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奈何的瞥了东一眼,锦说道:「有人这麽请吃饭的·!真没半点诚意。」 「是锦自己说没空,再说,我怎麽好破坏你这钻石单身汉和美女的约会和...接下来的浪漫夜...」说到"浪漫夜"时,东还不时挑挑眉尾,瞅著锦笑得暧暧昧昧。 给他的表情逗出笑来,锦哼了二声:「为了吃你这顿饭,就算是和首相的约会我也给推了。」 「不用牺牲这麽大吧!」东突然想到什麽,呵呵笑了出来:「莫非锦嫌首相不够好看·!」 轻捶了下东的肩头,锦笑骂道:「快走吧你,别以为尽打哈哈我就会放过你。」 「哎呀,被锦发现了...」 东三下两下收拾好,站起身来,不料一阵天旋地转,眼前发黑,往前一倾便人事不省。 「东...东...」锦斜靠在窗台上,眯著眼,神色阴沈的看著昏睡中的人。 原来东和慎言真的是那种关系! 虽然对他们之间过於亲腻的态度和动作早有臆测,但真正在东身上看到被刻意留下的爱痕,那种不知需要多麽激烈的情事才能留下的淫乱痕迹,锦仍是大受冲击。 这麽纯洁的脸庞、这麽清澈的眼睛、这麽清贵的气质、这麽天真的个性...让人全然无法想像他和慎言...不...不论和谁都无法想像。 心里升起了连锦自己都无法解释的情绪,说不上轻蔑、谈不上鄙视,只是有点浅浅的惋惜和淡淡的失落,就好像放在玻璃柜锁著的宝石,想要的不得了却连摸也摸不得,只能远远地看著,等到有一天终於可以靠近了,才发现并不是自己所想像中的美好。 一个以为是不容亵渎的纯白天使,却早在他人怀里坠落沈沦...罢了,反正不过是儿时的一场记忆,原本就无法代表什麽。 锦拿起电话,按下慎言的手机号码,既然无缘,就让他回去属於他的地方吧! 「少爷...」东才进门,暮就匆忙的迎了出来,急声道:「少爷,老爷要见你。」 「父...老爷要见我·!」怎麽可能·!已经切断父子关系的父亲竟要见他,东激动的眼眶都红了,兴奋的连话都说不清楚:「我...我该带什麽礼物去·!要穿什麽好·!他见了我会不会...」 看东这麽高兴,暮却一丁点儿也没办法替他高兴,自从白川老爷知道东不是他的亲生儿子後,对待东只能用冷血绝情来形容,当初若不是慎言伸出援手,东现在流落何处还不知道呢! 这次突然找他回去...暮心里有股极不好的预感,总觉这次东要是回去,肯定会出什麽事。 「少爷...」暮截断东的话,又不好浇他冷水,期期艾艾的说道:「还是等慎言少爷回来...再让他陪你一起回去...」 「慎言出差要过二个礼拜才能回来,要是那时老爷改变主意...」 「改变主意最好,」暮嘀嘀咕咕道:「就是慎言少爷不在时找你去才糟糕,要是有什麽谁也帮不了您...」 「你嘀咕什麽·!」东横了他一眼,笑骂道:「快点准备啦。」 「少爷,」暮担心的要命,还是要劝:「要回去也不急於一时,还是我找人先打听看看是什麽事。」 「不用了,」知道暮是替自己担心,东却没这麽多顾虑,反而劝他:「不论什麽事去了就知道,而且...以我跟老爷关系...」说到这里,东神色凄然,说不出的苦闷自伤,却还强作欢笑:「还能更糟吗·!」 给东这个表情弄得难受极了,暮心里只剩一个念头,不管什麽都答应他吧! 只要他别露出那样的表情就好... 「好,」暮握起拳头,像是在捍卫著什麽:「我们现在就走。」 看著厅堂上正襟危坐、神色庄严的中年人,东心里阵阵激盪,险些要掉下泪来。 虽然完全找不到以前对自己的慈爱温暖,但自幼及长一幕幕温馨的、喜悦的、开怀的、被纵容的、被呵护的、被疼宠的画面,每一幅都有眼前这个人,是他给了自己幸福无忧、富裕优渥的前半生,即使後来被赶出家门,心里还是只有感恩,即使现在已经没有资格喊他父亲,他还是自己心目中唯一的父亲。 