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抓紧了床被,猛烈的摇晃着,想醒来,又不想醒来。
关耀聪从外面进来,见到儿子闭着眼说胡话,而且不停的挣扎,他快步过去问,“泽予,你怎么了,醒醒,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关泽予睁开眼睛,他猛坐起来,大汗淋漓,喘着气,他惊呼的喊着妈妈,而随着呼喊销声匿迹,他听到心口剧烈的颤抖着。
关耀聪扶住儿子的双肩,想安慰,却不料孩子遽然出手,他踹开坐在床边的人,而后扯下吊瓶,再拉扯出缠在手上的输液管。
关耀聪吃了一惊,见状急于阻拦,关泽予恶狠狠的拿了针头扎向冲过来的人。
关耀聪吃痛,他缩回手,关泽予趁间隙,他跳下床,随后跑出房间,一直奔出门外,一直跑,当见到出租车,他招了招,报上地址,他坐车回妈妈买给的住处。
关耀聪追出来,见到儿子上车跑出去,他边打电话边开车,罗又父说,“应该是跑回临时住宿了,我这就过去。”
关泽予回到家,望着紧锁的家门,他找遍了全身,找不到钥匙,他跑去跟物业主闹,物业主认得少年,况且这几天新闻报纸上都有关他的报道,关家的私生子,关家未来可能继承人,物业主不想得罪了金主,所以跟随去打开房门,然而锁头换了,没办法开。
关泽予说,“砸烂。”
“啊!”
物业主咋舌,他说,“可……”
“多少钱?”
“好吧。”有钱就是主,而且充大爷!
关泽予最后把门砸烂了,罗又父关耀聪来到,两人面对被砸得稀巴烂的大门,愣了一愣,接着进去寻找人。
关泽予躲在家里,就在妈妈住过的卧室里,他找遍了所有角落,试着叫了几声,妈,妈,我回来了,我回来了,你听到吗!
他得不到回应,就这么失落的走到角落里,孤孤单单的坐在地上,手上拿着母亲新买的口琴,他拿着它,嘴里呜咽着,眼泪沦落着,最后咬着口琴就这么语不成调的吹着。
罗又父走进房间里,听到生涩的口琴吹奏,他往卧室里寻找。
关泽予坐在卧室的窗台下,就这么蜷缩在那里,他一边吹着一边咬住口琴,有血从嘴里流出来,一滴一滴落在地板上。
关耀聪看到儿子瑟缩的模样,心里疼,他过去想抱住他,想拿掉他的口琴,关泽予不让,关耀聪说,“你伤害自己,能让妈妈回来吗?”
关泽予说,“滚!”
关耀聪说,“你再说一遍。”
“我叫你滚!”
关泽予抬头怒视所谓的亲生父亲,他宁愿这一生不曾求着要见他,他说,“我是你什么人?我妈妈是你什么人?”
他说,“关耀聪,你爱我妈吗?”
“你爱她吗?”
“你如果爱她,那她现在死了,是不是该陪她一起?”
关泽予怒问着面前的男人,罗又父震惊的看着十五岁少年,这个极端的孩子,他的要求已经超出了正常人的范围。
关泽予指着门口,他说,“滚,滚出去,滚出我家!”
关耀聪辗转一动不动,他说,“你怎么闹都行,但你必须离开这里,跟我回家,你现在只有爸爸可以依赖。”
“呵!”关泽予冷笑,他冷冷的笑,那样的笑,因为嘴巴残留着血迹,看起来有点狰狞。
罗又父怕局势僵化下去,他让董事长先离开,他说,“泽予,你别生气,又父留下来陪你好不好?”
关泽予对着无关人士说,“你也滚。”
罗又父到底没走,他帮忙把遗留在厨台上的青菜洗干净,而后下了一碗面,他说,“饿坏了吧,先吃点东西好不好?”
关泽予不为所动,他走到客厅坐着。
又父说,“如果你妈妈还在,她肯定不想看到你这样子。”
关泽予怒吼,“可她已经不在了。”
又父坐下旁边,他语重心长的说,“可你还在,你是她儿子,你说她的心愿是什么?”
关泽予握紧手中的口琴,他嘴角还残留着血迹,他说,“我是关耀聪的私生子,这个你知道吧?”
罗又父说,“不,你不是,你是董事长唯一的亲生儿子,外面的报道纯属谣传。”
关泽予冷笑,“编,你们继续编,害死了我妈,还想害死我。”
罗又父去倒了一杯水,他把水递给声音嘶哑的少年,昨天那一叫,委实伤害到了喉咙,他喉咙变得沙哑,甚至他还感觉刺痛,只是别人没办法体会,只是,这皮肤上的疼远不比失去亲生母亲之痛。
又父说,“当年你妈妈本可以不走,但为了你阿姨不受伤害,她决定离开海市,她其实已经和你爸爸结婚,而传出董事长娶柳家大小姐的传闻,也就是那位上次出现吵闹的女士,她其实没有和董事长结婚,总之这其中的关系很复杂,你能不能先安静下来,或者先回去跟董事长住在一起,过后我们再跟你说清楚。”
关泽予无动于衷的坐着不动,他说,“继续编。”
罗又父只好把开水放下,他说,“你奶奶留下一份遗产,那是关氏的遗产,关氏企业的股份百分之五十九属于你,还有关家的财产,这难道还不够证明吗?”
