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请你再摸一下我的腰吗?”
“只需要撑一下下就好的。”
“又想要了?”
“。”
管他黑的白的,什么五颜六色也都能被搞成黄的。
陆放摸到了那片雪色。
叶知丛想将转瞬即逝的快乐,留在每一个他想要的画面里。
天很冷,江边的风潮湿无比。
陆放将外套披上叶知丛的肩,长风衣将瘦小的人包裹成小小一团,缩在陆放的怀中。
看起来多像恩爱多年的伴侣,在简单的拥抱。
可风衣之下,有手顺着衣摆向上钻,温热指腹抚摸过一节节脊骨,勾画出肌肉的线条,沿着浅浅腰窝的轮廓按弄。
男生站立在那里,叶知丛也立在那里。
他踮着脚尖将下巴抵着陆放颈窝,从人平直的肩线上方,露出一双睁得圆溜溜的眼。
陆放的视线落在人那一小截雪白的后颈上。
叶知丛却还在看,看这个世界中所有斑驳的光点,一圈一圈晕染在视网膜上。
哪怕他脊骨在抖,长睫在颤。
他还是咬着下唇,任由眼底的泪将那些光斑模糊成线,线连成片。
陆放低声问他:“回家吗。”
“等……啊、再等一下……”
踮起的脚尖快要站不住,立起着人都有些发痛。
他于此刻凭借着本能和人拥抱在一起,像只睡醒了的树袋熊,把床上的猫爬架搬过来向上攀,脚踝蹭不到,就整个人贴着往上爬。
陆放垂眼,唇边是人小巧耳尖,再次低声问他:“回车上也可以。”
“不、不用……”
叶知丛睁大眼睛任由泪水往下掉,将视线磨蹭得清明了些。
他不愿意走,他还没看完。
他还在想当东方日出升起的那一刻,江水会是怎样一个波光粼粼的景象。
可陆放勾/引他,“一定要在这里吗。”
陆放还恐吓他,“不怕被别人看到吗。”
陆放甚至还吓他,“有人来了。”
!
……
好了。叶知丛不用等日出了。
他看到有光乍现,在陆放捏了他一下的那一刻。
小朋友总是被搞得脏兮兮的。
他被人拎回去洗澡,洗完澡又着急忙慌地想往画室跑。
可跑到一半,后颈又被摁住,原地定住身形。
浴室的热气还没散。
陆放又问他,“那我呢。”
叶知丛的嘴巴被手指堵住。
他疑惑地“啊?”了一声。
转瞬又变成惊呼。
他被钉在墙上。
……
-
叶知丛发送邮件,毕业展的选题通过。
Grave还专程打了通视频通话以作研讨,说他是巴托——那位俄罗斯的光影诗人。
“放进你的作品集,”
Grave眉飞色舞道:“你一定能够成功的。”
“不过,Leaf,到现在为止,你仍然坚定你的梦校吗?”
Grave再次提及此事,那看似放荡不羁无所谓的神情上,此刻带着些语重心长,“我认为,你还可以有更好的选择。”
叶知丛神色未动,铅笔在手中转呀转的,时不时往速写本上画一个小圆圈,“是的,我依然坚定,老师。”
“好吧,祝你可以得到你想要的,上帝保佑……哦我的上帝!”Grave没有继续劝,他嘹亮地哀嚎一声,说他的小面包烤糊了。
他的小面包总是烤糊的,叶知丛吃过很多个。
不知道等去了佛罗伦萨,是不是也能吃到苦味的小面包。
那里的面包也会很干吗?
速写本上的圆圈变成了一个F,叶知丛笔尖顿住,F后面是一连串的ooooo。
圈圈圆圆圈圈穿成串,位置在一个男人的口口。
男人出左拳,静态身姿被人寥寥几笔勾勒出动态模样,肩线与手臂平直,拳速太快,像带着风。
可如今被这么一搞,视觉的重点就像不再是拳头一样,那一串ooo,仿佛是叶知丛在对着那里骂了句脏话。
F**……
陆放从人身后路过,瞥了一眼速写本。
喝水的动作顿住,又瞥了一眼叶知丛。
然后看到小朋友非常利落地在那里打了一个大大的X号,那页纸也被撕掉,揉成团,扔进了垃圾桶。
陆放的视线悠悠下落,杯中水明明没加冰,可他却总觉得哪里一凉。
等到了晚上,他计算着时间去画室里抓人,凌晨一点,这次叶知丛没和他犟,也没有讨价还价,眉眼弯弯地就和他走了。
路上,陆放有些古怪地看了叶知丛一眼。
回了房间,陆放更古怪了,叶知丛居然肯乖乖睡觉,一钻进被窝就闭眼。
陆放不着痕迹地看了人好几眼,小朋友今天乖得出奇,安静地什么声响都没有。
好吧,难得早睡。他抬手关灯,手刚放回进被子里,突然摸到一颗圆润的头。
陆放:“……”
陆放掀开被角,把叶知丛的脑袋露出来,垂眼,眉角一动,“想干什么?”
