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决----扶疏——

时间:2008-11-17 10:40:08  作者:

一鲁莽,使得圣颜震怒。连圣旨也不颁,直接下了口谕,命柳氏五族尽数在三日之内离开京城,举家迁往漠北,永不返朝。
其实这事换了别人,掳美色暖床帷是件韵事,小美事。但是柳益不行。柳益的祖父曾做过太傅。为师者,当为人表率,况是帝师。帝师柳之子却育了这样一个子嗣,实在是糟糕的事。所以柳益有此下场也是罪有应得的。
柳益却不甘心。这是大耻,大辱。
他越想越来气,手里的剑因为发抖而嵌入了扶疏的颈项中。
血如珠,一颗颗沁出。
扶疏背对赵浅,看不见他的表情。却听到一丝抽气声。赵浅,你这是在担心我么?
赵浅自然担心。但越是担心,越得镇静。他往前再走一步,道:"你若再伤他,赵浅,必夺你性命。"
"你?就凭你?!"柳益见赵浅满脸肃冷,先是一愣,而后嘴角一勾,剑往前收了几寸,忽然欺身将嘴贴到扶疏唇上,重重咬了一下,用舌头舔了上面冒出的血丝,桀桀怪笑,"如何?!赵浅,我倒想看看你是如何夺我......"
--如何夺你性命?!
赵浅已动。他蓄了不尽怒气袭向柳益。
这一袭,迅雷不及掩目,侧目。柳益没有看清楚赵浅是如何动的。他仅仅只觉得眼前一暗,手中的剑便已经掉落。剑下的人已经越出自己的箍制。扶疏也没看清楚,他的唇在被柳益触上的时候,就已经闭上。他只觉得难受。难受地泪水都泛了出来。
扶疏身体微晃。他知道自己已经脱险。他睁开眼,首先看见的是赵浅急惶的神色;然后他想到一句话:赵浅,果然非等闲之辈!
--这话,师父早就提示过自己。
他眼前迅速闪现出自己第一次刺他的情形。
身子猛然一颤。原来那晚,只要他愿意,自己早已毙命。
然,他却得以活着回去。
而且,今夜,此刻,赵浅还从柳益剑下救了自己。
柳益!
柳益此刻却是怎样?
柳益立在原地,不,他已经倒退了几步。他原本持剑的手放在左胸口,双眼暴凸!
血,浓稠绵密,沿着手心汩汩爬出。
"你......"赵浅微怔。
赵浅不明白,为何会这样。他方才出手,只想着先将扶疏救下而已。自己虽是有杀他之心,却并没用付诸行动。
柳益几个踉跄,站立不稳,跌在地上。
雨水迅速将他的血冲刷掉。
他使劲撑起颓倒的身躯,努力睁眼,望向侧墙。墙那边,是屋顶。只有漆黑。
然后,柳益再不能望。
气,已绝。
扶疏看到一根簪。
簪,握在柳益的手中。
他离开赵浅的怀抱,走上前,直直盯住。
他死死的看。看得死死的。
眼里突然出现一抹哀伤。
所为何哀?哀而何伤?
他微微侧脸,也望了望屋顶。仍然是漆黑。
扶疏蹲下身,从他手里取下簪子。
他看一眼柳益他的脸上有一种眼神。扶疏很熟悉。
他曾经见识过很多次,他知道这双眼里里有着痛楚、不甘。还有一点不可置信。
或者说是死不瞑目。
它们,代表着死亡。
"公子,过了子时了么?"
扶疏喃喃开口。声音如同他的体温一样冰冷。
赵浅点头。走近他,将他打横抱起向房内走去。
奇志在这时悄然出现。他看了眼柳益的伤口,瞠目。然后托起尸身,跃上屋檐向外奔去。
赵浅将扶疏沾了血的衣物尽数除下。用被子将他包住。
春雨浸身,不仅冷而且刺得发痛。
扶疏被赵浅圈在怀里,倾听他的心跳。
两人都无话。
屋宇内烛火哔剥。
火苗泛出柔和的光芒,与清冷的空气作着对抗。
二人无话,是因为没有必要说。
经此一役,他们已经再无粉饰,掩饰自己的必要。
所以只能坦诚。
虽然赵浅早已经知道扶疏的来意,用意。
"我今晚陪你好么?"赵浅轻轻地问。
"嗯。"扶疏柔柔点头。
"睡了么?"
"嗯。"
赵浅伸手,弹灭蜡烛。
扶疏窝在他的怀里。
双手与他交握。
这一刻,全然没有任何的尔虞我诈。
第一次,两人相拥而眠。
彼此的心里都有一种前所未有的坦然。
扶疏坦然,是因为他知道自己终于可以安心。因为他确定了一件事。
何事?
扶疏,依然必杀赵浅。
赵浅坦然,是因为他也看出了扶疏的决定。而他,也决定了一件事。
他愿意含笑看扶疏取自己的人头。
而且,他还知道,他若死,必不会孤单。

