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经快喝到极限了,现在基本上就是一口气吊着。那几个要去的轮番上阵,跟我晓之以情、动之以礼,希望我一路去。
但我晓得这帮人,蹦迪的时候,功能饮料兑烈酒,实在是不怕心脏骤停猝死。我对他们道:“你们几个去了找妹妹,我去干什么?要不然你们今晚作东,我带你们上gay吧见见世面。”
他们笑骂一回,也就把我给放了。
我嘱咐坎肩把他们送出去,挨个确定都上车走了再回来接我。等他们闹哄哄地出去了,我才终于感觉酒气上涌,顶得脑子不清醒。
我把筷子随手一扔,再把面前的酒杯盘子一推,好像有什么东西被我弄到桌下了,但我只管一头栽在桌上趴着,旁的事不太想关心。
人在这种时候对时间的感知力是非常弱的。我感觉我趴了很久,可能有两万光年,坎肩还是没回来。我撑起身子,感觉连视网膜里都是酒精,只好骂骂咧咧地摸着找手机。
有人在这时走进来,蹲在我身边,把手贴在我脸上。
我听见他对我道:“吴邪,我带你回家。”
第34章
刚开始,我的脑子很不清楚,只模模糊糊感到是个熟悉的人。因此张起灵把我拉起来,搂着我往外走的时候,我根本没感到有哪里不对劲。
可一走到餐厅门口,夜风一吹,给我带来一丝凉意,我一边跟着他走,一边就慢慢反应过来我身边这人好像不是坎肩。
这一下我就不愿意再跟着他去了。又是站着不动,又是伸手推他。但带着我走的人力气很大,一条手臂箍在我腰上,像铁打的一样挣扎不开。可我现在几乎烂醉如泥,离吐出来就差三钱啤酒的距离,并且浑身没有力气,很快就被那人拖到了停车场。
我看着那辆黑色的迈巴赫,溺在酒精里的脑子转了转,对他道:“张起灵?”
他应了一声,叫我靠在车上先站好,然后便松开手去开副驾驶的门。
我叹口气,摸着车身往旁边走,心里想着是得跑。但我一动,反而让张起灵误会我这是站不住了要摔倒。
他伸手把我扶住,我们凑得很近,这个动作有点像他把我拉过去抱在怀里。
张起灵对我道:“别动。”
我在心里叹一声:你让我不动,我就不动,那我岂不是太没有面子了?但还不等我有所反应,张起灵就已经打开了车门,拉着我往副驾驶位置上坐。
我一屁股陷到座椅上,只感觉脑子里的酒精震得我直晕。张起灵跟我说了什么,我也没听明白。最后他弯下腰,手臂卡在我的膝窝内侧,把我的脚也给放进车里。但我看着他的发顶,却突然想起另一个人来。
“坎肩呢?”我抓着他的领子骂道:“那兔崽子跑哪儿去了?”
张起灵轻轻扯了一下衣领,发现扯不开,也就不再动了。转而两手撑在座椅上跟我说话:“我让他先走了。”他问道:“我送你回去不好吗?”
我摇摇头。酒精已经开始让我失去了控制力,我虽然知道我在说什么、做什么,只是判断当下言行是否合适的那根弦已经不见了。但凡我还有一丁点的理智,我都不会用这种方式跟他拉拉扯扯。
张起灵现在被迫扑在副驾驶位置,姿势非常别扭。估计他那两条腿还得在车外半跪着。看起来很像午夜捡尸到一半,被捡尸的那个出现了点反抗行为,而他正在压制。
这要是我平时看见了,都得报警。
我对他道:“你别这样,我可以自己打车回去。”
张起灵没有接话,反问我道:“为什么不想我送你?”
我们这时候凑得太近了,以至于他几乎是贴着脸跟我说话,嘴里呼出的热气直接打在我的耳朵上,气氛非常暧昧。
我叹口气,心说现在再不济,也就是我倒霉,碰上个不长眼的司机敢抢我。但要是让他送我回家,岂不是直接走酒后失态流程,那我今晚绝对跑不掉,起码得挨上一炮。
这会儿我头痛得很,第一直觉就是完了。我也不回答他的问题,只拿一双眼睛盯着他。可张起灵跟我互相瞪一回,突然笑起来。我感到他凑得更近,似乎在我脸上亲了一下。
我由此十分不满,对他道:“笑什么,你难道不会?”
张起灵摇摇头,几乎趴在我身上回道:“不会,但我想。”他蹭了蹭我的脸,下一句话是吹进我耳朵里说的:“吴邪,你想不想?”