叶知丛收紧指尖,掐在自己掌心中,语气有些低低的问他,“你明天还要上班吗?”
“嗯,怎么了?”
叶知丛小声呼了口气,摇头,“那你上班之前可以和我做一次吗?”
顿了顿又补充道:“我很快的,不会影响你迟到。”
陆放已经摸上人裤腰,闻言停住动作,眉梢一挑。
小朋友现在趴在他身上,然后在和他搞预约?
陆放没动,适应过室内的黑暗之后,窗外的月色也显得明亮了些。
淡淡的冷白色将叶知丛笼罩起来,衬得那雪白的肤更冷了些,他抬手捏起人下巴尖,迫使人需要再仰些头才能看到他。
陆放没来由地问:“很喜欢和我做?”
他倒真不是没来由,他想起被叶知丛扔掉的那张速写,一句话里带着三个重点。
喜欢;我;只和我做。
他们的关系、他这个人、以及他的能力。
可叶知丛哪里听得懂这些弯弯绕绕。
他想了一会儿,觉得他确实需要这个,而且会想这个,那人类语言中说的‘喜欢’,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吧。
他符合的。
叶知丛点头。
陆放垂下的眉眼中露出那颗小痣,眼皮的褶皱近乎平展,唇角处也勾起一丝似有若无的弧度。
“说话。”
好吧。叶知丛又点头,“喜欢的吧。”
他很少使用这个词汇,就连他自己,也很难搞懂这词汇的意思。
喜欢什么?这太抽象了。
就像Grave认为他喜欢画画、袁博以为他喜欢喝冰可乐一样。
他摇过头的。
他不觉得那是喜欢。
冰可乐是习惯,喝完心情会好一点。
热牛奶也能喝,虽然不喝就更好了。
油画是他的专业,是他的规划,是他要去佛罗伦萨的方式。
他必须要去的,就像他一直要做一个好学生一样。
这是他所拥有的、成为合格人类的方式。
就是将他每一个身份都做到及格。
比如学生、比如伴侣,又比如,他还是叶家的儿子。
薛佳颖今日和他通电话,让他开学前,抽空回家吃饭。
——“陆先生不忙的话也一起过来,没外人的,家里简单吃顿饭,这一开学又很久见不到了。”
首先,陆放很忙;其次,陆放没空。
最重要的是,叶知丛有些没来由的,他不想让陆放抽这个空。
可是为什么?
叶知丛想不明白。不过他想不明白的太多了,在很早之前,就放弃了要搞明白每一个他所不理解的事情的念头。
他不太会执着研究没有答案的事情。
那很苦恼的。
太苦恼,就容易缩起来,就会被骂怪物,还可能会被送到医院里关起来。
他不要被关起来,那里会死人的。
虽然他也并不是很怕会死掉。
可是他还有要做的事情没有做完。
先不要死掉吧。叶知丛想。
很快了,距离去佛罗伦萨的日子没有太久了。
他已经找到了解法、找到了选题。
只要再画出来,申请,等待录取。
很快就可以去到的吧。
这么一想,叶知丛那些焦躁和苦恼都消散了很多。
他预约成功,似乎连明天要回家吃饭这件事都变得不那么抗拒起来。
他闭眼睡觉,想到再睁开眼时就会有快乐的事情等着他,连入睡都不再是那么无聊又困难的事情。
因为他知道,这次醒来,迎接他的,不会再是这世上只有他孤身一人的巨大的失落感。
陆放把他说过的话变成疑问句,他问,“怎么叫醒都可以?”
叶知丛点头,心道无非是闹钟谩骂揪耳朵掀被子泼冷水挨顿揍,还能有什么?
他早就经历过了,没关系的,哪怕那个人换成陆放也没关系的。
他不会计较的,他会原谅的,因为曾经的那个人是他的妈妈。
他的妈妈说,这是为他好。
——“我都是为了你、全都是为了你!”
