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砚托着谢不辞侧脸,神情里带了些无奈:“不想,不会,不能,不敢喊停的是我才对,谢不辞,你不应该害怕。”
她不觉得终止这段关系的会是自己,她能骗来这段关系,只是因为谢不辞还被困在家庭与学校里。当谢不辞走上社会,接触到更多的合作者,朋友,伙伴,开始习惯用利益去衡量人际关系,而温砚不能给她任何助力时。
就到了谢不辞喊停的时候。
她没有能给谢不辞提供帮助的人际关系,没有管理公司的见地,不懂上层圈子交流的话题暗语……她会是谢不辞拿不出手的过往,提及时会被耻笑的污点。
谢不辞一开始或许依旧会因为相处的这些时间选择坚持,但离开学校后,当学习和成绩不再能成为她们之间的话题,她们的工作与生活是割裂的两端,连日常谈话都会变成没有营养和任何价值的,轻飘飘的,浪费时间的废话。
等这些有形的,无形的,内在的,外界的矛盾,一点点磨掉感情,磨掉过往美好回忆,就是她被谢不辞丢下的时候。
“谢不辞,只要你不丢下我,我就永远不会离开。”
“如果你骗我……”
“不会。”
“如果你离开……”
“不会。”
“如果你背叛……”
“谢不辞,”温砚直视着谢不辞的双眼,坚定地,不厌其烦地,一遍又一遍地告诉她:“没有欺骗,没有离开,没有背叛。”
“你所想的,所害怕的,永远不会发生。”
“只要你不想结束,我永远都不会离开。”
谢不辞呼吸急促起来,搭在她肩膀上的手按住温砚后脑,仰头凑上去。
温砚没再躲,她以为谢不辞顶天就是亲亲她唇瓣,单纯的贴贴,万万没想到谢不辞居然胆大到伸舌头舔了一下。
软热的湿润舌尖扫过唇瓣,像是羽毛在皮肤上划过,带起一片酥麻,温砚扣在谢不辞腰间的手下意识用力,谢不辞轻轻嘶了一声。
太近了。
鼻尖若即若离相碰,灼热呼吸交融,谢不辞身上那股空山新雨般的浅淡冷香散开,吸进温砚肺腑里,竟生出又干又灼热的错觉。
“别骗我。”
谢不辞喃喃:“别骗我……”
“如果骗我…我不会放过你,我……”
温砚低头,在她唇瓣上落下一吻,将谢不辞的威胁阻断在喉舌之间。
她扶着谢不辞后颈,微微低头,慢悠悠将那张色泽寡淡的唇瓣亲出些微血色,浅尝辄止。
唇瓣若有若无地贴着,一动就会相擦,杂乱的气息纠缠在一起,灼热滚烫。
温砚说:“谢不辞,跟我谈恋爱吧。”
谢不辞呼吸起伏着,没退开,那双盈了点雾蒙蒙水光的眸子眨了一下,轻轻嗯了一声。
听到谢不辞答复,温砚呼吸错乱一瞬,胸膛里的跳动愈发沉重,唇角不自觉弯起。
在鼓噪的心脏跳动声中,她圈在谢不辞腰肢与后颈的手微微用力,又低下头去。
温砚没跟人接过吻,却没少在酒吧里看见别人接吻。
嘴唇舌头互相舔着啃着交换口水,温砚察觉不出半点美感和乐趣,也不明白他们亲得面红耳赤气喘吁吁,一副窒息要死的模样,为什么还那么沉迷。
可这是谢不辞。
和她接吻的人,是谢不辞。
这个认知让扫过脸颊的呼吸都变得刺激,每一次的勾缠相贴都像过了电,心跳震得胸膛发麻。
两个从没接过吻的人生疏纠缠,难免磕磕碰碰,甚至喘不过气,可谁都没有退开。
亲到唇瓣发麻发胀,亲到窒息的感觉麻痹大脑,亲到灵魂仿佛都一并交融,她们才气喘吁吁停下,唇齿间扯出一条绵密银丝,转瞬坠着扯断。
只是一个吻。
一场吻。
浑身的血却好像蒸腾起来,连指尖都颤着发麻。
按在谢不辞后颈的那只手下移,圈住谢不辞腰肢,温砚低头将脸埋在谢不辞颈侧。
湿润唇瓣温度比皮肤高出很多,些微凉意从唇瓣贴着的皮肤上传来。温砚只贴着啄吻两下,平息有些失控的呼吸节奏。
接吻,这个温砚从前很看不上眼的行径,如今和谢不辞一起,倒也咂摸出几分让人上瘾的乐趣。
交颈相拥半晌才平复呼吸,温砚直起身子,谢不辞也立刻站直,抬头看来。
色泽寡淡的唇瓣已经变得红润,是谢不辞脸上从未出现过的颜色。
“把你现在的地址给我,明天我去接你。”
谢不辞望着温砚,话说出口才察觉到自己的语气像是命令,顿了顿,又接上半句问询:“好不好?”