关泽予不说话,罗又父接着说,“遗产继承,作为关氏企业的前任董事长,她在临终前就把这些妥当,她未曾见过你,如果你真是私生子,她又怎会把财产留给你,而不是关泽启或者关依琳?”
罗又父观察着平静下来的少年,他絮絮叨叨的说了很多,然而关泽予没有听进去,他脑袋里都在想,是谁害死了妈妈!
☆、暴怒
关耀聪把儿子带回关家,他想让他走出困境,可关泽予走不出来,他拿起水果刀说要杀了柳蕙霞。
关耀聪急忙握住刀,他说,“你别胡来!”
关泽予怒红了眼,他说,“她侮辱我妈!”
关耀聪没办法问儿子,他转身问在家里的方婶,到底怎么回事?
方婶支支吾吾,她不敢得罪柳蕙霞,而关泽予突然出现,她不认为被说成是私生子的人能在关家立足,所以闪烁其词的说少爷发病伤到了夫人,所以夫人才惊慌失措的说了几句。
关泽予恶狠狠的瞪着颠倒黑白的老太婆,他怒指着栽赃嫁祸的老人喊,“你胡说,是她先侮辱我妈,她才应该滚出关家,这个不要脸的女人,跟张家攥谋害我妈,别以为我不知道!”
关泽予作势要上去同归于尽,关耀聪听到儿子说出这惊天动地的内容,他惊了一息,又父反应快,他过来拦住杀气正盛的少年。
柳蕙霞没想到看起来容易踩踏的少年反抗起来这么疯狂,她才想说话,关泽予冲开又父的阻拦,他冲过来抓起花瓶砸向女人说,“杀人凶手,是你害死我妈!”
关棋耀从外面跑进来,他从公司急速赶回来,因为严毓娗说,“我跟他说了事情的经过,本意想安慰他,并没有……”
关棋耀说,“泽予最近情绪不稳,你告诉他这样的真相,他年少冲动,很容易犯错。”
严毓娗没想那么多,她以为看起来安安静静的孩子,她不会发怒,谁想……
关棋耀还是晚了一步,他进门的时候,关泽予如愿把女人砸得头破血流,他还想动手,关棋耀帮忙过去拦截,他说,“还愣着干什么,把人送去医院啊。”
柳蕙霞的两个孩子,一个女孩一个男孩,男的叫关泽启,说是关家的某一位大伯帮忙取名,而关依琳,则是柳蕙霞的朋友给取名,两个孩子听闻动静,从另一个房间里惊惊慌慌跑来,他们进来就看到受伤的母亲和疯狂暴怒的关泽予。
关依琳哭着跟随去医院,关泽予挣扎累了,就停下来,关耀聪慢慢松开疯狂的儿子,他说,“又父,到底怎么回事,前几天不是还好好的吗?”
罗又父也被关泽予的反弹吓坏了,他说,“前天严毓娗来看望少爷,他出去见她,回来后就一直不对劲。”
关棋耀站在一旁,他说,“泽予,冷静下来,叔叔跟你谈好不好?”
关泽予对谁都不待见,他痛恨整个关家,就除了长得像妈妈的严毓娗,那天,严毓娗来找,关泽予看到熟悉的身影和面相,他傻站了很久,之后严毓娗就带着外甥出去吃午餐了,之后到了晚上才回来。
严毓娗跟关泽予说要提防柳蕙霞,她是个恶毒的女人,小心她对你下手,你妈妈就是她害死。
关泽予知道这个真相后,第一反应是杀人,第二反应还是杀人,第□□应仍旧是杀人。
关棋耀跟着侄子回房间,关耀聪让医生处理伤口,又父站在一边等着被训斥。
关耀聪说,“他哪里来的怒火?”
罗又父沉默不说话,其中火源肯定来自于严毓娗,严毓娗也急于报仇,她怕姐姐留下的儿子被虐待,所以把一切始末告诉了不知情的关泽予,她不曾想十五岁的少年能不能承受住这里边的恩恩怨怨。
关泽予在听阿姨说出真相后,他唯一的念头就是杀了柳蕙霞给妈妈报仇,而等冷静下来后,他决定拿回属于自己的一切。
他走回房间后,坐着怒视跟进来的关棋耀。
关棋耀接过了小保姆送来的咖啡,他拿进来,想递给恶狠狠的少年。
关泽予说,“关家有多少财产?”
关棋耀一愣,他说,“你又想干什么?”
关泽予说,“拿走属于我的东西,妈妈说,奶奶留下了大批遗产给我,那你们是不是该滚出这个地方?”
关棋耀不由按了按发疼的太阳穴,他想,这偏激的孩子一天一个花样,没人知道他受刺激后会变成什么样子。
关泽予和关棋耀的谈话不欢而散,第二天,他出去找谭韧天,他说,“我要拿走关家的一切。”
谭韧天好不容易吃下一口饭,他差点被噎死,就不说这孩子从未接触过财产权的管理,就说他现在的年龄,他能做什么,高中没毕业,性命攸关时,多少人在背地里暗暗谋划如何给他一刀,他居然还想拿走关企的一切?
