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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弹解千愁——尤瑟纳尔

时间:2008-11-18 02:30:14  作者:尤瑟纳尔

“总之,先生,” 他对我说(他把我称作“先生”), “请您想一想,她明天会感到羞愧的,要是有人看到她这副样子……”
这个善良的小伙子还以为索菲懂得害羞呢,然而最奇怪的却是他并没有说错,我走下旋梯,尽量不使我那双很少擦油的靴子在台阶上发出声来。由于这天夜里没有战事,克拉托维塞没有任何人守夜值班,二层的大厅里传来了一阵混乱的鼾声,三十个筋疲力尽的小伙子睡在那里就象只有一个人似的。索菲坐在厨房那张白茬儿木头的大餐桌跟前,她身下那把椅子的几根腿有长有短,使靠背与地面形成了一个岌岌可危的夹角,她坐在上面有气无力地摇晃着身体,把那两条套着酱色丝袜的大腿暴露在我的眼睛底下,这两条腿并不象一个年轻姑娘的,倒象是一个青年男子的。一只还剩下一点烧酒的瓶子在她的左手中晃荡着。她醉得—塌糊涂,在炉火的光亮下呈现出一张带有红斑的面孔。我把手放在她的肩膀上: 她这是第一次在我的触摸下没有象受伤的鸟那样发出既吓人又可爱的战栗; 白兰地带来的微醺快感使她对爱情无动于衷了。她把那张目光呆滞的脸转向了我,用一种同她那双眼睛一样混浊的嗓音对我说:
“去向泰克萨斯道个晚安吧,埃里克,它躺在配膳室里。”
我把打火机点燃,走进那间堆着发了芽的土豆的陋室里,人踩在那些快要倒塌的土豆堆上随时都有被绊倒的危险。那只滑稽的小狗直挺挺地躺在一辆旧童车的篷布下面,我后来才知道泰克萨斯是被一颗埋在园圃里的手榴弹炸死的,当时它一个劲地用黑嘴巴掘土,就象是在寻找一只珍贵的蘑菇。它被炸得稀巴烂,好似一只在大都市的街上被有轨电车压死的小狗一样。我小心翼翼地抱起这团令人作呕的东西,拿着一把铁铲,到屋外的院子里去挖坑。土地的表层被雨水融化了; 我把泰克萨斯埋在泥地里,它活着的时候多么喜欢在泥地中打滚呀。当我回到厨房的时候,索菲刚刚将那最后一滴白兰地酒喝干; 她把酒瓶投在火里,瓶子在火中发出一声闷响爆成碎片,她笨拙地站起身来,靠在我的肩膀上,无精打采地说;
“可怜的泰克萨斯..真可惜。只有它爱我..”
她满嘴酒气,上楼梯的时候两腿一个劲儿地踏空,我只好架着她的胳臂上楼,她一边走一边呕吐,整整吐了一路; 我觉得自己就象在送一个恶心呕吐的过路女人回到她的房间去。正在我忙着铺床的当儿,索菲已经倒在自己那间乱七八糟的小屋子里的一把扶手椅上。她手脚冰凉,我把几床被子和一件大衣盖在她的身上。她并没有觉出来,用胳臂肘支撑着身体,张着大嘴继续吐个没完,就象一座喷水雕像一样。她总算躺到那张床的凹陷当中了,她有气无力,表情呆滞,汗水津津,活象一具尸体,她的金色头发贴在脸上,看去很象几道金黄色的刀痕。她的脉搏在我的手指下面滑动着,它搏动狂乱几乎使人感觉不到。她当时心里一定很明白,知道自己喝醉了,也知道害怕和眩晕,因为她后来告诉我,她感觉自己那一整夜都象是乘着雪橇或滑雪板在俄罗斯的山脉中旅行,她感到颠簸、寒冷,听到了风的呼啸和电线发出的尖利哨音,并毫不惧怕地全速驰向一个深渊。我知道,这种快得要命的感觉是酒精使心脏衰竭所致。她一直认为,我大发慈悲地在她脏乱的床头守了一夜,一定会给我留下一生中最令人憎恶的记忆。我只好告诉她,她那苍白的脸色,肮脏的酒污,以及她所冒的危险和那种比沉湎于爱情时还要更加任人摆布的样子,不仅使人感到放心,而且还让人觉得挺美; 她那暴露在我面前的沉重身体,使我想起了那些我曾经照看过的醉醺醺的伙伴,也想起了孔拉本人……我忘了提一句,在给她脱衣服的时候,我发现在她的左乳峰上有一道长长的刀痕,刀子只是把皮肉划了一个很深的口子,并没有什么要紧。后来她向我承认,有一次她曾经笨拙地想要自杀。这件事是发生在我在克拉托维塞的那段时间,还是那个立陶宛色鬼在的那段时间?这正是我始终不得而知的。我尽可能不撒谎。
