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替嫁世子妃受宠若惊[穿书]——花近溪

时间:2025-04-12 15:03:26  作者:花近溪
  崔执简不敢激怒刺客,刺客挟持人质下楼。
  崔小侯爷在刺客身后道:“本官给你备车,将世子妃放开。”
  刺客却用剑在白照影颈边刻意比了比,声音哑得更加厉害:“放开?他是老子保命符,放了他,我的车根本出不了城,就要被官兵放箭穿成刺猬!”
  此刺客从刺杀皇帝失败起,直到现在,在生死的边缘,经过无数次来来回回。现在好容易因为挟持人质而看到一线生机,当然不肯放弃生还的机会。
  刺客人已下到楼梯过半,就快要消失在崔执简视线。
  崔小侯爷紧走几步:“本官愿用自身换世子妃。”
  所挟持的白照影轻轻颤抖。白照影没想到,表哥会对自己如此重视,胸中泛起股难言的感动。他咬了咬唇,分明恐惧已极,又不想让表哥担心。
  那刺客当然不肯跟崔执简谈判,纵使出身江湖组织,不知隋王世子妃何人,只是认定了白照影能够做个筹码。冷哼了声,拖着白照影继续下楼。
  刺客在声望楼的木质楼梯前,投出片浓郁的阴影。
  那片阴影的头颅,被衮绣金线的靴尖踩中,像是狠狠地碾了碾。
  刺客神魂震颤,并未想到会有谁敢迎面接近,抬眸投去抹冷厉的眼神,却被对方阴郁的目光逼退回来。
  阴影逐渐缠绕住足踝,来者向他步步趋近。
  刺客掌心握着的蛇形剑微颤,瞳孔映入片飞鱼服森冷肃穆的黑金色。
  这身衣服的辨识度,说是大虞朝最高也不为过。
  整座声望楼的官军,在遇见这支队伍时自觉站开,锦衣卫乃天子之刃,执行任务,宛如天子亲自过问。
  敬贤帝在前段时间遴选世家子弟,扩充了锦衣卫的编制,淘汰了一部分锦衣卫的旧人。
  帝王的特务机构大换血,如今正是锦衣卫再放异彩之时,敬贤帝因为在宫中遭到行刺而龙颜大怒。
  皇帝已知刺客逃出皇宫。
  皇城负责防务的部门众多,追捕刺客,必然牵涉到城中各部门推诿扯皮,索性动用他新淬罢的利刃锦衣卫,下旨捉拿到刺客者或可破格拔擢。
  萧烬安带着部从到声望楼。
  但其实他对赏赐无甚兴趣。
  早晨他写完放妻书,上午在北镇抚司理事,前前后后拢共不到个把时辰,可是他体内那股烦躁情绪,郁积得令他只想犯病,分明今日是喝过药的。
  他不知成安送没送走白照影,心思不宁,最终决定派个人打问。
  然而被他选中传话的锦衣卫小旗,是个傻子,消息还停留在伉俪情深的旧版本,没打听来白照影被送出隋王府,倒打听出,白照影带着他两名侍从去丰厚集玩……他怎么这么爱玩!
  小旗照实反馈,禀报有点事无巨细。
  萧烬安看似淡漠地聆听,对白照影的行动轨迹,到底还是听了进去:
  “世子妃给殿下买了礼物。”
  “那发冠与世子形貌很是相称,必定是精挑细选过的。”
  “这趟偶遇崔小侯爷,崔小侯爷亲自斟茶,世子妃满饮两杯。”
  “世子妃对崔小侯爷笑,崔小侯爷对世子妃讲上京城的奇闻异事。”
  “世子妃……”
  “世子妃……”
  白照影人虽不在。
  萧烬安却依然在满脑子冒白照影:在笑的,在挑发冠的,在捧着杯子喝崔执简倒给他的冰饮,那双桃花眼笑得时候微微地眯起来,眼睛里都是细碎的光晕。
  纵使他竭力,将幻想里的每个白照影,脑门上都贴了张放妻书。
  但白照影依旧撵都撵不走,反而在他身边,不断徘徊,不断强调,变成更为明显的存在。
  萧烬安深吸了一口气。
  整个白天,萧烬安脸色差得厉害,以为自己必定疯出强迫症了,把锦衣卫这帮见惯大阵仗的爷们儿吓得头都不敢抬。
  就在这时接到了皇帝的旨意,要缉拿刺客。
  萧烬安想杀个人冷静冷静,到声望楼,正中下怀。
  却不料他在看到刺客的同时,眸子对上了白照影那张可怜兮兮的脸。眼睛望向他。
  使萧烬安定了定神,误以为解药失效,自己终于彻底疯了。
  萧烬安的眸光,在白照影苍白的面容盘桓瞬息,这次没看到对方贴在正脸前头的放妻书。
  看到的,是对方眼睛眨了几下,突然,哭了,同时掉下两颗黄豆大小的眼泪,啪嗒啪嗒……
  这次是本尊。
  白照影被劫持了。
 
 
第19章 
  因为并没把刺客太当回事,刺客反而对萧烬安摸不透底细。
  刺客只觉得浑身被强烈的威压感慑住,一路后退。
  萧烬安沿着楼梯向上。
  仿佛根本无惧于刺客的胁迫,那刺客心思恐慌了起来,刺客作势提起声音,额角却淌落几颗冷汗,他颤声喊道:“他是隋王府世子妃,他——你若再接近一步,我必然杀了他……”
  他是隋王府世子妃。
  萧烬安没听进去威胁,无意识锁定了这句话。
  他看得很清楚,远远见有人质被劫持时,人质并没显得那么失态,只是在望见自己的瞬间,白照影突然红透了双眼。
  眼睛眨一下,就有眼泪掉下来。哭个不停。
  他不知道白照影为何会哭?
