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知丛在一旁很适时的添油,“谢谢老公。”
“嗯。”
沈枫然不笑了,“……”
范珩也吃饱了,“…………”
“哥们你放我们鸽子就算了,还把狗骗到家里来杀?!”
叶知丛想,恩爱嘛,他做过功课的,笔记里是怎么教的来着?
哦想到了。
随后他脆生生地开口,“老公,鱼。”
陆放把剥开烤鱼焦脆的皮,挑了块雪白的嫩肉放进叶知丛碗中。
“。”
最不好吃的部位。
叶知丛又在餐桌上看了一圈,笑眯眯地开口,“老公,可乐。”
眉眼弯弯,语气温柔。听起来两个人的感情好极了。
叶知丛视线绕着可乐跑,陆放侧目睨了人一眼。
“不行。”
“?”
说好的要扮演恩爱呢?
叶知丛睁大眼睛看人,有些不可置信一样,不确定地又问了一遍,“老公?”
陆放视线凉凉地在人身上落了一眼。
“少动歪心思。”
“。”
叶知丛好容易动了些小心思,为了多喝口冰可乐,cpu多转了好几圈。
他心想陆放这样冷酷地拒绝他,是不打算在外扮演恩爱了吗?
然后听到此起彼伏地两声感慨。
沈枫然笑着摇头,“靠,有被秀到。”
范珩眼睛瞪得像铜铃,“谁说包办婚姻不幸福的?陆哥你老婆哪儿发的,给我也发一个呗!”
陆放很淡地勾了下唇角。
叶知丛茫然看向三个人,不明白,怎么就被秀到了?
人类啊,真的好难懂。
——“我是真的很难看懂这都有什么区别,不都是画吗?分什么收藏级大师级?”
范珩指着玄关处放置的油画,“去年我老爹在拍卖行花了三百万拍回来一副马赛克,抽象得我和我妈至今难以理解。”
沈枫然闻言看过去,“这就是你说的那个八千英镑要配货才能买到的那个画家是吧?叫什么Ne什么……”
“Nefibata。”
“哦对,说是什么油画界里玩弄色彩的冷僻艺术家?艺术界里冉冉升起的一名新星,很有那些棺材板里躺着的大师风范。”
范珩嗤之以鼻,“什么艺术家,都是故弄玄虚,三百万买个马赛克回来,还不如大展宏图。”
“你干脆再给你爹养几条银龙鱼,齐活!”
沈枫然大笑,“不过也是,哪儿有什么艺术家,表面上装出一副孤傲的样子惺惺作态,实际不就是想炒高价嘛。——当时三千英镑不肯卖,给八千就肯卖了?切。”
叶知丛闻言也看过去。
这幅画他记得,最开始时买家确实出价三千,袁博当时还说不少了。
不过叶知丛没同意,不是因为价格。
是因为在他的眼里,那幅画它称不上是一副作品。
袁博为他可惜,不明白他所谓的无法称之为作品是个什么意思。
可后来,在那夜过后,叶知丛涂涂改改,又同意将那幅画售出。
袁博很高兴,夸他聪明,说短短几天多赚五千,问他怎么知道那买家会愿意加价购买的?
叶知丛哪里会知道。
他只是为自己的作品负责。
而此刻,沈枫然蹲在画前面琢磨,回头问追着冰可乐跑的叶知丛,“我记得你也是学艺术的吧?什么专业的来着?”
“油画。”
“嘿!专业对口!”
沈枫然一边说一边对着陆放挤眉弄眼,“这也太凑巧了吧!”
陆放很淡的“嗯”了一声。
——这事确实凑巧。起因要从陆昌东和陆滕华两个人互不相让的争论开始讲起——陆家那两位大哥二哥。
陆昌东想与总部在纽约的飒侨医疗合作,陆滕华反对,他更属意麦迪医药,甚至扬言可以亲自飞一趟华盛顿以表诚意。
二人僵持不下,陆放指尖摆弄钢笔,像往常一样不参与争锋,直到等人吵到最后,最终定下了背靠英国皇室的希普生物。
陆昌东和陆滕华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一时没琢磨出来这到底是陆放的意思、还是陆老爷子的意思。
可陆放的决策,一向不容置喙的。陆家二子再不愿,此刻也只面面相觑,看着陆放大步离开的背影沉默。
而后陆放亲临曼城。沈枫然听说他买到了Nefibata两幅画的时候很是惊讶。
——“当时到处打听Maeve女士的喜好,说她女儿很喜欢那位小众艺术家,不是都说他的画很难买吗,看缘不看钱,钞能力也不好用,你怎么搞到的?”