谭韧天问,“你真的想拿走关家的一切?”
关泽予说,“是,那是我的!”
谭韧天默默叹息,他知道面前的少年承受了无法想象的折磨和痛苦,自从他妈妈出事,他久不久头痛,在关家大宅里闹得鸡飞狗跳,就差扔出一把火或者扔出一枚炸弹把关家给炸了,要不是关耀聪护着,他哪能闹那么久?
谭韧天说,“你拿到一切之后呢?”
关泽予说,“毁掉。”
谭韧天说,“之后呢?”
关泽予沉默了,他不知道,他不知道之后又怎么办?他想回家,可是不懂回去的路,来的时候,一路上都在睡觉,他忘了来时的路,更找不到回去的路。
谭韧天给孩子夹菜,他说,“听叔叔的话,好好在关家熬下去,熬到你懂得如何执掌一切为止。”
关泽予看着面前推成一座小山的饭菜,他不说话,谭韧天继续说,“要想报仇,就要一步一步来,像你这样冲动,如何达成心愿?”
关泽予咬牙听着,谭韧天说,“你现在任何反应都会被当成失去妈妈后深受打击的反应,你再继续闹下去,别人会把你当成疯子。”
关泽予怒吼,“我不是疯子!”他想驳斥,可平静的叔叔就这么看着,他驳斥不出来。
谭韧天说,“你这样暴躁能夺回一切吗?”
关泽予怒视着还在平平静静分析利弊的长辈,谭韧天给杯子满上酒,他说,“叔叔给你讲讲过往的亲身经历吧。”
他说,“我以前是个穷小子,从大山里出来,走到大城市里混,刚开始混得很惨,甚至连吃个馒头的饭钱都没有。”
关泽予静静的听着;
谭韧天继续平静异常的说着。
夜色笼罩了整个繁华多彩的城市,他们两个坐在包厢里过了一个下午,关泽予回过神时,转头才发现窗外的天色已经黑了。
谭韧天叫服务员再换新菜,关泽予才想拿起筷子吃饭,关耀聪这时冲进来,他说,“谭韧天,谁允许你带走我儿子。”
谭韧天转头瞟了一眼,关泽予正扒着碗里的饭菜,他这几天闹脾气,饿了自我迫害,茶不思饭不想,人都瘦了一圈,此刻狼吞虎咽的吃着东西,也不管冲进来的父亲如何质问。
谭韧天说,“他正在吃晚饭。”
关耀聪坐下旁边,他说,“你又跟他胡说八道?”
谭韧天耸耸肩,“我只是跟他叙叙旧。”
关泽予始终不说话,似乎听了一下午的废话,他有所醒悟,按照目前的状态,别说报仇,自保都难。
谭韧天离开后,关耀聪带着儿子回家,他说,“累了吧?”
关泽予走进家门,看到正等在家里的关泽启怒视汹汹的要为母亲报仇,关泽予就笑了,他那充满挑衅的眼神,分明就想把人揍一顿。
别说他该学会懂事,要想懂事,需先犯错。
关耀聪没有注意到儿子的微妙举动,他去浴室打开热水器,就想让他去洗澡休息,哪想,从浴室里出来,他走下楼就看到了两个少年打在一起。
关泽予跟顾钦瑞学过拳脚功夫,而关泽启天生长得胖,他不仅反映慢,连拳头也不中用,在轮拳攻击过来时,关泽予轻巧的提了腿子挡开。
他想冷静的夺得一切并不代表会冷静的接受被揍的可能,更何况痛恨柳蕙霞连带她儿子也恨不得把人打得满地找牙。
关泽予把人揍胖了一圈,之后拍拍手挑衅的看着手下败将,他抬头看了一眼站在楼上的陌生男人。
那人和关耀聪有点神似,不过他不是关耀聪,而是关颂轲,人家才从国外回来,听说家里闹翻天想回来看看,没想到才回到家,就看到这么精彩的场面。
关泽予虽然只有十四岁将近十五岁,不过他长得快,而且长得高瘦,并且传承了父母的美貌,相貌俊逸十足,乍一看就有种翩翩俊赏的气质。
关耀聪才想问小叔回来了,关颂轲说,“下面的少年是你儿子?”
关耀聪走到楼梯口,他未及回答,就见到亲儿子把另一个所谓的儿子给揍得认不出来了。
莫余雪说儿子学过防身术,她说,“最好不要激怒他,孩子脾气拗,如果不是他的错,就不要强加到他身上,他很容易生气。”
关耀聪快步下去,当即喊,“泽予。”
关泽予回头看父亲一眼,他哼一声,走上楼,就这么大摇大摆的走了,也不管父亲想说什么。
关耀聪想关爱儿子,他是这么想,可很不幸,接下去发生的意外让他突然明白,要想让他活出样子,就必须把他放养。
☆、死角
关颂轲是关家出了名的异类,为什么这样说?因为他喜欢玩男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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