温砚后背抵着门,放在谢不辞腰上的手臂缓缓收紧,视线停在谢不辞脸上,忍不住低头亲了下她的唇瓣,才慢悠悠道:
“这样不好吧?司机会不会跟你家里人告状?被他们知道了可怎么办?”
学生谈恋爱是原罪,她跟谢不辞谈恋爱是罪上加罪,让谢不辞家里人知道了,非得给她挫骨扬灰不可。
谢不辞瞥了温砚一眼。
要名分的是她,怕叫人知道的也是她,谈个恋爱搞得好像地下。党接头,背着对象偷。情。
“我换司机,不会让人知道。”
温砚笑了一声:“行,晚上回去给你发定位。”
把谢不辞还圈在她脖颈上的手拉下来,在门口开关处把氛围灯调成白光,温砚握着谢不辞的手仔细看了看。
谢不辞下午被热水烫过的手背还红着,温砚指尖擦过,觉得那处皮肤的手感摸着有点不明显的糙。
被烫得不轻。
“手还疼吗?”
谢不辞睫毛抖了抖,嗯了一声:“疼。”
温砚松开手:“疼就赶紧回家,回去抹点烫伤膏。”
谢不辞把手背到身后,改口:“也不是很疼。”
温砚斜睨着她:“不疼?不疼那把手伸出来让我摸摸。”
谢不辞还真就把手又伸到温砚面前,看那模样是任由她摸的意思。
温砚知道谢不辞惯能忍痛吃苦,当初来姨妈忍痛跑了一圈又一圈,没水喝药就直接生嚼,玻璃杯接那么烫的水也能握着拿回来,被烫水泼手上还能一声不吭。
估计就算疼,被她按上去,八成也会忍着说没事。
不过这么能忍疼,怎么就突然把杯子摔了?
温砚想到此处,眯起眼睛看谢不辞,语气狐疑:“今天下午你该不会是故意摔碎的杯子吧?”
谢不辞望着温砚,目光没有丝毫闪躲,看不出半分心虚:“拧瓶盖时太烫,摔的。”
她说的是真的。
拧瓶盖时杯子很烫,温砚扫一眼就不再看她,所以她故意摔了杯子。
然后温砚看她了。
帮她清理了水和碎片,后来还看了她很多次,哪怕只是无意识的,看她的手背。
她当时在遗憾烫伤太轻,如果能再严重些,浮起水疱……温砚一定不会坐视不理。
温砚看她这平静答复的模样,倒真信了,她觉得谢不辞应该不至于故意摔杯子烫手,用这种苦肉计。
能忍痛的人,又不是没有痛觉。
温砚知道酒吧有急救箱,但不知道有没有烫伤药,她按着对讲机问了一句,过了十几秒,听里面回话说有一管湿润烫伤膏。
让谢不辞去沙发上坐会儿,温砚转身下去拿药。
回来时谢不辞果然还乖乖坐在沙发上,有靠背也不靠,两手搭在膝盖上,微微垂首,脊背挺得笔直,不像在酒吧,倒像坐在教室。
转念一想,谢不辞在教室天天趴着睡觉,都没在酒吧包厢坐着正经,又不免觉得有些好笑。
笑过了,又生出点微妙的恍惚。
她跟谢不辞,谈恋爱了?
拿着药膏过去,温砚蹲下给谢不辞涂药。谢不辞一动不动盯着她看,看着看着又俯身凑过去,低头亲了下温砚唇瓣。
温砚轻轻咬她一下,后仰退开:“上药呢,老实点。”
谢不辞乖乖坐回去。
温砚给她上完药,低头吹了吹,又问:“你这包厢包到了几点?”
九号包厢是豪华包厢,虽然专员服务可以来偷个懒,但贵得要死。况且酒吧又不是什么好地方,她想让谢不辞早点回家。
谢不辞:“你一点下班。”
噢,那就是包到了一点。
“我一点下班,你也一点才走?”温砚把用过的药膏收好:“看你脸就不像会熬夜的人,早点回家睡觉去吧。”
谢不辞不说话。
温砚又道:“你在这儿我工作不了,去别的包厢送送果盘还有小费拿呢。”
谢不辞这次开口了:“我给你钱。”
“你辞职吧,”她微微偏了下头,看温砚:“你辞职,我给你钱。”
怎么听都不像什么正当交易。
温砚目光随着她一偏头,落在谢不辞脖颈上,看见她颈子侧边有点红,没看仔细,又凑过去认真看了眼。
白瓷似的后颈上,留了点浅红色的指痕,瞧着让人脸红心跳的。
温砚自认刚刚没多用力,没想到居然在谢不辞后颈留下了这么显眼的痕迹,不知情的看了,要以为她虐待谢不辞了呢。
跳过辞职话题,温砚指尖在谢不辞后颈揉了揉:“你这什么体质?没用多大劲就留痕迹,怪不正经的。”
“也不知道明天能不能消下去。”
谢不辞不说话,侧头看温砚,看了会又把脸凑过去,亲了下温砚唇瓣。
温砚猝不及防又被亲一下,该死的好胜心燃起,不乐意吃亏,按着谢不辞亲回去。
她考试考不过谢不辞,总不能亲嘴也亲不过吧?
