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陪蒋从南重新回到总部,眼睛勾了蒋从南一下。
蒋从南心领神会,两人绕到楼后,在一处无人的停车场停了下来。
他将许谨礼困在一辆车前,低声道:“方才就直勾勾地看着我,想干什么?”
许谨礼将蒋从南的手拉向腰间。
蒋从南摸到许谨礼腰间的链条,哑声道:“又穿成这样。”
许谨礼攀上蒋从南的脖颈,“我喜欢。”
蒋从南埋怨,“叫别人看见。”
许谨礼贴在蒋从南耳边道:“只给你看。”
腰链露了出来,许谨礼在蒋从南的指腹抚摸下情难自禁地,他吻上蒋从南的唇,身体滚烫,双腿发软。
蒋从南略略推开他,许谨礼气喘吁吁地倚到身后的车上。
“晚上在家等我。”蒋从南道。
许谨礼手背贴着滚烫的面颊,含笑看着他。
蒋从南伸手指了指他,从后门走进总部。
许谨仰起头,发出一声轻笑。
突然,他身下的车辆发出启动的声音。
许谨礼猛然从车边跳开,惊魂未定地看向车内。
漆黑的车身上,覆膜的车窗玻璃缓缓降下。
许谨礼看到一张意想不到的脸。
第5章
是赵澜的侧脸。
许谨礼瞪大双眼,懵住了。
他感到赵澜似乎看了他一眼,那一眼极短,他甚至还没分辨出是冷淡还是厌恶,赵澜已挂上档,驶了出去。
擦肩而过的汽车逼得许谨礼后退一步,他回过神来,赵澜已经驶离停车位。
他难以置信地再次看向汽车,那不是昨天雨夜他看到的那辆,否则他不会在这辆车旁边逗留。赵澜几近冷漠的目光仿佛仍在眼前,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忽视这种感受,转身向地铁口走去。
可有些回忆还是不争气地钻了出来。
他其实见过那辆宝马车。
九年前,赵澜刚提了一辆新车,曾载着他穿梭过这座城市,赵澜一一为他讲解这座城市的趣处,这让什么也没见过他生出前所未有的钦羡。
以及隐秘的期待。
因为赵澜会问:喜欢吗?喜欢的话,带你去。
许谨礼摇了摇头,决定终止这段没有意义的回忆。
记忆是无法摒弃的,可许谨礼知道,就像当年他心安理得地坐在赵澜车中实属唐突,而今,站在车外,才是他与赵澜该有的距离。
还没走到地铁站,手机突然响了。
蒋从南声音有点急,“小鱼,能帮我送一份文件吗?”
“什么文件?”
“石科集团与瑞驰公司的商事交易项目,今晚上要接触石科的负责人,得把文件带过去。”
许谨礼诧异,“这么急?”
蒋从南苦笑,“是啊,赵总临时通知,我也没想到这么突然。”
许谨礼看了一下表,现在已经三点,文件在城南家中,就算打车来回,也要两个多小时,如遇堵车,时间更是无法估计,许谨礼问:“会不会耽误你用?”
“要不你直接送到酒店吧。”
马上就要进入下班高峰期,许谨礼没再废话,用手机打了一辆车。
可来回的路程实在太远,车流高峰期将时间加倍延长,许谨礼赶到酒店时,已经晚上七点。
蒋从南在电话里说:“直接送到506房间吧。”
许谨礼径直来到五楼,蒋从南已经在房间外焦急等待。
他刚一靠近,就闻到蒋从南浓郁的酒气,他将公文包递过去,压低声音,“没喝多吧?”