「老爷...」东压抑著心里的激动,勉强自己若无其事:「不知找东山有什麽事·」 啜了口茶,冷冷扫了东一下,放下茶盏,白川老爷突然喝了声:「跪下!」 东不明所以却也不敢违逆,整个人直挺挺的跪下。 小暮在一旁看到这情势已觉不好,再看周围的人个个看好戏的模样,更加觉得糟糕,心里後悔万分,怎麽竟一时蒙了心让东回来,这下真是叫天不应、叫地不灵 「你好啊!」白川老爷冷眼看著东,口气更为森冷:「在外面闯了这麽大祸事,人家都找上门来了,你还问我什麽事·」 东听得一头雾水也不敢顶撞,只得恭恭敬敬的问道:「不知东山做了什麽事惊动老爷·」 瞥了东一眼,白川老爷哼著声音道:「你今天下午开著你二哥的车出去玩,撞了人就逃跑,人家来讨公道了。」 这是从何说起,东除了慎言外早已与白川家断绝往来,连门都进不来如何开车·!那白川敬言自小看东不顺眼更不可能私下借车给他,再说了,东今天下午都在办公室,又怎麽出去玩。 东直觉想分辩:「老爷,我...」 一句"没有"还没说完,已叫白川老爷拦了下来:「否认前先想清楚了。你二哥可不像你,他还有大好前途及白川家族的责任要担,别因为你不负责任的一句话就全给毁了。」 白川老爷说这话时面无表情,但是什麽意思,东却听得明白。 原来...原来是要自己担下敬言犯的错误...敬言大概伤了连白川家都惹不起的人物,为了替敬言脱罪,所以找来无关紧要的自己承担对方的怒气。 东想得透彻,但一时之间只有脑子清楚,其它感知好像被锁在层层浓雾间,唯一还有的感觉便是自脚底窜起的阵阵寒意。 「你已经毁了一个慎言,莫要连敬言也给毁了。」白川老爷见东没有反应,又再说道:「想想你妈妈给你取的名字,东山纪之,便是要你记得不准渉入白川家的继承,换句话说,便是不准你做出背叛伤害白川家的事,你之前挑唆慎言违逆我的事我也不计较了,但是敬言...」 东抬头看著白川老爷,眼眶已经是含著泪,想起以往他对自己的偏爱疼宠,对照如今的绝情对待,胸口不由一阵委屈酸涩,闷得几乎无法呼吸。 或许是因为东的神情,白川老爷口气软了下来,倒有几分往日的慈蔼:「你去赔罪自然是以白家三少爷的身份去,那麽...也算我承认了你这个儿子。」 没想到是在这种情由下做回父子,想了几年的事终於成真,但东却半点儿也笑不出来,心里一扎一扎的痛。 闭上眼睛,盈满的泪顺著脸颊滑了下来,映著泪水愈发显得东口气平静:「东山知道了。」 「不要!少爷,你不能答应替敬言少爷顶罪...」一直站在下首的小暮突然喊了起来:「那仇家不知多厉害连老爷都不敢得罪,你去了...去了...」想到下场悲惨,小暮竟呜咽著发不出声音来。 好不容易事情成了定局,又被个下人打扰,白川老爷动了气,喝道:「不懂规矩的下人,拉下去好好教训...」 「老爷,小暮不懂事,您撵他出去也就是了。」 被打断了话,白川老爷自然更加不高兴,不过眼前稳住东才是最重要的事,可没必要为了个不相干的下来乱了计画。 哼了一声,白川老爷道:「撵出去,这辈子不准再进我白川家的门。」 小暮死活不肯离开,被人架著往外走却硬是挣扎著要回来,这时候...这时候他怎麽能离开少爷。 「暮,你走吧!」东没有回头,只是淡淡一句。 相处了十几年还能听不明白·!东的口气听来虽然平淡,却是哀痛至极,暮哪里舍得走,发了蛮力不住挣扎。 「你白痴啊!」架著他的人给他闹不过了,突然低声骂道:「只说了不让你进门,你在门口守著,一会儿东山少爷被打发往别处时你再跟著不就得了!」 暮楞了下,不知这人用意是好是坏。 「再闹下去,你要是被打伤了,谁来照顾东山少爷!」那人趁著小暮发愣又拖他往门口走了几步。 暮听了有道理,也不挣扎了,只是口中仍不住喊道:「少爷,你可别答应...