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想:“哎?”
“我腿也疼,我全身都很疼,”祝千龄退开半寸距离,颐指气使,“抱我。”
猫是这般的,猫主子只要有一次退让,从此便会沦为永世无法翻身的铲屎官。
可对方若是祝千龄,贾想便甘之如饴。
他抄过祝千龄的腿弯,将祝千龄稳稳当当地抱在怀中。
“回去休息吧,你上药了吗?”贾想话锋一转。
刹那间,祝千龄满脸羞红,把头摁在贾想的颈窝间。
祝千龄面子薄,贾想只是抿着唇偷偷地笑。
这厮在心底不知将自己比作狸奴多少次,分明自己也是一条偷了腥坏笑的猫。
祝千龄在心底嘀嘀咕咕着,余光瞥见贾想腰间的黄色吊坠。
寒牢中,闻人曲幽暗的眼神透过十万八千里,直直钉在祝千龄记忆深处。
与闻人曲初次见面时的谈话再次浮现。
他眸光一暗。
祝千龄紧紧环着贾想的脖颈,闭上眼。
假的也好。
假想也好。
祝千龄愿意。
第87章
贾想是第一次谈恋爱。
早先他把祝千龄当做小辈对待, 千般宠爱万般迁就,只想让祝千龄能够偏离原著的路线,能够拥有平安泰然的一生。
显然, 贾想失败了。
如今, 要成为一个执着于毁灭世界的反派的恋人,贾想应该怎么做?
第一步,就是上药。
贾想手中捧着药膏,朝着缩在墙角炸毛的祝千龄伸出手,语重深长地说道:“过来, 上药。”
祝千龄不语, 只是一昧地摇头, 全身上下都写满了抗拒。
贾想头疼地撑着脑袋, 玉色药盒在桌上放出清脆声响,葱白手指有节奏地敲打着,叩得对面的祝千龄脊椎发凉。
房间寂静,只余叩指声。
祝千龄小心翼翼地竖起耳朵,脑海中却没有响起熟悉的声音, 顿时有些发慌,他想着干脆顺从贾想得了, 可一想到是自己的□□上药,脸就烧了起来,羞耻心死死拉着他不肯上前。
“我用灵力……修复便是了。”他小声嘀咕道。
贾想一听, 眉头便蹙了起来,他拔高了声调:“用灵力修复能康健吗?”
于是祝千龄又不说话了, 但凡没有梅林的那一吻,他估计能上蹦下蹿硬怼着贾想,恶狠狠撂下一句“要你管”, 现在就不一样了。
谁知道,祝千龄熬过了暗恋期和自暴自弃的失恋期,就要迎来第一遭恋情尴尬期。
见祝千龄把自己埋在边边角角里,露出一个委屈的发旋,贾想无端觉得自己的爱人很是可爱,生怕自己逼得紧了,把孩子整得自闭起来,便止住了叩指的动作。
他站起身,熟料祝千龄霎时应激地直起腰板,一双红瞳紧张地盯着贾想的一举一动,丝毫不见方才在寒牢中不怒自威的气场。
和幼时一般别扭,有意思,再逗一下。
贾想起了戏弄的心思,他抬起下巴,故作高傲地走到祝千龄面前,步伐优哉游哉,脚后跟落地却格外地重,惹得眼前人听一声,发丝便抖一颤。
不过,祝千龄面上不显露,依旧是八风不动的模样,他拼命克制住想要逃走的念头,僵硬地梗在贾想面前。
贾想微微侧腰,二人之间不过半指。
“不疼吗?”贾想轻声问道,气息落在祝千龄耳畔,竟是比心声还要亲密。
祝千龄摇头如拨浪鼓。
“哦,”贾想挑眉,银眸戏谑,“既然如此,那便是我昨夜不够上心了。”
祝千龄警惕地抬起眼帘,贾想精致的五官冲击着他的眼球,昨夜那份旖旎风光重现,他耳根浮起一片绯红。
“昨夜是我神志不清,此事恐怕多有龌龊,但我想,我的岁安定会给我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是吗?”贾想的声音虚浮地飘在半空,若是形容其有气无力,这道声音却格外有魅力,音调都在抖擞着磁性。
祝千龄年纪小,哪里受过这种诱惑,更何况对方还是朝思暮想的爱侣,一时间鬼迷心窍,恍惚地点点头。
见状,贾想嘴角微微一勾。
祝千龄还没从贾想那张神魂颠倒的面容上回过神,下一刻,天旋地转,自己陡然腾空而起,一双有力的臂膀擎着他的腰身,酸软感更为明显。
他抑制着自己潜意识里防范的本能,本该拧断脖子的手扣住贾想的肩膀,祝千龄惊慌地瞪着贾想,尚且来不及读懂贾想眼中的笑意,就被贾想放倒在榻上。
祝千龄发出一声短促的叫唤。
贾想的手握住祝千龄的腰肢,咄咄逼人道:“我们再来一次吧?”
