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种满是雀跃生命力的滚烫,烫得叶知丛差点失.神。
陆放喉头滚了又滚,半晌没发出来声音。
他把人又往怀里揉了揉,被人一句又一句又纯又涩的话炸的头皮发麻。
停顿片刻,陆放哑着嗓子问他,慡吗。
叶知丛悄悄点头,小声“嗯”了一声。
他游走在人脊骨上的手来回捏了又捏,最终去亲吻了一下柔软碎发,低声道:还会有更慡的。
叶知丛长睫颤了颤,埋头去找人喉结,“我知道了,我需要等……是吗?”
陆放的吻又在人眼睫上落了一下,摁着发痛的良心,低声说“是。”
小朋友乖乖点头,他可以等的,至少最近一段时间陆放给他的那些很足够了,多等一等没什么的。
他不明白什么叫诱哄,不明白什么叫陷阱里的糖,他被陆放领着一步一步往前走,前方等待着他的是什么他什么都不知道。
他沉浸在当下的甜里,不会去抬头看那份未知。
陆放给他洗澡,哪怕他打着哆嗦也乖乖岔开着。
陆放良心痛到不行,轻声问他:“如果我是坏人怎么办。”
叶知丛泡在浴缸里,被热气熏得很困,他好像认真想了一会儿,又好像刚发完呆才反应过来,“你不是吧。”
陆放轻笑了一声,“你怎么这么容易相信别人。”
叶知丛茫然摇头,“没有的吧,我也并不是很相信你啊。”
“……”
陆放抬眼,小朋友脸上的认真不似作假。
他问他不相信他什么。叶知丛绞尽脑汁给他列举,比如他会害怕他揍他,担心他很快就会离开曼城,万一他突然死掉怎么办,还不相信他那样的搞法真的不会弄死自己吗。
什么跟什么。
陆放失笑,说如果他其实是坏人,很坏很坏的那种,是会把他骗到手然后不分昼夜的天天搞他,不让他出门不让他上学哪里都不让去,只能乖乖待在家里对着他一个人笑,在他的床上哭。
叶知丛想了一会,迷迷糊糊地说:“那很坏了。”
可他又趴在浴缸边上奇怪地问:“可是你为什么要把我关起来?”
陆放默了一瞬,半真半假地玩笑似的问他:“如果有一天你变成小鸟飞走了怎么办。”
叶知丛仿佛被逗笑,还反手摸了摸自己背后的蝴蝶骨的位置,“那要长出漂亮的翅膀吧,你喜欢什么颜色的?”
陆放手上的动作一顿,视线中似乎带着些诧异,“你想长出什么颜色的?”
“白色吧,最好是五彩斑斓的白色。”
“那很漂亮。”
“嗯,我也觉得你会喜欢,”
叶知丛点头,又磨蹭着起身把自己往人怀里一塞,他说天天搞倒是没什么的,不过可不可以商量一下,不要太坏,“至少要等我读完学以后?”
“或者……”
叶知丛抓握过陆放的大手,慢吞吞地放在自己脖颈上,“小鸟总要飞出去看看的,我还没有找到心脏的位置呢。”
“……找到之后呢。”
“把你装进来呀,”
叶知丛微笑起来,“找不到就慢慢找,装不进去就塞进去,你不是说一定会让我喜欢上你的吗?”
他握着陆放的手腕,扣着自己的脖颈,困得半阖着眼皮,眼底却是亮晶晶地看着陆放:“折断翅膀会很痛吧……你要是真不想让小鸟飞,不然你在这里栓一条链子?”
陆放指尖一蜷,搭在人动脉上的指腹都紧了些,按动着、感受着那汩汩流动的温热血液。
只消轻轻一掐,他的生命都是自己的。叶知丛把他最脆弱的咽□□付到他手中。
“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知道的。”
叶知丛眉眼弯弯,他说他没关系的,他也不知道他的翅膀是什么样子,又会在什么时候长出来,不过他不是很在意这些,这都不在他的规划范围之内。
“我没什么喜欢做的事,也没有什么很执着的东西,如果你要是很在意这些,那就想办法怎么对我都可以,不过最好还是不要太痛吧……”
“我只是想替我妈妈看看,佛罗伦萨到底是什么样的。”
叶知丛温温柔柔笑起来,“等我看完,我也不知道我会想要飞去哪,或许我可能哪里也不想去,就待在家里当小孩。”
“奇怪的人类总是担心还没有发生的事情,原来我还以为你不会这样。”
“不过你那么厉害,如果你不想的话,我是飞不走的吧?”