你想想这几年他们这麽怎麽对你的...千万别答应...」 暮的声音渐行渐远,却还是听得清楚一句句"千万别答应"。 「罗唆...」声音小得根本听不见,东唇角微微弧起,泪却落得更急,这个小暮,自己对他明明说不上好,怎麽就死心眼到这地步... 别答应...他哪有半分馀地不答应! 母亲背叛了父亲,自己又承蒙父亲错爱二十馀年...母亲的罪该当由自己赎,自己身受的恩情自然也该还...用自己的後半生...也该足够了吧! 「...你自己承认了,我可有冤枉你·!」 游离的思绪被白川老爷的声浪给抓了回来,东点点头说道:「是纪之做错了。」 「你开车撞到了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心里害怕所以逃走了·!」 七、八岁的小男孩·!撞到个孩子竟然置之不理还驾车逃逸·!东简直无法置信的朝敬言看去。 撞到个小孩子竟然置之不理还驾车逃逸·!东简直无法置信的朝敬言看去。 只见敬言讪讪的低下头,随後又抬起头来,理直气壮的说道:「瞪我干嘛·!现在做错事的可是你!」 东的眼神愈发凌厉,敬言虽然想对抗,但毕竟做错事在先,对视不久仍是转过头去,脸上却是万分不服气。 哼了一声,敬言说道:「父亲,您不是还有话要问·!」 白川老爷看著暗潮汹涌的两人也没说什麽,接著又问了东几个问题,其实东已经把过错承担下来,这些的问题的真正用意是用东牢记当时的状况,避免事主问时什麽也答不上来惹人怀疑。 东当然明白,低著头一件件应了下来,心里虽然不耻敬言的作为,但就像敬言说的,再怎麽不耻,这也已经是自己的过错,还多了一项,包庇毫无悔意肇事者的共谋...随著一个个问题的回应,东好像看到自己也随著这些问题慢慢沈入污浊的深渊。 「都怪我平日对你太过纵容才让你做出这样无法无天的事来,」白川老爷口气严厉:「要是不给你一点儿教训,倒让别人笑话我白川家治家无能。」 东还来不及领悟他话里意思,白川老爷已经对著一旁的管家交待:「痛责四十棍家法,不必留情。」 这话一出,厅上所有看好戏的人都楞了,他们都知道东是代罪羔羊,原以为东承担下来後把他交给事主发落也就算了,没想到白川老爷竟用上家法,还是几十年来处罚最严厉的一次。 张大了眼睛,东看著白川老爷,简直不敢相信他刚才说的话,自己认了这事已是委屈万分... 白川老爷却只是冷冷瞅著他,话里没半点温情:「你有胆认错,难道没胆承担後果·!」 是啊! 自己怎麽竟天真以为认了这事就行了,以白川家的地位,便是把人送出去也要顾及脸面,犯了这麽严重的事怎麽可能不处置。 自己是没有想到,但要自己担罪的父亲肯定是思绪周全了,以前对自己百般呵护的父亲现在却这般算计自己,难道...难道对自己连一点点慈爱之心都没有了吗·! 看著那张已经带著不耐烦的厌恶脸孔,东只觉一颗心好像冻结了般,怎麽竟还存著这般可笑的想法,自己...已经不是他的孩子,竟还奢望从他哪里得到慈爱温暖! 什麽都没有了,唯一剩下的只是白川家三少爷的身份,因为情势所逼,所以不得不施舍给自己的一个名份... 东颓然坐倒,眼前什麽也看不清,不是被泪水糊了双眼,而是像陷在浓浓雾中一片白色的茫然。 「孩儿愿领责罚。」那哀涩到令人鼻酸的声音真是自己所发出的吗·!这麽遥远、如此模糊... 浑浑噩噩中,东只觉好像被人架著走了几步,然後被按在长几上,还没意识到为什麽,一阵剧烈而尖刻的痛楚便自背臀处延烧到全身,痛...好痛...还没消化完这痛楚因何而来,接著又是一下、一下不断的落在背上、臀上、腿上,整片身体背面火燎般的烧灼刺痛,根本分不清是哪里在痛,痛到连心脏都麻痹了。 