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子权呵呵地笑:“忙着呢?”
游辞点头。
刘子权:“我没打扰您吧?”
有的。游辞扶正眼镜,压抑住那点不高兴:“没有。”
刘子权微微一笑,将一个精致的礼盒袋放在游辞的桌上:“元旦将至,辛勤的园丁们也该放松放松。来,这是个小惊喜,我也是曾经的学生,知道老师们辛苦。”
游辞心中恶寒:辛勤的园丁?
他不想接,但刘子权直接放在他桌上,微微弯着腰,脸上的笑容带着几分谦逊与逢迎。
话到嘴边,游辞本能地说:“谢谢。”
他强挤出一个假笑,刘子权也笑。他们笑着笑着,游辞忽然像弹簧打开一样,猛地拆开了包装。正常的黑色光泽映入眼帘。
游辞:“皮夹?”
刘子权:“不知道你喜欢什么,这个肯定不出错。”
看着也不是很贵,游辞微微松了口气,继续同他假笑。
但他拿着皮夹的手停顿了,心跳也突然加速。在这种压迫下,游辞把皮夹放回礼盒的动作变得迟疑——
他还是抽了回来,翻开皮夹内侧:一叠现金赫然暴露,整整齐齐地叠得像个刀锋,分量沉甸甸的。
游辞的脸色瞬间变了:“快拿走!”
刘子权被皮夹丢了个正着,似乎没想到游辞会有这么大的反应,一顿,随后就笑了:“游老师,您可真是直率。对不住!没想到您这么认真。其实呢,都是小意思,就当做是我自己的一点点小心意,接受了也没关系。”
游辞莫名其妙道:“你给我钱干嘛?”
刘子权:“礼物嘛,您看,元旦将至,作为一个曾经的学生,怎么也得给老师点儿心意。”
游辞:“你又不是我学生。”
刘子权:“但您是老师啊!”
游辞:“我是助教,还不够资格上讲台。”
刘子权:“……”
刘子权无奈地笑笑,明白了游辞的态度:“好吧,游老师,其实我想请您帮我个小忙。”
他把语气拉长,仿佛想从这儿得到什么承诺。
游辞看他一会儿,忍不住说:“我真没钱。”
刘子权:“……不是找您借钱,就是想请您帮我传个话。”
游辞:“给那谁?”救命!被迫想他三秒钟,能不能不算进总时长?
刘子权:“对。那边……都不太想见我。但我是真心的!我想,最起码让我把钱还上吧?要不,我把钱给你,你帮我……”
游辞听后,眼神并未有任何波动,语气依然冷静:“他已经拒绝你了。”
刘子权轻笑一声,脸上的笑容更为深沉:“是啊,他拒绝了我。我知道他不缺这些钱,但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没别的意思,只想做到这件事。”
游辞沉默片刻,眼神微微向下,目光扫过桌面上清晰的线条和字迹。
“我没办法帮你做这些事情。”
刘子权的笑容微微抽动,脸色有些发白,很快恢复理智,轻叹一口气:“游老师,您是知道的,这件事对我来说非常重要。如果您能帮忙,我一定会感激不尽,以后有其他机会合作,也是随时欢迎的。”
游辞依旧冷淡:“我不接受交换条件,也不喜欢你这种方式来施加压力。”
刘子权的笑容愣住一瞬,似乎明白了什么,却又不甘心:“那也只能这样了……不过,游老师,您要知道,闻哥做生意的方式并不完全像他表现得那么稳妥,也许他看起来好像可以应对一切,但实际上……”
游辞打断道:“他怎么做,和咱俩没关系。”
他整理一下桌面,对愣住的刘子权说:“你说这些我听不进去。”
刘子权最后笑了笑:“我知道,您做老师的,不能为了这点小礼物自砸招牌。毕竟,您可不是普通人,能收得起的东西不一般。像我这种不懂规矩的,心意还真不够格端上来!”
