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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相思(古代架空)——徐飞白

时间:2025-05-10 08:48:27  作者:徐飞白
  他忽地道:“哎,要不这样,等我们死了,我把剑给你当碑,你把琴给我当碑吧。”
  “啊?”
  “不想?嘿,你我之后肯定没后代啊,又不用当传家宝传下去。况且,你的琴是张杀人的琴,我的剑是把杀人的剑,扯平了。至于墓地……”他举着眼睛四处看了看,“我看这里风致就不错。”
  我只当他又在犯孩子气,细想埋身在此处也不是不行,随声应下了。
  李如风满意地笑着叫了几句好师哥,又问:“那支凶曲叫什么名字。”
  “一字之差,”我慢吞吞告诉他,指尖一变,曲调倏尔凶煞诡灵,抬眼对有些失魂的李如风笑道:“涣神引。”
  “原来如……”李如风只吐了三个字,便再不说话,两眼空洞望着我,眼中却似望向茫茫雪地。
  琴调再转,转到某支山间野调上,我垂眼弹至曲终,将琴搁到一边去,这才又看向已回过神来,正抿着唇沉沉看我的李如风。
  “怎么?”我笑着问他。
  李如风摇头,又望了我一会儿,才开口:“只是突得有些怕你。”
  “该怕曲子才对。”我笑着纠正他,又说:“不要以后谁弹曲调都凑过去听,这涣神引练得纯熟,可是能掺进其他近似的曲调中,记住了么。”
  李如风抿着嘴唇看我,有些消沉。
  我扳过他下巴,吻了一吻他,将头枕到他肩上,看着他的侧脸问:“方才你看到了什么?”
  “战胜回王城,路上百姓夹道相迎,我父亲和你在远处等着我,为我庆贺,之后……”他顿住了话口,偏过头将侧脸贴住我的头发,静了片刻吸了口气,起身到古树铜钟下,拉钟锤敲钟。
  钟声绵长清远,以往我拉,他总要避得远远的。此刻我远远看他立于青钟侧的颀长峻拔身形,不知他要枯站到几时。
  钟声渐逝在群山间,见他不知要站到几时,我走到他身后去。
  “我爹……逐条指责我犯的错误,将酒浇到我头上,说我不配做他的儿子。”他转过头看了一下我,又很快地扭头回去,只将声音发出:“我又去看你,你却把一把刀插到我胸口,说我杀了你的亲人。”
  “涣神引先激人想起最珍视的,在镜花水月中,引人目睹这些珍视的人情与名位一一破碎,轻则涣神,重则裂心。越在意,伤得越深。”我拾起他肩上搭着的一缕湿发,笑着讲:“看来你很在意我。”
  “段息。”李如风伸手轻抚铜钟的绿锈,忽得唤我。
  “你说。”
  “我们迟早要回去,战火一旦烧开,又有如娘那件事……我爹势必要报那个仇,我和你总有为敌的那一天。”我发觉李如风向来灵活柔韧的后颈有些僵直。
  我闭眼笑了一下,道:“你爹迟早要杀尽段家人,包括我,我知道。”
  “你……”李如风又转过头看我,唇抿得僵直,方一对上眼,便又垂了下去。
  “他几次来信,不让你与我交好,我也知道。”我捧住李如风的脸,“他们为恨而累,我们用了一年的朝夕相处才冰释前嫌,就不必重拾恨意,牵连后代。滚成累世的仇,你我都于心不忍。”
  “弱肉强食,出身王室,身在高位,在乱世里,我本来就不奢求能落个好去处。人生很短,能在十几岁就碰上喜欢的人,是我不多的幸运。”我抵上李如风的额头,对着眼框绷紧以免泪落下的他说:“我不要求你背弃你的父亲,也不会连带着仇恨你,杀你。”我捏了一把他的脸,亲了他一下,笑着说:“更何况我还喜欢你,对不对?”
