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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这相思病啊——迷狐君

时间:2016-02-23 18:30:36  作者:迷狐君

  曾太医气定神闲地熄了火,从身侧拣了张垫子扔给他:“坐下。”
  墨白还想做最后的挣扎,没敢直接坐,拉过垫子跪在矮几前。不料面前立刻摆上一只巴掌大的白碗,动作利落的曾太医用布裹着锅柄,将浓黑的药汁缓缓倒入碗内,佯装未听见絮絮叨叨着“够了够了别再多了”的声音,直倒到离碗沿仅剩半指头宽才停下,无视他生无可恋的眼神,将碗推到他眼皮子底下。
  “太医大人……”
  “此药养心补气,适合嗜睡无神之人。”
  “我……”
  “再多言,两碗。”
  “……”墨白投降。
  喝……他喝还不行么……
  颤巍巍捧起那微微冒着热气的药碗,墨白真想假装手滑把它泼掉,当然他相信,太医大人绝对会冷冷地命令他将整锅药汁全喝掉,横竖都要喝,他扭头把鼻子埋在肩上深吸一口气,憋住,然后带着英勇就义的心情——喝药。
  好苦好苦好苦好苦……
  就在墨白以为自己要苦死过去时,谢天谢地那大白碗终于见了底儿。
  “啊!”他仰头饮尽,“砰”地放下碗,只觉得舌头苦得发麻,嘴里尽是散不去的剧苦,眼角都苦出泪了,一时顾不得曾太医还坐在面前,两眼乱飘寻水喝。
  曾太医何许人也,怎会看不出他所想,淡淡一句便将他挡住:“不必寻了,且说说此药所用药材,说对了再喝。”
  虽心中已有答案,但不知有无偏差,墨白下意识咽了咽口水,喉头顿时一阵发苦,不禁在心里骂自己蠢,面上小心翼翼:“要是,说错了呢?”
  曾太医懒得多说,作势便要再倒一碗。
  “且慢且慢!我说,我说啊。”墨白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为了不喝多一碗,拼了命也不能说错,当下便道出所想:“白术,人参,黄芪,当归,甘草,茯苓,远志,木香……还有黄连。”
  最后二字说得,简直咬牙切齿。
  说实话,他现在最想做的事是饮水,第二想做的事,便是狠狠掀开砂锅盖子,看看里头是不是,放了一斤黄连……
  曾太医挑眉,轻笑一声:“呵,勉强过关。”接着才慢悠悠从矮几下拉出茶盘,放到几上。
  敢情他早料到自己会寻水,特地藏起来?真是有够奸诈啊。
  墨白咕噜咕噜喝着水,因为确实太苦,亦有赌气的成分,一气之下把整壶水喝了个清光。
  等没多久午膳呈上来了,他才发现自己做了多么愚蠢的事。
  “墨白,怎么不动筷子?”曾太医夹了块梅肉豆腐到碗里,随口道,“莫让旁人以为老夫苛待你,不许你吃饭。”
  墨白拿着筷子,却冤枉得欲哭无泪——方才喝过头了,肚子撑得要命,哪还吃得下?
  他看着满桌的佳肴,又看了看若无其事的曾太医,终于明白,在他猛灌水时,曾太医那个似笑非笑的表情,是什么意思了。
  姜还是老的辣,古人诚不我欺。
  煎熬的午膳过去后,知晓皇帝等人入山狩猎,墨白亦不曾多心去看热闹,自觉留在曾太医帐内伺候着。
  其实帐内有太监宫女在,倒不是非要他伺候。只是曾太医做事时不喜闲杂人等打扰,平日在太医院墨白也被使唤习惯了,便打发了伺候的人,一老一少在矮几那儿阅卷,偶尔探讨几句,难得的和谐自在。
  然而,这个平静的午后却被一个尖利的女声划破了。
  “曾大人,不好了!小侯爷出事了!”一个太监急冲冲闯进来,慌得连规矩都忘了,对上曾太医投过来的目光,才低头停在门口,跪下行礼。
  长公主下嫁永定候,早早诞下嫡长子,即此次带过来的小公子,一般称呼他为“小侯爷”。
  墨白在太监进来时便放下了书卷,知事关紧急,得了曾太医示意后,和声问:“小侯爷怎么了?”