说完,他就走了。
教研室再度恢复安静。游辞石化两秒,猛地掏出手机。
游辞:【在?】
齐天:【不打。】
游辞:【艹。我真感觉那人有病。】
齐天:【他活儿不好吗?】
游辞:【不是他】
游辞:【。活好的】
齐天:【那是谁有病?】
游辞:【一个唱戏一样的傻X。】
齐天:【和你老公有关吗】
游辞:【算了,以后他的事我都不管了】
齐天:【拔X无情】
游辞:【。】
齐天:【我的国服猴呢】
游辞:【我给你打】
齐天:【你玩个锤子你玩猴子】
他和齐天扯了会儿蛋,但这下真是心情全无,只能收拾东西回家。
一路上,他还在想,要不要跟闻岸潮说一声,说刘子权来找过他……是不是心里就盼着用这个当理由联系他?不行!不行!
最后就是别别扭扭地,不发消息,也做不到完全不想这事。
一整晚,游辞都干瞪着手机。规定的一小时早就到了,但他停不下来,自暴自弃地想,反正都超时了!
手机没反应,他又去瞪杯托。
不知是否和某种说不上来的玄学相关,手机突然有了反应。
他随手拿来,内心已经冒出了“大妈”二字,屏幕上却完全是另外的内容。
闻岸潮:【在做什么】
回过神来,游辞发现自己脸都要笑烂了。
他拍拍僵硬的脸颊,略有些紧张地回复:【准备睡了】
不不不不不,又紧接着补上一条:【想喝点酒】
闻岸潮正在输入……
游辞有点想问他杯托的事情,但不知道怎么了,魔怔般只是盯着屏幕,一动也不动。
闻岸潮:【打个视频?】
快十一点了。游辞下意识看了眼时间,心砰砰跳起来,突然有点明白对方的意思。
游辞:【穿不穿衣服】
闻岸潮:【不】
游辞:【你不穿还是我不穿】
闻岸潮:【我这边不太方便】
游辞:【那不打了】
说完有点后悔。
闻岸潮那边“正在输入”很久,然后回复:【下次补给你】
游辞:【怎么补】
闻岸潮却没回复。
磨蹭了许久,游辞点下视频通话的按钮。那边是忙音。过了五分钟,对方突然拨了过来。
视频有些晃动,角度不算固定,像是匆忙之间接起的。
光线有些昏暗,像是被一盏小台灯或屏幕勉强照亮。闻岸潮的脸逆着光,姿势稍显随意,但从眉宇间还是能看出几分疲惫。
旁边的桌上摆满了凌乱的文件,烟灰缸旁堆着几根燃尽的烟蒂。再往下,是他右手无意识转动的打火机,指尖的动作一下又一下。
看见游辞,闻岸潮将手里的打火机放下,“你穿着衣服?”
……居然就这么一本正经地问出来了。游辞别扭道:“等会儿再……再说你又没回我后面那句……”
闻岸潮:“刚刚有电话。”
“你喝酒了?”游辞隐约可见一只敞开的酒瓶,旁边还有一只空杯。
“这几天比较忙。”闻岸潮调整了一下视频角度,照在自己身上:他穿着正装,衬衫领口微微松开,领带却还挂着,袖子挽到小臂,露出线条利落的手腕。
游辞看得口干舌燥:“你还在加班?”
“嗯。”对方没觉得这有什么,“这里只有我。”
游辞:“那也有点……”
闻岸潮突然把镜头往下拉,大大方方给他看。
游辞的脸跟着烫了,嘴上说的却和真实想法全然不同:“艹,你加班都能起来……要不要这么变态……”
闻岸潮一笑,这次是脸对着镜头,角度很随意,但这个笑是好看的。他说:“突然想到你,就没忍住。”
这种话的杀伤力简直堪比表白。游辞突然听到面具碎裂的声音,竟与心碎的声音如出一辙。这让他只想逃避:“我、我都打算睡了……”
闻岸潮“嗯”了声,还是看着他。就这么短短几秒的沉默对视,游辞有种脱口而出的冲动。
但闻岸潮比他先开口,低低地,几乎是用气音询问:“真的?”