  他咬着嘴唇,不忍地又撇过头去,话里带着浓到令人涌泪的咸涩:“可我不想杀你。我喜欢你,为什么我要杀你。”
  “我也一直在想,往后要怎么办。”我望向远山,又看了看天,茫然却又了然,望着他的背影道:“要不这样,在你打到霄州城之前,我们凡事如常,其他的全交给苍天决定吧。”
  他用袖口擦了下脸,深吸一口气,转过身来,郑重对我道:“好。”
  远处天阔山青。
 
 
第7章 
  中秋前后,李如风接到调令,明年开春时领军回漠北。边关不太平,匈奴借马匹交易为由,趁机洗劫了好几个边城,民怨很重。
  李如风并没瞒我,告诉我也要一起去,编在随军的乐师里,住食随他。
  窗外桂香浮动,我谢绝了两回,说还要为陛下奏琴。
  话一出口,就惹得李如风很不痛快,搁下茶,站起身说跟他爹讲过了,他同意了。
  漠北吃沙子,在马上与人拼弓刀,分量又重,给外人不放心,最合适的想也知道是谁。至于为何将我也搀和进来,李如风既然肯再接下这枚印,李飞奎自然要给他好处。
  茶盏给他丢到桌上,茶水溅出不少,顺着桌面往下滴。我望着地上聚成一小滩的水渍,在心中默算着日子。若二月初启程,那我还能在殿前奏十次琴。
  其实若要到漠北也不错,顺道再办一件事。我转眼看向桌上那只陶瓷罐。
  李如风一并告诉了谷亭,说他一块儿过去,但不许上阵,主要保护我。
  谷亭很兴奋,告诉我在家已经收拾好了行囊,就等明年,他一直向往那里,羞涩笑笑,说先生见笑了。
  “那是个好地方,阿锦也很喜欢。”我对他说。
  漠北是个好地方,段锦从没到过淮水以北,曾经很向往黄沙漫天,雪如鹅毛,落日孤烟的景象。总要和谢鼎说,等以后成了婚,天下太平了,要一起到那里待上两年,看够了再走。
  待到了来年一月,谷亭更是扳着指头数还有几天启程。
  上元节前两日的晚上,李如风老早就回来找我,带了谷亭,出府游玩。
  一路步行,这街道错杂,绕来绕去,我都走得有些晕。没到十五正当时候,灯市未开,街上人不多,不过摊位多都摆好,向路人叫卖。
  到护城河时谷亭一面咬着李如风给买的冰糖葫芦,一面对我说要是晚两天来,人团在一块挤得跟堵墙似的,不露一丝给人能挤进的缝。
  “就是风大了点。”风险些又把他花灯的烛焰吹熄,他咧了下嘴补道。
  河边风大,谷亭与我的花灯都给吹灭了两回,折去邻近的摊位借了火,只李如风的给他护在袖后安然无恙。
  我把莲灯捧在眼前,看里头火光曳然的烛芯,闻声只应了一句:“是么。”
  李如风在前头已将花灯放入河水中。他怕是担心上元节出来,人太多,会给我找到机会跑开。就像他为我派个护身的侍卫,实际是为了困住我。
  又起了一阵不小的风,吹得河畔枯柳条作响。谷亭扭过脸来,还想说点别的,突的顿住口,打着灯笼凑得更近过来。
  暗里骤然靠近的光不免刺眼,我抬手挡了一下眼。
  “别把灯凑他那么近。”是李如风的声,接着眼前的刺亮远去。
  谷亭回身望了一下握着自己手拉远灯笼的李如风,忙向我道起不好意思来。
  我半闭着眼摇摇头。
  “我才发现先生额角有个疤,半年了,竟没看出过。”谷亭又道。“不过也浅。”
  “磕破的。”我抚正风刮乱的额发,“时候不早,去放灯吧。”
  谷亭先一步转身跑向河边了,我走过李如风时,被轻轻牵住了手腕。
  这块疤色浅块小,平常都给额发遮着,多数时候揽镜来照,连自己都瞧不出,和我为段锦求情而叩首抛掉的骨气一样,无用而不值一提。
  可共枕如此之久,李如风那么喜好盯着这张脸上风吹草动的人,却没一次提起过这小块的疤痕,就像他为我准备衣裳,也只准备素色。他什么都知道。
  因错着肩,他的神情我看不见,只听他喉音滞涩:“段息……”
  “灯焰要熄了。”我挣开他的五指,朝河岸边走。
  河边稀稀落落的几盏河灯,放早的趁水势飘到河中央,烛光透过莲粉的纸像别致的萤火,在黑水上涌动。
  中途又放了天灯,正逢风大,灯火又被吹灭好些次,谷亭一遍遍地点火,后来恼了,说难道是老天不给我们许愿的机会吗。
  因这番耗时,放灯时撞见了熟人,远远的一声“李如风”传过来。我将天灯松手,转过身,果不其然见到了远处游船上的萧子晋。
  游船结了灯,放了一只案子,上头小炉正煮着茶。萧子晋在船首招呼,他此时一身常服,也算是个佳公子。
  他是李如风好友几乎人尽皆知,也偶尔见着他来与李如风说事,遍寻不到,不需旁人多说,便直接奔到我这边来找人。
  找得到,就拖李如风回去,找不到,既然打扰,就算不愿,也要与我说上几句话。
  我若是一个人,那多数时候都在研习入宫要奏的曲子,他推门闯进曾误听过。想来李如风不常同他提我,因而他并不知道太多我的事。但他很敏感,从那以后,若再见面,即便是李如风在的场景,也要要求我停下奏琴。
  李如风上前去与他讲话,笑着说了几句,便招手让我们过去,说是萧子晋提出捎我们一程。
  谷亭在船头玩水,我们三个挨在一块儿喝茶。一旁摆着只空了的酒壶,萧子晋有些醉意,靠着李如风说话。
  也佩服他醉了也仍能说正事,船行一路,几乎说了一路朝野间的事,最早说明年选秀,太子准备把李尚书的千金塞给他爹,小姑娘有些志向,盯着后位呢。
  李如风茶到嘴边,只笑着摇头。
  萧子晋小下声:“喜欢与需要,不是一码事。”
  李如风递茶给我,并不发话。
  毕竟他就是需要的产物。
  李飞奎那颗心不小,但有个位置,顽固地只留给了一个女人。我在李飞奎座下奏了足年的琴,他从未发觉我腕上的这只贵重的玉镯,正是当年自己赠给五夫人的聘礼。
  萧子晋又仔细叮嘱了漠北一行中的将领的根系都由何处发来的,劝他注意姓郑的。
  李如风喝着茶应几句嗯嗯啊啊,但时不时总要被他暴起拧耳朵,大喊你又在跑神?