“或者说如果你不同意,我连翅膀也长不出来,对吧?”
陆放沉默地看了叶知丛很久,最后无奈叹道:“这么抽象的东西你却总是能理解的这么快。”
“我一直很抽象的,不过只有你觉得我不是小怪物。”
“我之前怕你发现,怕你也和那些人一样骂我,之后又觉得你很笨,怎么总是发现不了,最后发现原来你知道也没什么的,你和那些人不一样。”
“和哪些人不一样?”
叶知丛想了一会儿,找了个奇怪的说辞替代:“你和那些自诩正常的人类不一样。”
“是你说的,‘去他的世俗准则’,”
“如果我认为的错在你这里是对的,那或许,你认为的错……在我这里也是对的?”
叶知丛的话比以往哪一天都要多,人困得有些睁不开眼,声音还有些黏黏糊糊地,没骨头似的往人怀里一栽,倒真像揣了只没长大的鸟崽子一样。
他说有很多事情他是弄不懂,可是跟他在一起很开心这个道理他还是明白的。
可以让他一直开心的人,一定是费了很多心思吧。
“就像我不是因为你喜欢听才叫你陆放的,”
“我是因为你说喜欢我,才叫你陆放的。”
“虽然我还没有想明白是为什么,”
“可是我总觉得,这才是对的。”
只要是对的,那就没什么大不了的。
叶知丛也一直在做他认为对的事情。
陆放把人放进怀里,小心翼翼地托着。
他头一次面对叶知丛如此哑口无言,他发现有很多事情小朋友甚至是无师自通的,他以一种很新奇的角度在看待这个世界,然后用很抽象的比喻方式表达出来,但是又莫名正确。
他迷迷糊糊地轻声喊他,说:“陆放,别害怕……”
陆放心头一颤,或许此生他还从未怕过什么,他曾经连生死都不在乎。
可是在听到叶知丛说‘别害怕’的时候,平生头一次有瞬间的慌张,不确定地问人:“我怕什么?”
“你怕你对我用错方式。”
“……”
陆放诧异良久,心绪如惊涛骇浪,最终只剩沉默默认。
是的,他怕。
他怕他自以为是的将叶知丛完全教养成他喜欢的样子。
可那未必是爱一个人,会做的事情。
“可是没关系呀……”
叶知丛在困意袭来时,黏黏糊糊地哼唧:
“你也是第一次当小朋友的家长,就算真的错了,我也会原谅你的。”
就像他在小时候,原谅了他的父母很多次一样。
他也可以原谅很多次陆放。
或许这就是喜欢吗?
叶知丛睡了过去,没想出来答案。
第41章 又是哥哥
“还有一周就是复活节假期了, 你真的不用回国工作吗?”
陆放挂断陆老爷子的来电,伸手替人折进衣服里的领口翻折出来,拉正卫衣帽子, “暂时不用——走了,去上课。”
叶知丛歪了歪头,乖乖把课本递过去,袖口之下的细白手指捏着那双大手,任由人牵着走。
他前几日随口提了一嘴,说他小时候没有人接送过他上下学。
后来的每一个清晨和傍晚,他上下学的路上都多了一个陆放。
从特殊学校寄宿制、再到一个人来到曼城读书。
叶知丛一个人走过太多太多的路,而现在,这条路上不再只有他一个人。
他给陆放讲今天上了什么课, 袁博又说了什么难懂的话, 小组讨论上听到了什么问题,或者是课题的研究方向他有什么想法。
叶知丛声音脆, 有时候还需要去想如何表达,总是说一会儿停一会儿, 等片刻再张口, 叽叽喳喳停顿继续, 像只刚学会说话的小鹦鹉。
他奇怪的比喻再也没遭受嘲笑,有时听到实在难以理解的,陆放低笑着追问两句,再温和地和他解释释义。
就是陆放倒是偶尔会蹦出来一句不明就里的,“你的好哥哥对你倒是挺不错”亦或者是“你到底有几个好哥哥?”——听得叶知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总觉得这句语气不太对劲,陆放也看起来怪怪的。
“你说袁博吗?他中午还抢我的牛肋条吃,不给他他念叨了我一下午, 非要让我明天还给他带。”
陆放侧目看了他一眼,“不给他。”
“可是他拿一周的冰可乐来交换诶,你好小气。”
呵,我小气?
