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岸潮笑得坦然:“我妈也没说不行。”
游辞诧异道:“你把成本控制得也太狠了!这算极简主义?”
闻岸潮纠正:“实用主义。”
游辞:“你居然这么对待艺术。”
闻岸潮不以为然:“艺术是表达内涵,成本高低只是个工具。”但他没皮没脸地跟了句,“展会倒是给了我一万。”
游辞说:“……你几乎没怎么花钱,还倒赚一万?”
闻岸潮一脸无辜:“能低成本实现效果,不是更符合现代艺术精神吗?”
明明上次还说现代艺术是一坨屎。游辞好笑道:“但你的作品确实达到了效果。”
“自圆其说而已,”闻岸潮瞥了眼不断吹捧的盛子昂与徐洋,“再找两个演员。”
游辞问:“你怎么没找我?”
说完就后悔。烂嘴烂嘴!
“不确定你来不来,”闻岸潮看着他,忽然说,“想开了?”
游辞一瞬间僵硬。以为这就是戳破一切的导火索。
——结果闻岸潮说:“不戴你那个没度数的眼镜了?”
哦!游辞说:“起雾了。”他下意识掏出来给对方看——干嘛要证明这个!
闻岸潮多少看了一眼,然后说:“等会儿一起来吃饭吧。”
游辞道:“我不是演员,也有饭?”
他抬起头,和闻岸潮目光相撞。对方盯着他看——大概就那么两三秒,却长得要命。游辞突然想到那些关于他那些不戴眼镜的评价……有同学曾开过他的玩笑,“摘下眼镜——简直有鼻子有眼,有点姿色!”
闻岸潮说:“没功劳也有苦劳,不赏你一顿说不过去。”
游辞撇开目光,不再与他玩笑,而是低声说好。
正在这时,几个女生走近展览区,围着《城市迷宫》看了一会儿。
盛子昂推了闻岸潮一把,笑道:“快!大艺术家,你的伯乐来了。”
她们也看见了闻岸潮,窃窃私语一阵,就走过来与他交流。聊着聊着,其中一个女生鼓起勇气,突然微笑着问:“可以加个微信吗?”
游辞被这一瞬间吞噬。他有些茫然地看过去。
闻岸潮点点头,将手机递了过去。女生在他手机上操作着,身后的朋友们捂着嘴偷偷笑着,直到她红着脸离开。
等女生一行人走远了,盛子昂立即凑过去打趣:“帅哥,这加了微信,是打算有后续发展啊?”
徐洋跟着起哄:“女追男隔层纱,快点表个态!”
闻岸潮摇摇头,说:“人太多了,被拒绝不好。等会儿会和她说清楚。”
徐洋露出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唉!真残酷。算了,咱们去吃饭吧。”
她绕着闻岸潮跳舞:“我今天可是和许阿姨一顿猛夸,你不得请我这样的敬业演员吃几个硬菜?”
闻岸潮看了她一会儿,低声说了几句什么。徐洋神色有些异样,微微摇头,似乎说了句“没事儿”。
听不清了,游辞怎么看怎么奇怪,他压抑着这种感受,在后头问盛子昂:“他是打算拒绝吗?”
盛子昂笑得一脸神秘,靠近他说:“真不知好歹!是不是?这女生多好看啊。不过他打小就这样,早就习惯这种众星捧月的感觉了。知不知道,以前最夸张的时候,一个班的女生都喜欢他。”
游辞说:“这你就夸张了。”
盛子昂立刻说:“夸张?——不信你问问徐洋,徐洋——”
盛子昂的嗓音一扬,游辞赶紧摆摆手,压低声音道:“不是,我没不信,你别……”
徐洋却已经凑过来:“什么?”
所幸闻岸潮正在低头看导航,没空搭理他们:好像他总是这样,身边的人再叽叽喳喳,他都不参与进来。真像个大家长一样。
盛子昂把状况一交代,起哄道:“你跟游辞说说!”
这人多半有什么八卦牛逼症,游辞脸都僵了,再次重申:“我没不信。”
徐洋:“可不是嘛!每次过节就他收的礼物最多,生日的时候,一堆人争着要请他吃饭。我们说他是‘带光环的’,走哪都能带来一圈儿人!”
