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他那老毛病又犯了,Sabrina将包里的文件夹递给他,“他们打算推出一款高端腕表,目标受众是上层精英人群,你答应过要跟人见面的。”
“哦,”一看那logo阎弗生立马想起来了,忍不住皱眉,“能推吗,他们那负责人眼睛大得像个外星物种,我怕我见着他会头疼到眼裂。”
“不行,GUTEN很有诚意,两个月前就开始约了,为此还找过Scott好多回,Scott交代了要好好接待,你务必得出面。”
Scott,中文名邵添睦,SinRenal的掌舵人,当初雷霆手段将阎弗生挖来,后期又竭尽全力将他留在SinRenal,公司里唯一能对阎弗生硬气提要求的人。
闻此,阎弗生忍不住咋舌,将文件夹还给了身边人,“那我得提前多喝两杯回魂酒。”
Sabrina红唇极淡地抿过,“不必那么恐慌,听说他们这次换了对接的人,是个男性Alpha,而且好像才三十出头。”
“是嘛。”阎弗生稍微提起了点精神。
“很明显,之前那次偶然见面后,有些人的不耐烦太过明显,他们四处打听风声,连忙换的人。”
阎弗生不以为意,“派那么个徒有学位能力一般,又挺着那样一张脸的人出来招摇过市,本身就是他们不对,老子才懒得搭理呢。”
虽然Sabrina无比羡慕对方的剑桥学习经历,但阎弗生从来不屑一顾,他用人做事从来都有他自己的标准。
“是是,所以人家现在懂得投其所好了,你等会可要给人家点好脸色,别白费了人家的一番苦心。”
“待会儿看心情。”
意思是:等会看看脸再说。
走出酒店后,也到了上班时间,Sabrina直接开车去公司。阎弗生则去了之前常去的餐厅悠闲地用了个早餐,又在客休区包厢里眯了一个小时,之后才漫不经心地去了公司。
出了电梯后,迎面墙上壁挂瓶中那束不知名的重瓣花,让他眼前一亮。
阎弗生不禁走上前多瞧了两眼,纯白的花瓣上附着着丝丝缕缕的粉纹,分明是极温柔的色泽,却开得那样张扬,内敛又热烈,浪漫且妖艳,让人明知轻易碰不得,养不好,却又忍不住靠近。
“Pherson?上午好。”偶然有人从公司前门走出,显然惊讶于他的突然出现。
“Hi。”
阎弗生仍旧盯着那束花,直到那人从身后走过,才转身走进了公司大门。
“Hello,Vania~”
公司前台实习生是新来的,外地人,重点大学毕业,长得十分漂亮,以至于阎弗生没见几次就记住了名字。只是再次遗憾是个女孩,还是个Omega。
女孩很热情地看向他:“Pherson你终于来了!”
“怎么,几天不见想我了?”
“嗯。”Vania掩不住眼睛里的倾慕。
闻此,他将先前餐厅送得的小布丁放在了台上,“送你。”
“真的吗?谢谢!”Vania十分开心地接过去。
“外头的花是你买的?”阎弗生示意电梯对面的墙上。
“对,花店新到的品种,我觉得好看就买了。”
“确实好看,叫什么名字?”
Vania稍稍思索了下,“好像是朱顶红,不是什么名贵的花。”
“花名不名贵从不在于它的价格,”阎弗生眨了个眼,“挺好的,我喜欢。”
说罢,他转身朝自己的办公室走去。
刚进门不到一分钟,Sabrina就带着一沓文件杂志走了进来。
“GUTEN的人已经到了,第三会议室。”
阎弗生将刚添得杜利酒倒进嘴里,随而不紧不慢地跟在她后面朝会议室走去。
隔着会议室的玻璃隔断,阎弗生瞥见了里头来的三男两女。那坐在几人中间的男人,该就是Sabrina所说得“投其所好”,侧面看轮廓还算立体,肤色较白,身着海军蓝Zegna,手上是百达翡丽的NAUTILUS系列,十足的精英范儿。
让阎弗生莫名想起了另一个身影。
“不好意思,久等了。”
Sabrina的声音吸引了面对手中文件的男人,随着他的抬头,阎弗生看清了对方的脸。
到这会儿他才觉出,Sabrina先前所言不虚,GUTEN确实挺有诚意的。
“Pherson,这位GUTEN的项目负责人谷先生。”
“谷先生,Pherson阎弗生。”
Sabrina在两人之间介绍。
那位谷先生站起身,先一步向阎弗生伸出了手,“久仰阎先生大名,我是谷其名,很高兴见到你。”
阎弗生缓缓覆手其上,并瞥向他的手腕,“你们想做到什么程度?”
