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幕 对峙 赵浅与此人对峙已余一个时辰。 此前,赵浅已将明日酒宴需要的东西筹备好,时将就寝。 除却衣裳后,只见窗外一个身影,投在烛火中。 便启门而出。 身影刹时退了几丈。 赵浅启目打量来人。 那人一袭白衣,蒙了块白布挡住面容。 手中握了一柄短剑,立在院中。全身已经被绵绵细雨浸透。显是有些时辰了。 见赵浅和衣而出,仍自不动。 那人不看赵浅,只顾将手里的剑横向举起,举到齐肩处,停住,再放下。 如此,这般。 赵浅不动。亦不问。他在思衬:此人可是刺客?那他如何见我出来还不动手;若是刺客,却穿了身白衣,他难道不怕被看院发现?!这般显眼招摇。 他为何而来? 他在等。 赵浅看出来了。 可他,在等什么?! 风起。 雨亦骤急。 又过半盏茶时间。 春雨挟带寒意,直浸肌肤。 赵浅两人身上皆已冒出热气。雾蒙蒙。 雨沿着白衣人的剑尖滑下,成串滴落。溅起水花。 只听见‘叮'的一声。 这一下声势微弱,却如雷响彻心头。 白衣人突然转身--他原本是侧对赵浅的。他再举剑,再齐肩。双眼直射赵浅。 赵浅发现:此人眼中并无杀气! 赵浅回视,黑眸中却瞬息万变。他变得很快。连自己的睫毛都没有察觉:此人有如此美目,若将面罩除下,必是赵浅此生以来见过最动人之人。 他只见了那人的眼一眼,也并未窥其全貌,却为何有此感慨? 赵浅不知,但却笃定。 赵浅只变幻了下眼神。所以他依旧是不动声色。形,体俱不动。 他也在等。 赵浅在等此人动手,动剑。 白衣人仿佛知道赵浅的心意,所以他要动了。 赵浅也看出来了。 白衣人望了手中的剑一眼,长长的沾着雨丝的睫毛一抖。 突然,身形暴起。 他,动了! 他不动则已,一动便如闪电。挟风带雨直扑赵浅。 赵浅终于明白为何他方才不动。终于明白为何他的眼里并无杀气。 原来,此人不尽杀气早已尽蓄此剑! 原来他刚才的静默只是在凝聚力量! 两人相距十丈。白衣人掠过横亘在他们之间的花池,瞬间攻到。 姿势如柳似絮,轻绵而韧。 千钧一发--牵一发而动全身之际,赵浅仍然不动。 他为何不动!白衣人如是想。 他为攻,所以他有时间想。 雨敲着赵浅俊逸的脸,健硕的身躯。他只将眸中光线投向白衣人。你可知道他这电光石火想些什么?! 赵浅在想:这身姿,这风骨,若在我身下承欢,会是何等消魂! 所以他笑。 剑已近胸前,赵浅却含笑开口:好剑! 如是说,却不看剑。 赵浅只盯住那双美眸--那眸中虽仍了无杀气。却突然水光潋滟! 所以赵浅现在已然可以确定,此人并非刺客,或者杀手。 所以赵浅不动。 他的笑如皎似月,在这花白的雨帘中,在这黝黑的夜色中闪耀如光。 他笑,因为白衣人的剑已慢下。或者已经是停滞。 因为杀气顿失。剑气已泄。再刺已是枉然。 瞬间,赵浅又确定了一件事:此人确是来取他性命的。他亦或是个杀手,或者刺客。 可他,已经没有机会再动一剑。 能使赵浅丧命的时机稍纵即逝。 任何一个聪明的杀手都不会在自己奋力一搏未果的情况下,再贸然出剑。 除非他是自寻死路。 显然白衣人他没有这个美好的愿望,所以他收手,撤剑。 他脚尖一点,沾着浮萍,借力掠上屋檐。 并不再看赵浅从背后投递过来留恋的目光。 一如来时那般,悄然消失不见。 已过寅时。 京城八王爷的府中仍是莺歌艳舞。喧哗嬉闹声不时传出。 