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幽灵王刀怎么会在你手里?”汉子紧张到连口唾沫都不敢咽。
“那当然是因为他原来的主人死了呀,你不应该没听说沙漠最大的马贼头子抛尸荒野啊?”轩辕冥笑道,“现在明白怡亲王代表了多大的势力了吧,所以不要再耍这种小心思,河西的所有资料,包括你们妻儿老小的,我都看过。”
就在两人谈话之时,滚滚黄沙自远处升起,紧接着马嘶人骂之声传来,只片刻,原本还一片平静的沙漠立刻被乌泱泱的人群覆盖。
那领头之人脸上戴着鬼面具,口中吹着呼哨,朝身后众人一挥手,“发现了一条大鱼,给我上。”
“别,别啊!”中年汉子大叫道。
可已经晚了,数百马贼从沙丘冲下,他们一个个都裹着血腥气,表情格外狰狞,看起来恨不得将轩辕冥立斩于刀下。
然而这边的轩辕冥一点都没有紧张的感觉,他勾了勾手指,身后的侍从立刻围了过来。
“弩箭。”轩辕冥说道。
于是,几十个侍卫同时举起手中弓弩。
“放。”轩辕冥又说道。
尖锐的破空声响起,一排排箭支射出,每一只都瞄准了一个马贼的心脏。血腥气越发浓郁,混着漫天的黄沙钻进人的鼻子中,立刻就能引起人们不适的感觉。
一个个死尸从马匹上坠落,砸在黄沙上激起尘沙,浓红的血浸透了沙子,于是黄沙再飞不起来,沉沉的压在那里像冷透了的岩浆。
看着面前的这一幕,中年汉子皱起眉头,然而他扭头却发现那几个侍卫脸上的表情没有一点的变化,就像他们不是在杀人,而只是在陪着世子打猎。
那汉子心头有点发毛,他刚要扭过头就瞥见了轩辕冥脸上的表情,那一瞬他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轩辕冥脸上带着笑意,他不仅没有害怕眼前的这一幕,反而是很享受。
对方在享受这个杀人的过程,中年汉子毛骨悚然,他在河西这么多年,也不是没有见过这种以杀人为乐的变态,只是最让他感到恐怖的是,轩辕冥完全可以让自己行为变的合理,这些被他杀的人最后都会成为他的战功。
他身后站的是怡亲王,一个可以说是能左右天下局势的男人,就算世子嗜杀又怎么样,对方有的是战事来喂饱轩辕冥。
“再放。”
咔哒的弩机扳动声响起,又是数发利箭。
轩辕冥将弯刀从那汉子脖子上移开,在手中挽了个刀花,拉着缰绳身下马扬蹄向前,此时正有一个马贼冲了过来,轩辕冥将刀刺入马贼身体,鲜血瞬间涌出溅到了轩辕冥的脸上。
远处沙丘上,那领头之人摘下了脸上的面具,金色的瞳孔紧盯着陷入杀戮中的轩辕冥,就在这时,轩辕冥抬起头冲他笑了一下。
无声地做着口型,“你要来送死吗?”
那人的瞳孔骤缩,就在他想要开口时,却见轩辕冥竟然策马向他冲来。
“疯子。”那人暗骂了一声,将面具扣在脸上,拉住缰绳转身就要往回撤。
“不喜欢疯子吗?”一只手搭在了那人的肩上,紧接着堪称温柔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只可惜我这个疯子会是你接下来的长官,你不喜欢也没用呐。这一手玩的不错,冒充马贼头子带他们来劫杀我,鹤蚌相争渔翁得利,不愧是柔然国的小王子。”
“你怎么会知道……”
“张伯伯有提到你,”轩辕冥笑道,“他说你心思深,让我一定要小心你,可我觉得不用,毕竟不论心思再深也都怕死对不对?”
“那可不一定。”对方冷笑一声。
“试试看喽,”轩辕冥随意道,“还不打算让那些伏兵出来吗?毕竟现在杀了你,我还有一点不忍心。”
“不忍心一条人命?你有这么好心?”对方质问道。
“你以为自己的命值多少钱?我更喜欢你的身份,”轩辕冥的手扣着对方的后颈,指甲摁在那跳动的经脉上,“柔然被乌孙欺负了这么久,不想报仇吗?你叫什么名字?”
