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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奴娇(古代架空)——七十五一

时间:2025-04-06 08:27:12  作者:七十五一
  “启禀陛下!”兵部侍郎李义抢先出列,“雁门关外八百里加急,突厥兵力突增,可汗亲征,镇北将军请调八万援军!”
  朝堂霎时哗然。
  谢雪尽眸光微动。
  宋敛要的正是安岁华暗中掌控的那八万兵力。
  可满朝文武,无一人知晓,那八万兵力是在安岁华手中。
  “臣有异议!”丞相赵垣高声道,“白袍军旧部近日因易王陨落而聚在一处,此时调兵恐生变故!”
  帝王轻笑如碎冰,冷冷的砸在赵恒身上:“丞相的意思是,朕的将军会谋反?”
  “微臣不敢!只是昨夜听闻金羽卫小队统领称宫中有刺客。”
  裴郁按在刀柄上的指节骤然发白。
  殿外朝阳初升,一缕金光正斜斜刺在他袖中的易王玉珏上。
  “刺客?”
  谢雪尽忽然抬手撩开眼前玉旒,露出那双淬着寒星的眼睛。
  “朕倒不知,丞相何时开始过问起禁军巡防了?”
  赵垣袖中密信已被冷汗浸透。
  他手下昨夜亲眼见帝王殿中翻出黑影,此刻却要装聋作哑:“老臣只是忧心陛下安危。”
  “说起安危……”
  谢雪尽忽然倾身向前,明黄龙纹在晨光中流转。
  “朕倒想起一桩旧事。”
  他语气轻缓,却字字如刀。
  “当年国师安岁华曾妖言惑众,说什么……三皇子命格不详?”
  满朝文武呼吸为之一滞。
  “当日朕未亲临。”
  谢雪尽指尖轻叩龙椅,发出沉闷的声响。
  “倒是听说,这位通晓天机的国师,是丞相您举荐的?”
  他忽然挑眉,冕旒珠玉叮当作响。
  “不如丞相告诉朕,这位能窥天机的国师,怎么就在康定十一年……英年早逝了?”
  这场戏来得猝不及防。
  没有预兆,没有铺垫。
  谢雪尽一出手就直取咽喉。
  他要在这满朝文武面前,将四十年前的旧账,一笔一笔的清算干净。
  赵垣面色骤变,喉头滚动间似要辩解。
  却见谢雪尽缓缓起身,冕旒珠玉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丞相怎么不说话了?”帝王嗓音低沉,却字字如刀,“是记不清了,还是……不敢记?”
  赵垣猛地跪伏在地,额头抵着冰冷的金砖:“陛下明鉴!老臣当年举荐国师,实是为江山社稷着想,绝无二心!至于国师之死……”
  他声音微颤:“乃是天意难测,老臣亦不知内情啊!”
  “天意?”谢雪尽冷笑一声,广袖一拂,“那朕今日倒要看看,这天意,究竟站在哪一边!”
  他目光倏地转向殿门处:“金羽卫殿前指挥使何在?”
  裴郁心头一凛,握刀的手紧了紧,抬眸对上谢雪尽的视线。
  “臣在!”
  “昨夜宫中确有刺客。”谢雪尽嗓音冷冽,“朕特地派了裴指挥使去追,却见那刺客最后消失在丞相府后巷。”
  满朝哗然中,赵垣突然明白这是个死局。
  金羽卫指挥使夜间从不当值,这是人尽皆知的事情。
  这是谢雪尽要当众诛心!
  谁敢拦?
  帝王之怒,伏尸百万。
  赵垣猛地抬头,脸色煞白:“陛下明鉴!老臣府上怎会藏匿刺客?!”
  谢雪尽不疾不徐地坐回龙椅,指尖轻敲扶手:“哦?那丞相的意思是……裴指挥使在诬陷你?”
  赵垣张口欲辩,却见帝王眸光一厉,骤然拍案!
  “来人!”
  谢雪尽寒声下令:“即刻搜查丞相府!朕倒要看看,这刺客,究竟是冲着朕来的,还是……冲着某些人见不得光的秘密!”
  “易王殿下到——”
  殿外忽起骚动,殿门处金羽卫骤然分开一条路,一道修长身影逆光而立。
  贺愿身着一袭玄色蟒袍,金线绣就的螭龙盘踞肩头,在晨光中暗芒流转,衬得他身形如刃。
  玉冠高束,发间一条朱砂发带斜贯而过,随他迈步轻晃,似未垂落下的血渍。
  腰间蹀躞带紧束,仅挂了云映月留下的玉环。
  步履间无半分声响,像极了夜行归来的鬼魅。
  最刺目的是他怀中紧抱的那只乌木匣子,匣角渗着暗红。
  在他指缝间凝成细线,一滴、一滴,砸在金砖之上。
  满朝死寂。
  有人倒吸冷气,本该葬身太湖的“易王”,怎会披着这一身煞气归来?
