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喻之被晃得眯起了眼。
周时也摸他红得发烫的脸,低声问:“开着这个,行吗?”
林喻之看他一眼,无力地回应:“我说不行,有用吗?”
周时也说:“没用。”
林喻之沙哑地笑了一声。
“你的酒品也不怎么样。”他闭上眼睛,曲起两条长腿,语气里有一种自暴自弃的豁然,“来吧。”
于是周时也俯下身来,又吻住了他的嘴。
他唇间有一点腥咸的味道,是林喻之自己的味道。林喻之知道,周时也虽然强势,但他也有软肋——自己只要喊一声痛,他不论如何都会停下来的。周时也不嗜酒,不碰棋牌,对他的呼痛异常敏感,林喻之早在四年前就发现了,他刻意把自己活成了与父亲周勇完全不同的样子。
他一定很怕自己成为父亲那样的人吧。
可是,心上的伤和身体上的伤究竟哪一个更痛,哪一个更难愈合,林喻之不知道。
周时也放过他的唇,与他额头抵着额头,一只手扣着他的肩膀,另一只手掌住他的腰,蓄势待发的阴茎抵住湿漉漉的穴口,磨了磨。
“手。”他垂眼看着林喻之,哑声说,“抱住我。”
第33章
林喻之抓住他的胳膊,又缓缓松开。
他还记得,初夜那晚他在周时也胳膊上挠出好几道夸张的抓痕,第二天白天他才注意到。那时候正是夏天,周时也为此默默穿了几天长袖衬衫。
早已蒙尘的记忆碎片在脑海中翻涌,拼凑,重组。明明都是些幸福的记忆,心脏却像在经历一场凌迟。
好在周时也及时掐断了他的胡思乱想。
他进得极慢,没让林喻之疼,林喻之只觉得胀,胀且充实。他甚至可以清晰地感知到那东西如何一寸寸进入了自己。他很硬,似乎比记忆中还要硬,顶到某处的时候,林喻之突然皱起眉头,轻轻哼了一声。
周时也看着他,猛地挺腰,往那处又顶了一下,林喻之再次抓紧了他的胳膊,双腿也夹紧了他的腰。
太难为情了。林喻之想说,你别再看了。
不论嘴上说得有多难听,表现得有多冷漠疏离,身体依旧会因为周时也而产生快感,会因他给的快感而失控。
真的,太难为情了。
可周时也目光像钉子一样钉进了他的眼睛里。
他的呼吸声也变得粗重,带着一点压抑的喘,林喻之感觉手下的手臂肌肉和在身体里加速进出的那根阴茎一样,都硬得像铁。周时也掐在他腰间的手指渐渐收紧,每一下都往他的敏感点顶,扣在肩膀上的那只手突然下移,拇指碾过他的乳头,拨弄了几下,林喻之的身体顿时向上弓起,叫出了声。
“慢……”他受不住地拍了拍周时也的手臂,喊他,“慢一点。”
周时也抱着他翻了个身,让他趴在自己身上,说:“你来。”
林喻之把脸埋在他的肩头,想起了以前。以前也是这样的,他受不了的时候,周时也就会让他在上面,把掌控权交到他的手里。
他有些庆幸自己今夜也喝了酒。酒精在脑袋里作祟,性欲很轻易地支配了大脑。他缓慢摆腰,感觉自己好像浮在海上,被一波又一波的海浪卷着,轻柔地荡。待适应了,又觉得不够。这个姿势顶不到那个能让他舒服到欲仙欲死的地方。他坐起身,一只手撑着周时也的腹肌,另一只手向后按住周时也的大腿,头微微后仰,像骑马似的,一颠一颠,寻找那个能让自己浑身过电的角度。
周时也伸手扶住了他的腰。
比起四年前,他腰间多了些软肉,但周时也摸得出来,这不是发胖,只是掉了些肌肉。现在的林喻之,他的世界里没有乘风破浪的帆船,恐怕也没有像山一样的云和在云里游泳的月亮,只有数不尽的酒局应酬和伺候不完的客户。周时也摩挲着他的腰肉,嗓音钝涩: “你现在,喝太多酒了。”
林喻之动作一顿,大约没想到会从一个发酒疯的人嘴里听到这些话,不耐烦地说:“别讲话了。”
周时也难得顺从了一回。他没再讲话,只是望着林喻之的脸,一边揉捏他的臀肉,一边随着他的起伏向上挺胯。
那张清秀好看的脸很快完全沉浸在了欲望里。他双眼轻合,眉头舒展,双唇微张,小巧的乳头挺在胸前,随着动作起起落落。周时也撑起身体,手向上滑,按住他的后背,含住那粒待人采撷的红豆,用舌尖卷着吻。
林喻之浑身一颤。
包裹周时也的那处骤然紧缩,一抽一抽的,险些将他夹出精来。他伸手在两人腹间摸了一把林喻之硬挺挺的阴茎,抬头看着他问:“快了?”