我可能已经有十年没跟谁挨得这么近过了,此时酒气上涌,脑子跳脱得很,忽然像打通了任督二脉一样意识到,原来之前我老感到的那股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劲儿,换成通俗的说法,其实就是性张力。
我一把推开张起灵,只觉得脸都丢尽了,抬手蒙着眼睛唉声叹气半天。
张起灵也不管我,只站起来关好车门,绕到另一侧坐进驾驶室里。几秒钟以后,他靠过来帮我系安全带时,我把手拿下去看着他。
我不知道他从我眼睛里看到了什么,总之等我反应过来时,我已经跟他吻上了。
张起灵的手指插在我的头发里轻轻按着,醉酒之后我整个脑袋发胀,他这一手弄得我人都酥了。但他嘬我的舌头嘬得挺用力,搞得我的舌根都是麻的,还有点疼。
我现在脑子都是糊的,对他道:“我看还是打车合适。我喝太多了,你这样一来,万一路上交警查酒驾,你去吹你也酒精含量超标。”
张起灵从我身上离开,我听见咔嚓一声,似乎是给我扣上了安全带。他又亲了我一次,然后坐回驾驶位,对我淡淡道:“睡吧,一会儿就到了。”
我本来没打算睡着,甚至一开始还强撑着清醒了几分钟。我看着张起灵发动车子开出去,路灯的光亮随着行进过程,忽明忽暗地照在他脸上。但没多久我就不行了,喝完又折腾了这么久,已经到了我的极限。
我意识不清地闭了一会儿眼睛,感到中途停了一次车,没过多久就觉得车跑在这段路面上带来的体感很熟悉,应该是已经进了我家那一片的住宅区。
再次停车时,张起灵帮我打开了安全带。我还是几乎连眼睛都睁不开,整个人靠在他身上,被他半拖半拽着走进了院子。就连张起灵抓着我的手去指纹开锁的时候,我都还是感觉很不清醒。进门以后,他问我卧室在哪里,我也就迷迷糊糊地答了。
上楼时,我的脚抬不起来,在楼梯上磕了几次。这一点点的疼痛叠加起来,反倒在我到了卧室以后,让我突然醒了几分。
张起灵把我弄到床上瘫着,又蹲下去帮我脱鞋,然后很快也躺到我身边。在他开始摸我的耳朵时,我终于彻底反应过来眼下的局面可能马上就要失控,并且罪魁祸首还不完全是张起灵。
我揣摩着,就眼下这种情况,很有可能我明天起床了去报警,警察搜集完证据以后都要怀疑我这是仙人跳,进而不予受理。
但就我刚刚耍的那一通酒疯来看,我现在要是明明白白地说不行,又会显得我这人不怎么地道,是那种只管撩不负责给日的货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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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我醒过来的时候,就感觉头痛欲裂。非常口渴的同时,还很尿急。我从床上爬起来,往房间里的卫生间走,这一动就很很明显地感受到我昨晚应该是被搞到爬不起来,进而我喝多以后的记忆也就慢慢回来了。
张起灵不在房间里,我看到床头柜上放着一瓶新开封还没用太多的润滑剂,和一盒已经被拆开的套子。那两样东西的底下,还压着一个罗森便利店的购物袋。如果我打开袋子,应该能看到里面有一张凌晨一点以后的购买小票。
但我急着去洗手间,只来得及骂一句24小时便利服务真他妈太知道怎么害人了。
等我解决了这一急以后出来,我就意识到自己只穿了条底裤。而在我打开衣柜找睡衣的时候,我把胳膊一伸,突然又想到了昨天晚上的细节。
我知道张起灵一定看到了我身上的伤,但他却没有问过一句。
虽然多半就算他问了,我也不会把这么多年以来的事情都慢慢讲给他听。毕竟人类的倾诉欲,本质上是一种想要获得安慰和支持的表现,而我们现在也不是以往那种关系了。
不过,即便如此,我还是觉得非常不爽。
我把睡衣换上,宿醉之后的一切痛苦都找上门来。我感到一阵眩晕,等我在床上坐下,双手手肘撑在大腿上抱着头,休息了几十秒,才忍过了恶心想吐的感觉。
我又想起了张起灵,不禁喃喃自语道:“真要被他弄死了。”
第35章
几分钟之后,我还坐在床边不肯起身,张起灵忽然从外面打开房门进来了。他见我醒了,先是叫了一声我的名字,但我仍然垂着头不看他。
他走到我身边坐下,问了一句:“你感觉怎么样?”见我还是不答,他便抬起手,把手里端的杯子贴在我脸上。
那杯水是温热的,隔着陶瓷靠在脸上也有种温润的水汽。我不得不接过杯子拿在手上,但我还是不想理他。
张起灵用手背贴了一下我的额头,感到我的体温是正常的,他又开口道:“吴邪,你不舒服吗?”