肖邦中士没有说错; 这件事情过后,索菲显得羞愧万分,就象一个在人家婚宴上滥饮了香槟酒的寄宿生。几天当中,我一直愉快地陪着这位既伤感又理智的女友,她的每一个眼神似乎都是在向我致谢或请求原谅。我们有些患斑疹伤寒的病人住在临时搭起的木板房里; 她执意要去照顾他们,我和孔拉都拿她没办法,她仿佛横下一条心要死在我的眼皮底下,我只好由她去了。不到一个星期,她就病倒在床上了,大家以为她染上了伤寒病。实际上,她的病来自肉体上的筋疲力尽和精神上的心灰意冷,来自对爱情的厌倦,因为爱情千变万化,就象某种神经病每天都会表现出新的症状一样难以捉摸,一句话,她是因得不到幸福、再加上疲劳过度才病倒的。这下轮到我每天一大早儿到她的房间里去了。整个克拉托维塞的人都以为我们是一对情人,这一定使她很得意,我猜得出来,不过这也给我带来了方便。我以一种家庭医生的关切询问她的健康状况,我坐在她的床上,我所表现出来的那种兄妹情谊实在可笑。如果说我有意用柔情加剧索菲的痛苦,那么我所得到的结果就再圆满不过了。她在被子下面蜷起膝盖,双手托着下巴,死死地盯着我,那双惊异的大眼睛充满了涟涟的泪水。我对她又是敬重又是体贴,并轻掠她的头发表达自己的温情, 然而,索菲能够问心无愧地享受这一切的时代已经一去不复返了。一想起几个月前自己曾同别人睡过觉,她就象那些不幸的人一样感到无地自容,恨不得逃到千里之外去。她象一个性命垂危的病人一样挣扎着要从床上起来,我赶紧让她重新躺下,帮她把揉皱了的被单塞好,我知道我走之后,她一定会在里面绝望地缩成一团。如果我耸着肩膀声明,所有那些肉欲行为都没有什么要紧,那么我名义上是想平息她的悔恨,而实际上却会触疼她自尊心里那个最敏感的创口。这个比自尊心更加深刻、更加本质的东西,就是人对自身那种模糊不清的看重。在这种新的宽容思想启示下,我觉得自己过去那些冷酷、拒绝、轻蔑行为本身就是对她的一场考验和一次考试,只不过她没有能很好地领会这种考验的重要性,也没有能顺利通过考试。也许就是在我已经开始看上了她的时候,她却象一个疲惫不堪的游泳者一样,眼看着自己沉入离岸边不远的深水之中。如果我同她结婚了,她现在就会因想起自己没有勇气一直等着我而后怕得痛哭起来。她尝遍了奸妇在柔情这把软刀子的惩罚下所感到的全部痛苦,她很少有清醒的时候,可一旦清醒,便会想到自己毕竟没有为我守住贞洁的身子,因而变得更加绝望。我对她又是愤怒,又是反感,又是同情,又是讽束0, 还抱着一种模糊不清的遗憾,而她则对我萌发了一种怨恨,然而,所有这些相反的东西却使我们彼此象情人或舞伴一样,如胶似膝地粘到一起了。其实,那种想望已久的关系确实在我们之间存在着,而索菲的最大痛苦却是,她觉得这种关系既令人感到窒息,又让人难以捉摸。
说明:

原文不分一、二、三,但是因为帖子字节数限制,所以分成两部分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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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夜里(因为我记忆中关于索菲的全部往事几乎都发生在夜间,只有最后一次带有破晓时的微白颜色), 那是一个飞机轰炸的夜晚,我发现索菲阳台上那个方方的窗子露出一道光线。当时,在那种沼泽鸟式的战争中,我们还很少碰到这类袭击,在克拉托维塞,死神第一次从空中降临到了我们头上。令人不能容忍的是,索菲不仅自己找死,而且还使死亡危胁着她的亲人和我们所有的人。她住在三层楼的右边; 她的房门是关闭着的,但并没有插上。索菲坐在桌子跟前,悬挂在天花板上的那盏大煤油灯在她的四周洒下了一圈光环。那扇落地长窗敞开着,仿佛一架镜框,框出了一幅冰天雪地的明朗夜景。我用力将那扇被近来的几场秋雨泡涨了的护窗板关上,不禁想起小时在山中疗养院的时候,每当夜里碰上暴风雨,我也是这样急急忙忙地把窗子关上。索菲伤心地撅起嘴看着我做完这一切,终于对我说:
“埃里克,要是我死了,您会感到无聊么?”
