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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弹解千愁——尤瑟纳尔

时间:2008-11-18 02:30:14  作者:尤瑟纳尔

为什么女人所钟情的恰恰都是那些与她们无缘的男人,到头来不是使自己变得不近人情,就是使自己痛恨他们?回到克拉托维塞不久,每当我看到索菲满脸通红,突然溜走,看到那种与她的直率性格极不相符的斜视眼光,我总以为这是少女在一位新来乍到的人面前,天真无邪地被他吸引住时所特有的完全自然的局促不安。不久,当我知道了她的不幸遭遇,我便学会了对那些痛不欲生的羞辱表现给以比较正确的理解,更何况她在自己哥哥面前也是这样。但后来有很长一段时间,我一直满足于第二种实际上是正确的解释,整个克拉托维塞的人都在或同情或愉快地谈论着索菲对我的爱情,说这位受过惊吓的姑娘仍旧对我很着迷。我用了好几个星期才发现,那白一阵红一阵的脸颊,那一边颤抖一边克制着的面孔和双手,那沉默寡言,那急急忙忙、滔滔不绝的话语,它们所表示的是一种有别于羞耻的东西,甚至远远胜过欲求。我不是自命不凡: 对于我这样一个蔑视女人的男人来说,这相当容易,而且,为了更加坚定自己对女人的看法,我还作过选择,只同最坏的女人来往。所有这些使我很容易对索菲产生误解,更何况,她那既温柔又刺耳的声音,那剪得很短的头发,那瘦小的衬衫,那双总是沾着硬泥巴的大皮鞋,使她在我的眼里成了孔拉的弟弟。在这个问题上是我看错了,而我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却是终于有一天,我在这错误中发现了那自己终身难忘的、实实在在的唯一真情。在此之前,更为糟糕的却是,我对索菲的友情就象一个男人对他并不喜欢的小伙子那样随随便便。这种态度本来就非常错误,再加上索菲和我出生于同一个星期,运星相同,她不但不是我的妹妹,反而成了我不幸的姐姐,这就更加危险。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她首先和我进行赌博; 她步步为营,简直把命都赌进去了。况且我不可避免地要分心,而她却是精神贯注。我脑子里有孔拉,有战争,还有一些自己后来才放弃的勃勃野心,而她的脑子里很快就什么都没有了,只有我一个人,似乎我们周围的整个人类都成了这出悲剧中的小道具。她帮助女仆人做饭、喂鸡,是为了让我能吃饱饭,而当她同几个情夫在一起,却是为了惹我发怒。我命中注定是要输的,即便她并不会因此而高兴,而且,我再怎么消极抵抗,也抵挡不住这个任凭自己整个身体向下滑的人的重量。