  “臣,贺愿,状告丞相买卖官位七十三桩,谋杀朝廷命官二十九人,残害白袍军七千零一人,屠尽云州百姓一万三千人,私通突厥往来密信十八封!”
  谢雪尽缓缓勾起嘴角。
  布了二十年的局,在此刻收网。
  两个时辰前,贺愿回府后,换上郡王蟒袍,便匆匆召集了月卫。
  趁着丞相上朝走后,他亲自带人将偌大的相府翻了个底朝天。
  府中八十四口人,从锦衣玉食的姬妾到懵懂无知的孩童,连同那些战战兢兢的仆役,都被他命人锁进了西厢房。
  沉重的门闩落下时,还能听见里面传来压抑的啜泣声。
  贺愿为何会盯上丞相?
  在裴郁家房檐上时,他曾命暗卫给平华侯送去一封密信,信上只有一句锋芒毕露的问话:“武官一脉,是否都是清流?”
  天亮的前一刻,贺愿收到了回信。
  展开的纸条上,那个力透纸背的“是”字在晨光中格外刺目。
  他盯着那个字看了许久。
  不是武官,那就只能是文官了。
  朝中文官分作两派,裴玟一脉早就是他的人,那么剩下的……就只有那位门生故吏遍布朝野的丞相大人了。
  贺愿猛地掀开木箱——
  “砰!”
  一迭染血的账册、密信轰然倾泻,铺了满地。
  最上方,一封盖着突厥王印的羊皮卷,正正滚到了赵垣颤抖的指尖前。
  “丞相大人。”贺愿蹲在赵恒面前,指间夹着一封密信。
  “这是您侄儿云州刺史被剥皮之前写下的自白书。”
  赵恒突然暴起,拽过那封自白书撕了个粉碎。
  “哟。”裴郁闪身挡在御阶前,刀尖直指赵垣咽喉,“丞相这是要谋逆?”
  文武百官此时正匍匐跪地,闻言目光都落在了赵恒身上。
  突然有人痛哭叩首:“臣等受奸人蒙蔽!求陛下开恩!”
  霎时间哀恳之声响彻大殿。
  谢雪尽忽然嗤笑一声。
  让所有哭求戛然而止。
  贺愿突然踩住赵垣欲捡的碎纸。
  玄色蟒袍下摆扫过丞相苍老的手背,像索命的无常垂下衣角。
  裴郁的吹去袖口不存在的灰尘:“陛下,该下朝了。”
  “传旨。”
  帝王清冷的声音在殿内响起。
  “丞相赵垣通敌叛国,即刻押赴刑部大牢。三司会审前……”
  他瞥了眼贺愿手中的鎏金折扇:“先请易王殿下帮着问问话。”
  贺愿轻笑出声:“微臣定让丞相大人……知无不言。”
  金羽卫拖走面如死灰的赵垣时,兵部侍郎突然扑到御阶前:“陛下,那雁门关……”
  “朕记得。”
  谢雪尽摩挲着龙椅上突起的花纹:“李卿方才说要调八万援军?”
  “既然是保家卫国,那就让易王亲自上阵,至于虎符……”
  谢雪尽意有所指的看向丞相。
  “便是易王自己凭本事拿到了。”
  “微臣自然愿意亲赴雁门。”
  贺愿俯身行礼的瞬间,裴郁的刀鞘突然抵住他后心:“你肩上新伤未愈。”
  “无妨。”贺愿轻轻错开裴郁的动作。
  谢雪尽望着阶下剑拔弩张的两人,忽然想起了还有另一局棋。
  九龙御座上突然传来玉珠相击的脆响。
  谢雪尽指尖挑着冕旒垂旒,露出似笑非笑的神情:“二位爱卿若是想切磋,不如等退了朝?”
  满殿文武死死盯着金砖缝隙。
  方才泼天血案尚在眼前,此刻谁敢抬头看这出君臣相疑的戏码?