陆放将其中一副送到Maeve女士那里,他此次就是为专程拜访Maeve女士而来,和希普生物的合作谈得很顺利。
得知陆放是承诺可以将不好售出的画全场包圆这才买到手,沈枫然怒斥,“靠!说破天不就是个破画画的,五千英镑收一副已经够抬举了吧,怎么还要买一配一才肯卖?那不就是卖不出去的残次品见到有人愿意收坐地起价的宰客嘛,他还真敢狮子大开口啊。”
陆放只看结果,重要目的已达成,其余便无所谓地随口道:“中间人倒是挺高兴的。”
——虽然袁博确实挺替叶知丛高兴的,他那时还感慨说,“要是多来几个这样的就好了,以后你也不用发愁生活费了。”
叶知丛那时将身上全部的钱财全拿来买了那张地下秀的入场券,一时身无分文,连回国的机票都买不起。
他的生活费一直是家里按学期打给他的固定数额,转多少,他就支配多少。
他没有开口向家里多讨要过。外人看起来,叶家在经济上没有亏待过这个小少爷,英国的留学费用每年都是一笔不小的支出。
叶知丛一个人在这里待了六年,从高中到大学。人在成长,开销也在上涨,画具的支出也越来越多。
可家里提供的资金,依旧是他第一年来时那个数目。
没有人注意到这个事情。
叶知丛好像也没有注意到。
他不太有所谓的。他的一些画作可以在小众市场上流通,偶尔卖出去一副,就拿来买些名贵颜料。
生活费他花不了多少的。
他连饭都不怎么吃。
后来那两幅画,陆放只送出去一副,另一幅随手邮寄回国。
沈枫然当时说买都买了,正好一起送给陆时瑜当订婚礼物算了,“听说你那个侄媳妇就是学艺术的,歪打正着。”
后来真的歪打正着,沈枫然还笑呢,说送人的订婚礼物变自己的新婚礼物,可真是财不外露,“正好往家里一摆,看个新鲜,就你那装修得跟灵堂一样的家,还从来没有出现过这么鲜艳的颜色吧?”
“那什么五颜六色的红——喜庆!”
“……”
陆放脑海里浮现出一片白皙滑腻的皮肤,和那抹连双眼皮的褶皱处都氤氲出来的水红色,也不知怎的,竟鬼使神差地倒是真将那幅画留在了家里。
确实从未有过如此鲜艳的色彩。
一时不知道说的是画,还是人。
-
“有些人还真当有钱人都是傻子,”
沈枫然当即锐评:“我就说没有什么是钞票解决不了的事情嘛,只要钱给的足够多,我以为多不好买呢,哪儿知道现在买幅画都要搞配货那一套了,还以为自己爱马仕啊。”
陆放淡笑一声。范珩看不懂那画画得好不好,转头问人:“陆哥什么时候开始对这些感兴趣了?”
陆放从前没有收藏这些的癖好。这类的装饰物于他而言,更像是额外的累赘。
叶知丛听到陆放语气很淡的说了一句“不感兴趣”。
“你不感兴趣,现在家里有人感兴趣咯~”
沈枫然玩笑道:“这不是有个现成的专业对口的吗?正好专业的同学你来鉴赏一下,你觉得这个Ne什么……的这个画家,画的咋样?你能画出来这样的不?”
“Nefibata,”
叶知丛重复了一遍,思考片刻后认真回答,“可以的吧。”
“你看看!专业的都发话了,连大学生都能画成这样,”
沈枫然乐呵呵地笑着,“我就说嘛!什么小众冷门画家,那都是人设,这年头,什么大师大神,国外镀个金,回来再找几个拍卖行操作一下搞个什么名头吹嘘成天才,怎么着都能炒成天价。”
范珩还在幽怨,“三百万的马赛克!”
“噢,当然,不是说你们学油画的都这样哈,我妈说你可是好学生,”
沈枫然朝着叶知丛摆了摆手,“你肯定和那个Ne什么的不一样。”
叶知丛再次纠正:“Nefibata.”