与大多数稍有头脑的人相反,我已经没有自卑的习惯,只剩下自尊的心理,我深深感到,人的每个行为都是完整的、必然的和不可避免的,尽管它早一分钟无法逆料,晚一分钟又时过境迁。我忙着对一系列事情做出决策,象只动物一样没有时间自寻烦恼。但是,如果说青年时代是个与事物的自然规律不相适应的时期,那么我一定比自己料想的还要年轻,还要不能适应,因为,发现索菲那纯朴的爱情之后,我惊呆了,甚至感到丢人。在我当时所处的环境里,感到吃惊,就是处境危险,而处境危险,就会使人暴跳如雷。我本应该恨索菲,她怎么也没有料到我的长处就是对什么都无动于衷。但是,任何一个遭到白眼的情人都握有对我们的傲慢进行卑鄙要挟的把柄: 人所固有的自鸣得意的心理,以及他看到别人对自己的评价终于与他长期以来的愿望相符时所具有的飘飘然的感觉,所有这些都会促成这一结果,于是他听天由命,扮演起上帝的角色。我必须说一下,索菲的自负并不象所表现出来的那样荒唐: 她经历了那么多苦难,终于找到了一个和她有共同身分、共同童年的男人,而且,她在十二岁到十八岁之间读的所有小说都告诉她,对哥哥的友情最终都会以对妹妹的爱情为结局。这种出自本能的朦胧打算是合情合理的,因为我们不能指责她没有考虑到无法逆料的独特行为。我的出身还算过得去,长相也不错,年轻有为,生来就是为了集中索菲的全部憧憬于一身。这个年轻姑娘过去一直关在家里,身边只有几个无关紧要的粗人和一个最富有魅力的哥哥,然而大自然似乎并没有赋予她一丝一毫的乱伦念头。每当我回想起往事的时候,总觉得自己就是她的兄长,因此乱伦的苦恼便时时萦绕在我的心头。可是当人的手里抓到各种各样的牌时,不赌一下是不可能的: 每次轮到我出牌时,我都放弃了出牌的权利,但这仍旧是赌。很快,在索菲和我之间形成了一种有如受难者同刽子手一样的密切关系。残酷绝非我的天性; 环境要负责任; 而且,很难肯定我在这里就没有乐趣。作兄长的要是糊涂起来同作丈夫的一样,因为孔拉什么也没有察觉。他这种人天生充满了梦想,能够凭着得天独厚的本能,对现实当中那种令人气愤的扭曲一面不闻不问,把自己的全部身心都放在象白天和黑夜一样简单明了的事实上。他对朋友胸怀坦荡,问心无愧,整个生活不是睡觉、读书,就是拿生命冒险,或是负责电报值班,有时他也在诗笺上信笔涂鸦,而这些诗却永远只是一颗可爱心灵的平淡无奇的反映。一连几个星期,索菲象那些自以为没有被人理解的痴情姑娘一样,经历了各种各样的痛苦折磨,并且为自己落到这步田地而恼火,她气呼呼地以为我是个傻瓜,开始对那种只会使喜欢浪漫想象的人高兴的处境感到厌倦,她不再抱着浪漫的幻想,完全变成了一把无情的尖刀,她向我作了一些自以为非常全面的表白,而我觉得这些表白的高尚之处恰恰是它所暗示的那些东西。
“在这儿多好呀!” 她一边说着话,一边和我在园圃的一间小茅屋里坐了下来。这次两人单独见面的短暂机会,是我们使用了通常只有情人才会想出的诡计设法安排的。她猛地一磕她那乡下女人的短烟锅,使烟灰散落在自己的周围。
“是的,这儿挺好。”我重复了一句,被这种刚刚体验到的温情陶醉了,就象我的生活中插入了一段新的音乐主题似的,我笨拙地摸了一下她那双放在园圃桌子上的结实的手臂,我要是抚摸一只俊犬或是一匹别人送我的马,也许就是这副样子。
“您相信我吗?”
“阳光也不如您的心灵纯洁,亲爱的朋友。”
“埃里克,” 她把下巴沉重地支撑在自己那双交叉在一起的手上,“我真想立刻就告诉您我爱上了您。只要您愿意,明白吗?即便这不严肃..”