我讨厌这种既沙哑又温柔的声调,她自从干过那些风流事之后便养成了这样一副怪声怪气的腔调。一枚炸弹的爆炸声使我逃避了回答她的问题。炸弹落在东面,是池塘的那个方向,我不由地希望这场狂轰滥炸能够移到远处去。第二天我得知那枚炸弹落在了池塘的岸上,被炸断了的芦苇在水面上漂了好几天,其中还夹杂着一些死鱼的白肚皮和一只被炸烂了的小船的碎片。
“是的,” 她慢声慢气地接着说,那口吻就象是一定要把事情弄明白似的,“我害怕,真奇怪,我竟会想到这些,因为这不会给我带来任何东西,对吧?”
“随您的便,索菲,” 我尖刻地回答,“不过,那位可怜的老太太就住在离您两步远的房间里。而且,孔拉……”
“噢,孔拉,” 她操着一种极度厌倦的语调说,接着使用手撑着桌子站起身来,象个残废病人那样犹犹豫豫不敢离开自己的坐椅。
从她的嗓音中可以辨出,她对自己哥哥的命运已经完全漠不关心了,我甚至暗地里问自己,她是不是已经开始憎恨自己哥哥了。然而,她只不过是一时糊涂,对什么都无所谓了,她不再关心自己亲人的安全,同时也不再敬仰列宁了。
“我经常想,” 她走近我说,“人什么都不怕也不好。但是我觉得,如果我是幸福的,那么死亡也就没有什么可怕的了。”她又恢复了那种既生硬又轻柔的嗓音,每当我听到这种象大提琴一样的低音,我总要为之动情的。“哪怕只有五分钟的幸福,这也是上帝对我垂恩的表示。您幸福吗?埃里克?”
“是的,我幸福,” 我违心地应了一声,与此同时,我猛然发现,我在这里撒了个弥天大谎。
“哦,您的神情可不象,” 她用一种戏弄人的语调说,令人想起她从前做小学生时的样子。“您是不是正因为感到幸福,才不为死亡所烦恼?”
她穿着一件法兰绒的学生衬衫,上面还披着一条缝补过的黑披巾,那副样子活象一个深更半夜被铃声吵起、还未睡醒的小保姆。我将护窗板重新打开,自己也始终没有弄懂我当时为什么会有这种荒唐可笑的举止。孔拉曾经惋惜窗外的树木都被人砍倒了,只剩下一片光秃秃的景象,我们可以一直看到那条河流,那里同每天夜晚一样,传来了断断续续、漫无目标的枪声。敌机仍在暗绿色的天空中盘旋着,寂静的夜晚充满了飞机发动机的可怕轰鸣声,整个空间就象是一· 所大房间,而那架飞机就象一只大胡蜂正笨头笨脑地在那里转来转去。我象一个月光下的情夫,把索菲拽到阳台上,一起看着煤油灯的光束在下面的雪地上摆动。风大概很小,因为折射回来的反光只移动了一点。我用手臂搂抱着索菲的腰,仿佛感到了她的心跳; 这颗劳累过度的心脏先是迟疑了一下,然后便重新开始搏动起来,那节奏本身就充满了勇气; 就我记忆所及,我当时唯一的想法是,如果我们那天夜里一定要死,我还是情愿在她身边了结生命。突然,一声巨大的爆炸声在我们身旁炸响了,索菲赶紧堵住耳朵,好象这声巨响比死亡还要可怕。这回炸弹落在了附近马厩的瓦楞铁皮顶上: 那天夜里,有两匹马为我们送了命。接着爆炸声而来的是异乎寻常的宁静,我们听到一堵尚未震塌的砖墙在吱吱作响,还听到一匹垂死的马发出可怕的嘶鸣。我们身后的玻璃被震得四处乱飞,我们踩着碎玻璃回到房间里。我把煤油灯熄灭了,就象别人云雨过后将灯重新点燃一样。
她跟着我来到走廊里。那里有一盏光线柔和的长明灯,仍在普拉斯科维娅的一幅圣像的下面燃烧着。索菲呼吸急促起来,高兴得脸都白了,这说明她理解了我的意思。我曾经同索菲度过许多更为凄惨的时刻,但没有一回比这次更庄严、更近乎一种海誓山盟了。如果说我一生中曾经爱恋过她,那就是这个时刻。她举起沾满铁锈的双臂(那是一分钟前我们一起倚在栏杆上蹭的), 扑到我的怀里,好象刚才当即就受了伤似的。
