩辕明喝下去，正在拉扯之时，两人中间的桌案被人一脚踢翻。
“瞎了你的狗眼了，没看到他和我长的一模一样吗？”轩辕冥手里提着酒坛直接砸碎在西尔的头上，血混着酒流下来，“滚远点，再靠过来我把你扔草场当箭靶子。”
说着轩辕冥拉着弟弟的手将人带到自己的座位旁，对他说，“你给在这坐着，别乱跑，我让绿蚁给你端碗羊汤过来，不许喝酒，太烈喝了头疼。”
虽然轩辕冥这样说，可他自己却是来者不拒，一碗接一碗的下肚，后面部族的人为表尊敬，在羊烤好后，先将羊胰子切了端给轩辕冥。
那是一条长约三四寸宽两指白花花的肥肉，轩辕明在旁边只是看了一眼胃里就泛恶心，可轩辕冥却能面不改色的吃下去。
等到宴席散去已是后半夜了，绿蚁和曲生想扶着轩辕冥，被轩辕冥给挥开，他自己站起身，身形没有一点摇晃，吩咐兵士将早已喝蒙的各位部族领头给送回营休息。
事情都收拾好后，轩辕冥才往自己的营帐走，刚走出几步，他的脚下就是一晃，身子眼看就要歪倒，跟在后面的轩辕明立刻上前扶住了他。
一股浓烈的酒味传来，加之手臂的压力越来越重，轩辕冥还是摔倒了，手撑着地，表情格外痛苦，干呕着想要吐出些东西，最后却只是一阵呛咳连带着眼角都带出了泪花。
“扶我回去。”轩辕冥撑起身子，勉强站稳。
“前几日，我在这里时都不见这些人来。”
“看人下菜碟，你太弱，他们瞧不上。”轩辕冥头靠在弟弟的肩上，语气虚弱，“京城，漠北，每个地方人们都在争斗，只是在京城斗的最狠的是掌权的那一小撮人，而在这里，你每天每时每刻都要为了活下去而拼命。我知道你恨我，恨我把玄甲卫训练成了自己的私兵让他们给你下绊子。可是你看到了这里的豺狼这么多，为了保证自己能活下去，他们是可以把没用的头狼咬死的，战场，是这世界上唯一杀人合法的地方。”
“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些？”
“因为你是我弟弟，被自己的亲人痛恨是很难受的，”轩辕冥身子歪向一边，长长的披风拖在地上，像一头受伤的狼在蹒跚前行，“不过我很讨厌你，这一点我是不会改的。”
轩辕明嘴角抽搐，“你知道我刚刚对你升起了一点感动吗？”
“我知道，给你掐灭。”
“如果我们没有分开，会是一对很好的兄弟吧？”
“你用了如果，说明连你自己都不相信这个猜测。”
苍白的月光倾洒而下，浇注在地上，天空不知何时飘起了细雪，两道身影并肩前行，这样亲密的姿势，除了在娘胎中，这还是第一次，只是人生这条路，在行走间就会慢慢失去一些陪伴的人。
第十八章 议事
“世子，敌军进逼秋水关和巨沙城了。”亲兵进来做报。
轩辕冥斜依在坐榻上，揉了揉耳朵，“这个苏啜，真是大过年的都不给我安生。”
“两个关卡兵力不足，应该赶快派兵去救，”端坐在一旁的轩辕明立刻说道，不过话刚出口，他的眉就皱起了，“不，以往外族入侵多是在初秋抢过冬的粮食，如今已是寒冬，能让他们出兵，定是后方遇灾，这种情况下他们的目标肯定是粮仓，秋水关和巨沙城里的粮草储备肯定不够，他们的目标是想调虎离山。”
坐下的各个将军听到这番推论，也一同点了点头。虽然他们也知道轩辕明此次到边关是为了争权，但看来这位养在深宫里的小殿下倒也不算是个草包。
榻上的轩辕冥打了个哈欠，“苏啜打的是巨沙城，就算明知他是想引我们分兵，可是你们谁敢把巨沙城丢了？当年荀王叛乱，他的世子可是宁肯弃父于乱军也要誓死守城保我朝皇威不坠，古今相比，今天我不出兵解巨沙之围，明天朝中参我的折子能把你们都给埋了。”
“埋也是埋世子你，可跟我们没有关系。”一个满脸络腮胡的汉子笑道。
轩辕冥抄起桌上的酒壶砸过去，“张大嘴，信不信我把你嘴给缝上？”
“说好不喊外号的，”那汉子憨笑两声，“王爷给我们的信里可说了不让世子你喝酒，宴席就算了，平日还这样毫饮，先不说朝里那些公鸡吵不吵，我先在王爷那里参世子一下。”