事实证明她在亲嘴上还是有点天赋的,起码谢不辞还没学会换气,她会了。
谢不辞明明被她亲得喘不过气,面色通红,却不推开她,反倒更用力凑上去,直到因为窒息而失力,软软瘫到温砚身上,温砚才发现她快把自己憋死了。
捏着谢不辞下巴退开,听谢不辞搭在她身上大口喘气,温砚摸了摸她滚烫的脖颈。
“亲个嘴都那么疯,也不怕把自己憋死。”
她抱着谢不辞,有一搭没一搭地顺着谢不辞后背:“到我下班还有两小时呢,你就准备一直在这儿待着?”
谢不辞终于缓过气,侧头看过来,唇瓣红润润的:“定九号包厢,可以点专员服务,你能休息,不用受气。”
温砚叹气:“就为了休息这么两小时,你就要花那么多钱?你开包厢这钱都顶我好多少天工资了。”
“所以辞掉酒吧工作,我给你钱。”
谢不辞顿了顿,又补一句:“好不好?”
这是谢不辞今天第二次提起这件事,她是认真的,真想让温砚辞掉工作。
温砚笑笑,并不正面回答:“辞掉工作你给我钱,听着挺像包养的。”
谢不辞摇头:“是正当恋爱,不是包养。不离不弃,互帮互助,约定过的。”
温砚摸摸谢不辞侧脸,没给出确切回答:“早点回去休息吧。”
谢不辞:“等你下班,我让司机送你回去。”
“那不行,我自行车还在这儿呢。”
“以后有司机接送,用不着骑自行车。”
“那也不能就这么扔这儿,我肯定得把车子骑回家,就算以后我不骑也能留给我妹,再不济还能卖了换钱。”
谢不辞勉强做出让步:“等你下班,把自行车放后备箱,我送你回家。”
谢不辞坚持要跟她一起回家,对温砚的举例分析一概不听,温砚没办法,只能同意。
对于谢不辞的强势和隐隐显露的掌控欲,她心头生出点微弱不适,转瞬又被自己掐灭。
谢大小姐只是喜欢用最直接,最简单的办法解决问题,所以才会想着让她辞职给她钱。
不过温砚不想辞掉酒吧工作,她刚跟谢不辞确定关系,还不够稳定,现在就辞掉酒吧工作为时尚早。
在手里没有足够资本的时候早早把后路斩断,不是她的风格。
温砚拿了书包上来,在谢不辞订的九号豪华包厢里,写了两小时卷子。
谢不辞一开始就坐在沙发上看着她写,没一会又蹭过去贴着她坐,后来又揽着她的腰,脑袋抵在温砚肩膀。
到了下班点,写完手头这题温砚才合上笔帽,看向贴了她快两小时,最后回沙发上冷着脸抱臂坐的谢不辞。
觉得无聊了吧?
她心头轻笑一声,收拾好东西,把工作服换下,披上校服和外套:“到点下班,走吧。”
谢不辞仿佛回到温砚刚开始认识她时的样子,冷着脸走在前边出门。
跟朱姐打了声招呼,温砚跟谢不辞离开。司机早就等在酒吧外,看谢不辞出来连忙下车,绕道过来给谢不辞打开后车门。
谢不辞没进去,指了指温砚那辆自行车:“带上那辆自行车。”
司机欲言又止地看了眼温砚的破烂自行车,又看向神色不动的谢不辞,认命叹了口气,打开后备箱,放倒后排右侧座位。
温砚看着那干干净净的高档皮质座椅,心底打鼓。
那么贵的车和座椅,放上她那破破烂烂掉漆生锈的自行车,恐怕清洗费都比自行车贵了吧?
看司机准备去扛她的自行车,温砚连忙制止:“算了,不用带了。”
司机停下动作,看向谢不辞。
谢不辞偏头看温砚,眸子里带了点疑惑:“怎么了?”
温砚:“反正有你接送我,也不着急把车子骑走,先停这儿吧。”
谢不辞也没多说,略一点头,让温砚先上车。
温砚是真没坐过这么好的车,座椅软硬适中,没有出租车常有的汽油味儿,起步和刹车也没什么颠簸感。暖气开得很足,她刚坐进去没两分钟就觉得热,脱了层外套仍旧觉得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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