膏体香软滑腻,能催生小股灵汐,令那身体的滞涩之感微有缓解。再以玉杵捣药,均匀涂抹药膏,乱滚的玉铃亦作为药引,于关窍之中进一步催发药力。
祝乘春忍得颇为辛苦,却逃避不得,指尖只能掐着缚腕的红绸,揉出数道褶痕。金铃缠于雪腕,晃成一片眩目的颜色。
铃声也紊乱地响个不停,最终化为一阵阵有规律的节奏,摄人心窍。
灵流涌动,渐渐压制情咒。
不知过去多久,胸口那刺破心脉的桃花枝有所收敛,慢慢缩回。齐云霄双手撑在枕间,浑身冒汗,晶莹剔透的汗珠儿划过瓷白色肌肤,腰间的旧伤已全好了,没有留下一丝儿痕迹,漂亮的腰腹肌肉薄薄一层,显得肢体纤长匀称,充满爆发力。
祝乘春勉强有了力气,红绸也人性化地松开了。他双掌抵于齐云霄胸前,旋身想走,手腕被牢牢捉住。
“不是说三十种都需一一展现?”
祝乘春摇摇头,半是告饶地服软着:“不、不行了,本君、本君那是……骗你的……”
避开齐云霄探究的眼神,他心虚低头:“不用那么多……唔,真的,真的不用那么多种……”
“不信……云霄儿去门边瞧一眼就……”
他原希冀着,齐云霄能听进去他的话,最好就这样松开他,让他喘口气。
齐云霄却抱他坐进自己怀里,哄小孩儿般轻挼,自肩颈到后腰,一点点揉开后背经络里的郁结灵力。祝乘春努力睁大一双湿漉漉的狐狸眼,讨好地啄吻着剑修锋利的下颌线。
却不料下一刻,齐云霄一把将他抄抱而起,朝门边走去:“好,听你的,去看一眼。”
祝乘春大惊,双手用力拍打他的脊背,双腿乱蹬:“不……不是,不是这个意思!你放……放本君下来!”
齐云霄步伐稳如泰山,到了门边一看,殿门的金锁果真消失了,他干脆踢开房门,就这样抱着人往外行去。
书是一成不变的,还是能动的廊柱莲花纹更为形象。既然乘春想要见识一番,他满足了就是。
这样一幅幅地看去、习去,又废了整整一日,情咒枝桠化为瑟瑟发抖的桃花纹盘踞胸口,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情咒都不会出来兴风作浪了。
背上隐隐刺痛,大概是被祝乘春挠破了。
己身修为再度攀升,丹田之中的小树苗又长高了些,泛着青色柔光,那些枝叶顺着他的经脉生长,取代了原先的情丝。手腕一翻,一根青翠嫩枝从中探出,呵护珍宝般轻之柔之蹭着祝乘春的脸颊。
淡青色领域缓缓浮现身周,已成雏形。
祝乘春被重新抱回茜帐内,情咒去如抽丝,四肢绵软无力。他有气无力地哼了声:“进境了?”
齐云霄认真点头,眼神黏死在那人身上,温柔深沉:“嗯。”
祝乘春瞪他一眼,又开始乱挣:“进境了,还赖在本君身上不走?”
心口热意翻涌,齐云霄沉默地压着祝乘春亲了又亲,十指紧扣,他将脸埋在那人颈窝,清晰地感受到那人脉搏热切的鼓动。
从今往后,这个人就完完全全地属于他了。
什么以前的种种“道侣”,什么旧识之友孟伏阳,都毫无关系了。祝乘春是他的道侣,以后也只能是他一个人的。
祝乘春推不开他,索性不动了,任齐云霄像只黏人的灵兽趴在他身上。没了情咒威胁又开始浪,手指挠那人下颌:“云霄儿,你好凶。”
齐云霄眼中闪烁暗光,咬他的手指:“哪里凶?”
“本君都那么求你了,你非但不停,反变本加厉……”
齐云霄并不觉不对,他只是在帮那人压制情咒而已,修炼的时间久一些,以后情咒发作的时刻便能延长些,这是好事啊。
理直气壮地握紧那人足踝压向两边,鼓噪再起,祝乘春大骇,想逃已被死死钉住,他半推半就地“反抗”了一会儿,便顺从着继续修炼巩固境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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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境第四重天仅用了一日半,却在整整五日后,齐云霄和祝乘春才从贝雕大门里走出。二人行动之间愈发亲密,并肩挽臂,如胶似漆。
提及佩剑被桃林“吞噬”一事,祝乘春道:“桃林过于凶险,不该留存于世,本君之前没根除它们,是为了渡心魔劫。如今心魔劫已渡,云霄儿,不若将整个万芳园熔炼为新剑,作为你的本命佩剑。”
齐云霄催动青色领域,金色火苗落在桃树枝上,凶狠噬人的桃花林一改嚣张气焰,纷纷闪躲,却被青色领域笼罩,被迫接受被炼成他人佩剑的命运。
在道侣熔炼新剑时,祝乘春去到合欢宗各处,给抗击天魔的前辈们收敛骸骨。宗门内外的森森白骨,埋入一座座坟茔之中,那些抗击域外天魔横死的英灵,百年后终于入土为安。
做完这些,齐云霄的新剑也铸成了。
剑长三尺,剑骨如墨玉,通体乌色,沉凝闪烁寒光,于刃口处勾勒着桃花脉络般的金红色血槽,其中隐含着一丝万芳园桃林的嗜血之意。
齐云霄右手握紧灵剑,此剑由他亲手铸成,与他心意相通,更甚先前的简陋桃枝。随意挥舞,金焰化雀缠绕诸身,紫雷游转剑体之上,好生威风。
祝乘春瞧他舞了一段剑法,剑修身形如龙,剑光湛湛,寒流漂金。他不禁由衷赞叹道:“好漂亮的灵剑。它叫什么名字?”