“嗯?”谷其名有点跟不上他的思路。
“在这之下,还是在这之上。”
谷其名顺着对方的目光看向自己的手腕,这才明白过来,“稳求平肩,力争其上。”
阎弗生眉峰微扬,望向对方,“阎弗生,你可以叫我Pherson。”
“Pherson。”谷其名轻笑了下。
两厢放手后,谷其名向其引荐过随身带得另几位技术及工作人员。
阎弗生稍微点了个头示意,便率先入了座。
几人随而纷纷入座,谷其名将先前准备好的文件推到了对面两人身前。
阎弗生靠着椅背,并未立即掀开文件,反而望着对面人认真地咂摸了一下他的名字:“谷,其,名。”
“是,”许是先前就曾被好奇过名字,谷其名并未意外,和声地回道,“出自那句‘古来圣贤皆寂寞,惟有饮者留其名。’我外公给起得名字,他喜欢李白的诗,我出生时他正好写到《将进酒》这句,就给我作了名。”
“哦~”阎弗生兴味索然地点了个头。
随而慢悠悠地掀开了皮质文件夹。
听着对面传来的爽朗男声,阎弗生曲起左肘撑着下颌,右手在纸面上轻轻敲着签字笔。
偶尔掀眸瞥向对面那张早已褪去稚嫩,完全成熟优质男的脸。只觉若是几天前,自己一定会等不及谈事就先将他拉进洗手间,弄脏他精致的西装。
然而此时……
分明是挺好的脸,挺好的行头,他却怎么看都觉得,少了几分味道。
第8章 盘中菜
和GUTEN的人开完会后,便到了午餐时间,因着先前预约时附带了午餐,阎弗生只得跟着GUTEN的人一起去了早先安排的餐厅。
虽然谷其名人缺了几分味道,但对菜的讲究与品味倒是一点也不缺。
不管是不是提前做了功课,故意这样安排,能免费吃顿可口的午餐,阎弗生心里自然也是舒坦的,连带着,看GUTEN的一干人都觉得顺眼了许多。
菜陆续上完后,谷其名抬手示意了下服务生,后者就将先前早准备好的酒放在了桌上。
阎弗生瞥了眼,忍不住眼前一亮。
LuDuin酒庄当初推出的特调粮谷蒸馏酒,使深陷困境中的LD集团峰回路转,并从此改变了酒类市场的格局,以至纵然一个世纪过去,LD如今创新不足,却仍旧稳居在酒类金字塔的上层行列。
那扭转乾坤的功臣,正是阎弗生最喜欢的杜利酒。
LuDuin酒庄向来是按批次编号出酒,编号越小年份越久也越珍贵,阎弗生当初费了好大力气才收了一瓶三批24号,没想到今天眼前这瓶竟是仅晚了一个批次的同号。
如此珍贵难得的酒,GUTEN确实很有诚意,谷其名功课也做得无比到家。
冲着这瓶酒,就算阎弗生再有不想接项目的心思,此时也打消了去。
再抬头望向谷其名时,阎弗生终于压下了先前眼神里克制不住的意兴阑珊,“酒不错。”
“还行,Pherson喜欢就好。”
谷其名这话倒不是在故作客套,显然对于这等好酒好物,他并不怎么看重。
究其原因,要么是不识货,要么就是见得多了。谷家家境殷实,想也是后者,阎弗生了然地抿了下唇,任他将自己身前的酒杯添满。
一顿午餐吃得还算愉快,谷其名虽然热情,却不至于谄媚,分寸拿捏得当,叫阎弗生瞧着愈发顺眼了几分。
因着酒确实不错,阎弗生难得在天色还透亮的时候,就有了醉意。
本来昨晚就没睡好,这会儿又脑袋微醺,下午阎弗生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再去公司,餐后就直接叫Sabrina送他回家。
只是人还没走出餐厅大门,就被谷其名叫住了。
“Sabrina刚才也喝了点酒,而且下午还要上班,来回那么远,午休都没了,我助理就在外头车上,要不让他送你回去吧。”
听到这话,阎弗生缓缓扬起了眉峰。
Sabrina自然也很意外,侧头看了眼身边的人。
谷其名面色诚恳,阎弗生微顿片刻,才望着他不疾不徐地点了头,“那就有劳了。”
说着,他将手中车钥匙扔给了Sabrina,“找个人给我把车开回去。”而后转身随谷其名一起走向了餐厅外。
Sabrina有些迷惑地皱起了眉,转头望着二人的背影走出旋转门,几秒后,倏尔明白了什么,无奈地舒展了眉心,边往外走,边从包里掏出了手机。
“喂,小杨,来中盛路一趟,给主子把车送回去……”
谷其名车如其人,银灰色的SUV满是商务精英的范儿,内饰虽然讲究但总归是不出格的,看来谷家家风应该不宽松,否则这人也该是又一个贺奕南或苏布了。
谷其名上车后,驾驶位未打照面的司机直接将车开了出去。
阎弗生习惯性地打量过车内装后,就靠在座椅上阖眼舒展起了肩颈。
好车行驶起来从来无声无颠,让人如至云端,微微晃动间,车子驶出路口,拐上了大道。
阎弗生缓缓深吸,声音在安静的车厢内,因微醺而略有些沉,“你连我家的地址都不问,你那‘助理’知道该往哪里开吗。”
伴着那声“他知道”传来的,是驾驶位与后座之间隔断被拉上的咚声。
那咚声轻微,却莫名急切。
阎弗生阖起的眼尾上扬,嘴角也弯了起来,待他睁开眼时,身旁的人已经扯下了领带,解开了颈下的扣子,朝他倾身而来。
“哇哦~”
玩世不恭被堵在唇齿之间,谷其名的吻终于不像他先前给人的印象那么精英而单调了。
感受到他灵活的唇舌,与缓缓朝其手腕与颈后钳制而去的双手,阎弗生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来。
不待对方得逞,阎弗生双臂一抬,肘间肌肉发力,立时攥住了他的手腕,并将之反扣在了他背后。
望着对方因迫切而泛红,却掩不住惊诧的眼角,阎弗生不屑地哼嗤,“知道你为什么失手吗?”