游辞:“好吧……”
说着说着,徐洋却感慨:“可是奇怪得很!好像从来没见他喜欢过谁,也没有见他谈过恋爱。他真能一个人到现在?咱俩都不信。”
“就我知道的,小时候是有过。不过那会儿都是小屁孩:我送你回家,你给我个零食吃。算不上什么正经恋爱。”盛子昂思考着拉长音,“长大以后——好像还真没有。”
游辞听得心里起异样:“……长大后没恋爱过?”
徐洋不确定道:“但我听别人说他是为女神守身如玉。真的假的?也不敢问他。”
盛子昂却说:“我也听说过。没准是真的。”
游辞晕头转向地问:“……什么女神?”
盛子昂:“他们大学的校花。但也可能是假的,没怎么听他提起过。”
徐洋插一嘴:“我更信我哥看不上爱情。”
盛子昂假装愤愤不平道:“是啊,花团锦簇见得多了,别人的青睐好像对他来说是家常便饭,要是我也会觉得无聊。人生就是这么不公平。我早晚跟他们这些帅哥拼了!”
徐洋和他分析:“是长得帅,还有性格好,加起来才是王炸!谁碰到困难他都愿意伸手帮忙。人家失恋了,他张嘴就安慰;论文写不完,他主动提出帮忙;搬宿舍少个人,他扛着就上……时间一久,不喜欢他的人都少了。”
盛子昂好笑道:“大二那年就有女生不喜欢他!还去学校表白墙账号上投稿,说他是‘中央空调’!下面评论你没看?大型受害者指认现场。”
徐洋仗义道:“他又不是只对女生这样!别说你没被他接济过。闻哥最大的问题是好心过了头,谁找他帮忙都不拒绝,搞得很多女生以为自己很特别。不过他从没有故意吊着人家,也没有冷着谁,就是有点不分男女——伤了人家的心都不知道。”
这小丫头片子,还搞起辩论赛来了!盛子昂火速靠近游辞,凑在他耳边挤眉弄眼:“游辞,你说说看!咱们都是男人,遇到这种对谁都好的‘完美对手’,还不赶紧和我一起:驱逐劣币!驱逐劣币!”
徐洋喊:“谁是劣币!人家后来大彻大悟,开始保持距离,再也不主动帮异性的忙了。没和你们搞竞争!”
盛子昂笑道:“那我也只能感谢他,是个有大爱无小爱的人了。”
游辞的耳朵都嗡嗡作响。
这时候,大家长终于从前面走过来找他们。闻岸潮问:“怎么不走了?饭店就在前面,步行十分钟。”
徐洋和盛子昂叽叽喳喳地往前走。只有游辞在原地呆了一会儿,慢慢地跟上。
整个吃饭的过程,游辞都感到不太自在。
不仅如此,还有些胸闷气短,一种说不上来的不舒服。
他认为原因在于:这些人彼此间都太熟,搞得他这个外人有些尴尬。
尤其是吃饭中途,徐洋的妈妈还打来个电话问她情况。徐洋告诉她:“我在外面和院里的小朋友一起吃饭呢。”
盛子昂听了就乐,用胳膊肘碰闻岸潮:“‘小朋友’?”
徐洋挂电话后,理所当然地说:“有什么问题?对我妈来说,你们本来就是小朋友。”
游辞一听,更加沉默。他算不算“小朋友”里的一员?自认不是,就算是小时候,也和他们没有相处多久,是个实实在在的外人。
闻岸潮看了他一眼——游辞用余光瞥到,脸上就挂了点笑意。不想被人看出情绪。
闻岸潮给他将茶杯满上,看着他道:“怎么不喝点酒?”
游辞说:“不喝了,喝多头疼。”
那边两个人又开始斗起嘴来,闻岸潮与游辞低声说:“可爱吧?”
游辞真觉得他有点像家长,也就笑了一下,说:“我以为盛子昂不是你们院里的。”
闻岸潮道:“他后来家里升官发财,所以搬走了。之前住在里面的楼,我和徐洋与他接触得少。是他搬出去以后才开始认识的。”
游辞:“你们都是独生子女?”
闻岸潮点头。
游辞:“挺好的,一起做个伴。”
那边两人忽然开始旧事重提。
这次话题换了个方向,徐洋说:“那些女生也挺过分的,在表白墙上骂我哥就算了,还造他的谣。”
盛子昂说:“什么谣?”