“连我的名字是什么都不知道,就想着来迷惑我了,我叫弥如。”对方手臂突然往后一撞,手肘狠狠顶在轩辕冥的腹部,“我们是献给中原的质子,像我这样的还有很多个,而且我们都很想让你死。”
弥如将抢回的鬼面具重新戴上,挣开轩辕冥的控制,策马跑出几步后才敢回头与轩辕冥对峙。
“为什么?”轩辕冥问道。
“因为整片沙漠都知道你是不祥之子。”
血红的夕阳将余晖洒满了连绵起伏的沙漠,这柔和的沙丘就像一个身披红纱的女人在伏地痛苦。
沙漠的起伏是那样柔和,不似山峰那样险峻,不和冰川那样冷酷,在这里的一切都似乎染上了一种柔情,可是那种温柔就仿佛能随时取走来人的性命。
轩辕冥擦着脸上的血迹,唇角勾起,“我等着。”
第八十一章 出事
来到河西都护府,大门紧闭,一片萧瑟,轩辕冥冲身边使了个眼色,“给我踹开。”
身后几人立刻上前来,抬脚就要踹门,偏偏此时,大门忽然往里打开,几道影子沿着打开的门缝飞出,瞄准了侍卫的喉咙。
那速度之快,角都之奇远非一般人能够想到,不过幸好轩辕冥身边的侍卫也都是历经百战,反应奇快之人,只在闪身之间就避过了那几道影子。
“砰砰。”几声轻响。
轩辕冥指尖微动,手中射出几个暗器击中影子,刹时只闻金玉碰撞,凤鸣鸾叫之声清脆悦耳。
定眼看去,却见黄沙之上静静躺着三个金镖和三枚玉扣。
随之传来一声娇喝,“什么人敢擅闯我河西都护府。”大门打开,走出一个红影,颈戴璎珞耳夹金环,额前缀着金链,圆脸凤眼,半披红纱。
“哈哈哈,我家小凤雏也算是遇到对手了。”一个身套灰袍的落魄男子拍着手走出来,“也不知从哪里来的王孙,天上掉的龙子,竟然到了我们这鸟不生蛋鱼不潜水的荒地方来。”
“明大先生,”轩辕冥掰着自己的手指头,将手中的虎符一亮,“半柱香的时间,让所有人滚出来见我,否则我现在就去调府兵来踏平这都护府。”
“你……”那明大先生愣住了,从来还没人这般落他脸色。
“看什么,难道还想要我请你们吗?”轩辕冥招了招手,侍卫将那中年汉子押过来,轩辕冥冷笑一声,“明先生,张伯伯说放河西账簿的柜子钥匙在你手里,现在可以交出来了。”
那明先生面上有些不满,“世子才刚来就要给我们下马威看?”
“对。”轩辕冥走进那大门,手往前指,两旁骑兵冲进都护府,迅速控制了各个公署。
一架藤椅被搬到了轩辕冥身后,看着手中抄上来的各库房钥匙,轩辕冥上下抛着懒懒道,“去请各郡太守和大小官员一同吃个饭。”
“是。”侍卫们低头应道。
轩辕冥这时抬头看向对面几人,笑了笑,“可不仅仅只是下马威,接下来的几年还请多多指教了。”
一匹带着书信的驿马在官道上狂奔,随着冬日的钟声,京城的楼城在升起的朝阳中逐渐浮现。
“王爷,世子来信了。”绿蚁手捧着书信快步走进庭院。
院中的花草枯萎了大半,只留那几株兰花在冬日的清晨散发着幽幽的香气。轩辕长德坐在兰花附近,正看着那半开的花朵出神。
绿蚁的脚步不由得放轻,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轩辕长德这幅样子。应该早早就坐在这里的原因,轩辕长德的发梢凝起了雪白的冰霜,绿蚁才意识到这个在幕后操纵朝堂的男人已经不再年轻。
“王爷,世子的信。”绿蚁恭敬地将手中书信递过去。
轩辕长德转头,仿佛画中的仙人活了过来,那双乌沉的眼中泛起了亮色,然后慢慢的这鲜活的亮色弥漫了他的全身。
苍白的手抓住了信封,那般用力,就好像他完全只因这一封信而活着。
绿蚁心中稍有些惊讶,“春节快到了,要不让世子回来?”
“不用了,”轩辕长德说道,“朝堂最近有什么消息。”
“南方赋税加重,地方上书的奏折几乎都被御史台压住了。”绿蚁答道。
“快到时候了,我们再加把火候。”轩辕长德放下信纸。
几日后的清晨,京城衙门小厮在开门的时候发现一个男人冻死在了门口,僵硬的手中还抓着一张血书,上面控告财主与地方县令,强收赋税佃租逼死数十户人家。
衙门原来还想再把这事压下去,谁知那些活不下去的农户竟然放火烧了粮仓,一时之间,朝野震惊。
“你在开什么玩笑,”右侍郎脸上的皱纹深的几乎要掉下来,“你是猪脑子吗?怎么能让那些刁民靠近衙门粮仓,幸亏没酿成大祸,否则烧了过冬粮,引起哗变,你我几颗脑袋够砍的?”