祝千龄被吓得瞪圆了眼,他想不到一向克己复礼的贾想竟会如此大胆,惊慌失措道:“这、这不是白日宣淫吗?”
贾想这个正儿八经被皇室供养的人没读出个四书五经,祝千龄这个被捡来的流浪猫倒是自己成立了一则三从四德,差点惹得贾想笑出声,破了气。
只听贾想傲气地哼了一声:“我就要与你白日宣淫,不可以吗?”
祝千龄挣扎着想要从贾想的臂弯中出来,一向硬气干瘪的性子没了底,被贾想这井柔情水一灌,也沾染上了似水寡断。
“不可以,我……”祝千龄羞红了脸,随后脸颊上就被贾想印上一个吻。
祝千龄一动不动了,他飘忽着眼,耳根上的绯雾蔓延到四肢百骸,祝千龄甚至要忘记了喘气。
这般模样,贾想觉得自己与吸猫无异,祝千龄还是一只尤其可亲可爱的小黑猫,他心头一阵痒痒,忍不住往祝千龄另一边脸颊也印上一吻。
两个轻飘飘的,甚至不带半点情色意味的吻,就足以将祝千龄煮熟了。
祝千龄闭上眼,不再看贾想了。
熟料,这幅样子教贾想逗弄的心思更强烈了,他一只手撩拨着祝千龄的衣襟,耳鬓厮磨间,还要刻意地哼出声。
“岁安,心肝,甜心。”贾想以前对这等称呼嗤之以鼻,哪知今时今刻却无师自通了。
祝千龄手忙脚乱地想要捂住贾想的嘴,贾想顺从地让他得手,然后顺理成章地在祝千龄掌心刻下一吻。
“不要再这样了……”祝千龄触电般收回手,蜻蜓点水般的感觉还停留在掌心,透明羽翼扇动着他的所思所想。
贾想歪头:“为什么呢?你不爱我吗?”
祝千龄手足无措:“我……我爱您……”
贾想委屈巴巴:“那我们做这种事情,不应当是正常的吗?”
以前是祝千龄惹得贾想不知所措,如今两人确定了关系,贾想坦白了身份,那点真真假假就化作流水长东,他的恶劣心思袒露无疑。
祝千龄越是窘迫,贾想越是兴奋,他情不自禁地往祝千龄脖颈上轻轻啃了一口。
“你不是说没有关系吗?”贾想将祝千龄以前的伎俩学以致用,甚至青出于蓝,“我不想让我们之间这档事沦为昨晚那等狼狈的模样,我们再来一次,好不好?”
祝千龄红瞳颤抖,张了张嘴,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好不好,岁安——”贾想点着眉心,没有刻意去捏嗓,但撒娇的口吻却深入人心。
祝千龄认识贾想八年有余,头一回见到贾想朝人撒娇,瞧着还分外炉火纯青,配合他那张惊艳无双的脸,祝千龄拼尽全力,实在是没有能力去抵抗。
他闭上眼,在□□上药和重来一次之间,犹豫片刻,选择了色令智昏。
祝千龄一把扯过被褥,把自己的头裹起来,不再搭理贾想了。
贾想撑起上半身,居高临下地打量着祝千龄——半开半敞的衣领,被他吻出粉色的肌肤,还有绷紧的脖颈,凸起的青筋,每一处细节,都让贾想感到饥渴。
他拧了一把祝千龄的胸膛,祝千龄剧烈地颤抖了一下,还是把自己埋在被窝里,不肯再去直视贾想。
贾想得意地笑了一声,慢条斯理地摸上祝千龄的后腰脊椎,往某处穴位轻轻一点,本还在僵硬挺尸的祝千龄瞬间软和了下来。
紧闭的被窝中,传来一声闷闷的疑惑。
贾想憋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傻孩子,涉事尚浅,不知人心险恶。
他掀开裹着祝千龄面容的被褥,对上祝千龄那张茫然的脸,说出了一句真谛:“岁安,手慢无哦。”
祝千龄懵了,直到肌肤触碰到冰冷的空气,激得他起来一身的鸡皮疙瘩,他才陡然意识到贾想要做什么。
他大喊道:“不可以——”
话音戛然而止。
贾想扛起他的一条腿,搭在肩膀上,整幅身躯极具压迫力地盖在祝千龄身上,发冠在玩闹间已然散乱,银发落了祝千龄半边身体。
让祝千龄目瞪口呆的,还是贾想手中捧着的玉盒,不知何时竟又出现在他的手上。
贾想细长的手指上呈着一团白玉膏脂,散发着淡淡的甜香。
祝千龄脸颊泛红,那只修长精致的手隐没在视觉死角之中,触及到令他感到疼痛且羞耻的地方。
呼吸骤急。
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胡乱般、可怜兮兮地喊道:“贾想……”
这是祝千龄第一次喊贾想的姓名。
贾想手上动作一顿,他猛地闭上双眼,额角上青筋骤起,似是难以忍耐。
饶是祝千龄这等迟钝的人,他也敏锐地感知到贾想此刻的状态,当下什么声音也不敢发出。