  也可能他就是爱哭。
  但楼上有崔执简、有成安成美,还有大虞朝顺天府官军几十人。
  白照影背对着他们,湿漉漉的眼睛,唯独面对自己。
  萧烬安的心颤了颤。
  此时大概是终于意识到突然不争气了,白照影藏在刺客刀锋后面,小心翼翼吸了口气,泪水略有回潮。
  白照影也没想到,自己一见萧烬安竟控制不住眼泪。可能总是遇到危险,就在萧烬安跟前哭,已养成生理习惯。可他根本不敢指望萧烬安能救自己,又怕随时割断脖子会死。
  白照影鼻尖颤动,半张着嘴,因失措呼吸逐渐凌乱。
  而刺客同样也濒临崩溃的边缘,如何都没想到,会有锦衣卫追到此处,对方也根本没把人质的死活当回事情。
  刺客紧紧地扼住白照影的喉咙,刀抵着白照影道:“隋王乃是宗亲,隋王世子的正妻,必定也是高门贵胄,你为一时争功害死此人,就不怕皇帝过后对你清算吗?”
  萧烬安又接近了一步。
  声望楼静得落针可闻。
  刺客握刀的手遽然颤抖:“你到底是谁!!!”让白照影命令这锦衣卫退开。如果逼迫白照影强调身份,引得对方忌惮,应该能够做到。
  却没想到白照影轻轻的,嗫嚅着,望向来人哑声道:“夫君。”
  “……”
  他到底是被那声呼唤打动了瞬息。
  萧烬安绣春刀出鞘,银光闪过,只在局面僵持的时刻,将刺客半根手臂连同蛇形剑齐齐斩断,血浆喷涌如瀑!
  刺客一声哀嚎,几乎刺破人的耳膜。然后刺客瞳孔映出自己的剑与手坠地。惨叫越发不止。
  已经骤然失去条手臂的刺客,身形晃动,又被萧烬安当胸踹飞,倒仰着从楼梯口摔回二楼,跌入顺天府官军包围圈内,被若干把军刀牢牢控制住。
  萧烬安这算快刀斩乱麻,因为料定刺客会将白照影当成护身符,反而要刻意避免伤害白照影的性命,他才能出其不意,在那么近的距离解救人质。
  从楼梯到楼上,此时已经满地鲜血。
  萧烬安浑身溅了血。
  血浆融入飞鱼服的黑金底色,瞧不太明显,可是零星的血沫乱洒在萧烬安的眼尾眉心,他带着满身煞气出现在众人面前。整个人像是个修罗恶鬼。
  在场者呼吸滞重片刻,竟都无意识往后退了半步。
  成安跟成美连忙搀扶起世子妃,在萧烬安旁边站定。
  众锦衣卫捡起刺客断掉的手臂,将刺客堵上嘴牢牢绑缚,推搡着带走。
  顺天府那小统领,虽说心有不甘,但犯不着跟锦衣卫抢功。
  崔执简更是无意争功,表弟已然无事。但他对萧烬安的营救行为,完全不顾表弟安危,确实有些冒火。幸好结果有惊无险。
  崔执简拱手道:“楼中刚发生血案,在场者皆心有余悸,崔某已让部下传唤顺天府医官,不多时医者就会到声望楼义诊。世子妃可在此处稍坐。”他担心表弟因惊吓闹出什么后遗症。
  萧烬安目光却越过崔执简,落在靠窗众进士那桌,有张新加的圆凳,凳子与座椅距离仅有两三个拳头。酸梅饮瓷壶泛起层水汽。
  萧烬安倏然不悦:“我不缺出诊费。”
  崔小侯爷调整呼吸,令人窒息的感觉又上来了。
  但崔执简依然坚持:“此番是我将世子妃邀请到声望楼,世子妃被挟持,有我一份责任,崔某将竭尽全力弥补世子妃,还望能给崔某亡羊补牢的机会。”
  萧烬安说不出人话:“那你自裁吧。”
  崔执简:“……”
  崔执简冠玉般的面孔微微泛红,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行止间萧烬安眼神扫过,崔执简腰佩着个狐狸面具,那面具精致,但却是纸糊的,外圈有层毛边,沾水估计都得掉色,售价三两文都多。
  此时成安重新抱起来白照影买回的发冠,金光闪闪,玛瑙色鲜亮夺目。
  萧烬安气息无由地顺畅。
  他叹口气,摆摆手,放过崔执简:
  ——“也怪可怜的,你不必死了。”
  ***
  白照影从没见过这么多血。对这个世界的崩溃感,在重新登上隋王府马车以前,铺天盖地袭来。白照影胃里翻搅热意,他扶着车壁吐得像个漏风口袋。
  忘不了萧烬安那一刀下去,刺客手骨断裂的声音。
  他从没听到过这种声音。