“艹，天这么冷，不喝酒冻死我你好上位啊？早看出你小子居心不良，拜年的贺贴里你竟敢称我父王为义父，明天就把你拖出去祭旗。”轩辕冥曲指重重地敲了敲桌面，“巨沙肯定是要救的，不仅要救还得救的轰轰烈烈的。”
“那秋水关呢？”一个大块头的汉子闷声问道。
轩辕冥瞥他一眼，“不能厚此薄彼，自然也要救。”
大块头呵呵笑了两下，“世子想唱空城计，只怕苏啜不会上当。”
“我比不得诸葛孔明。”
“不是，只是比起蜀汉我方部署的兵力太多了，对方怎么可能信我们真把所有兵都派出去了。”大块头说道。
“就是要他不敢信啊，”轩辕冥坐直了身子，“他要是信了那有什么好玩的？正好也可以借此看一看他们的灾情有多严重，反正粮仓在关内，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都把兵派出去了还不敢来打，苏啜回去也可以收拾收拾滚蛋了。”
络腮胡的张大嘴挠了挠后脑勺，憨憨道，“他打巨沙城逼我们，那我们就分兵逼他。都知道世子有杀神的名号，这种情况还敢打过来就说明他们灾情很严重，要是不敢打，嘿嘿，我们都分兵关内空虚了，还不打只能是他苏啜跟世子你狼狈为奸。”
“还是大嘴你懂我，”轩辕冥扯起笑，但下一瞬就把脸拉了下去，“但是你肚里的墨水太干了，什么叫狼狈为奸？那是共谋大事！”
“嘿嘿，这次咱是打落水狗还是剃光头？”张大嘴搓了搓手一脸期待。
在他旁边的大块头不忍地揉了把脸，出言劝道，“你给世子留点名声吧，再这样下去真的能止小儿夜啼了。”
“怎么能说是我败坏的世子名声，明明是朝里那群公鸡给世子泼的脏水，再说了，王小小你知不知道什么叫自污啊？”张大嘴说道。
大块头气的浑身发抖，“我只知道忠君爱国仁义之师！”
“好了，”轩辕冥拍桌道，“今天就散了吧，大嘴你领一队兵马明日就驰援巨沙城。”
“是。”众人站起。
就在他们将要出帐时，轩辕冥招了招手，“雪棠，你留下，我有话要和你说。”
大块头浑身一僵，愣在那里，等到众人都出去后，他才转过身朝轩辕冥拱了拱手，“不知世子留部将有何事？”
“过来，坐。”轩辕冥拍了拍榻侧。
王雪棠抿了抿唇，回绝道，“臣不敢。”
轩辕冥伸腿勾过了一个坐凳，“过来坐，顺便跟你介绍一下，我弟弟，轩辕明。”
王雪棠慢慢挪过来，对轩辕明行了个大礼，“见过殿下。”
“呵呵，”轩辕冥坐起身子，“他来的第一天，我就让人杀了他的亲兵，雪棠，我知道在你心中一直想追寻的明主就是像我弟弟这样的人。”
王雪棠心脏惊震，猛然就跪下了，“世子，臣绝对没有……”
轩辕冥摆摆手，打断了王雪棠的话，“我只道你想劝我注重名声，也懂你想让我给自己留条后路，可是雪棠你觉得我还有站在明处的机会吗？或者换句更明白的话，你觉得我有继承大统的机会吗？”
王雪棠浑身发抖。
“旁人或许不知道，但是你出身官宦之家，也该听过一些风言风语，你觉得我有帮你实现抱负的机会吗？”轩辕冥句句紧逼，“你想要的是从龙之功，是明主，是对朝堂，对先帝的恨，你想要天下事皆有公理，你觉得可能吗？”
“世…世子…”王雪棠垂下头，不敢直视轩辕冥。
“你口中的世子是哪位，是当初一人守孤城，身中十六箭仍不愿下跪的荀王长子吗？”
话落，王雪棠心如死了一般，他缓缓闭上双眼等着自己的下场。
“我不会处罚你的，我只是想同你说，当初他为何会是孤身守城，因为发不起军饷陪在他身边的将士都走了。”轩辕冥双眸冰冷。
王雪棠双唇颤抖，“那…那是因为…”
“因为荀王造反，朝廷断饷了，”轩辕冥俯下身子，看着王雪棠说道，“我不会让你们落入这样的境地，哪怕有一天这世上再没有任何仗可打，你们也会是富家翁安享晚年。玄甲卫的饷银是最多的，铠甲是最好的，而这些超过的费用都没走户部的账本，我可以明明白白地告诉你，我就是在养私兵，因为我也不想有一天会身中十六箭被逼着低头认罪。”
轩辕冥唇角勾起笑，转头看向已经吓傻了的弟弟，“好弟弟，你来此不就是为了离间我与属下的关系吗？如今我把把柄送你手上了，你完全可以和雪棠一起去告我，罪证一抓一大把。”