  “臣失仪。”
  裴郁退回半步,突然单膝点地:“臣请随军监军。”
  “准了。”
  “只是裴卿要记住。”谢雪尽目光扫过贺愿瞬间绷紧的后背,“监军者,观棋不语。”
  退朝时,贺愿刚要转身,忽见小太监捧来鎏金食盒:“陛下赐易王参汤御寒。”
  食盒底层,静静躺着一道小字。
  朕等你屠尽仇寇,再与你算旧账。
  “臣,谢陛下隆恩。”
  天牢的霉味混着血腥气扑面而来时,贺愿正用绢帕慢条斯理地擦着手指。
  玄色蟒袍袖口沾了星点暗红,像落在墨缎上的朱砂。
  “王爷,赵垣关在癸字号。”狱卒提着灯笼的手在前引路,“按您的吩咐,没用刑。”
  甬道尽头的牢房里,赵垣官袍未褪,正盯着墙上一道陈年血痕发呆。
  铁链响动时,他猛地回头,正对上贺愿手上印着平华侯府的折扇。
  “丞相别来无恙。”
  赵垣突然大笑,震得镣铐哗啦作响:“你以为赢定了?谢雪尽今日当众给你兵权,不过是要你去雁门关送死!”
  贺愿忽然用扇尖挑起赵垣下巴,声音轻得像叹息:“您错了,是我向陛下求的雁门关。”
  “丞相不妨说说,安岁华盗出的兵符,被你藏在了何处?”
  赵恒一言不发。
  “唉。”贺愿站起身时,长叹了一口气。
  “何苦呢?”
  “本王又不是非兵符不可。”
  赵恒猛然抬头。
  贺愿从袖中掏出了刻有“山河同泣”的令牌。
  他将令牌举到赵恒面前,让他看个清楚。
  “丞相机关算尽半辈子,怎么忘了白袍军从来都姓‘贺’?”
  这是他与谢雪尽心照不宣的棋局。
  赵垣的硬气早在预料之中,只是边关告急,若是让赵恒找到机会联络亲信,难免那八万白袍军不会反。
  倒是贺愿这副与贺骁将军如出一辙的眉眼,比什么虎符都管用。
  当年先帝赏赐的“山河同泣”令牌早就同七千白袍军葬在了渡军峡。
  此刻他手中这块,是今晨谢雪尽藏在食盒夹层里的赝品。
  不过白袍军数万将士,谁会真去细辨令牌纹路?
  当他们在雁门关外看见这张肖似贺骁的面容时,真假早已无关紧要。
 
 
第31章 
  “报——”
  一名传令兵疾奔入账,单膝跪地,声音急促:“启禀将军,突厥可汗遣使前来,此刻正在营门外求见!”
  宋敛闻言眉头一蹙,脚下狼皮被碾出几道皱褶。
  肩胛处的箭伤又开始隐隐作痛,像是有把钝刀在骨缝间来回磋磨。
  他薄唇紧抿,修长的手指按在突突跳动的太阳穴上。
  三日不眠的苦守,终究抵不过敌军五十万铁骑的碾压。
  那些曾引以为傲的奇谋妙计,在这等绝对摧枯拉朽的武力面前,竟显得如此可笑。
  “来使可曾说明来意?”林牧之见宋敛神色阴郁,适时出声询问。
  “回林将军,突厥使臣执意要宋将军亲自出迎,否则……”传令兵喉头滚动,“否则拒不开口。”
  “他奶奶的!”
  刘修远暴起一掌,将沙盘边缘拍得木屑飞溅:“这群草原蛮子到底打的什么鬼主意?!”
  宋敛忽地冷笑出声,帐内烛火在他棱角分明的侧脸上投下森然阴影。
  “他们要的,是我的项上人头。”他缓缓抚过腰间佩剑,“若我不去,正好给了他们强攻的借口,好一出请君入瓮。”
  “那使臣带了多少人?”林牧之冷冷开口。
  “仅十二轻骑。”
  宋敛缓缓起身,拾起案上那副浸透血渍的玄铁面具,冰冷笑意凝结在唇角。
  “备马。”
  林牧之欲言又止,终究还是没有开口。
  这是个无解的死局。
  二十万白袍军早已被五十万铁骑磨得形销骨立,粮道断绝后连战马都开始啃食鞍鞯。
  若主帅不去赴这场鸿门宴,明日突厥的朝阳怕就要照进雁门关内了。
  一直未言的宋乘景突然拽住了宋敛手臂,手语比划的又快又急。
  “无事。”宋敛笑道,“阿愿会理解我。”
  “妈的!”
  刘修远的手指几乎要捏碎腰间的剑柄:“我替你去会会这群狼崽子!”
  宋敛已经戴上了那副玄铁面具,冰冷的面具下传来低沉的笑声:“修远,你这一身杀气,怕是要把使臣吓得尿裤子。”
  他抬手按住林牧之的肩膀:“守好大营,若见狼烟起……”
  “末将定率全军踏平突厥大营!”林牧之单膝跪地,腰间横刀发出磕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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