“和您在一起总是很严肃的,索菲。”
“不对,” 她说,“您并不相信我。”
她赌气似地把头向后一仰,摆出一副比任何爰抚都更娇柔的挑战神态:
“不过,您可不要以为我对所有的人都是这样好。”
我们两个人还都太年轻,非常不随合,再加上索菲那种令人困惑不解的直率性格,我们之间闹误会的机会就更多了。一张散发着树脂气味的杉木桌子把我同这位直截了当找上门来的姑娘分开了,我一个劲儿地用墨水在一张用旧了的参谋部地图上划着一条越来越不清晰的虚线。为了避免别人怀疑她是同我合计好了的,她选了一条最旧的连衣裙穿在身上,脸上也没有涂脂抹粉,就连那两只小木凳和有米歇尔在院子附近劈柴的环境也是她选的。她以为自己已经厚颜无耻到了极点,其实她当时那副天真的样子完全会使作母亲的心花怒放的。更何况,她的天真质朴使最坏的诡计也变得那样巧妙,如果说我当时爱上了索菲,那是因为她单刀直入地刺了我一下,我很高兴在她身上发现了一种与女人有着天壤之别的东西。我随口编造了一些推托之词打退堂鼓,第一次尝到真情实感中有着一种令人恶心的味道。不言而喻,真情实感中那种令人恶心的东西,恰恰就是我迫于真情不得不向索尼娅撒谎。从那以后,聪明的办法应该是躲开这位姑娘,但是在我们这种困守的生活里,躲避可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除此之外,我没过多久也离不开这杯我不愿被它醉倒的烧酒了。我承认,我的这种自鸣得意只配踩在脚下,但索菲的爱情却启发了我,使我第一次怀疑自己对生活的看法是否合情合理,不过她愿把整个身心全部贡献出来的态度,反而增强了我身上那种男人所特有的自尊心或虚荣心。可笑的是,恰恰是我那些冷漠、拒绝的品质使她爱上了我: 在我们最初的几次见面中,她要是发现我的眼睛闪闪发光,准会非常厌恶地把我赶走,可如今她看不到这种光芒就会痛不欲生。她象正直的人所常做的那样反省了一通,认为自己之所以失败是由于她大胆暴露了自己的爱情: 殊不知,自尊心同肉欲一样,是会知恩图报的。她从一个极端跳到另一个极端,下决心从此矜持行事,就象一位古代妇女目不斜视地紧拽着自己胸衣的带子一样。她整天在我面前绷着个脸,把面部肌肉抽得紧紧的,不让它颤抖。她一下子变得同杂技演员和殉难者一样美了。这位姑娘象是忍着腰疼,登上了爱情的狭窄平台,无所寄托,无所保留,无所需求: 可以肯定,她在那里坚持不了多久。没有什么比勇气更使我激动的了; 这样一种牺牲一切的精神值得我给予最完全的信任。她永远也不会相信我会信任她,因为她想不到我对其他人不信任到了何等地步。别看表面现象,其实我并不后悔自己曾经尽力把她当作知己; 我一眼就看出在她身上有着一种经久不变的本质,同她在一起,就好比同某种元素在一起一样,我们可以定立一种既危险又稳妥的协定: 比如我们只要了解了火可以把人烧死或烧伤的规律,我们就可以放心使用它了。
我希望我们那段形影不离的生活给索菲留下的记忆同我的一样美好: 不过这也没有什么要紧,因为她死得较早,没有积攒下什么可供回忆的资本。从圣米歇尔节起出现了下雪的天气,紧跟着是雪水融化,然后又是下雪。夜晚,克拉托维塞城堡一片漆黑,好象一艘被人遗弃的船只封冻在浮冰之中。孔拉独自一人在塔楼里工作; 我聚精会神地看那些把我的桌子都堆满了的电报; 索菲象盲人一样小心翼翼地摸索着走进了我的房间。她坐在床上,把那踝骨上裹着又厚又暖的羊毛袜子的双腿晃来晃去。虽然她会象犯了罪似地责备自己没有尊守诺言,但是索菲无法使自己不做女人,就象玫瑰花无法使自己不做玫瑰花一样。她身上的一切都显示着一种欲求,这不是肉体的欲求,而是比肉欲强烈千百倍的心灵的渴望。