齐云霄道:“渡春生。”
渡君情咒,渡我春生。
第52章
渡春生一名所隐含着的私心, 祝乘春又怎会听不出来。修长的手指拂过灵剑,渡春生感知到这位是与主人链接亲密的道侣,又乃合欢宗传承人,寒光尽敛, 血槽遍开桃花。
祝乘春抚弄其中一片桃花瓣, 喟叹道:“此剑有灵,日后得见, 给云霄儿谋个相称的剑鞘与剑穗来。”
齐云霄胸中暖意涌现, 捉了那手,抱腰扯入怀中, 下巴搁在那人肩头,嗅闻着他颈间气息:“渡春生能收入体内,无需这些。”
祝乘春道:“那怎么行?先前你用本君送的桃木, 总遭蠢人讥笑;本君的人, 断不能受此等委屈。剑饰、剑鞘、剑穗,一个也不能少。”
齐云霄嗯了一声, 目光落于那人说话时上下滚动的喉结,怀中人肤白晶莹, 喉结也如一枚玉珠, 情不自禁便咬了上去。
发间酥麻,祝乘春的手指流连发根,轻按着他的后颈,语带调笑:“才多久, 云霄儿又想双修了吗?”
齐云霄认真思索, 双手揽着那人腰肢不肯松:“已经过去六个时辰了。”
六个时辰就是半天,他熔炼新剑用了半日,足足半日都没碰祝乘春, 够久了。
“云霄儿这般黏我,等出去了可如何是好?难不成要挂在本君身上?”
剑修犹豫片刻,思考了一下是否方便走路,想到祝乘春之前喜欢抱着自己,便点点头:“也不是不行。”
祝乘春并不相信,他家道侣面皮最薄了,人前稍微撩拨两句,便能从头红到脚,最后收获一只不说话只会盯着人看的齐首席。
他忍不住搓搓齐云霄的脸蛋:“好了,快放开本君,说正事,本君知道青霞珠的用途了。”
齐云霄依依不舍地松开那人,却也不肯多离开半步,紧拽着那人一截袖口。他担心春君又在他眼前消失不见。
祝乘春取出青霞珠,以灵力包绕着那颗云霄撩绕的青色神珠,他又拿出鲸鲵族赠予二人的神鲲骨骸碎片,也用灵力隔开。
他道:“青霞珠是一颗能开启空间通道的宝物,但需上古神物蕴含的神力才能激活。拿到神鲲骨骸时,本君因鲸鲵神像想到合欢宗传承之地,故而通道打开,你我被传送至此。”
自从拿出青霞珠,齐云霄从抓紧那人衣袖变成揽抱那人腰身,闻言道:“所以……有了青霞珠和神鲲骨骸,任何地方都去得?”
“对,任何地方。”
遥想被关在罪人峰的水牢时,玄冥子差林昭然审问他青霞珠下落,到底是想要宗门至宝青霞珠,还是想要开启空间通道的能力?
风阴阴地刮来,冷汗遍体。
祝乘春掌握的情况更多,想到的东西也更加深远:“以青霞宗传来的消息,你师父沈听澜已然遇害,玄冥子想要做的事情,还需进一步确认。”
他道:“本君安插的暗线没法进入你师父在的霞光岭,本君打算亲自去一趟,探探深浅。”
齐云霄不假思索:“我同你一起。”
祝乘春笑道:“本君也如此想。还要靠云霄儿开启去往青霞宗内宗的空间通道。”
齐云霄瞬间明白了春君的意思。他接过青霞珠和神鲲骨骸,又被祝乘春打横抱起,心中默想霞光岭的情景。
祝乘春撤掉灵力,白光闪烁,二人消失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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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霞宗内宗核心山脉,霞光岭。
虽然此处已经不是青霞宗现任宗主玄冥子的居所之地,却也由众多修士层层看管守护,大阵开启,连一只雀鸟也飞不进。
时值炎夏,蝉鸣噪动。
半山腰最里面的青云苑,门口由两位青霞宗内门弟子看守着。
“师兄,天气太热了,我们去树荫下避一避吧。”
新来的弟子站不住,不过一个时辰,就想溜了。但他不敢一个人溜,将求助的眼神望向身边另一位弟子。
年长的那位站得笔直,不为所动:“你要走就走,别拉我下水。别怪我没告诉你,万一被林首席发现……”
他噤了声。前方竹林间隐约拂动着一抹青霞云纹衣角,过了片刻传来靴子踩着竹叶的刺啦声,林昭然挂着和煦儒雅的微笑,缓缓现身。
随着林昭然越走越近,弟子们低下头,不敢吱声。
“被我发现了……又能怎么样呢?”
