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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数十晚(近代现代)——深窥

时间:2025-07-13 08:00:52  作者:深窥
  “哦。”傻子忙抱住他。
  常舟俞顾及着自己没刷牙,只敢把脑袋埋在傻子的脖颈间,说:“你抱我去厨房,我昨晚把拖鞋落那儿了。”他一边指挥着傻子往厨房走,一边紧抱着傻子,说:“你喜不喜欢抱我?”
  “……喜欢。”傻子说。
  “我也喜欢抱着你。”常舟俞说,“我还喜欢亲你。”
  傻子踌躇道:“昨天,昨天晚上。”
  常舟俞说:“怎么了?”
  傻子说:“我,我亲你了。”
  常舟俞忽然把脑袋抬起来,亲傻子的脸颊,佯作严肃状:“我也亲你啊。你不给我亲?”
  傻子摇摇头,盯着常舟俞红红的嘴唇。
  常舟俞说:“我也给你亲。你亲我,我不生气,我开心。”
  傻子慢慢地把脸蹭过去,吻了一下常舟俞的嘴唇,立时又退开了。常舟俞笑出来,迎上去回吻了一下。谈话间,傻子走到了小厨房。常舟俞瞥见了底下的拖鞋,说:“好了,你把手松开,我要穿鞋子了。”
  傻子不太想松手,几秒后,才慢慢把手放开了。常舟俞也松开搂住傻子脖颈的手,低头把拖鞋穿上了。他穿好拖鞋,又环抱住傻子。这次,傻子回抱了他。
  常舟俞说:“我真喜欢你。”
  傻子说:“我,我也喜欢小鱼。”
  常舟俞说:“你怎么知道你喜欢我?”才说完的下一秒,他就自顾自接道:“不用你回答,我自己知道。”
  傻子说:“我每天都想你,想见你。”
  “我梦到你。”
  “给你吃的。”
  “不喜欢,你哭。”
  常舟俞的眼睛渐渐红了。他低声承诺:“我以后,就和你一起。到时候,我带你离开这里。我有你了,我不会再和别人有什么。未来,什么都会好起来的。我只喜欢你。只有你。阿河。”
  常舟俞说:“别离开我。”
  傻子说:“嗯。”
  常舟俞又说:“别离开我。”
  傻子安静了一会儿,轻轻地,犹豫地说:“别赶我走。”
  常舟俞无法自已地流出了眼泪。他低着头,埋在傻子的肩膀,那些炽热的眼泪一滴一滴地从他的脸颊上滑落,淹没了傻子的衣襟,也淹没了常舟俞紧涩的心。他小声说:“不叫你走了。再也不叫你走了。”
 
 
第48章
  傍晚时分,傻子的衣服都干了。
  常舟俞叫他换好衣服,说:“今天晚上,你得回你家了。”
  傻子怔了一下, 说:“不回。”
  常舟俞笑道:“我不是赶你走。我要带你走的事,你不能让你奶奶知道了,我怕到时候我们走不了。我带你走之前,你还是得回孙奶奶那里住,白天,就过来找我。我准备好了,提前跟你说,然后我们悄悄走。”
  傻子只听懂了前半段话,没太能听懂后半段,他知道常舟俞不是在赶他,便说:“哦。”
  常舟俞说:“你的衣服多吗?”
  傻子开始思考多少衣服才算多。常舟俞见他沉凝良久,就说:“算了,你就把最近穿的那几件衣服带上,还有裤子。我们去到那边,再买新衣服。”
  傻子说:“哦。”
  常舟俞说:“你每天不是要带一个大袋子出门吗,你把你的衣服装进小袋子里,再把小袋子放进大袋子里,带给我。你不要让你奶奶发现了。”
  “每天你只需要带一件衣服,知道吗?”
  “嗯。”傻子慢慢地应。
  “你奶奶要是问你,昨晚去哪里了,你就说,你有个朋友,昨天晚上,爸爸妈妈不在家,叫你陪他。她要是追问你,这个朋友是谁,你就别回答了。”常舟俞说,“你跟我说一下,你奶奶要是问你昨晚去了哪里,你怎么回?”
  “我有个朋友,昨天晚上,爸爸妈妈不在家,叫我陪。”
  “对。你就这样说。你千万不能告诉你奶奶我住哪里,叫什么名字。你奶奶问你,你就说不知道。知道吗?”
  “嗯。”傻子说。
  “好了,你今天得早点回去了。不能让你奶奶找过来。”常舟俞蓦地倾身抱住傻子,他嗅了嗅傻子肩膀上的衣料,说,“你身上有我的洗衣粉的味道。”他亲吻傻子的嘴唇,逗弄那根呆板的舌头,轻轻地说:“嘴巴里,也得有我的味道。”
  他摸到傻子红通通的耳垂,说:“不想放你回去,不过,我们再坚持几天就好了。很快,我们就能走。你想不想亲我?”