一个白色的身影如魅,掠过几重屋顶,旋身落在一个小庭内。 "好堇儿,再快一些,紧,紧一些......" 屋内放浪形骸的呻吟混合着几丝淫糜的气息,窜入他的脑中。 烛火摇曳。纸窗微敞。 窗边的炕上两具赤裸的身躯正在云雨巫山。 "王爷,堇儿今夜的表现,您可喜欢?" 清丽的嗓音低低诱惑。那王爷显然正处于迸发的边缘,堇却顿住不动,急得王爷重重地按住他的头颅,让他的红唇重新包裹住自己的下体。 吸吮于是加快,王爷的脸已经皱成一团。抽气连连。已是克制不住。 白衣人兀自不动,他的脸上波澜不惊。 只静静等这一切平息 随着堇的舌头紧紧一吸,王爷突然大吼。显是已将欲望喷发。 大声喘息。 "唔,王爷,您好多,弄得堇儿满脸都是呢!"堇咯咯娇笑。 "好堇儿,本王真是一刻也离不得你!"说着竟又将堇压倒。 弄得他连声疾呼:王爷,您便是要吃了我,也得让人喘口气儿么! 嗓音里有着说不出的娇媚。 只是这娇媚中透着一丝清冷。 ‘噗'的一声。 那具肥胖的身躯竟已卧倒。 屋内烛光已熄。 "你败了?" 是堇。方才的风情万种已不复见。 "是,师傅。"白衣人答--堇乃其师。 "所用何招?"堇问。 "破釜沉舟。" "他出何招?!" "他不动,无招。" "你当真刺了?!堇仍然不动声色。 "扶疏已刺,用的是破釜沉舟。"白衣人也即扶疏。他再答。 "那为何刺他不死,他究竟如何应对!"堇突然厉声质问。 堇如何能信。扶疏这套剑法是集他一生绝学所创,这破釜沉舟更是集精华之大乘。可谓绝招--只为一剑就绝人性命的杀招--却没有得手。 扶疏屈膝跪倒:请师父责罚。 堇不语。 扶疏不明白为何师父会在自己开口前就说了结果。 他也不再多言。 窗棱推开,一个包裹抓在一只手上。 手,莹白如玉。 扶疏跪爬过去,接住。 堇开了口:为师知你必已尽了全力。这赵家之人绝非等闲之辈。你能活着回来,于为师而言,与你而言,已是万幸。 谢师父。扶疏叩答。 心下却在思量师父那句:赵家人非等闲之辈-- 赵浅,绝非等闲之辈?!可他为何见我剑已攻到,却仍不出招?!还只对我笑--这笑中分明含有深意,却是为何! 这翻思量也只供左右脑相互交流。 若说与师父听,他必以为我在推诿。 扶疏这一神色并没逃过堇的眼睛。 只是他在暗处,扶疏没有发现。 然则,堇亦不打算再追问。 "你且宽心去歇了。此事,明日再行计较。" 语气已然柔和起来。 明日?!为何是明日,而不是过几日?! 扶疏不问。 师父既然这么决定,必有其道理。 "谢师父。扶疏明白。"又一叩首。带着湿淋的身体离开。 身后烛火已亮,王爷已醒。 "王爷你当真坏极,方才只顾自己舒服,还又径自睡着,却全然不顾堇儿了!" 王爷一听这娇嗲的声音,身心立刻酥软,连连安抚。 凑了唇含了堇的下身...... 这瑞亲王的手段不消再听,也是厉害的。 扶疏转过两进院子,回了自己的房间。将手里的东西一并放到椅子上。 房内蜡烛已经燃亮。侧边的木桶已经备满了热水。 堇在他踏进王府时就差人准备的。 扶疏极畏寒。他在料峭的春雨里泡了近三个时辰,早已身心疲惫。况他方才拿命出了一战。 他没有除衣。这衣早已经湿透,脱与不脱已不重要。 扶疏一并连身子跨进桶里。水漫了全身。脸上的布因为湿重而退下-- 扶疏,很美。 水是眼波横。山是眉峰聚。 这话是那诚效郡王在晚宴时,对着扶疏念的。 扶疏浸在热水中,望着袅袅的雾气升腾。他在沉思。 他在思索自己如何会失手。这雷霆万钧的一击竟会落空。 他有些懊恼。 他又是在温故。因为他想知新--他想知自己败在何处! 于是扶疏想到赵浅。 赵浅面对扶疏的剑,不动,只笑。那笑有深意,也有些许温柔。 是的。赵浅想侵略扶疏。 掠心,掠身。 所以他拿命押了一次。 所以造成了扶疏此刻的困惑。 困惑中,他又想那赵浅可是在谩笑自己为何刺人只用剑鞘,而不拔剑刃。 扶疏百思。 仍不得其解。 夜色如泣。水已变凉。 扶疏竟不自知。