他自幼养尊处优、受尽爱护,便是被赶出家门也有慎言全心照顾,这辈子唯一受过的疼不过是施展异能後的体弱不适,何曾受过这般被痛打的苦楚,竟痛到他连痛都呼喊不出,两只手只是死命抓著长几前头,青筋毕露指节发白,指甲都断了几根,牙齿狠狠咬在唇上,脸色已经白到发灰,唇上却是血迹殷然。 一时之间,厅上只听静得"噗、噗"的击肉声,如果被打的人发出几声呼喊或许还不那麽奇怪,但偏偏东死命咬牙一声不发,整个厅里的气氛愈发显得沈重而诡异。 突然,门口围观的下人中走出一位妇人,她含著泪走到东面前,一根、一根扳开紧扣著手指,纳入自己圆墩柔软的掌中。 「三少爷,你要痛得难受就哭喊出来吧!」 原来这妇人以前服伺过东的母亲,东也算她一手带大,知道他是极怕疼的,小时候一见针头就吓得脸上变色,他妈妈给他淘气闹得气不过才打他二下手心也能哭得委屈噎气,初时以为他是娇生惯养受不得疼,後来才知道他体质特殊,别人疼一分,他却疼三分不止,这时受这杖刑才不到几下便已痛到面如死灰,明知老爷看著,可她就是不忍心。 东已经被打到神智昏沈,感到有人拉著自己的手低声安慰,恍惚间彷佛回到以前病弱时母亲的抚慰。 咬著的牙一松,呜咽了几声,没喊出疼却是说出:「妈妈,我不疼,你别难过...」一面说一面竭力抬起头,明明什麽都看不清,还是勉强咧嘴笑开。 那妇人再也忍受不住,抱著他的头痛哭起来:「三少爷,别忍著,对身体不好...」 「...唔...妈妈...你别哭...啊...」东本想安慰,但打在身上的棍子一刻也没停下,但紧闭的唇一松开後便关不住低低的呻吟,掺和著宽慰的话愈发让人鼻酸。 打的人也不是铁石心肠,尤其知道这被赶出门的异姓少爷不过是代人受过,落下的棍子力道便小了许多。 敬言一旁看了心里不悦,重重一声哼出口来。 他这一声便把所有堂上目光全都集中过去,有轻蔑的、有不耻的、有看笑话的,看得他愈加著恼,想也不想便发作道:「打这麽轻是在拍蚊子吗·!」 行家法的人听到敬言这声呼喝,只得再用力打,可怜东被打得昏了过去,竟是连呻吟也听不见了。 那管家也是看著东长大,虽然淘气了些却是几个少爷小姐里最善良可亲的孩子,见了这情状也是不忍。 「老爷,三少爷既然要交出去发落,又何必责罚得太重。」 白川老爷斜忒一眼,冷然道:「就是要交出去发落才不能让人看笑话,这四十棍结结实实给我打完,谁也不准替他求情。」 下面的妇人听了几乎要晕了过去,才二十几下,东就已经是出气多入气少了,再打完如何得了。 她揽著东,喊道:「老爷,我不替三少爷求情,却替二少爷求情。」 白川老爷冷冷扫了堂下一眼,没半句话。 那妇人鼓起勇气又道:「请替二少爷多积点阴德,否则如何能得白川家祖宗庇佑。」 白川老爷二眼一翻,正待发作,那妇人又道:「要是打死了三少爷,事主那里如何交待,莫非仍是让二少爷去认错·!」 「哼!」白川老爷虽气也分辨得出轻重,一摆手,行家法的二人便停下手来。他瞪著堂下的妇人,口气森冷:「奈奈子,你倒是忠心!」 「老爷,我服伺夫人多年,从未见她有任何不忠於您的举措,夫人的孩子自然也是我的主人,而且老爷您刚刚不也重新承认了三少爷的身份。」 这几句话顶得白川老爷作声不得,瞪著她像要在她身上戳出二个窟窿。 奈奈子迎著那二道似要杀死人般的凶恶眼神半分不让,挺身挡在东的身边,彷佛这麽做便能保护他一般。 「把那杂种弄醒了整理妥当就送走!」白川老爷再也不看东一眼,转身拂袖而去,离去的同时还能听见他低声咒骂:「这低贱的杂种,多留在白川家一分钟都让人觉得肮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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