  太监闻言抬起头,尖细的声音微颤:“小侯爷……小侯爷他被蛇咬了,现在在长公主殿下帐内,正昏迷不醒啊!”
  这话说得不清不楚。昏迷不醒?是因中了蛇毒,抑或是因受了惊吓?
  墨白看向曾太医,老人一手支着地站起来,他立刻会意,把一旁的医箱及一些应急药物收拾好,往肩上一背,便快步跟了上去。
  长公主身份尊贵,所居营帐高大华美,除却外观比皇帝的营帐简朴几分,内里几乎分毫不差,若不是听见里头隐隐有女人哀戚凄惨的哭声,墨白会忍不住看多几眼。
  “……奴婢错了,奴婢知错了,求夫人开恩,求夫人开恩啊……”
  “废物!连个孩子都照看不了,留你何用?”
  他们刚随那太监来到营帐内,于内间门口等候长公主通传。墨白站得靠近,一只白瓷杯突然飞出来,狠狠砸在墨白脚边,瞬间便四分五裂,将他吓了一跳。
  说话的该是长公主了,火气大得可怕,不过也情有可原,毕竟唯一的宝贝儿子被伤了,换作哪一个母亲不会这样?
  “拖出去罢。”一道冰冷的女声,毫无感情。
  接着一阵衣衫摩擦的声音,哭声更大了,随后便一个人被强行拉出来。墨白注视着那个发髻凌乱、徒劳挣扎的宫女,声声哭喊求饶听得他有些揪心,但很快便没了声响,却只令他心头发凉。
  “墨白,还不跟上来?”曾太医不耐地拖长声音,低声叫他。
  墨白应了一声,赶紧走到曾太医身后。
  惊讶?害怕?可早在决定入宫之时,他便知道这一切了,不是吗?如今……不过是亲眼见识罢了。
  抓住医箱背带的手紧了紧,他低着头自嘲地笑笑,投首又是如常神色。
  内间充斥着微苦的药味以及淡淡的血腥气,端坐于床沿的锦服女人神情冰冷,眉间的怒气令人不敢直视。围在床边的人跪成一片,拼命低着头,生怕被长公主的怒火波及。
  曾太医步伐不乱,稳稳走到长公主前方,老态龙钟的身子微躬:“老臣参见长公主殿下。”
  墨白跟在后头,打从心底佩服曾太医的从容淡定,方才被这阵仗唬得发软的双腿也不好意思再抖个不停,安定下来:“微臣参加长公主殿下。”
  长公主站起来,抬手虚托面前的老人,倒是神色缓和了些:“太医免礼。”
  依规矩,出嫁从夫,称呼长公主为侯爷夫人更为恰当,但长公主出身皇家,地位高于侯爷,故而宫里人大多仍称呼长公主殿下。
  “谢殿下。”
  曾太医直起身子,视线轻轻扫过躺在床上的孩子,只见他双眼紧闭,唇色微紫,眉头一皱:“容老臣先为小侯爷请脉。”

☆、致命蛇毒

  【三十五】
  长公主点头,回身坐于原来的位置,右手尾指上佩戴的长指甲别致华贵,轻轻交叠于身前,双眼紧紧盯着正把着脉的曾太医,不敢错过他脸上任何一丝表情。
  良久,曾太医放下孩子的手,表情变化不大,却添了几分凝重,叫长公主心生不安,勉力维持面上的冷静,声音泄露出独属于母亲的忧心和急切:“如何?”
  “殿下,小侯爷是否为蛇所咬?可否让老臣查看伤口?”