静默稍许,贾想才慢吞吞地睁开眼,一脸生无可恋,本还恶趣味十足的银眸此刻无情无欲。
他幽幽道:“岁安,不要再闹了。”
不知为何,分明是警告的话,祝千龄的脸却变得更加灼热。
他胡乱地点着头,撇过脸,不敢再看贾想了。
视觉一旦屏蔽,其他感觉便格外鲜艳。
祝千龄眼前五彩斑斓。
两岸石壁,游着一条破破烂烂的小舟,湖面浪潮轻缓,可仍带着不容抗拒的力度,推送着小舟前行。
一息间,湖水携着闷热的潮流翻涌,小舟试图反抗,可惜仍于深潭中逝去。
祝千龄不知时间流逝,许是一须臾,又许是沧海桑田,他已然沉底,睡在一片幽深银白的潭水之中。
直到贾想将横在祝千龄上半张脸的被褥扯了下来,舌尖轻轻舔舐着他湿润的眼角。
“好孩子。”
贾想在他耳畔如是说。
第88章
祝千龄洗了身子, 被贾想抱着,塞回被褥中,裸露的肌肤泛着不正常的潮红。
他喘着气, 鼻尖萦绕着一股若有若无的幽香, 他很熟悉,是贾想身上的味道。
隔着纱幔,祝千龄深深地望着贾想远去的背影,心里无限踏实。
身子温热,性子便懒怠起来, 祝千龄半眯着眼, 困意浓重。
贾想擦干了长发, 回到床榻前, 撩开重重纱帐,发现祝千龄正乖巧地缩在床沿,双眸半睁不睁,见贾想回来了,还强撑着想要给他腾位置。
祝千龄迷迷糊糊间, 听见头顶传来一声轻笑,紧接着, 他就被人环住腰,那股淡香陡然聚拢,将他团团包裹。
这是一个于祝千龄而言, 尤其熟悉的抱姿,他朦胧地盯着床顶雕花, 心间莫名酸涩。
当初只道是寻常。
他仰着头,盯着贾想优越的五官,银白睫毛长而密, 但并不卷翘,贾想半垂着眸的时候,就像是睡着了一样。
这般美好的人,却与他这等罪孽深重的恶人捆绑在一起,祝千龄难受得紧,身体却不由自主贴得更近了。
贾想正欲抱着新鲜的爱人睡一个安稳的午觉,祝千龄却变得不安分起来。
“贾想,”祝千龄低声呢喃,“我们玩个游戏好吗?”
贾想侧过脸,用鼻腔发出疑问的声音。
怀中人比手画脚:“你教过我的那个游戏……”
贾想很快明白:“你问我答?”
这个游戏是贾想专门为祝千龄制定的,少年时期的祝千龄受了伤总是自己默默消化,久而久之,伤势积攒到了极致,他一病如山倒。
贾想得知缘由后勃然大怒,想惩戒祝千龄,又害怕吓着他,于是与祝千龄玩一个游戏:“你问我一个问题,我诚实回答,反过来,我问你一个问题,你也要诚实回答。”
一开始祝千龄还在嘴硬抵抗,却轻而易举被贾想看出端倪,他顺理成章地被贾想拎着后领,丢出主殿,任祝千龄在门外如何撒娇,贾想都不肯放他进去。
现下提起这个游戏,贾想冥冥之中意识到了什么,那点慵懒倦意烟消云散,他转过身,抚摸着祝千龄的鬓发。
“不累吗?”
祝千龄摇摇头。
贾想的指腹摩挲着祝千龄眼下淡淡的乌青,虽说修仙者大多不需睡眠,可仍需打坐来缓解肉身疲惫。
而祝千龄被贾想带大,早早染上了贾想的习惯,每天雷打不动睡足四个时辰,否则就没有精神。
不知这两年来,祝千龄究竟是如何度过的。
“你先问。”祝千龄闭着眼,依恋地蹭了蹭贾想的手。
贾想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犹豫片刻,柔声道:“你先吧。”
纱幔微扬,窗外不知何时下了雪,时有折竹声。
“你是谁?”祝千龄问。
贾想清楚这句话背后的意思,他斟酌片刻,才娓娓道来。
“我……来自异世,是一名求学者,教导我的那位先生无德无能,我气急,再睁眼,就成为了闻人想,”他隐去了自己的死亡 ,“尔来八年矣。”
祝千龄惊讶地睁大双眸,心中酸涩难言。
他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心下还有疑问,但祝千龄按捺住了,等着贾想的提问。
“两年前,你怎么不跟着萧……怎么独身一人离开了?”
床间私语听到别人的名字,祝千龄自是不悦,但贾想及时遏制,他便沉了不满心。
“我不喜欢萧敖,”祝千龄坦率道,“他们接近我,都是别有目的,只是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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