我侧身往后躲了躲,估计脸上的表情很有种悔不当初的架势,直把张起灵看得皱了皱眉头。我对他道:“你到底想干什么?现在搞得不清不楚的,我很为难。”
张起灵轻轻叹一口气,道:“我回来第一次见你,已经说过,我希望你能原谅我,然后重新和我在一起。我现在的想法也是一样的。”
这个答案差点没把我整笑了。按理说这么多年过去,我也算混得风生水起,世情人心也领略了不少。一般遇到一个陌生人,只要不是心机非常深沉,且在社会上摸爬滚打了半辈子的老油条,基本上第一次接触下来,我就能把这个人给分析透。
其实人缺什么、想要什么、有什么企图,这些都是很明显的事情,几乎是写在脸上的。因为人的处事方式背后,都有自己的一套逻辑。逮住其中一个环节,剩下的事情不过顺藤摸瓜而已。
但我真的搞不懂张起灵到底想做什么。他确实一开始就说明了企图,但我看不懂这背后的逻辑。
别说他现在好歹也算个成功人士,胖子可十年前就说过了,皮相长成张起灵这幅样子,哪怕兜里没钱,会愿意倒贴着喜欢他的人,那也该是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据说现在三十多岁的帅叔叔市场很好,而且还男女通吃。张起灵要是愿意,我估计追他的青春少男少女,能从雷峰塔底下排到苏州去。实在犯不着跟我在这儿唱戏。
况且我以前被他坑怕了,所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我二十岁跳过了火坑,还能爬起来继续走,这要是三十岁再跳一遍,我可能连被送ICU抢救的机会都没有,直接给他玩死。
说白了就是那个坎儿我已经过去了。但我这辈子都不想再搞任何关于感情的尝试。毕竟我要是有哪怕一颗米那么大的活络心思,估计早跟别人把酒都摆过三遍了,哪里还有他张起灵现在回来跟我纠缠的事?
想到这里,我突然回忆起没事的时候,在网上瞎看东西,看过一个叫PUA的新鲜玩意儿。还别说,如果较真一条一条对照,其实张起灵过去和现在的很多行为,都可以直接作为模版出书了。
但我觉得他又不至于。PUA讲究的是去控制和虐待还没到手的猎物,我跟他早就是吃过睡过的关系了,费尽心思在我身上搞这一出,实在是没有必要。
再说他即便是坑过我,除开最后那一手没有丝毫人文关怀以外,我对他的品行并没有任何的怀疑。
我连着叹了几口气,差点就把:“你放过我吧。”说出口的时候,摆在我床头柜上的电话响了。
等我接起电话,那头果然是梅姐,说已经做好了早点,叫我和“张爷”下去吃。
我把电话挂上,搓了搓脸,十分搞不懂究竟是什么地方出了问题。他张起灵这号货,从前脸冷得像个阎王一样,正常人见了都要退避三舍。怎么到现在,我身边这帮人还都特别认他。
他给我拿来的那杯水,我一口没动,直接放在旁边。我站起来对他道:“下去吃饭吧,吃完你也该走了。你不要有什么心理负担,咱们都是老熟人了,我又不是黄花大闺女,不用等人负责。”
张起灵抬头看了我一眼,那眼神弄得我心里毛毛的,就好像我刚才说了什么混账话一样。虽然表面上看起来,是我提上裤子不认人,但我们两个之间的纠葛,除了我之外,也没人比他更清楚了。
见状,我赶紧开溜,转身就往楼下走。
梅姐看到我们下来,本想笑着说几句话。但她看我脸色不对,立马改口道:“呦,小三爷这是怎么了,昨天晚上酒喝太多不舒服么?快吃点东西,我给你煮醒酒茶。”
她一边从锅里往外盛东西,一边又对张起灵道:“张爷,我今天煮的汤圆,就是我刚跟您说的,用您送的花包的。当时做了好多馅儿,弄鲜花饼也用不了那些,剩下的我就包汤圆了。就是小三爷不太爱吃,现在冰箱里都还有两屉呢。”
“您来尝尝我的手艺。”
听梅姐跟张起灵说话这感觉,他们应该在我还没醒的时候就已经聊过几句了。玫瑰花那事,我本来都已经忘了,没想到还在这儿等着我呢。
我现在就特别想骂娘,以前还觉得睡个懒觉没什么,没成想最近这些破事全都发生在我还没睡醒的时候。我不由得产生了一种被张起灵趁虚而入的感觉。
我当下在心里发了一个不早起就死的毒誓,否则等我再睡两个懒觉起来,我可能都已经被他偷运到德国去把证给领了。
我黑着脸坐下,本来已经觉得不会有更尴尬的事情发生了。但我忽然看见梅姐正拿起第三个碗开始盛汤圆。
梅姐是从来不在我家吃饭的。我因此眉头一跳,自欺欺人道:“怎么回事,梅姐多做了一碗?”
梅姐转头对我笑了一下,道:“小三爷可能还没看手机。黎小爷早发了消息说——”
她还没把话说完,我就听见楼下大门传来滴滴滴几声指纹锁解锁的声音。然后黎簇就在楼下喊开了:“吴邪,院子里那迈巴赫是你的?你又买新车了?”
我承认,有一瞬间,我思考了一下现在马上倒在地上打滚装疯,能把目前的尴尬处境化解的概率有多少。
几分钟以后,黎簇、张起灵和我,就围坐在餐桌前,人手一碗红糖汤底的玫瑰汤圆。那玫瑰馅料里,被梅姐拌入了猪油、白糖、黑芝麻和果仁碎,再加上碗里的两个荷包蛋,无比地像什么吃了以后更会下奶的月子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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