为了实现这一举动,她足足用了将近十个星期,而最为惊奇的却是,我竟然接受了。既然她已经死了,而且我也不再相信会有什么奇迹发生,我倒要谢天谢地,因为至少我曾经吻过一次她的嘴唇和她那粗硬的头发。这个女人就象一个被人征服的大国,我虽然未能涉足其中,但总还记得她那天温度恰到好处的温暖唾液,记得她那充满活力的皮肤气息。如果说我曾经单纯地、全心全意地爱过索菲,那就是在这一分钟里,当时我们俩都象获得了新生一样天真无邪。她靠在我身上一个劲儿地颤抖,同女性的任何一次接触,无论是同妓女还是同偶然碰上的女人,都没有使我感受过这种既强烈又可怕的柔情蜜意。她非常高兴,象散了架子似地直挺挺压在我的肩膀上,使人感到一种神秘的重量,几个小时前我要是死了,压在我身上的泥土恐怕就是这样。不知什么时候这种美妙的感觉变得让人恐惧起来,使我猛然想起从前在谢伏宁格海滨浴场,妈妈硬将一只海星塞在我的手里,吓得我直抽搐,使那些洗海水澡的人也乱作一团。我粗野地挣脱开索菲,这对她那沉浸在幸福之中、毫无准备的身体大概太残酷了。她睁开闭着的眼睛,看到我的脸上有着一种比憎恨和惊恐也许更叫人无法忍受的东西,因此她向后退了一步,并抬起胳臂肘把脸遮住,活象个给人打了嘴巴的小姑娘。这是我最后一次看到她在我面前哭泣。在一切都完结之前,我还单独同索菲见过两次面。但自从那天夜里以后,我们俩的一言一行都好象其中的一个人已经死了,在我这一方面,一切与她有关的东西都死灭了,而在她那一方面,她那种出于爱情而对我的信任也泯灭消失了。
这很象爱情中那些单调乏味的阶段,简直就是贝多芬四重奏中那种无休止、反复出现的静穆低吟。在圣诞节将临前的那几个阴沉沉的星期里(普拉斯科维娅姨母守斋的日子更多了,她不让我们忘记教历上的任何东西), 我们的生活依然如故,象往常一样充满了穷困、恼火和灾祸。我耳闻目睹自己那些难得的好朋友中又有几个人死了,孔拉受了轻伤; 这个村镇得而复失,失而复得,反复了三次,结果只剩下一些断墙残垣埋在雪里。至于索菲,她倒变得镇静、果敢、热心了,就是有些固执。大概是这一时期,沃克玛带着一团乌合之众在克拉托维塞城堡建起了冬季宿营地,这便是冯· 威尔茨派给我们的援军。自从弗朗兹· 冯· 阿朗死后,我们这支由德国远征军组成的小部队日渐瓦解,逐渐混进了许多波罗的海人和白俄罗斯人。我早就认识沃克玛,还在十五岁的时候我就讨厌他,那年冬天我在里加住了几个月,我们每个星期都要被送到数学老师家三次。他长得象我,就好比一幅漫画象它的原型模特儿一样: 他为人正派,但缺乏人情味,虽然野心勃勃,却也唯利是图。他属于这样一种类型的男人,他们虽然愚蠢,可天生就是成功的料,他们也重视新事物,不过这只是为了从中渔利,因为他们的一切盘算都是建立在生活常数的基础上的。要是没有战争,索菲绝不会对他有好感,他可倒好,瞅准了机会抓住不放。我早就知道,一个身陷兵营的孤独女人,在男人们的眼里有着一种近乎轻歌剧和悲剧的魅力。
大家原以为我们是情人,他们完全搞错了; 十五天还没过去,就没有人不把他们俩看作是未婚夫妇了。我曾经毫不痛苦地容忍处于半梦游状态的索菲与小伙子们幽会,因为他们只会使她暂时忘记一切,可是她同沃克玛的关系却使我心神不定,因为她对我绝口不谈这件事。她并没有隐瞒什么,只不过是剥夺了我监督她生活的权利。当然,比起当初我们情投意合的时候,我那时的罪过要小得多,但事过境迁之后,人总还会受到惩罚。不过索菲还算宽宏大量,对我仍旧保持着那种敬重多情的态度,而且显得比过去更加亲热,这也许是她开始对我进行评判的结果。我对这场爱情的结局想错了,就象当初我对它的开始也想错了一样。我现在还时不时地认为,她直到生命的最后一息都是爱我的。但我又不相信这种看法,因为这里面搀杂着我的自尊心。索菲的身心健康、强健,这使她可以从任何爱情的心病中恢复过来: 我有时想象着她嫁给了沃克玛,成了周围有一大堆孩子的家庭主妇,她穿着一件粉红色的橡胶紧身褡,把她那四十岁女人的身体紧勒在里面。然而这种想象是毫无根据的,因为,我的索菲确确实实已在我们那充满了爱情的氛围里和灯光下死去了。因此在这个意义上,我就象当时大家所说的那样,也觉得自己打了胜仗。说得好听些,可谓我的推断要比沃克玛的盘算来得更准确,而且我和索菲本来就是同一类人。然而,就在圣诞节的那个星期里,沃克玛却胜券在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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