林喻之半睁着眼,目光茫然又迷离。他没说话,但点了点头,抬起双手环住了周时也的脖子。周时也猛地翻身,把他压在身下,抱住了那副滑溜溜又软绵绵的身体。
*
林喻之高潮的时候,总是喜欢喊周时也的名字。
出去开房的时候还好,但在宿舍里做的时候,不论他开始时答应得如何痛快,一旦做得爽了,叫起来总是不管不顾,周时也用吻都封不住他的嘴。
“你那样喊我,也不怕被人听到。”周时也把用过的卫生纸团成一团,扔进了垃圾桶里。
“我控制不了。”林喻之裸着身体趴在宿舍窄小的单人床上,嗓音里带着懒洋洋的餍足,听不出一丝歉意。
他转过脸,朝周时也伸出了手。周时也走近,他便用一根指头勾住了周时也腕间的红绳。
“因为,那个瞬间……”他看着周时也,用另一只手点了点自己的脑袋,“这里,除了爽,就只剩下你了。”
这话他是笑着说的,但很奇怪,周时也的胸口却觉得很闷,闷得发痛。
“但你刚刚,”周时也低声说,“你刚刚没有喊我的名字。”
林喻之的表情突然变得有些迷惑。
周时也自己也感到诧异。这对话完全没有逻辑,而且,这种话他只可能藏在心里,绝无可能说出口的。
林喻之不再说话了。他脸上的表情又变了,由迷惑变得冷漠。接着,他松开了勾着周时也腕间红绳的手。
周时也低头看向自己的手腕。
空无一物,哪有什么红绳。
地面也变了样,变成了室外的模样。周时也怔怔地看着脚下,但始终没再抬头。
他知道自己正站在哪里,也知道自己抬头会看到什么。
岳城冬季的阴冷寒风呼啸着刮过,但他感觉不到冷。
胸口更闷了。
他闭上了眼。
耳边响起“砰”的一声——
是一声重物砸落地面的闷响。
*
周时也睁开了眼。
他盯着眼前陌生的天花板发了几秒钟的呆,用力揉了一把脸,撑着床坐起身。
这间房虽然和昨天入住的那间标间房型一致,但房间朝向和家具摆放的位置都不一样。另一张床铺得齐整,床边的位置有一点不太明显的褶皱。
似乎有人在那里坐过。
“林喻之?”床上只有自己一人,周时也回过神来,再度在房间里环视一周。
林喻之不在房间里。
他从床头柜上拿起自己的手机,正准备解锁,视线倏地一顿。床头柜上放着一张撕下来的客房便签,上面用黑色签字笔写着四个字:“记得退房。”
周时也立刻朝门口的方向看了过去。
他突然意识到,梦里听到的那声闷响,好像是门合上的声音。
第34章
停车场空无一人,早起的鸟群在头顶叽叽喳喳地飞过,林喻之倚着车门,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
六点三十六分。
他彻夜未眠,精神与肉体双重疲惫,想着在出发前抽根烟提个神。可才拿出烟盒,就用余光瞥见了一个人影。
开门,上车,把王尧的外套丢到后座,发动车子,系上安全带——
一套操作,一气呵成。
他驱车驶出车位,朝停车场出口开去,谁料远处的那人竟朝这边跑了过来。
林喻之握紧方向盘,目视前方,猛踩了一脚油门。
*
一声长而刺耳的刹车声划破了清晨的宁静。
冷汗爬上林喻之的后背,服役十多年的老奔驰最后停在了距周时也不足一米的位置。
疯子。
林喻之咬死后槽牙,在心中暗骂了一句。
周时也隔着车窗玻璃与他对视,向前走了两步,拍了拍引擎盖,又朝副驾看了一眼,对他说了两个字。
林喻之从口型辨别得出来,他说的是:“下车。”
为了不和周时也碰面,这次出游他特地选择了自驾,谁知道最后还是躲不过这人的死缠烂打。他推门下车,快步换到副驾驶席,用力甩上了车门。
周时也跟着上了车。
林喻之见他泰然自若地调整座椅和后视镜,出声提醒道:“周时也,你的生日已经过去了。午饭后有旅游大巴送你们回去。”
提及生日一事,周时也的脸上却没有丝毫惊讶之色。林喻之忍不住轻嘲着笑了笑:“昨晚你是真醉还是假醉?”