“岳父大人,这我实在是没有想到啊。”
右侍郎的手都快戳进自己那蠢女婿的脑袋里了,“你没想到?你要能想到还闯出这样的祸事,那才真的是没救了。”
说完,他扭头对自己夫人说道,“把库房里的百年人参找出来,我得去一趟御史台。”
“现在去找还能有用吗?”他女婿问道。
右侍郎唰的给了他一巴掌,“有用没用都得去找,现在的局面要是再有个御史煽风点火几句,你小子还能活?”说罢,他一把揪住了女婿的衣领,怒道,“我同你说,你要是再干什么蠢事,我连女儿也不要了一同陪你们家下葬去。”
临到出门的时候,右侍郎还是没能忍住,唾了一口,“读书读傻的蠢货。”
这一口吐出,他心中顿时舒畅了许多,这么些年来,恪守着儒家礼仪,这种粗鲁事还是第一次做。
到了御史台,右侍郎整理了下衣领,这才走了进去,他没提礼盒,准备先打听一下云清在不在。
进了御史台,他抓住一个御史问道,“你们云大人在哪里?”
“云大人今天一早就进宫面圣了。”
一种不详的预感压在右侍郎心头,他正待要开口,隐隐就传来了喊叫声。
“快去书舍,宫中旨意传下来了。”
一时之间,所有人都放下了手中工作,一同涌出,那些穿红衣的御史挤在一起,远处的声音逐渐传来。
“天下田产已经查明,陛下要回收公田。”
右侍郎只觉得眼前的红色逐渐模糊,那些红色凝成了一把沾血的屠刀朝他砍来,冬日的阳光那样单薄无力照在他的身上,冷的就像坠入了无边地狱。
“原来如此,”他喃喃道,“原来御史台压下来的不是弹劾的文书,其实是各地上报查田时的消息,好啊,竟然瞒了我这么久。”
一口鲜血猛地喷出,右侍郎的身体软软地倒下,身边有人赶来扶他。
右侍郎意识已经不清,仍然紧抓着对方的手强行打起精神,“和离,一定要和离,来人,帮我写折子,我愿意捐出所有田产充斥国库…,咳咳。”
口中血块吐出,右侍郎刚迈出了一步,就再也没了声息。
“人死了?他倒是会挑时候。”皇帝放下了手中的鸟食。
云清略有些不忍,“还是允许他的女婿代子扶棺归乡吧。”
皇帝瞥他一眼,“你是朕的眼睛,云清,可最近这双眼睛怎么看起来不是太清明呢?”他将桌子上的折子递过去,“这是他家查出来的财产。”
“怎么会有这么多?”云清翻着折子惊讶道,“他平日吃饭都不敢多要一碗,衣裳破了都不肯换。”
“这就把你给骗了?”皇帝挑了挑眉,“你最近是怎么一回事?办事经常出错啊。”
“有点累。”云清揉了揉额角。
皇帝眼中露出担忧,“用不用朕找人代替你?”
“不用。”云清站起身,抽出那个折子抓在手中,“我不会再犯这样的错了。”
“禁军兵符有两块,北宫的在朕的皇姐手中,南宫的交给你,”皇帝说道,“秘密调军的旨令也给了你,云清,朕可以说是把性命都一并交到了你手里。”
“臣知道。”云清发现皇帝眼中全都是血丝,也有些担忧道,“陛下,你……”
“不必担心,”皇帝摆摆手,“朕就算是死也不会死在这个时候,朕不会给你拖后腿的。”他转身抓着扶手坐到了龙椅上,微驼的背紧贴着椅背,目光平视着前方,“帝王的驾崩一定要有他的意义,朕的死得带走继任者最后的一道障碍。”
【作者有话要说】
好想写美食文啊,可是我也想写西幻,还想写废土
第八十二章 暴君
春节将至,京城中却没有一点喜色,回收公田即是朝廷出钱购买田产再交由佃户租种。
大户们肯定不会同意,然而他们刚想抱团,宫中消息却是一件接着一件,先是有人再告科举舞弊,紧接着便是漠北传来突厥投降要固守边防。
当还沉浸在新年气氛中的官员们稍稍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晚了,城中早已戒严,一开始他们还以为禁军兵符掌握在怡亲王手中。
但谁知,怡亲王府也被禁军包围,他们才知道原来自从世子出京后,怡亲王早就把兵符交了出去。
“陛下,这万万不可啊。”数个老臣跪在金殿外。
小太监匆匆跑进殿中,“陛下,那几位大人说如果陛下不收回成命,他们就撞死在殿外。”
“那就让他们去死!”皇帝的双眼红的可怕,手握住毛笔颤抖着在绢纸上写下旨意,“去宣旨。”
小太监双手接过圣旨却是跪着磕头,哭喊道,“陛下,奴才不敢宣读这道圣旨,恳求您收回旨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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