沈枫然直到最后也没记清楚到底是Ne什么。
叶知丛托腮,很认真地想了片刻,“一样的吧。”
陆放侧目看过去。沈枫然还乐呢,“你和Ne怎么可能一样?小众冷门画家都是疯子,肯定又古怪又偏执的,说不定是个留着长头发打满耳洞什么唇钉舌钉脐钉乳钉齐上阵还到处纹身的小黄毛,抽烟喝酒熬夜烫头,学美术的多少都沾点儿,倒是像你这样的,才不像个美术生呢。”
“诶?你班里有没有这样的同学?”
叶知丛想起袁博的七枚耳钉和Grave的一头银白长发,觉得也对,微笑点头,“有的。”
“哈!那你可离他们远点儿,”
沈枫然语重心长道,“少跟他们玩,听着就不是什么好人。”
陆放视线不明地扫了沈枫然一眼。
叶知丛“唔”了一声,“Nefibata也不算好人吗?”
“当然不算啊!哪个好人会坐地起价跟无良奸商似的啊!”
好吧。叶知丛点头,“确实,他们平时都在一起玩。”
“嘿!你们看我说什么来着?果然人以群分狼狈为奸,”
沈枫然笑得更自信了,事后诸葛亮被他当的明明白白,“不过你怎么知道?你认识他们啊?”
叶知丛眉眼弯弯,笑意温柔,很好脾气的模样,“认识的。”
沈枫然好奇了,“你怎么会认识那种人啊?你不是在读书吗?”
“是的呀,”叶知丛脆生生的开口,“我们有时会在一起画画。”
“……”
沈枫然卡了个壳,“尴尬,地球真小,怎么这都能认识,还好Ne什么的没听到。”
叶知丛却还在笑,还很好心地告诉他,“Nefibata已经听到了。”
?沈枫然懵了,“不二?他怎么听到的?你给他发语音告状了?”
“没有的,我没有告状。”
“呼——没有就……”
叶知丛脾气又好又贴心,“因为我就是Nefibata。”
……就好。
沈枫然话说了一半,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陆放也有一瞬间的怔愣。不过很快,那个怨念深重的范珩最先反应过来,捧腹大笑跺着脚,笑出了惊天鹅叫。
沈枫然的沉默震耳欲聋。
叶知丛浑然不觉,贴脸开大。
“Nefibata是当面听到的。”
嘿嘿。^ ^
“…………”
“哈哈哈哈哈哈!!!”
陆放不知何时出现在叶知丛身后,唇角处是怎么也压不住的笑意,抬手在人脑袋上揉了一把。
怎么这么可爱。
可爱到有些犯规。
没有什么是比背后说人坏话被听到更尴尬的事情了。
如果有,就是当着人的面说人坏话。
沈枫然尴尬地满地找头。
叶知丛很认真地告诉他,我不是奸商的。
“嗯,你不是。”
陆放把冰可乐换成常温果汁,吸管也换掉了玻璃的。
他圈了圈叶知丛的腕骨,似是不经意地问他,“想学拳击吗。”
叶知丛诧异抬头,拳拳到肉的声音仿佛砸在心口。
“让他给你当沙袋。”
陆放低笑一声,“等学会了,揍他。”
第25章 喜欢刺激
“揍他!”
“陆哥揍他!!!”
范珩吃饱喝足, 高兴地手忙脚乱,在台下当气氛组。
他就是个花把式,打得不多, 又菜又爱看,哪儿比得过没事儿就去练几下子的沈枫然。
这下好了,刚把他揍了一顿的沈枫然,如今大汗淋漓地要被陆放揍了。
叶知丛原本挑了个小号手套,可没动弹几下就累了,气喘吁吁地扒拉着擂台的边,“我这双手还要画画的,老公。”
额角沁出细密地汗,热气蒸腾上来熏得人雪白的面颊泛粉。
叶知丛整个人耷拉在围栏边, 拦腰对折, 像挂在绳上晾晒的干豆角子,被风一吹晃晃悠悠, 轻飘飘地。
衣摆磨蹭上移,裤料包裹出半圆弧度。
他说的好有道理。哪怕费浪说正确发力并不会使得手腕会受伤, “拳击运动相较于其他竞技运动, 已经是伤害很小的一项了。”
可陆放还是替他摘下手套, 说不喜欢就不学。
?
费浪真是惊讶坏了。
陆放盯着叶知丛被手套磨红的手腕看了半晌,沉声道:“确实是要保护好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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