周时也坦然道:“我喝多了。”
昨晚借着酒劲做了什么,他都知道,也都记得。他也知道自己应该向林喻之道歉。可道歉意味着后悔,意味着承认失误,意味着否定昨晚发生的一切。
他不想道歉。
他冷静地说:“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林喻之静了静,嗤道:“不打扰我和我爸的生活,就是这么个不打扰法?”
“回去要两个多小时,”周时也答非所问,“你睡一会儿吧。”
和之前一样,和这个人根本无法沟通。
但他非要当免费代驾,林喻之也无意阻拦。昨晚的荒唐还历历在目,他们从床上做到浴室,又从浴室做回床上,周时也最开始还收着劲儿,后来下手根本不顾轻重,除去睡眠不足导致的困乏,林喻之现在全身上下都像要散架一样,又酸又痛。
这个身体状况确实不适合开长途,他扯过安全带系上,将座椅靠背放低一点,闭上眼不再说话。
周时也也系上了安全带。他朝后座看了一眼,话题转变得有些突兀:“他昨晚没有回来。”
林喻之当然知道他在说谁。他仍闭着眼,没好气地说:“你应该感谢他没有回来,不然正好撞上我光着身子被人按在床上干。”
“林喻之。”周时也沉下了声音。
但打断了林喻之的话,他却不知该说些什么。他没法反驳林喻之,也没法为自己辩解。酒精会杀死人的理智,他昨晚确实是喝多了,脑袋被酒精牵着走,根本没有考虑到那些。
虽然有个酗酒的爹,可长这么大,他喝醉的次数用一只手就数得过来。想起昨晚,他自己也觉得好笑。自己什么时候有了过生日的习惯?自从母亲去世后,他就再也没有过过生日。生日什么的,只是给失控的嫉妒心找一个冠冕堂皇的借口罢了。要说完全不后悔,那是假的,如果不是喝了酒,他绝不会允许自己……
不对。周时也没法欺骗自己。他心里清楚得很,他就是想那么做,所以才会放纵自己喝了那些酒。
但是,天亮了,酒醒了,终究要承担冲动的后果。昨天夜里,或是今天清晨,林喻之一个人坐在另一张床上都想了些什么,他不知道,也不敢问。
他知道林喻之不会给他他想要的回答。
“我之前说的话,”他低声道,“我是认真的,你爸出来之后,我不会打扰你们。”
他安静几秒,深吸一口气:“但是,如果你需要我……”
林喻之立即打断:“我不需要你。”
“十年后,二十年后,三十年后,或者更久,”周时也看着他看起来云淡风轻的脸,自顾自地继续,“如果你需要我,我就会出现。”
林喻之哑口无言。
疯子。偏执的疯子。
他在心里又骂一遍。
说完这些,周时也没再说别的,挂上前进档,将车驶出了停车场。
他车开得不快,也很稳,空气中只剩下沉默。林喻之是真的累了,他很快在阴云笼罩的无聊行程中昏睡了过去。
*
林喻之这一觉睡得很沉。
再醒来的时候,车子已经停在了自家楼下的公共车位里。他没和周时也打招呼,一言不发地下了车,本想在楼下抽根烟再回家,但周时也仍和上次一样,站在车边,没有离开的意思。
林喻之按捺下那点烟瘾,转身进了楼道,才走上二楼,手机振了一下,他拿出看了一眼,是一条短信。
“周一早晨,我来接你。”
林喻之无奈地叹了口气。
他点开菜单,手指悬停在删除键上方,但思忖片刻,还是关掉了菜单。
周时也是不会后退的。
他在回复框中编辑了“别来”两个字,可还没来得及发送,屏幕上突然亮起了一个陌生的号码。
一个完全没有印象的陌生号码。
他按下接通,心下疑惑,但语气很礼貌:“您好。”
*
周时也仰着头,目不转睛地望着四楼西侧的那扇窗户。
他第一次送林喻之回来的那一晚,那一户在林喻之进楼道后很快亮起了灯,又过了几分钟,林喻之出现在了那扇窗户后面。
现在是上午,灯自然是不会亮的,可林喻之也一直没有在那里出现。
他又看了眼手机,依旧没有新消息。
他看着那几条已送达但从来没有得到过回复的短信,犹豫再三,直接拨了一通电话过去。
*
占线。
周时也租的房子距离公司和林喻之家都不算近,从这里回去,骑摩托车大概需要四十分钟,坐公交的话,至少需要一个小时。上午十点,公交车上没几个人,周时也径直走到最后一排,在靠窗的座位坐下,打开了那个他看过无数遍的视频。
他没有亲眼见过林喻之把头发染成银灰色的样子,但他见过林喻之的另一个发色。虽然也是灰色,但颜色很深,看起来并不张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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