  途中扭打时李如风的头撞上船舱,发出一声闷响,连船头的谷亭都要问发生什么事了。
  李如风疼得歪牙咧嘴,反驳道:“我没有。”
  萧子晋:“你放屁”。
  正说着,就把头倒在李如风肩上,打了个酒嗝,又说起某某将领的女儿与二殿下王妃的表弟新定了亲。
  他日日谨言慎行,喝酒过后,竟是如此性情。
  不过他确实错怪了李如风,李如风好动,他若不愿听,总会闹出各种各样的动静。像这般安安静静坐着,忍一个酒鬼发酒疯,说明他确实是在认真记。
  李如风几次推他,他都仍往他身上倒,没办法,就放任他了,叹过一口气后,对上我的眼抱歉地笑了一下。
  “他酒品差死了。”
  我呷了一口茶,心想确实。
  李如风盯着外头的水路,到了个酒肆,忙唤停下停下,再走便要过了。
  萧子晋看了眼外头,白他一眼,喝了口茶润嗓子:“你知道什么啊,再往前走走,你绕两个路口就能回去了。不然就这地方建得跟个迷宫似的,现在下,得绕十来个弯。你整天搁在兵营呆着,跟别处有人催你命似的,忙完就回家,只走那条尽是只走的大道,你认得清路吗。”
  李如风不好意思地喝茶。
  谷亭曾经也说过,李如风回来这一年,说是休息,整日也常在外头练兵,并没闲下来过。更不要提到在王城有趣的地方转一转。
  王城是两年前从他国手中抢来的,九州腹地,向来兵家必争。争到手,便定了都。纵使千古丰饶都史流远,于李如风而言,却还是个新城。
  他压根不认识路。
  李如风十来岁就丢了那个兴头,不嫖娼不眠花宿柳,不往销金窟钻,除去宫里的酒宴和萧子晋为他张罗的,其余能推的皆推了。忙完军中的事就骑马回城回府,无聊又规整。
  我与谷亭先下船在岸上等着,但李如风迟迟不下来,谷亭正要去问,就听里头一片倾倒声。
  “这是说什么呢?”谷亭略惊。
  “需要的事。”
  “啊?”
  李如风上了岸。
  “回去好好照顾你们家公子。”我听到李如风对撑船的人说,顿了一下,道:“他醉得一点不成样子。”
  他胸口处湿了一块儿,谷亭掏出块儿巾布给他擦,应该是茶水无意给泼上了。
  他见我,笑了一下:“刚刚拉扯了一下。”
  至于为何拉扯,他省去未说。
  回去时谷亭叽喳着打探李如风的写得什么心愿,李如风并不隐瞒:“西南早日打下来的。”
  谷亭喜出望外:“我写的也是!还有呢?”
  “没了,只写了这一个。”
  “啊?我不信!”
  李如风侧了侧脸瞧他一眼,笑道:“有些心愿不用写出来,得全要靠自己去争。”
  他把话说得很认真,谷亭听得似懂非懂,索性不去烦他了,转头又问我:“段先生呢?”
  我摇了摇头,无论他如何缠都决口不讲。
  其实我自己都摸不太准,杀气太重的愿望,河神会不会应。
  回去后接近二鼓,躺下不久,却又被窗边响起的刺耳异动惊醒,之后是着地的声响。
  我撩开床帐,月色如银,照在李如风笑得正欢的脸上。
  他总这样,一旦摸不准我的心思,就钻着劲变着法来试探。
  “书上都说半夜越窗进来与小姐欢好,也想试试。今天还专门让人把你这块的东西清了一下,免得踩着东西摔了。”他摊手,说罢去合窗,又是一阵刺耳挠心的声音。
  “我怎么不记得哪本书里写哪个来偷情的公子,”我打量他。“穿一身亵衣披件毛氅的?”
  话刚讲完,就见他一股风似的解了披风钻进被里来。他身上带着点寒气,袖口有些湿,兴许开窗时沾上来结在窗棱的露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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