二幕 技能 赵浅亦不能昧。 在脑中细细寻索了一遍,却仍没有那白衣人的印象。 至少今夜见‘面'之前他从没见过那人。 那个欲杀未杀,杀而未决,杀到一半便撤了退的不负责任的刺客--此刻正被赵浅万般想念。 其实,赵浅这‘面',也只见了一半,他只见了那双眼,而已。 然则,他有预感,会再见到这白衣之人。必会。 不知这白衣之下的身躯,可是温婉细腻...... 赵浅非色胚。 至少在见到这个刺客之前,他是京城所有同龄伯,侯里的正人君子。府中并无豢养娈童或者男宠。 至少在京城王公贵族的这类风评中,赵浅是极自敛自律的--可自律,并不代表他不会对谁动心,也不表示一个君子会不喜好这类美丽的男子。 赵浅在心里早已判定那人的气质,外貌。 这是其次。 更为重要的是,赵浅认为此人远不止想刺他那么简单。刺得有那么点了而未了的感觉。 僚人佼兮。佼人僚兮。 他百思。 也不得其解。 所以,赵浅此刻惟一可做的,便对那白衣人本身浮想联翩。 亦称意淫。 扶疏自然不知道那赵浅君子在梦里对他百般疼宠。 扶疏很早便醒了。 风姿楚楚立在院中。负手看着雨帘如布。 他惯于早起。 只是今日他无须练剑。 扶疏练剑也有些讲究。需将上好的丝绸扯上一方,缠于手心处。亦如昨夜般凝神,站上许久才开始舞上一套剑法。 只一遍,即止。师父教他许多,他却只练这一套。 他那时候已经知道他的目标只有一个叫赵浅的人。所以他对师父说,只杀此人,一招即可。 堇笑。 堇在一个男人的怀里,含着酒汁对他笑:也好,你想这样。便随了你。 但堇仍坚持要他用绸布缠手练剑--那,手就不会有茧子。没有茧子,扶疏的手便能如他的脸一般光滑柔嫩。 那时,扶疏不明白师父的意思,便问这是为何。 堇又笑。巧笑倩兮,抚了扶疏稚嫩的脸,吐气如兰,堇说:杀人可用剑;杀一个不容易杀的人,除了剑,还得用心;而杀赵浅,除了剑到,心到,还得用色。这手若不美,便是无色。 扶疏又问:何谓色? 堇不答。扯掉身上凌散依附着的薄纱,偎向他身侧的男人。俩人两嘴相对,手握了对方的性器,互相揉抚套弄。 扶疏有些脸红,他见那男人将自己硕大的阳具塞进了师父的后庭,随即开始摆动自己的腰身,师父娇媚的呻吟如天籁。可堇的脸色如常,他问扶疏:你可明白?扶疏点头。他灼热的眸中,看到男人吼叫着喷薄出白色液体,粘在师父的身上。堇伸了手,莹白如玉的手指,此刻泛着 粉红色,沾了一点,塞入口中。方才如猛虎的男人此刻已经精疲力竭,趴在师傅身上气喘如牛。 扶疏不动声色,眸中的火热已退。 扶疏,裤裆中间,粘稠一片。 堇却明白,他眯着眼睛问道:你可明白? 扶疏点头,望着师父残留在嘴角的白色液体,他道:徒儿何时开始修这技能? "技能?"堇一愣,转而抚手轻笑,"扶疏当真可爱,将这房事谓之技能。" 于是,那日起,扶疏清晨练那一套绝杀之招;待得午后,便用心去学那技能。 屈指算来,约莫三月之多。 他认真地学,堇也尽心地演。 