  长公主目光落回孩子苍白的小脸上,微微点头,一旁跪在最前头的大宫女翠兰姑姑行了一礼,站起身走到床榻边,小心地掀开被角,露出一小截白嫩的小腿。
  那上头包裹着层层白布,少说也有四五圈,却仍透出些许血色。
  墨白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小侯爷毫无血色的嘴唇,又看向那明显仍在出血的伤处,不禁皱起了眉头。
  曾太医亦皱了眉,显然也有此发现,当下未有贸贸然解开包扎,沉声问:“可知是何种蛇?”
  翠兰姑姑保持着弓腰的恭敬姿势,字句清晰:“回太医大人,宫女惊慌,未能看清,只知蛇身全黑,不见杂色。”
  “墨白。”曾太医叫道。
  “是。”
  翠兰姑姑退开两步,将位置让给背着医箱上前的墨白,站在长公主身边守着。
  墨白跪在床边,从医箱取出两节布带,分别绑于受伤小腿的伤口上下三寸位置,扎得死紧,才取了剪子剪断包扎的布带。他捏住一端圈圈层层绕开,每减少一层,那血色便越深,他的眉头皱得越紧,直到最后一层,布条几乎已经染红了一小块。由于伤口处理不久,加之血液不曾干涸,他没费多大劲儿便揭开了布条,不出所料看见,两个不断渗出血珠的小洞。
  小洞与普通簪子头一般大小,呈倒三角状,相隔一指节宽,虽冒出的血为鲜红色,可小洞已渐渐发黑,伤口外围亦有一道浅浅的黑圈。
  三角尖牙,通体纯黑,蛇头宽于一指节,毒液可致人血液难以凝固,伤口周边发黑……如果他没有记错,这咬人的该是黑曼蛇了。
  墨白将解下的布带放在翠兰姑姑递来的托盘上,侧头看向注视着伤口的曾太医,在他微眯的眼中寻到了同样的了然。
  说起黑曼蛇,其外形看似寻常,除却颜色外与青蛇无异,其毒液凶猛可怕且刁钻诡异。
  凶猛可怕是在于,毒液通过阻止血液凝固而使被咬者血流不止,最后因失血过多而死。一旦与被咬者的血液接触,可以迅速融合,慢则四五个时辰,快则两个时辰至半个时辰不等。尤其是年龄较小的孩童,代谢旺盛,血液流动较快,使得无论是融合速度或是毒素扩散速度,都较成人快上数倍。
  然而,它的刁钻诡异,才是解毒时最为棘手的地方。
  毒液进入人体内,却并非一成不变。自融入血液开始,每隔六个时辰,其毒性便产生剧烈的变化。虽然毒害效用不变,但毒性增强,解毒方法也不同。
  故而要解黑曼蛇的毒,就好比一场与时间的博弈,研制解药的时间仅有六个时辰,一旦超过时限,便只能推翻一切重来。
  失败次数越多,被咬者失血便越多,有不少人便是因拖延过久而死亡的。
  思索间,曾太医朝忧心不已的长公主平静道:“恕老臣无能,暂时无法判断害人蛇种,请殿下容老臣些许时间查证。”
  什么?墨白愕然望向曾太医,对上他的目光,想自他眼中读出为何隐瞒事实,却只能看见老人垂下眼帘,面带歉意地垂首跪着。
  长公主闻言,尊贵的面容虽未有松动,眼底的失望却是掩都掩不住,闭了闭眼,疲于再多言一句:“太医请快罢,本宫等得,本宫的孩儿却等不得了。”
  “曾……”
  “长公主殿下,老臣先回营帐去,若小侯爷有异常,请殿下立时派人告知。”曾太医不给墨白开口的机会,得了长公主允许后,又与他说:“你为小侯爷处理好伤口,便速速回帐帮忙,休要耽误时间。”
  相处了这些时日,墨白对曾太医也有一定了解,一听便知他话里有话,当下没再多问,压下心里的疑惑,重新给伤口撒上止血散包扎好,又开了普通的补血方子交予翠兰姑姑,才匆匆往曾太医那儿赶过去。
  回到帐子已是两刻钟后了,老人盘腿正坐在矮几后,面前只有三两卷书,连茶具都未摆,见他回来便将书搁到一边,显然等待已久。
  墨白除下医箱,顾不得收拾便随意丢到一边,几乎是扑到矮几前……没扑到是因曾太医一掌按住他的脸,将他格开:“谁允许你如此对待医具的?忘了我第一日与你说过的话?”