他手持折扇,姿态优雅地扇了扇风。两名弟子额头冒出冷汗。
“二位很热么,流这么多汗。既然不愿守在这里,那就去宗主他老人家那儿报道,换个轻松点的差事吧。”
新来的弟子茫然无知,闻言兴高采烈道:“是啊,这天气也太热了!谢谢林师兄!”
寒光一绽,没见林昭然如何动作,新弟子便头身分离,喷溅的血被林昭然的护体罡气弹开,泼了另一人一身一脸。
同门温热的血溅在脸上,顺着颈子流进衣领,年长弟子慌忙跪下,额头伏低,一声不吭。
林昭然摇扇的动作分毫不变,一改温和语气,略带讥讽道:“哼,一群废物,禁制里进了老鼠都不知道。于师弟,你带他下去,将功补过。记住,别让人看到,不体面。”
叫于睿的年长弟子逃过一劫,连连称是,用衣物裹好那颗死不瞑目的头颅,连带着染血尸体拖进另一条杂草丛生的小路。
他为什么这么惧怕林昭然?
方才还鲜活的面孔,立刻变成一具尸体,他怎么能不怕?
他想,如果首席还是齐云霄就好了,至少齐首席不会因为一个称呼就随意杀人。
但这种想法,是决计不能透露半分的。
林昭然随即踏入门中,一柄乌色宝剑迎面袭来,直接将他钉在了门框上。
“哦呵,我道是什么老鼠会溜到霞光岭来,原来是你,这就不奇怪了。齐师弟,别来无恙?”
林昭然被长剑穿胸丝毫不惧,还有闲心摇扇子挑衅。然而从齐云霄身后又冒出个红衣人,祝乘春一挥衣袖,领域浮现,将整个院落包裹起来:“本君劝你还是熄了通风报信的心,把手里的传信符丢掉吧。”
从林昭然的袖子里掉出一张黄色符纸,见风即燃,化为灰烬。
没了传信符带来的底气,林昭然再也维持不住表层的谦逊有礼,眼神饱含着深深怨毒:“齐云霄,你还敢回来?还带个姘头?”
齐云霄将渡春生捅进一寸:“不是姘头,乘春是我结契的道侣。”
林昭然闷哼一声,胸口鲜血直流,嘴上毫不服输:“我管他是你的什么东西!齐云霄,你叛离门派、重伤为兄还不够,还和这种人狼狈为奸,你就是个正道败类!邪魔歪道的走狗!像你这种人,早就该以死谢罪了,怎么还敢去参加什么天香宴,斗什么法!”
祝乘春冷冷看着越说越激动的林昭然,忽然道:“你在嫉妒。”
“谁嫉妒了?我怎么可能嫉妒他!”林昭然脸色瞬间变得难看无比,脸上肌肉扭曲,眼珠蹬得鼓起,“他自甘堕落,我是剑修首席,他会的剑法我都会!我怎么会嫉妒他!”
齐云霄猛地拔出剑,林昭然摔倒在地,勉强半跪在地上,脸色发青,让他跪在昔日的齐首席面前,简直比杀了他还要难受。
祝乘春道:“既然本君是邪魔歪道,那本君就邪魔歪道一回。”
抬靴狠狠踩在林昭然撑地的手背上,用力一碾:“说,沈宗主的尸体现在何处?”
指骨断裂的声音传来,林昭然面色扭曲,却还能笑出声:“哦……呵……呵,原来你们……为了那个死人而来。”
他匍匐在地,却以一个扭曲的姿势仰着脸,他嘴角疯狂扬起,好像在笑,眼中却满含恨意,被这样不体面地踩在脚底,像是被剥去了所有的光鲜亮丽,露出早已腐烂发臭的内里。
“我凭什么告诉你们……咳、咳咳,沈听澜就是该死!活该被虫子咬烂!”
齐云霄心中一凛,拔出渡春生横在林昭然颈间,剑气寒意顿时割破林昭然的肌肤,汩汩冒着血:“虫子?说清楚,什么虫子?”
林昭然却状若疯癫地笑着,不说话了。祝乘春眯起双眼:“不好,有人来了。”
粉色领域被从外面攻击,宛如水波般层层荡开波纹,轰然破碎!玄冥子一身黑袍,现身人前,衣角掠过,草木尽皆枯死,竹林纷纷泛黄。
比起在水牢时,玄冥子的修为似乎更加磅礴,气息更加微妙,深不可测。
林昭然像是看到了救星,嘶哑着嗓子:“宗主!”
玄冥子话不多说,拍出一掌,黑色掌印化为一座沉沉大山,灭顶压下,以祝乘春的修为也没法抵挡。那一瞬间,祝乘春飞快抱起齐云霄,青霞珠闪现,二人消失无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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