游辞本来有点没精神了,听到这句又抬起眼睛。他自认不是什么喜欢八卦的人,今天到底是怎么了?
闻岸潮似乎知道他们要讲什么,不参与也不制止,只是从徐洋手下拿走酒杯,说:“你少喝点。”
徐洋确实有些喝高了,嗓门大得不得了:“就他来找我看展那次!我们系的毕业设计发布会,时装秀。你忘了?你俩都来了,咱仨坐一块儿。嗝——”
盛子昂想起来了:“那次,是!”
他们聊起那件旧事:几个人坐在一起看秀,到了展示鞋子的阶段,女模特们拿着鞋一个个在台上展示,还都穿着白色的短袖短裤和细高跟,大显身材。
徐洋吐槽:“这谁还看鞋子啊!”
盛子昂附和:“我看的就是腿。”
闻岸潮却冷不丁来一句:“我在看鞋。”
就是这句被后面的人听到,后来发酵成网上的讨论楼:
——闻岸潮是不是喜欢男人?
盛子昂好笑道:“那会儿就闹了好一阵,说的跟真的似的。结果快十年过去了,他们大学聚会又提起来,还有胆大的问他,现在找到‘朋友’了吗……”
徐洋气愤道:“那些人太过分了!”
盛子昂说:“喂喂喂,你这丫头,这几天不对劲啊!以前都和我一起损他,怎么忽然开始变成护草使者了?”
徐洋喊:“我现在是无脑哥吹。”
服务员端上新的菜来,闻岸潮打断他们:“好了——吃饭。”
俩人边斗嘴边拿起筷子,只有他看向游辞,询问:“吃不动了?”
游辞低着头,拿起筷子。
他迟疑地说:“那天我们喝酒,你说你刚聚完会……”
闻岸潮:“嗯?”
“开玩笑的?”游辞很轻地笑了下,“后来你说的那句。”
“哪句?”闻岸潮饮了口酒,朝这边侧身凑过来。总是这样,含着笑,动作闲散,好像什么都没有放在心上。
在游辞的沉默里,他忽然就想起来了,夹起菜放进嘴里,随口问:“你当真了?”
游辞立刻说:“没有。”
闻岸潮笑了笑,又吃几口菜,问他:“等会儿还有二场,你有没有想去的地方?”
没有回应。闻岸潮叫他:“游辞。”
游辞回过神,说:“我不去了,你们玩。”
这次他终于看清楚了——闻岸潮,手腕是空的。
第15章 这人有毛病
一连好几天,游辞都心情不好。
简单来说,就是他觉得闻岸潮有病。
齐天来找他,问:“和你老公聚餐了没?怎么样,他硬了吗?”
游辞:“……”
游辞:“下贱!”
齐天:“卧槽,你骂我。”
游辞:“我不和你说了。”
齐天:“怎么呢。”
游辞把事情简单叙述了一遍。
齐天都懵了:“艹,造孽!真特么造孽。”
这家伙费解道:“他图什么?他照顾别人能产生快感?”
游辞忍无可忍道:“你还是闭嘴吧!”
齐天:“不过你终于可以松口气了,以后没有同性恋骚扰你了。”
游辞没说话。
齐天:“你要不要和他聊聊去。”
游辞突然就炸了:“我不去!这人他妈有毛病……”
有病!有病!有神经病!
尽管一直纠结这破事儿,烦躁的牛马依然每天准时到达工位。
这几天他被分配给了陈教授,那压力竟然不比在大厂少。
陈教授是学院里出了名的严谨派,手头项目繁多。最近,他在进行关于个体投资行为的研究。
游辞习惯早来十分钟,陈教授竟比他还早,戴着个眼镜,皱眉伏案工作。游辞心里更怕,这就跟上学去教室,结果只有班主任和他到了的感觉一样。
陈教授也看见他,打招呼就免了,语气不容置疑地说:“游辞,来,帮我把这几组数据归类一下。”
他指了指桌上厚厚一沓文件,“一组是投资组合偏好的问卷数据,另一组是市场情绪的统计资料,具体怎么归类我都写在这里了——再做成初步的分析图表。”
游辞点头答应,忽然发现角落里还坐着个漂亮的女学生。
再细看,哪里是学生,是陈教授的千金——陈思语!
陈思语对他笑笑。他也点头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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