时间一小时一小时地拖过去了,我们无精打采地谈着话,有时还会骂上几句; 为了不离开我的房间,索菲编造了一个又一个借口,她和我单独在一起,总是有意无意地寻找那种可以使男人同女人云雨一番的机会。虽然我很生气,可是我还是很喜欢这种如同击剑比武一般令人筋疲力尽的挑逗,因为我有面罩护脸,而她却暴露无遗。我那冰冷、窒息的房子里混杂着一股节煤炉子发出的怪味,它现在却成了我们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比武的体操房,我们时时刻刻互相戒备着,试图激怒对方搏斗,直到天色破晓。熹微的晨光把孔拉带回到我们身旁,他又疲倦又高兴,就象一个刚刚从学校里走出来的孩子。几个准备和我们一起出发去前方哨所的伙伴把脑袋探进那扇半开着的房门,想和我们一同喝一天当中的第一杯烧酒。孔拉坐在索菲身旁,在狂笑声中教她用口哨吹一首英国歌曲的几个段落,他的手稍一抖动,他便认为这是喝了烧酒的缘故。
我常常对自己说,索菲当初第一次碰到我的拒绝时也许会暗自感到宽慰,而且,在她的主动求爱中有着很大一部分自我牺牲的精神。她对自己那段唯一的丑恶往事仍旧记忆犹新,所以比起其他的女人来,她对性爱就更为大胆,也更为惧怕。另外,我的索菲生性腼腆; 而这正好可以说明她冲动时的勇气。她太年轻了,不可能想到,光有骤然而至的冲动和百折不挠的顽强精神还不是生活,生活中还包括了妥协和忘却。在这个观点上,即使她活到六十岁,也永远是非常幼稚的。但是,索菲很快就度过了在激情的驱使下情愿献身的时期,开始把以身相许看作是与活着要呼吸同样自然的事情。从些以后,我成了她为自己寻找的答案,而她以前的那些不幸,似乎也因为我的出走而得到了完满的解释。过去她痛苦,是因为她的生活里还没有升起爱情之光,再加上时运不佳,使她走上了坎坷不平的道路。如今她恋爱了,她把自己最后的犹豫一层一层地揭去,动作爽直干脆,就象一个冻僵了的游客在阳光下脱去被雨水淋湿了的衣服,赤裸裸地站在我的面前,任何一个女人也不会象她这样毫不掩饰地暴露自己。也许她仅仅一下便惊恐骇怖地用尽了自己对男人的全部恐惧和抗拒,她献给自己初恋者的就只能是一颗甘甜醉人的果实,任凭他放在口中或置于刀下。人有了这种热恋的激情便会有求必应,并且很容易得到满足; 要想使索菲的脸上立刻呈现出那种人们躺在床上才会有的精神振作的表情,我只须走进她所在的那间屋子里就够了。每当我触摸到她的时候,便会感到她脉管里的全部血液都变成了蜜一般。可是再好的蜜放久了也会发酵变酸; 我没有料到,我将要对自己的每一过错都付出百倍的代价,并且,索菲为了姑息我的过错而放弃了自己的权力还要单算。爱情使索菲在我的手中象是一只质料既柔软又坚韧的手套一样,有时我离她而去,几个小时过后,我仍会在原来的地方找到她,就象一件被人遗忘的物品。我对她有时傲慢无礼,有时温文尔雅,但目的却是一个,即让她的爱情更加强烈,痛苦更加深重,在她面前,我的虚荣心就象情欲一样败坏了我的名誉。后来,当她开始在我心中占有重要位置的时候,我便屏除了自己那种温文尔雅的态度。我敢肯定,索菲不会向任何人袒露自己的痛苦,但我奇怪的却是,她没有把孔拉当作知己谈谈我们不同寻常的乐事。我们之间大概已经有了一种默契,因为我们两人都把孔拉当作孩子来看待。