蒋从南捏了捏许谨礼的手腕,脸上通红,神情还算镇定,“不要紧。”
他甚至来不及跟许谨礼多说两句,就匆匆走进包间。
包间的门没完全关上,透过半掩的门缝,许谨礼看到蒋从南俯身在一个男子身旁,低声叫了句:“赵总。”
男人转过脸,接过蒋从南手中文件。
许谨礼愣住了,因为接文件的,是赵澜。
他觉得太过巧合,太不真实,于是凑近又看了几眼。
赵澜神色冷峻,与尴尬而忐忑的蒋从南相比,甚至算得上漫不经心,他随手翻了两页合同,丢给身旁一人。
许谨礼听到那人道:“蒋律师的文件真是姗姗来迟啊。”
蒋从南为自己倒满白酒,满脸歉疚,“是我不好,劳李经理等这么久,我自罚一杯。”
蒋从南干脆利落地仰起头,在叫好声中,将空酒杯示意给众人。
许谨礼担忧地看着蒋从南,他酒量不好,还有轻微的酒精过敏,不仅比别人更容易醉,醉酒后的身体反应,也要比别人更为痛苦。
他看着蒋从南将白酒斟满,微笑地弯下腰,虔诚地道歉,谦恭地陪笑,心里突然有些不是滋味。
蒋从南是骄傲的,在步入职场之前,蒋从南在学生时代几乎没受过什么委屈。他成绩斐然,天赋卓绝,他用两年读完高中,三年读完大学,这种惊人天赋令他倍受老师与同龄人的推崇。
刚认识蒋从南时,许谨礼甚至觉得蒋从南不像孤儿,他像是被上天眷顾的骄子,在自己还在畏缩前行时,他已经可以孤傲地面对一切。
可贫寒与鄙陋是他们与生俱来的,智商与天赋在职场初期显得无足轻重。他照顾过酩酊大醉的蒋从南,亲眼看着蒋从南卑躬折腰,为在这座寸土寸金的城市争得一席之地而放下自尊。
许谨礼转身来到走廊不远处的沙发,决定等到酒局结束。
506包间里的声音已经听不清楚,他不知道蒋从南又喝了多少,还要喝多久,他心中难安,觉得时间分外难熬。
不知等了多久,包间的门突然打开了。
许谨礼站起身,却看到了赵澜。
赵澜推开门,向许谨礼的方向走了两步,从烟盒中取出一支香烟,长腿交叠,有些懒散地倚到墙边。
片刻后,他仿佛感到了什么,抬起眸来。
许谨礼心中一突。
赵澜的目光变得有些锐利。
许谨礼移开视线,觉得有些难以面对。
赵澜没有移动,也没有说话,许谨礼的余光能看到赵澜指尖烟火的明灭。
一支烟后,赵澜向他走来。
他来到许谨礼身边,道:“让一下。”
许谨礼微微向旁边一避。
赵澜俯下身,擦着许谨礼的肩,将烟蒂在他身后的垃圾桶上摁灭。
许谨礼闻到了赵澜身上的木质香水与呼吸间的烟味,他从赵澜鞋尖向上看去,发现赵澜在垂眸看他。
在赵澜这种不带任何温度的近距离注视中,许谨礼逐渐感到局促。
赵澜问:“什么时候认识的蒋从南?”
许谨礼沉默片刻,回答:“离开区属福利院后。”
“这些年你去哪了?”
许谨礼没有说话,赵澜的语气仿佛在询问自己的去处,可赵澜的语气,又让觉得他在问一个无关紧要的问题。
他抬起头,“去了另外一个地方,澜哥还有事吗?”
赵澜的脸色倏然冷了下来。
他定定看了许谨礼一眼,转身向包间内走去。
许谨礼吐出一口气,重新坐回座位,有些懊恼。
他觉得自己实在不够得体淡然,他应该更从容地回应,把自己的毫不在乎表现出来,应该告诉他自己的事与他没关系,叫他离自己远一点。
他抓了抓头发,有些颓然地叹了口气。
那之后,他又在座位上等了将近一个小时。
包间门终于再次打开,蒋从南步履微乱地拉着门,引出房间西装革履的男士,他面色通红,吐字却竭力清晰,一路将众人送进电梯,叫赵澜微微一挡,停在了电梯外。
电梯门闭合,蒋从南一下子松懈下来,撑住墙面,不动了。
许谨礼连忙过去扶住他,低声道:“哥,要不要紧?”
蒋从南这才发现许谨礼,他恍惚地冲许谨礼笑了笑,口齿不清道:“你……怎么……没走?”
许谨礼让他倚靠到自己身上,心疼道:“我怕你喝多了。”
蒋从南沉沉吐出一口气,“还是老婆好。”
“别说胡话。”许谨礼艰难地扶着他,费力地腾出一只手按向电梯。
正在这时,电梯门叮的一声打开,赵澜出现在电梯内。
四目相对,许谨礼手没来得及缩回,蒋从南已率先打起招呼:“赵……赵总!”
他拽着许谨礼向一旁让去,嘴里嘟囔着:“小鱼……老婆,这……这是赵总!”
许谨礼险些被他带倒,艰难地扶住蒋从南,“哥,哥,别乱动。”
赵澜目不斜视地走出电梯,头也不回地向他们身后走去。
许谨礼惊呼一声,与蒋从南一倒跌入电梯间,他连忙转过身扶住蒋从南,正好看到赵澜走入包间。
电梯门合闭,载着许谨礼和蒋从南向下行去。
第6章
许谨礼从蒋从南口袋中摸出车钥匙,叫了一个代驾,与代驾一起把蒋从南架回家中。
到了家,他将蒋从南身上昂贵的西装脱下,喂了两片护肝片,然后精疲力竭地瘫倒在地上。
他现在一点跟蒋从南上床的的心情都没有了。
蒋从南拉着他不放,许谨礼仰起头问:“要不要吐?”