  嘎啦。
  他又不断后怕,怕死了万一当时刺客手抖,割破了自己脖子……
  又害怕萧烬安这个人,他拿不准他是救自己,还是根本没打算救自己,只不过是他的刀,不小心划得太快,而自己这条命,也是不小心捡了个漏。
  白照影边吐边哭,吐得两颊发胀。
  成美捧着痰盂等世子妃吐完,茸茸赶紧捧过来清水,给他漱口。
  白照影漱完口就缩进车里,躲到个角落,把自己蜷起来。
  车外是不减热闹的丰厚集。
  刺客已伏诛的消息一经传出,丰厚集街头巷尾又有新鲜的谈资,尤其这场追捕刺客之战,上下涉及到天子、锦衣卫、顺天府、小侯爷、小王爷,背后似乎还隐藏着个口号诡异的教派。
  只在顷刻间,此事市集传言,众说纷纭。
  白照影头倚着车壁,如今很虚弱。
  他有种神魂抽离的空虚感,目光落在同车萧烬安的身上,又移开视线。萧烬安已命人移交刺客进入皇宫。白照影猜测他沾了血,面君不雅,所以要先回隋王府。
  白照影竭力缩小存在感,不敢跟萧烬安有交流。
  他有一搭没一搭地,错车时,听外头百姓们议论。
  起先他还没听出些什么,无非都是今天市集里的事。到后来听见个关键词“隋王府世子”,他敏锐的神经被触动,不免悄悄望了眼萧烬安。
  距离近了,车外面的话音变得清晰可闻:
  “听说,隋王世子又发疯了。”白照影在车里身体僵硬。觉得这话他不该听。
  可是丰厚集这段路堵得厉害。
  外面的百姓被堵着,走都走不了,就只能排遣时间,边走边说:
  “以前萧烬安有老皇帝罩着,现在听说他往皇宫派刺客,他难道嫌命长么?”
  “可我怎听说的是,萧烬安打伤崔小侯爷,与顺天府发生冲突,双方在声望楼交手时,正好遇见从皇宫逃出来的刺客?”
  “你这版本也不太对,我听得是……”
  百姓妄议皇族是非,声音其实不大。
  但隋王府这辆马车实在宽敞,它委实寸步难行,而窗户正好开着条缝,所有话都能隔着车板传进车里,听得白照影胆战心惊。
  他怕车里的大魔王再度发作,也担心他出手伤人。
  另有一点不足为外人道的地方时,他知道萧烬安初次发疯,是童年时遭到谋害,他承认发疯这件事,他对萧烬安有几分恻隐之情。
  乱七八糟的思绪,使白照影掀起车帘,作势欲透透气,而暗中露头跟外面百姓目光相对,指了指车前头挂着的两盏灯笼。
  灯笼提线转动。
  车外几个年轻人,先开始表情莫名,而后看到马车灯笼上头“隋王府”三个大字,立时吓得魂飞魄散,纷纷宛如活见鬼似的,也不再打算进集市逛街,连忙跑了。
  白照影视野内,四五条人影逐渐缩成黑点。
  他疲惫地把脑袋缩回车内。没敢直视,想要小心捕捉萧烬安的脸色是雨是晴。
  车厢内压抑感依然不减。光线很幽微地照进车内,给萧烬安侧影镀上层金橙色轮廓,削弱了他向来阴冷的英俊,给他添了几分雅致。
  外头却突然又有不知情的议论声:“隋王府世子当街发疯,杀死一人,砍伤两人,声望楼现场血流如注。”
  萧烬安指节在刀柄摩挲片刻,露出的却是道笑声。
  他若出手杀人或伤人,白照影只会觉得怕。可他笑起来,白照影则心头有某处莫名好疼。
  白照影鬼使神差地想着:
  这次萧烬安抓获刺客,救下他,按说算做的是件好事。但坊间却把他传得很不是个东西。
  那能不能这样以为?
  ——也许,萧烬安疯过一阵,可是那些混蛋事,并不完全都是真实存在过的?
  他倒没想为萧烬安辩白,仅仅是,有此猜测。
  白照影并不急于求证,也无法向谁迅速求证。
  隋王府车辆穿行过丰厚集,走得这才顺畅了许多,下车一路无话,白照影今天浑身热汗叠冷汗,在下人的服侍过后换了干净衣服。
  沐浴过罢,浑身毛孔刺得慌,他在北屋睡得并不安生。
  当晚,白照影做了一个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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