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始正式学习如何答四书题的第一天,范愚计划打开经营模式来攒点金币。
先生从《论语》中抽了一句当作题目,令范愚先自行作一篇文,待作完后再给以讲解。
范愚照做,挥笔在纸上落下文章的最后一个字后,系统的机械音响了起来:“检测到宿主已完成四书文一篇,族学批改中,族学批改已完成。”
这不是他头一次写,却是系统头一次有反应。
族学批改?
可是先生分明正在给范有宁讲课,并未注意到他已经写完文章才对。
范愚猛地转过头,看了眼先生,然后愣住了。
努力回想以后,范愚才意识到,先前那次答祝赫给出的题时,他恰好已经结束了一次经营,而未开启新的。
系统的机械音结束后,范愚眼前的光屏立刻开始了闪动。
随即逐行跳出来了整页字符。
光屏上的文章呈黑红两色,黑字便是范愚自己方才写就的答卷,红字则是以注释的形式穿插其中,对范愚的文章作了修改。
文章结束后,下边还跟着一大段的系统批改意见——
【得分40,满分100,以基于宿主的逻辑对文章做出修改,文章稚嫩、行文逻辑差、层次少……请宿主再接再厉,努力学习。】
把范愚的文章批得一文不值。
范愚虽然对自己的水平心知肚明,做好了被先生逐点批评的准备,但乍然被一个并没有智慧的系统批成40分,范愚还是有些不服气的。
系统确实给了他很多助力,但怎么说也只是个系统,无法自己写文章,那又怎么能批改呢?
范愚愤愤地想道,却没意识到系统是能够和他在心中交流的。
“系统对比资料库中同题目文章,对宿主的文章进行了批改,宿主尚未看完所有修改意见,建议完整阅读。”
机械音给出了回应。
范愚这才注意到,光屏右侧还有条细细的进度条,“再接再厉,努力学习”并不是批改意见的结尾。
滑动页面,出现在范愚眼前的是个画成树状图以后的大纲。
正是系统针对先生出的题,给出来的行文逻辑参考。与范愚的答卷完全不同,大纲上的赫然是篇全新的文章。
原来系统还能写文章吗?看起来他对系统的认知只触及到冰山一角而已。
范愚努力掩饰住自己脸上的震惊,免得让身旁的祝赫觉得奇怪。
光屏页面再往下滑,还跟着两个蓝字链接,全是范愚方才答的题目标题。
出于好奇,范愚伸出手指触碰了一下蓝字,而后就发现光屏跳转到了别的文章。
虽然和他刚完成的文章同名,但两篇都是出自大家之手。
范愚认认真真读完两篇之后,才发现系统的批评并不是无的放矢。
只是随便一个题目,系统就能找出来大家所写的文章来给他当例文,范愚开始心动系统的资源库了,可惜似乎并不对他开放。
要想看到更多资源库里的文章,眼下只能够多作练习。
趁先生转去给范有成讲课,范愚抽出来新的纸张,打算照着系统给的大纲来练习一篇,再和上一篇文章做个比较。
才照着思路写到破题,范愚就懂了为何自己的文章被系统打分成40,甚至觉得系统兴许给高了。
等到完成全文,将两篇文章摆到一起,哪怕后者的遣词造句跟不上行文逻辑,也已经像是牙牙学语的孩童与初出茅庐的少年天才的对比。
余光发现先生终于给旁人分别讲授完,即将绕回自己身旁,范愚连忙将后边写的那篇文章收了起来。
先生是瞧过他上一篇文章的,贸贸然拿出照着系统的大纲写的这篇,怕不是要被当作妖怪了。
不过也正因为看过范愚写的第一篇四书文,瞧见今日所作的这篇时,先生反而还点了点头,脸上带着笑。
“十二郎今日这篇文章,要比上回有些进益,想必下学后有去琢磨过祝郎的文章?”