陆放低笑了一声,“那明天我亲自给他带过去。”
叶知丛点头。陆老爷子电话的事就这么被翻篇,他不怎么多过问陆家的事的,虽然他方才好像听到陆老爷子的声音仿佛在短短几周内迅速衰老了下去,不再是最开始时那满是威压的严厉意味,好似是带着点讨好。
陆老爷子的电话逐渐从三天一通变成了每天一通,听起来好像是陆家出了什么大事,要陆放回去处理。
陆放却只说了些要在等消息、在催促了、他再联系一下之类的话,可转头就把手机一扔,抱着他亲来摸去的,一点也没有着急的样子,反而是好像完全没把这些事放在心上一般。
叶知丛之前也问过一次,在有氧运动结束后。
陆放给他吹着头发,闻言揉了揉他的耳梢,低声说他也在等。
我在等快乐,“你在等什么?”
陆放嗓音很淡,眉眼间也看不出什么戾气,很平静地告诉他:“我在等他们求我。”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陆时瑾的调查还没结束,陆时萧那边又曝出了涉嫌欠下上亿赌资的问题。
陆昌东和陆滕华愁得头发都白了大半,听说陆老爷子亲自执了家法,可鞭子还没抽出去几下,人就先气得病倒了。
陆时瑜被吓得一时六神无主,慌慌张张想要给陆放打电话,又被陆滕华臭骂了一顿,说他没脑子。
“他那个身份!你给他打电话干什么?还嫌陆家不够乱是吗?!”
陆放身份敏感,同父同母方的亲兄弟方能离心,更何况他是异母所生。陆滕华和陆昌东缠斗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才把他从继承之位的名单上挤出去,在这最紧要的关头,他们巴不得陆放回不来才好。
“你动动你的猪脑子好好琢磨琢磨!老爷子就你们三个孙子,还不趁这个时候把陆时萧踩死!你是打算等你大伯缓过来劲来对付你吗?!”
陆时瑜脑子一转,明白了。
现在陆时瑾前途未卜,陆时萧还在老宅关禁闭,陆放身在国外,陆老爷子此时病倒,万一有个什么三长两短,这继承人选岂不是就剩他一个了?
天上掉皇位啊这是!
“你小叔怎么说的?”
“他说……他要带叶家那位小少爷去采风。”
“呵!扶不上墙的货色,怪不得父亲始终不肯吐口给他彻底放权,别人不要的东西,捡回来搂着个男人当宝贝,出息!”
陆滕华冷笑一声,“听说楚家那千金现在还等着他呢,他但凡有点野心,能放着楚家的不要,追人追到国外去?——哎!让你多去和楚家的走动走动,你去了吗?”
陆时瑜挠了挠后脑勺,“我哥都约不到的人……我更是连面都见不到了……”
“啧!你瞅瞅你这窝囊的样子,你不是整天号称什么把妹王吗?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都在外面干了点什么!一个女人都搞不定?”
陆滕华边骂还忍不住拿脚踹人,陆时瑜连忙一躲,“哎呀爸,别催了我这不是正想办法呢吗!这事儿是急得来的吗?”
“你再不急等陆时萧安然无恙出来了我看你什么时候着急!”
陆时瑜嘟囔了一句你这么有本事你怎么不去,被陆滕华一脚踹了出去,这才揉着蹆嬉皮笑脸地跑走。
几个明亮发色们再次齐聚一堂,纷纷帮着陆时瑜出主意,那粉毛张上次挨得揍不轻,一听到陆放的名字还龇牙咧嘴的记恨。
“不是我说……你小叔看起来那么清冷禁欲都快要出家当和尚了,真有这么恋爱脑的吗?”
“那还能有假?都跑去陪读了我爷爷住院都没回来,我骗你干什么?”
张彦明轻嗤一声,“真要美人不要江山啊?J虫也太上脑了吧。”
陆时瑜白了他一眼,“那叶家的你又不是没见过,你J虫没上脑?”
张彦明哈哈一笑。陆时瑜捏着怪味豆往嘴里扔,咧着嘴巴也笑起来,“别说你了,我一想起来他那样子,我头还热呢。”
橙绿紫三个脑袋起哄道:“哪个头?”
“滚蛋!”陆时瑜心情好,说话也不顾及,“能有哪个头?”
“靠!我说哥们你也够绝的,还惦记着呢?”
张彦明怼了下人的肩膀,“你忘了他那次那状态了?小心别床上犯病直接给你吓萎,你不害怕?还有你那小叔,小心他给你抽的再也举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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