扶疏此后剑术已进至极限。他自己不知,堇却看得分明。于是他三日前带了扶疏越了几重山峦,来到京城--至于这山峦到底有几重,自不必深究了罢。 扶疏于是知道,自己是时候将这近一十七年来所学的技能和剑术,一并奉献给那叫赵浅的人了-- 赵浅,那便是赵浅。 儒雅,清俊,风情并貌,临危不惧对着扶疏一笑-- 他,岂止是不惧! 扶疏感叹。扶疏想到了师父。 师父亦是美的,他从骨子里漫出的媚,能让任何一个男人三魂掉了七魄。 而赵浅,真真是动其魄,破其功! 扶疏闭眼,想起那个带笑的俊逸面容-- 此人,终究必会死在自己手中...... 雨渐止,却止而未停。 有小厮来通传:王爷在花厅相候,请公子过去一晤。 扶疏点头,随他而去。 扶疏着了件质地考究,手工精细的淡蓝长衣,腰间悬了一方绸布。外罩一件雪白的裘衣。 映衬得他更是丰神如玉。 小厮在他前头带路,只觉得心都飘然起来:无怪乎诚效郡王会那般夸他了。 穿过两殿,跨入厅后,小厮顿首离去。 何来瑞亲王? 厅内无人! 扶疏侧耳倾听--其实不消侧,亦不须倾,便听到了撩人遐思的吟叫声。 扶疏移步,向内走去。 宽敞的花厅深处,设了一处琉璃屏风。依稀可见隐在其后的无边春色。 难怪不见人! 究竟是这个王爷太饥渴,还是师父太诱人呢。 扶疏靠在廊柱,微微一笑。 若是常人,怕早已按捺不住,或凑上前瞧个干净,或转身逃离。倒也会有人借这绮丽之色,自慰一番。 可扶疏不会。这情景他早已经司空见惯。师傅与人交合,常是性之所至,何时皆可随意随兴。 他只除那第一次亲见时,发泄过一次,此后再无任何失控之举。 他只是在观察,观察骑在师傅身上,将分身送进师父嘴里的男人何时出现疲态。 那些人各个身怀绝技,师傅却能在瞬间夺其性命!那些人通常是下身粘着那白色的液体,唇上却逸出鲜血。毫无还手之力。 师父是在倾情传他这项‘技能'的精妙之处。 所以扶疏焉能错过?! 只这王爷-- 扶疏有些困惑。 三天来,瑞亲王用尽各种房术,将师父弄得遍体鳞伤,连声哀叫,可师傅依旧不动他。 若换了是那些此刻正滋养着山间花草的旧人们,如稍微弄破些师父的肌肤,怕是早已命赴阴曹。哪里容得他们那般作践自己。 这王爷,扶疏早已经瞧出他除了一身蛮力,并无其他。 扶疏还看出,师父不动他,并非是欢喜此人。这王爷虽颇有几分尊贵之气,却也非师父所有过的男人中最俊美的。 师父与他欢爱的时候,眼中只有情欲,并无情意。 扶疏还在思索,屏风后的好事却已近尾声。王爷抑制不住的大声吼叫后,一切已然恢复平静。 扶疏这才缓缓道了一声"王爷。" 立时,便听得一阵桌椅倒翻之声。 堇的媚笑声也一并传出:堇儿教导无方,忘记教他入门时知会一声,没曾想却惊吓了王爷。 扶疏一进门,堇其实便已是知晓了的。 瑞亲王面上一阵青一阵白。此刻也知扶疏定是来了许久。 他毕竟也算风月场上的老手,好事被人窥了去,也不着恼,笑嘻嘻地提溜了套到一半的裤子跳将出来。 扶疏略微欠了下身子,并不看他。 瑞亲王也不整装,就这么瘫坐在旁边的椅子上,带着几分谄媚道:"今夜,本王原是要去我那侄儿府上做客的,可你叔叔突然身体不适,本王哪里放得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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