游辞头脑发胀:“那你……亲一下我,就给你看……”
闻岸潮吻在镜头上。
很轻的一下,游辞就融化了。
第44章 思念的公式
第二天,游辞浑身都不自在。
他头痛欲裂地捂着脑袋,在工位上懊悔不已。真是难以置信,居然做了这种事……变态!他们两个都是变态。
什么一个小时限制,计划最终还是泡汤了。游辞倒也不恼,他向来对计划的实施过程有耐心,今天乱了,那就明天再来便是了。
不过,他敏锐地察觉到问题所在:记录方式显然过于粗糙。他单手托着下巴,盯着笔记本若有所思。思念时间的记录应该更严谨……要充分考虑意外情况,比如,昨天晚上那样……
游辞打开电脑,飞快地敲下几行记录。屏幕上的文字仿佛在为一场无声的拉锯战铺路:
主动想起(低等级):由自己控制的念头,按时间累计,维持原有方式记录。
外界刺激(高等级):如果闻岸潮主动联系,则需调整权重。他发消息,影响值按0.8计算;但若是电话或当面,那干扰显然更强,权重要上调到1.2。
为了不让高等级干扰打乱原计划,必须留出“应急储备时间”。
游辞在纸上快速写下一个公式。
“小游,选题搞得怎么样了?”背后忽然响起一个声音。
游辞握笔的手顿了顿,下意识用另一只手盖住了笔记本,却又觉得这个动作太过心虚,索性抬头假装镇定地抬头:“陈教授。”
陈教授:“加权求和?和投资相关?”
游辞心里默念着“冷静”,迅速编造了一套解释:“是的,和投资有关。”
他清了清嗓子,语速放缓:“是一种量化个人投资偏好模型的公式。比如说,投资人对某些资产有特定偏好,我就在这里设定了一个权重,模拟他们的选择习惯。”
陈教授露出“果然如此”的神情:“我看你好像还考虑了‘刺激触发’的外部影响,连系数都写上了?”
游辞严肃地点头:“对,投资决策往往受外界因素干扰,比如突发新闻、市场变化,甚至是个人情绪波动。加权的目的就是量化这些影响,尽量做到严谨。”
陈教授又看了一会儿,没说什么,走了。
不会被看出来了吧?游辞心里七上八下地猜着。这时候,一通电话突然打来。
每当这种时候,游辞的心就会提到嗓子眼——很久以前,明明根本不在意各种来电的。管他到底是谁。但现在……
对方:“喂,是弟弟吧。”
女人?游辞:“……周姐?”
老周开门见山:“那个刘子权昨天是不是找你了?”
“是,他让我和我哥传个话。”该死,怎么这么自然就说出来了!游辞咳嗽一声,“我没答应。”
老周:“就这样?”
游辞:“就这样……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老周:“没事了,再见!”
竟然挂了。
游辞瞪了手机一会儿,立刻回拨。
老周是忙音占线。接下来两天,无论游辞什么时候打,她都是占线。
就在游辞按捺不住,想联系闻岸潮时,老周终于接了电话,声音有些疲惫:“喂?你还真是不屈不挠。”
游辞问:“你们团队出事了?”
“这能说吗?”老周自言自语一番,随后大喊,“喂!这能说吗?”
游辞:“……”
游辞:“我哥在你旁边?”
老周:“算了!他忙着,没听见。这样,就是刘子权在外面散播了些不太清楚的东西。”
游辞:“散播了什么?”
老周:“他说我们资金不透明,暗示闻兆在背后撑腰,把公司的成功归结为‘家族资源’,不完全是老板自己打拼的结果。现在外界开始质疑我们的资金流动是否正常,以及项目合作是否存在猫腻。”
游辞心底涌上一股不悦:“他是想把你们弄成市场上的黑洞?”
老周:“黑洞是什么鬼。反正这几天,他先后被老板、盛子昂还有你都拒绝了,恼羞成怒,便开始走一些下三滥的手段。”
游辞:“你们不会不管吧?”
老周:“这种人不值得浪费时间,但我们会通过一些合适的途径反击,不让这种消息继续发酵。”
游辞还想说些什么,只是苦于“有什么我能帮忙的”这类话实在没劲透顶。不过电话那头的老周已经准备好快速收尾:“好,弟弟,先这样!”
游辞低声应道:“嗯。”
挂了电话后,他静默片刻,脑海中仍在回放着刘子权那些话。最终还是决定给闻岸潮打个电话。
对方倒是接得快。
只是,拨通之后,耳朵就迎来了一片嘈杂却又静谧的白噪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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