光听我说了,好象这些悲剧都是发生在真空里一样: 然而,它们却是以各自的背景为条件的。我们在克拉托维塞苦也好、乐也好,都是有其环境的: 那几条走廊,窗子全都堵上了,人走在里面总是绊脚跌交,那间大厅,布尔什维克只是把里面收藏的那套中国古代兵器运走了,厅里那张女人的肖像被刺刀捅了个窟窿,她在壁炉的上方望着我们,象是觉得这场劫难很好玩似的; 时间在这里也起过作用,它使我们焦躁地等待进攻,也使我们感到随时都有死去的可能。别的女人可以自得其乐,无论发生了什么事情,她们都能在梳妆台前,在与理发师和女裁缝的悄悄话中,在对着镜子的梳妆打扮中,过着一种与男人迥然有别的生活,而且,这种生活还不可思议地得到了人们的保护,而索菲所能得到的,却是在一座已变成兵营的房子里过着一种男女混杂的别扭生活,她不得不当着我们的面在灯下缝补她那件粉红色的羊毛内衣,她还得用当地出产的肥皂给我们洗衬衣,把两只手都弄皲了。在这种战战兢兢的生活里常常会发生一些龃龉摩擦,弄得我们焦头烂额、冷酷无情。记得有一天晚上,索菲负责为我们把几只骨瘦如柴的小鸡拿来杀掉煺毛: 我从来没有在这样一张坚定的面孔上看到过那种心慈手软的表情。我一根一根地吹去沾到她头发里的绒毛,一股淡淡的血腥气味从她的手上油然升起。每当干完这类活,她总是拖着沉重的雪靴,疲惫不堪地走回来,然后把潮湿的皮袄往什么地方随便一扔,不是拒绝吃饭,就是拿过她执意用变质面粉为我们做的那些令人倒胃口的薄饼,狼吞虎咽地大嚼一通。这样一种吃饭法使她渐渐变瘦了。


她对我们所有的人都很热情,但她微微一笑就足以使我明白,她其实只是在为我一个人服务。她大概是个善良的女人,因为她总是放过折磨我的机会。女人从来都不会原谅自己的失败,而索菲却敢于同失败做斗争,象那些心眼端正、陷入绝望的人那样做事: 她总是寻找对自己最坏的解释打自己的嘴巴,她还象普拉斯科维娅姨母可能会做的那样自己审判自己,如果普拉斯科维娅姨母还有能力这样做。她认为自己不配有奢望: 这样一位天真无邪的姑娘真值得人五体投地。另外,她从来也没有想过放弃献身的打算,不管我是否接受,这对她同样都是决定不变的。这是她傲慢性格的一个特点: 她决不会收回被一个穷人拒绝了的施舍。就让她蔑视我吧,我肯定她是这样的,而且为她着想我也希望如此,但是,任何蔑视也不会阻止她在爱情的冲动之下吻我的双手。、我盼呀盼,就等着她能做出一些对她来讲简直就是冒犯神明的事情,象发火啦,给我一顿罪有应得的惩罚啦,或者随便什么行动,可她却始终怀着一腔痴情,对我有求必应。她没有脾气这一点使我又放心,又沮丧。我很感激她曾经陪我从园圃中穿过: 这对于她大概就象被罚入地狱的人的散步。冰冷的雨水落在我们的脖颈上,使她的头· 发和我的一样紧贴在头上,她有时用掌心捂住嘴巴不让自己咳出声来,有时又用手指揉搓一根芦苇,我们沿着平静、荒凉的池塘散步,那天池塘的水面上还浮着一具敌人的尸体,所有这一切都使我非常喜欢。突然,她靠在一棵树上,我便由着她的性子,让她对我说了一会儿情话。一天晚上,我们浑身淋了个透湿,不得不躲到一座已经坍塌了的猎人小屋里来,我们脱去身上的衣服,肩并肩地靠在这所屋顶尚存的窄小房间里: 我只好硬着头皮把这位冤家对头当作朋友看待。她裹着一件马披风,而对着她刚刚点燃的火堆烘烤我的军装和她那件羊毛裙。在回来的路上,为了避开枪弹我们不得不东躲西藏; 我象情人那样搂住她的腰,用力将她按倒在一条壕沟里,让她趴在我的身边,这一举动毕竟证明了我并不希望她死。我所气忿的是,在这么多的痛苦中,我总能在她的眼睛中看到一种令人钦佩的希望之光: 在她的身上,有着那么一种女人对别人欠下她们的债务至死都不肯撒手的信心。这种毫不气馁的感人精神说明,天主教教义把那些几乎没有什么罪恶的灵魂放入炼狱而不是驱入地狱很有道理。在我们两人中间,大家同情的是她: 因为她最得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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