蒋从南胡乱摇摇头,许谨礼撑着床站起来,“那我给你倒杯水。”
谁知他刚走两步,蒋从南突然站起身,猛地推开他,三步并作两步地向外冲去。
许谨礼连忙追上他,蒋从南已经冲进洗手间,撑着马桶吐了起来。
这样的场景不知发生过多少次,许谨礼陪在一旁,轻轻拍打他的背。
蒋从南吐了将近一个小时,吐到最后,脱力地贴到墙壁上,不动了。
许谨礼跪在地上,扶住蒋从南,“哥,我们回床上吧?”
蒋从南不说话。
许谨礼将蒋从南的胳膊架到自己肩膀上,撑着墙壁,咬牙站了起来。
短短十几步路,许谨礼走得艰难无比,到床边时,已几近脱力。
他将蒋从南放到床上,伏在床边喘了好半晌,才勉强收拾了一下自己,倒到床上。
腰上的腰链被他摘下来丢到一旁,他疲惫地叹了口气,觉得这个周六糟糕透了。
他懊恼地闷哼一声,突然想起,今天所有的不顺,似乎都源自于赵澜。
在停车场受到惊吓,堵车四小时送文件,以及哥哥被灌醉,都是因为赵澜。
如果不是赵澜,他今晚上会跟哥哥西装play,而不是像现在。自己跟一条死鱼一样瘫在床上。
他伸手探了探蒋从南的额温,在心底把赵澜腹诽了一顿,满心懊恼地闭上眼睛。
一夜无梦,睁开眼时,蒋从南正在床上玩手机。
许谨礼问:“还难受吗?”
蒋从南转过头来,脸色有些白。
许谨礼爬起来,准备去放水,可看到地上散乱的西装,又躺了回去。
蒋从南莫名地看着他。
许谨礼拿脚勾他的腿,“哥,昨天的事还欠着我呢。”
蒋从南宿醉迟钝,反应了一会儿,才明白许谨礼的暗示,他放下手机贴过来,吻住许谨礼,“现在补给你。”
许谨礼推他,“力不从心。”
蒋从南笑了,“从心,怎么不从心?”
许谨礼笑了,他就是逗一下,蒋从南昨天醉成那样,他怎么忍心一大早就压榨他?
他略略推开蒋从南,讨价还价,“哥,下次穿西服吧?”
他语气玩笑,眼神却期盼,他知道蒋从南教条,他有些害怕蒋从南不答应。
蒋从南神情有些僵。
许谨礼不高兴了,“穿西服怎么了?”
蒋从南回答:“哪有人做这个会穿西服?”
许谨礼愣了一下,没想到蒋从南会这么回答,他心底闪过一丝不自在,但很快调整过来,拍了拍蒋从南的手,“算啦,穿着衣服也有点不舒服。”
他转过身,背对蒋从南,准备起身。
蒋从南却突然道:“小鱼,我明天得出个差。”
许谨礼扭过头,“出差?去哪里出差?”
蒋从南搂住许谨礼,“昨天我跟石科谈的顺利,接下来就要跟着石科去瑞驰考察,”他吻上许谨礼的额,“如果这个案子能办好,我就会再往上提一级。”
许谨礼摒弃心中的不快,真心为蒋从南而高兴,“要去多久?”
“至少要两个星期。”
许谨礼瞪大双眼,“这么久?你之前出差从来没有超过三天。”
蒋从南笑了,“这说明公司对我委以重任,这是个大案子,不然那些个老总怎么舍得让我升职?”
许谨礼有点不高兴,“只有你一个人吗?”
“当然要给我配助理,”蒋从南揽过他,“公司给我派了江琼。”
许谨礼推开蒋从南,背过身将被子蒙过头顶。
蒋从南凑近道:“生气啦?”
“你辞职吧。”
蒋从南愣了一下,“瞎说什么呢。”
“来当老师,我也要当你同事。”
蒋从南笑了,隔着被子揉了一下许谨礼的头,“那我们可还不起房贷喽。”
许谨礼掀开被子瞪他,“再嘲笑我的工资,我就要生气了!”
蒋从南抱着他哄,“不敢再笑话我们小鱼的工资。”
当天晚上,许谨礼万分不舍地回到了他和景承的出租屋。
他倒是想明天早晨再跟蒋从南分别,可他们学校离他们家太远,就算赶最早的地铁也来不及。蒋从南也不想许谨礼遭罪,周天晚上就把许谨礼送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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