  傻子点点头。
  “那你就亲啊,又没有外人在这。”常舟俞指了指自己的脸,“喏,这张脸上,随便哪个地方,你都可以亲。”
  于是傻子缓慢地凑过去,亲了亲常舟俞微阖上的眼皮,然后是鼻尖,嘴唇。最后,两边的面颊,他也都依次亲了一口。常舟俞闭着眼睛,任他亲,小声笑:“真贪心。我说哪里都能亲,你还就都亲了。”
  “好啦好啦。都亲过一遍了。”常舟俞笑着说,“你快回去吧,明天中午再过来。”
  傻子慢吞吞地说:“哦。”
  常舟俞哄了他一句,温温笑着,终于叫傻子回了孙桂娟那儿。
  送走傻子后,常舟俞抿着笑,一把将自己摔在床上。他忽然翻了一个滚子,把自己卷在了被子里。他想到昨天晚上他和傻子做的那些事,脸上露出了赧然的笑。他又面红耳赤地把脸埋进枕头里,嗅两下。好像枕头里都有傻子的味道了。他笑嘻嘻地,在床上不停地翻来滚去。他笑了一整个晚上,连睡着时,脸上都带着笑。
  第二天一早,常舟俞就醒了。彼时,天还未曾亮。
  他想着,下周五,他要带傻子去戒毒所。他要叫他妈妈知道他的决心。而后,他先带着傻子去北方安置好住所,等到了时间,就和傻子一起来接回他妈妈。
  他抻头朝厨房门口望了望。怎么天还没亮,他不满地抱怨。他现在就已经在期待傻子的到来了。
  他等啊等,等到了天亮,也等到了一个电话。
  他的电话还是刚过来那年买的老式电话。他一直没有换过。他只在无聊时玩玩手机上的自带游戏。手机待机的时间很长。他隔一段时间,想起来,就会给手机冲满电。
  此时,那个手机在抽屉里“嗡嗡”震动,在屋内显得极其突兀。
  他有些惶然地望向抽屉口。
  谁会给他打电话呢。近几年,他妈妈总是换手机号,几乎不给他打电话。陈强或齐望锐?他们往往直接过来找他。斐芝姐?菲芝姐是有可能的。有时候菲芝姐帮他买菜时,会问他某某菜他吃不吃。可是现在斐芝姐要去上班,不会去帮他买东西的。
  他拿过手机。那个电话号码果然不是伍斐芝的。
  那是一个完全陌生的电话号码。
  像预见了什么似的,常舟俞的心没来由地沉了下去。
  他按下接听键,缓慢地把手机递到了自己耳边。
  常舟俞面色平静地听着那头的男声。
  他挂掉电话。走到衣柜前,拉开柜门,换了一套衣服。他从抽屉里拿出一沓钱,将它折了折塞进裤兜里。他想起什么,又去拿了身份证。他恍惚地看了看这个屋子。他走出了屋子。
  还没走出巷口,常舟俞迎面撞上了来找他的傻子。
  他自顾自往前走,像没见到傻子。
  傻子看见他出了门,愣了一下,忙跟上他,问:“你去哪里?”
  常舟俞仍面无表情地往前走。
  傻子说:“你要走吗?”
  傻子一直紧跟着他后面,说:“你说了,带我的。”
  “小鱼,你去哪里?”
  正当常舟俞就要迈出巷口时,他猛地停住脚步,迷茫地看了眼傻子。他像是才看到傻子,才听到傻子的话。他勉强笑了一下,说:“你先去我家里等我。”
  “你去哪里。”
  “没事的。我会回来。”常舟俞说,“我说过要带你走,也说过不会再叫你走了。我不会骗你的,阿河。相信我。你先去我家里等我,好吗?”
  傻子看着他苍白的脸,说:“好。”
  常舟俞点了点头,说:“嗯。嗯。”说完,就转身走出了巷口。
  -
  常舟俞看着床上被白布盖着的那具尸体。她露出来的手足部位僵硬发黑,面目有些扭曲。那张脸,曾经那么美丽温柔,此时,却枯槁瘦削。那张脸上的颧骨高凸,眼窝深陷,嘴唇比那张白布还白。
  “你是家属吗?”面前这个男孩看上去年纪并不大。警察打量常舟俞一眼,说。
  “我是。”常舟俞掏出身份证给警察。
  警察拿过来,比对两眼样貌,确认常舟俞已经成年了,说:“死因是注射海洛因过量。”
  常舟俞说:“是吗。”
  警察说:“是的。她昨天早晨租了公安局附近的一个单间,只订了一天,按旅店要求,今早八点应该退房的。旅店老板看退房时间过了,人还没出来,就上来找,于是发现了死者的尸体。我们在房里搜出了注射毒品用的针头。”
  “这样啊。 ”常舟俞说。
  警察看着常舟俞。得知母亲的死因后,男孩面上的表情无丝毫变化,好像他早就预知到了这一天的到来,可他的眼神怔落落的,又好像是茫然、不知所措的。
  警察说:“你知道你妈妈吸毒吗?”