可这次,叶知丛醒来时,没有恐惧和痛苦,也没有被全世界抛弃掉的恐慌和孤独。
他是在一片绚烂的烟花中回过神、找到些许残存意识。
是陆放用那双好看的手,亲手为他绽放出来的。
闹钟没有响,可有铃声在呜呜地叫。
安静地房间里没有谩骂,黏腻声却不断。
雪白的耳梢没有被人拧红,可红色还是泛了上来,不知道是不是被被子闷得。
泼洒在身上的冷水超滚烫的,烫得叶知丛脚趾都蜷起,磨蹭着往一旁躲。
他才刚看完一簇烟花,视线还没清明。睡姿很混乱的男生还伏着没来得及爬起,就被猛地按了进去。
叶知丛真的没睡醒。他没挨揍也没挨骂。
他只是挨了顿*,还听了几句夸奖他的荤话。
陆放问他,“不喜欢这个吗。”
又问他,“为什么要画出来,还要扔掉。”
他支支吾吾说以后不画了,——。
“重新说。”
叶知丛觉得自己聪明极了,从来没有哪一次cpu转的这么快,呜呜地反应过来,像在做什么选择题。
排除错误选项,剩下的就是正确答案。
“以后不扔了,喜欢。”
然后他果然听到了夸奖,夸他好孩子,——。
叶知丛也很惊奇,——。
可陆放夸他好厉害,夸他真棒,给他放了好多好多簇漂亮的烟花,五颜六色的在他脑袋里疯狂轰炸。
叶知丛开始怀疑自己到底有没有真的醒来。
是在做梦吧,他想。
大脑在捕捉到一些身体信号迅速释放出极其大量的多巴胺和内啡肽等等一系列内源性物质,调节神经对于疼痛的认知,在短时间内迸发出极大的愉悦,传递出超强的快乐讯号。
他怎么会如此快乐呢。
这是他连做梦都从来没有梦到过的。
可是在此刻,他得到了。
“不是说你很快,不会让我迟到吗,嗯?”
陆放捏着人下巴尖,看着那张哭花了都还睡眼惺忪地脸,低低地笑了一声。
“乖。”
他不太会哄人的,此前也从来没有哄过哭成这样的人。
他扶着人后脑,视线在人微张的唇瓣上流连片刻,沉默,犹疑,最后坚定地低头吻了上去。
将止不住地眼泪尽数埋没进唇齿之间。
他的洁癖彻底宣告无效。
叶知丛一直是他心因上的药。
第27章 家宴风波
陆放不太会接吻, 好巧,叶知丛也不太会。
他微张着唇感受着另一双温热的唇瓣在触碰,微咸的泪水被碾进口腔, 触碰后,停顿,复而试探着一点点加深,用了些力。
有手扶在后脑。叶知丛想,那只好看的手此刻是否有发丝从指缝中穿过,被卷曲在修长的手指间,缠绕在分明的骨节上。
如若再用些力,发丝会被揪起的吧。
柔顺黑发会被抓握在掌中,手背会凸起性/感的筋脉, 青色的血管蔓延进腕骨, 带着绝对的力量感。
会更好看的。
叶知丛闭起的长睫微动。
他在想,要是能亲眼看到, 就好了。
他有些想把这些画出来,留在他的速写本上。
他的速写本上零零碎碎记录了很多他随手记录下来的东西, 时不时地翻看几眼, 偶尔还能给他提供一些新的想法。
比如他此刻脑海里的画面:黑色机房里一片密密麻麻地电缆, 冰蓝色的电子微光闪烁其中,庞大机器具有稳定运算整个地球的能力,来自高纬的上帝之手随意拨弄其中,所带来的就是毁天灭地的后果。
冰蓝色光点不再闪烁,亮起永不熄灭的红灯, 侏罗纪时代自此湮灭,世界迎来小冰河时期,盘古开天辟地, 然后女娲造人……如果那只手再拨乱一根电缆呢?
爆炸吧,地球!
毁灭吧,人类!
陆放没有乱拨弄电缆——哦不是。
陆放没有用力揪他的头发。
他垂着眉眼睨着走神的叶知丛,片刻后,惩罚似的在人唇角不轻不重地咬了一下。
叶知丛吃痛,回过神来,地球没有爆炸,可他觉得他自己是真的快要炸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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