范愚没想到在先生这里会收获肯定。
前一天祝赫默了自己的答卷给范愚瞧,他确实有捧着两人的卷子仔细研究。
虽然不及直接看系统给的注释学到的东西多,但因为是自己研究,印象也就更深刻。凡是范愚察觉到了的不足之处,今日的文章里全都没有再次出现。
这样想,先生的肯定也是应当的。
便是吃饭,也不能一口吃成个胖子。只消回回都有所进步,哪怕如今打分不过40,写出100分的文章的那日总归不会远。
继系统批评与拜读大家文章之后,范愚被打击没的信心又回来了。
不过信心刚回来,先生委婉地点出来问题的话也开始了。
先生发现的不足之处倒是要比系统给的注释少上很多,但与此同时,也有点出来系统没指出的。
想必是因为系统毕竟不是真人,靠着数据分析出来的结果和真人的评价免不了会有差异,范愚一边认真听讲,一边在心里想道。
等到讲完文章,先生还就着同一个题目,又给范愚讲了自己的破题思路,令他照着重作一篇。
至此,不过一个题,范愚就收获了五篇文章——自己原本作的,分别照着先生与系统给的思路作的,以及两篇出自系统资料库的大家之作。
水平各自不一,也方便了范愚作比较。
到上午的课结束,范愚打开系统,本来打算翻一翻系统的书库,看看有无想买的书籍,却发现光屏上的建筑发生了一些改变——
他所熟悉的青瓦白墙的书院旁,立起来了一座小楼。
伸手触摸到小楼的一瞬间,机械音响起道:“恭喜宿主建立族学作品库,系统将收录宿主于族学期间完成的所有文章。”
机械音过后,和书库一样,光屏上变幻成了作品列表。
族学作品库当中,赫然多了两行字。
最上首的是前一日写的《如有周公之才之美,使骄且吝》,点进去后,果然便是范愚写的第一篇四书文。
整页黑字的下方,还跟着行蓝字,同样是这个标题。再点进去,赫然是祝赫默下来后交给范愚的那篇文章。
说是范愚的作品库,实际却把他拥有的同题的文章收录到了一起。
第二行便是今日这篇。
点进之后,范愚果然瞧见了自己写完的三篇文章,底下的蓝字则是系统给的那两篇。
和完全自己写就的文章不同,范愚照着系统和先生的思路写的那两篇旁,还分别跟着一张树状图的大纲。
系统这是把先生的思路也自动转换成了树状图。
仔细研究完作品库后,范愚一时之间喜形于色,难以压抑——
往后他每写一个题目的文章,都将会分别收获系统和先生的指导,同时还能够有同一题目的大家之作供他学习。
长此以往,虽然他学起来累一些,可科考几乎场场必考的四书文章便再也不必愁了。
而作品库的存在,还能够照时间顺序,将同一题目的文章全部收录到一起。
这样一来,现实中不方便暴露出来的文章就可以直接烧毁,而不必担忧如何放置。
范愚很期待,等到自己通过县试,更甚之通过童试三场之后,再回头看自己写下的所有文章时候的感受。
第13章
发现了3级族学的新功能后,范愚学得很上头。
他一边从零开始认真学《中庸》与《孟子》,一边在先生和系统的双重指导下学着答四书题,一时之间学习进度飞快。
又一次放假,范愚在离开族学之前呼出来了光屏。
这会儿点开族学作品库,目录里头的两行文字已经变成了整页,都是范愚学了这半个月的成果。
对比最顶端的初次尝试,和排在最末的最新一篇文章,他发现自己的进步颇为明显。
如今再让范愚看自己写的第一篇文章,他已经会觉得自己在看黑历史了。
收笔时还自我感觉良好,但经历半月的锻炼之后,连他自己都能从当初的行文间嗅到满满的稚气与天真。
每日针对同一个题目作数篇不同的文章,再被系统和先生分别批改寻找不足,最后再对比系统数据库里的出众作品,整整半月时间里范愚都在坚持记录自己犯过的每一个错误,并且在第二日的练习中绕开已经发现的问题。
虽然不断否定自己会有点痛苦,但每一次重新作文时范愚都能察觉到自己的进步。
系统对范愚的四书文的第一次打分才40,但上一次再打分,已经提升到了70。
不能算是高分。哪怕不提资料库里的文章,连离祝赫默写的卷子水平都还差上一些。
不过也还算是不错。
毕竟是初学,从40分提升到70分还是很容易的。
再往后倒是会难很多,但范愚暂时还未到后边的阶段。
至于先生,因为不知道有系统存在,每日读到范愚新作的文章都会有惊喜之感。
打从范愚发现3级族学的新功能后,先生便一改往日感到满意时的含蓄态度,转为常常捋着胡子在那当众夸奖十二郎。
“十二郎今日又有进步,这才短短半月功夫,先生我都要想不起来你第一次作的文是何模样了。”
为此,范有宁日常的恭维还换了台词,面对范愚时口中的赞词由“族学未来的又一位案首”换成了“先生的得意门生”。
范有成的表现则更甚,明明也在为范愚的优秀感到高兴,硬是要在看到人的时候阴阳怪气几句,直接把对范愚的称呼换成了“未来的状元郎”。
就连平时和范有志的闲聊也变成了“未来状元郎都学完《中庸》了,不愧是天才”,说话间还会特意拔高声音,特意让范愚听见。
搞得范愚哭笑不得。
因为进步明显,学起来很有成就感的缘故,范愚维持了整整半月的动力满满状态。
直到早晨锻炼完回屋,却发现众人都已经起身离开,他才突然意识到今日该放假归家才对。
范愚感慨着时间过得太快,一边手执《孟子》,推开院门走了出去。
祝赫竟然正等在门口。
“祝兄为何还未归家?”