  医具乃医者之手,不可或缺,须敬之重之。
  墨白从曾太医的魔爪中挣脱,扭头往某个地方一瞧,神色顿时尴尬起来:“不敢不敢,我这便去。”连忙跑去将散落一地的白布条、剪子、银针等捡起来摆放整齐,医箱放归原位,才重新回来曾太医面前,跪坐下来。
  曾太医闭着眼,叹了一口气:“想问什么,问罢。”
  帐内只有他们二人,墨白不再顾忌,直接问道:“曾太医,您明明知道小侯爷中了何种蛇毒,为何对长公主隐瞒实情?”
  曾太医却答非所问:“墨白,你可看出,是何种蛇咬伤小侯爷?”
  墨白一顿,点头:“应该是黑曼蛇。”
  “不错,确实是黑曼蛇。”曾太医并不意外他能答出,又问,“那你可知,此毒要如何解?”
  “我知……”刚说了二字,墨白却不再往下说,心里蓦地一沉。
  曾太医行医多年,见多识广,如何会不知解黑曼蛇毒的方法,这话根本不是在询问他是否知晓,反而更像在提醒他,解毒有多艰难。
  黑曼蛇毒向来令行医之人又爱又恨。爱,是因此毒难解,一旦成功除毒,必然名声大震,不论是否懂医之人,皆会因此对其高看几分。而恨,则是因无数医者栽倒在这种毒上,屡战屡败,能够解毒的伤者寥寥无几。
  曾太医会出此言,便表示他对解开此毒亦无甚把握……或者说,他并不愿冒着解毒失败的风险,去应下救治小侯爷的差事?所以他才隐瞒实情,装作未能诊断出小侯爷中的毒?
  “您……是不打算救小侯爷吗?”墨白压着声音,语气中隐隐的难以置信。
  曾太医没有说话,俨然是默认的态度。
  方才在长公主那边看见的,小侯爷痛苦虚弱的面容,再次在脑海里浮现,他目露不忍,双手撑着矮几附身靠前,冲一脸平淡的老人扬声道:“为什么?难道因为救活他的可能性不大,便要放弃?作为一名医者,救人便是天职,怎能连尝试都不曾做,便弃人性命于不顾?”
  “可能性不大?”曾太医冷冷地重复,斥他不知天高地厚,“何止是不大?墨白,你摸着良心说说,这治好的可能性,有哪怕十分之一吗?”
  墨白脸一僵,张了张口,却不得不承认,曾太医所言不假。
  可这便能成为放弃救人的理由吗?
  如果医者只救治容易救治之人,而眼睁睁看着难以救治之人死去,那么行医的意义何在,医道何在?
  曾太医哪里看不出他的心思,暗叹他仍是过于年轻气盛,在他欲再辩前抬手阻了:“老夫年纪大了,过不了几年,便告老还乡享儿孙之福去了,现在只想活得安稳些。没有十全的把握,老夫掺和这事儿,能讨得了什么好?不知者不罪,明哲保身有何不好?”
  现下宫里带来的太医一筹莫展,而救不救得人,全看资历最老的院首曾太医。小侯爷身份不及皇子王爷,却是皇帝胞姐长公主所出,且长公主有多宠爱这个孩子是人人皆知的。若他应下,最后小侯爷不治身亡,长公主以及皇帝怪罪下来,他必定首当其冲,且罪名不会轻。
  反之,若他不应,小侯爷的死便只能归结于所中之毒奇特,无人能解,太医院虽有救治不力之责,皇帝却不可能将整个太医院治罪,顶多将他这个院首降职减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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