“因为你的眼神太直白,所以早早就暴露了你的心思。”
阎弗生打一照面就看出来了,这小子想上他。
“你那太急切的心思……”
阎弗生左手扣着他的双腕,右手若毒蛇般缓缓蔓上他的后颈,“面对猎物是不能急的,否则,即便伪装得再好,你都会成为别人盘里的菜。”
尾音未落,他大手一展,抓住对方后勺的发丝,用力向后扯去。
谷其名因吃痛向后仰头,脆弱的喉管瞬间暴露在了敌人的眼前。
封闭的车厢内,极具侵略性的信息素迅速蔓延,压迫着谷其名的每一根神经,天性相斥的本能驱使着他同样释放出信息素自保。
然而两厢搏杀间,胸口似被压着千斤巨石般,令他呼吸不畅,四肢更是像被千百只蛇虫撕咬一样难受不堪,汗水瞬间便爬满了他的额头。
阎弗生却像是无比享受这种痛苦一般,呼吸急促地将掌中之物推到了前排的靠背上。
随而大手一挥,抽出了那人腰间的爱马仕。
在一声沉重的哐咚闷响后,便是无尽的晃动与颤抖。尽管隔断被拉上时,驾驶位的中年司机就有了心理准备,但还是被吓了一跳。
那剧烈的晃动,即使隔着这么好的真皮座椅,仍旧很清晰地传来。
司机了然又无语地向前挪了挪,将后背远离了靠背,硬挺着腰将车开到了目的地。
望着那奢侈却丝毫不浮夸,充满设计感的独栋小别墅,在谷家开了多年车见多识广的司机,也不禁感到惊叹。
也难怪的,自己的老板会这么郑重且热情地接待。
尽管隔断的隔音效果很好,但那隐约且暧昧的声音仍旧传了出来,只是座椅之后的晃动已经转移。
后头的事儿还没结束,司机也不好随便下车走动,更不好出声提醒,但坐在车里似乎更是尴尬,纠结之下,他只能选择悄悄下车,从车前头走到不远处的花坛,塞着耳机抽起了烟。
大约又过了二十分钟后,后座的门终于被打开了。
阎弗生额发凌乱,领口大开,后背濡湿地跨下车,将手中外套漫不经心地往肩上一搭后,勾唇朝里头笑了下。
那笑弧肆意,笑意轻狂,像是在说多谢款待一样,扬手带上了车门。
坐在木椅上刷视频的司机,不经意地抬头时,正巧瞥见这一幕。他下意识低头看了眼时间,随而忍不住悄悄感慨了声:“年轻啊……”
随而收起手机朝车子走去。
经过阎弗生身边时,那司机颔了下首,见其虽然周身透着慵懒,但腿不软,脚不浮,不禁再次感慨年轻人身体真好。
直至走回排换过气且撤了隔断的车上,从后视镜中瞥见自家老板双目通红,衣衫浸透,浑身上下都透着努力整理后的凌乱不堪,仿佛被妖怪吸走了元气一般的憔悴模样,以及脖子上那不知是被领带还是皮带勒出红痕后,他瞬间懂了为何方才那人那么“有精神”了。
感情这回被折腾的,另有其人。
……
阎弗生进到家门,从冰箱里拿了瓶苏打水后,就边扯着衣服,边朝楼上浴室走去。
躺进浴缸,他抬头望向天顶玻璃窗外,沉了大半晌的天际终于开始落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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