听见范愚发问,门口原本在低着头,无聊数蚂蚁的少年回答道:“自是在等你。”
两人归家的路并不在一个方向,往日放假祝赫都会早早归家才对,何况这还是他得中县试案首之后头一次放假。
范愚闻言感到了迷惑,一时半会儿想不到少年为何在此等着自己。
疑惑的表情在脸上显露出来,祝赫解释道:“阿愚不是向来身体不好么?听闻县里前几月新开了个医馆,坐堂的郎中素来有神医之名,是以想带你去瞧一瞧。”
神医二字,范愚上回听到时,还是宋临带着徒弟来范氏义诊。
当时宋临体贴地没有给他开药方,范愚自己也囊中羞涩,负担不起抓药温补身体的费用。
如今时隔半年有余,因为族学包食宿的原因,他已经能吃饱肚子。靠着族学每月的考校奖励,范愚也为自己添了新衣。不至于再连温饱都做不到。
而因为想要的书籍可以用金币在系统的书库中购买,除却添置衣物,奖励并没有花用太多。
祝赫多半也是考虑到钱财原因,才没有在医馆初开时就领范愚去。
倘若医馆的费用不高,范愚寻思着自己应当还是能负担得起一些。
毕竟将来若是要想真正下场参加科考,他虽有好转,但相较旁人依然虚弱很多的身体显然无法支撑。
同样是一整日,考试所要花费的脑力与体力远比平时学习要来得多。
何况在开始学习四书文之后,课业压力一时加重,范愚每日都要多写数篇文章,还要自己研究复盘,费的精力要多许多。
本身就已经是在靠着系统的经营模式,强行维持整日的专注。
每每结束当天的学习,躺进被窝中,他都会由衷地叹口气,感慨一日的疲惫终于要结束。而等到次日,又早早起身去锻炼,继续重复前一日的日程。
说是吃饱穿暖,身子都不再似以前一般枯瘦,面色也不再蜡黄,瞧着要比入学前健康很多。
可这么努力地念书,范愚哪里是在养身体,分明是在透支自己。
夜里睡觉却会冒虚汗,手脚也始终不分冬夏整日冰凉。便是端坐在课室里头念书,三不五时也会眼前一花,感到几分眩晕。
范愚总在想,自己怕是连县试三场都撑不完。
是以这会儿,他没有拒绝祝赫的好意,顺从地跟在少年郎身旁,变更路线走向县里新开的医馆。
路上还听见几位婶子在念叨。
“你说宋神医为何留在咱们县里头呢,不是说人家来自京城么?有这么一手医术去哪不成。”
“不过还别说,宋神医的医术就是要比旁的郎中强。我家囝囝的病可多亏了他。”
“害,莫说宋神医,便是当初在边上写方子的小郎君,医术也高超得很。前天宋神医有事不在,还是小郎君出手给我瞧了病。只抓了一副药,药到病除,就是不知为何,格外难喝一些。”
听着婶子们闲聊,祝赫面上挂起来笑,范愚却已经开始祈祷宋神医正在医馆坐堂。
抓药可以,他可受不了婶子口中那格外难喝一些的药。
第14章
医馆名为悬济堂,取的是悬壶济世之意。
与常规的医馆设在街边店铺不同,宋临于闹中取静,直接购置了一整个民居院子来充作医馆。
静归静,就是有些难找。
因为范氏宗族在城外的缘故,范愚和祝赫对长宁县都不是很熟悉,能顺利找到悬济堂还多亏了旁人的指路。
再加上长宁县也不过只是江南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县城,人少,得病需要看诊的更不多,医馆的院门口因此显得空空荡荡。
顺着幽深的巷子走到底,才找见悬济堂。
医馆未作夸张标识,只在普通民居的门上挂了块匾,上书名字。
范愚才刚感叹了一句,原来宋神医的书法与医术一般出彩,就听见指路的婶子介绍说,匾上悬济堂三字乃是出自叶小郎君之手。
范愚回想了一番那位小郎君的年纪,不得不承认世上兴许真的有天才存在。
不过才相差三岁,他还在苦练大字,落笔只能说是端正,四书也还没读完,而叶质安的医术却已经比肩普通的老郎中,一手字已经能教人感到惊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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