任他们怎样想，也想不到轩辕冥竟然会这样大胆，竟然真的就这样坦白。
“只有一个问题，告上去了，朝廷有本事解决玄甲卫的饷银吗？毕竟他们可被养叼了胃口。”轩辕冥扯了扯嘴角。
身侧的轩辕明心中泛起苦笑，自己的兄长简直是有恃无恐，直接打明牌了。当年先帝最属意的继承人还是怡亲王，在他眼里估计现在皇帝也只是用来给自己的宝贝儿子占位的，放权放的太过了。
轩辕明扭头看着自己这个同胞哥哥，他以前一直以为两人的差距也不算大，可是如今真的走近了才发现其实这十几年不同的生活早就让两个原本一模一样的人变得再无任何相似之处。
“你还是适合在沙场，”轩辕明感叹道，“在京城时总觉得你像被关在笼子里一样。”
此时王雪棠已经出去了，轩辕冥再次瘫回到榻上，“如果不是你们处处算计，我在京城过的也很快乐。”
“难道你没算计我们？”
“不是你们先动的手？”轩辕冥冷哼道，“对了，那些人怎么样了？”
“死了。”
“哈哈哈哈，”轩辕冥在榻上笑的只打转，“你说要是让我们皇叔知道这些事他得气成什么样啊？他在上面处置贪官污吏，你们在下面收钱办事，哈哈哈，便宜全让皇家占了。”
明知道这样不好，但听着轩辕冥的笑声，轩辕明也忍不住跟着笑了。
就在气氛开始放松时，轩辕冥突然止住笑，正色道，“你这家伙，果然打从一开始就不干净吧。贪污的银子你绝对过手了。”
“现银没有，不过再傻我也知道有些东西太过奢靡了。但你们家不也一样，我不信那八年里怡亲王没有想过造反。”
“我父王是最清白的！”轩辕冥一下跳起，急着道，“他从来没想过争权夺利，一心为国为民！”
“这话说出来你自己信吗？”
轩辕明本意是嘲讽，但是他扭头却见自己哥哥一脸认真地点头，他的双目瞬间就瞪大了，失声惊道，“你真信他清清白白？！”
“对啊。”轩辕冥点了点头，“握兵十七载从来都没想过造反，这不是清白是什么？”
“你刚刚分析局势，威吓部下，不是挺聪明的吗？怎么现在像个傻子一样？”轩辕明忍不住说道，“你自己想想这十七年里都发生了什么？”
“天下太平无事。”
“那荀王之乱是？”
“他自作自受！”
“那玄甲卫是？”
“皇爷爷给的！”
轩辕明真的很想冲过去抓住自己哥哥的肩膀摇几下，看看他脑子里是不是都是怡亲王给灌的迷魂药。
“立场各有不同，我承认我们都不干净，也认可你对父亲的忠心，所以哥哥你能不能老实点承认怡亲王当年逼反荀王冤杀武将拉拢各方势力？”
轩辕冥愣愣地看着自己弟弟，半晌后说道，“那些都是我干的，父王他是被逼的。”
“怎么逼的？七岁时太祖爷附你身了？”
第十九章 人如鬼
“两路兵马都出发有半日了，你才醒，真不怕人家打过来？”大清早的，轩辕明一把撩开营帐走了进去。
床上一重重厚厚的毛毯裹着个人形生物，在被子蠕动了几下，极为艰难地探出个头来，“什么？”声音还带着点迷糊。
“我说，你的两路兵马……”
“哦，”轩辕冥打了哈欠，从桌上拿过一块兵符丢了过去，“你带十三营去驰援秋水关。”
轩辕明都快要气笑了，叉腰道，“你是不是没睡醒还在梦里啊？我刚刚说过了两路兵马都已经出发了，你现在又是让我领什么兵啊？”
“是啊，两路，但我什么时候说他们去的是秋水关和巨沙城了，我从一开始就没说过要带人去救秋水吧？”轩辕冥说道，“留给你的，你去。”
“为什么？”
轩辕冥揉揉脸，眼皮有些沉重，“我和秋水关的镇关将领有些龃龉，而且你都被弄进我这里了，不让你接触到实权也不行，与其让你母亲在背后憋着使坏，还不如大大方方地给你派些事做。”
“那也是你的母亲。”轩辕明眉皱起。
对面的轩辕冥苦笑一声，反问道，“她敢认我吗？”
“你就不怕我同将领勾结，翘你的人吗？”轩辕明换了个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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