  常舟俞说:“知道。”
  警察说:“家里人没有送你妈妈去戒毒所吗?”
  常舟俞说:“去过一次了。”他轻轻笑了一声,看着那张再也不会对他露出笑容的脸。他有点恨,又有点委屈:“她跟我说,这次,她要去戒毒所的,她不会让我失望。”
  警察道:“我说呢,死者怎么还专门在公安局附近租房子。那她应该是想在戒毒之前,吸个够,没想到……”他从业几十年,早就见过太多这样的场景。吸毒人员死了,能叫来家人的寥寥无几。打电话过去,有时候是无人接听,有人接听了,要么说早就当这人死了不管了,要么骂骂咧咧过来办手续,要么赶来在尸体前哭得不成样。他很少见到这样反应的家属。
  常舟俞说:“请问我要处理什么手续吗?我想把我妈妈火化。”
  警察问:“嗯。你跟我来。”
 
 
第49章
  常舟俞亲眼看着霍芬敏的尸体被推进了火烧炉。
  火烧炉的电子屏幕上显现出“编号10635 霍芬敏 正在火化”的字样。那几个字像焚烧的火一样,鲜红地刺着常舟俞地眼睛。常舟俞安静地等着,看着那行字。
  他耳边是轰隆隆的声音,还有劈里啪啦的骨头炸裂的声音。
  不到一个小时,工作人员就把尸体推了出来。
  那是一具烧白了的骨架。什么枯槁的脸,消瘦的身躯,都看不出来了,只有白骨。
  常舟俞望着那具骨架,面上还是没什么表情。
  过了一会儿,两位带着白手套的工作人员走到骨架前。他们用小锤子轻轻敲两下,那一根根骨架,有的一碰就成了齑粉,有的需要砸碎。骨灰捶敲在骨头上的声音,一下又一下,就像他背着小书包跟在推动着小推车的霍芬敏身后回家时,他听到的那一声声铁轮碾碰在水泥地板上的声音。他和霍芬敏相处过的那些美好的时光,从这一刻开始,犹如黑白电影般逐帧放映在了他的脑海里。当锤子的声音消失后,霍芬敏的笑声,他的笑声,随着电影谢幕,也都消失了。
  常舟俞看着那一摊碎骨,终于意识到,他妈妈是真的死了。
  只一个小时,这个人就在他眼前化成了一堆再也拼凑不了的骨灰。
  以前看电视时,常舟俞总怀疑,小小的骨灰盒怎么能容得下身体那般体积的一整个人呢?如今他抱着那个骨灰盒,才知道原来真的容得下。那些碎骨,那些灰,刚好能放进一个骨灰盒里,不轻,也没有他想象的那么重。
  他捧着骨灰盒,往家里走。
  这会儿正是下午两三点的时辰,路上的人并不多。一路人,只零星几个人。即便镇上平时没有什么外来客,大家瞧着常舟俞面生,匆匆掠过几眼,就干自己的事了。常舟俞长得清秀,倒是小孩子好奇地多望了他几眼。
  常舟俞走到熟悉的巷子里。远远的,他就看见了站在门口的傻子。
  他捧紧了手里的骨灰盒,慢慢走向傻子。
  他问:“怎么在门口站着?”
  傻子看到那个骨灰盒。紧捏在盒面上的,是常舟俞苍白的手指。他说:“是什么?”
  常舟俞说:“你一直在门口站着?”
  傻子说:“嗯。”
  常舟俞说:“你站了这么久?”
  傻子说:“嗯。”
  常舟俞说:“怎么不进去?”他一边说,一边去推门。他推了一会儿,没能推动。他又推了几下。两板木门吱吱叽叽交碰几声,门还是没开。
  “怎么回事?”常舟俞猛地推了两下,“门怎么开不了了?”他见傻子不动,一边推门,催傻子:“你也帮我推一下啊!就干看着?”木门被他推得嘎吱作响。
  傻子听出他语气中的不耐烦,小声说:“锁了。要钥匙。”
  常舟俞的手顿在了门板上。他从裤子里摸索出钥匙,低着头,声音也低了下去:“哦。是我忘了。”
  两滴眼泪砸在红棕色的骨灰盒上,像两朵刻下了两朵白菊花。那盒面上,又长出了一朵、两朵、三朵白菊。
  常舟俞小声道:“害你在外面等了这么久。对不起。”
  傻子没发现他在流泪,只说:“你说会回来,我等你的。”
  “嗯。”常舟俞埋着脑袋,一直轻轻点着头,“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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