十一幕 纵情
扶疏醒来的时候,赵浅已经入宫。
小免歪着头,为扶疏的脖子涂着膏药。她不忍仔细看。细嫩的肉皮外翻,隐隐渗出血水。
扶疏取过东西,自己弄。
他对着镜子,将头发全部扎起,将药沾上去。这是他第一次照镜子,铜镜打磨很光滑。
他看见里面的自己,他说不上来。
没有笑颜。
脸上有些倦怠,有些哀愁。
小免说,少爷此次进宫,是去试穿雨凝为他准备的婚衣的。
婚衣是怎样的?
扶疏从未见过。但是他知道一定是红色的。跟赵府的每一个角落一样,红得刺眼。红得嚣张。
扶疏还知道,无论是怎样的衣裳,赵浅若穿,必也是好看的。
--可是赵浅,那婚衣再好看,你莫穿,可好?!
那公主再美,你莫要娶她可好?!
你,莫要叫赵浅,可好?!
扶疏低头。
泪水,漫过深陷的眼窝,滑落颈项。
赵浅跪在廷外已经两个时辰。
雨水浸透了全身。
赵浅,没有去穿那婚衣,没有去戴那玳瑁梁冠。
他从内宫出来后,便一直跪在这里。他在等待圣裁。
当今天子,有着万乘之尊的朱珩立在殿外,冷冷睨视着他:"你,当真不愿娶雨凝?当真是要退婚?你,可想清楚了?"
"微臣死罪。求陛下成全。"赵浅再一叩首。
"成全?!"朱珩拾阶而下,"你让朕成全你,可是由谁来成全雨凝?!
赵浅无语。眼前浮现她带泪的脸庞,还有那声声切切的哀求。
"臣死罪。"
朱珩脸色再一次剧变。他从阶梯上冲下来,对着赵浅便是一脚。
赵浅的嘴角,涎出一抹细流。连串地与雨水混合,掉落在膝盖之上。
赵浅再叩首。
"恳请陛下成全!"
朱珩震怒。怒而欲狂。他抓过身旁太监的拂尘,奋力挥向赵浅。
赵浅挺直身体,他不得闪躲。况,他也不愿意闪躲。
朱珩终于疲累,再一脚,踢倒赵浅:"朕再问你一遍!当真不愿娶雨凝?!"
赵浅不语。不住磕头。
"你......"朱珩后退一步,这戎马一生的帝王,此时已经怒不可遏,他揪住赵浅的衣襟,望住他,"十九年前你父赵淮行,也曾这般来求过朕。他跪在此地两日,叩求朕收回成命,他也说要退婚。"
赵浅被迫仰头,与朱珩对望。他的眼里有一丝疑惑。他居然不知道自己的父亲与母亲曾经有过这样的一段经历。他的母亲便是这皇帝的妹妹,也就是瑞亲王的皇姐。
"你,可知道朕怎样做?"朱珩冷冷一笑,放开他,慢慢踱回廊下,无比威严无比冷峻地看向他,"朕,灭赵氏三十九人,灭于他面前。朕,只是想让他知道,退婚两个字,需要怎样的代价。他既有勇气说,朕,便有义务让他明白。"
赵浅大骇。
赵浅想到那座塔。他知道那里曾有过那么多的生灵被涂炭,但不知道还有这样的曲折。赵淮行从未提及。府内之人,包括奇志也从未敢吐露半分。
他呆呆地望住这个操控着天下人生杀予夺大权的君王。
"十九年前,赵淮行救过朕,所以赐他铁券,封他为侯,让你赵家从一介布衣,扶摇直上,平步青云。可是,他不懂得感恩戴德,居然拒婚!朕问他理由,他不说。朕想不到,今天,你也要来这一出。看样子,你似乎也想亲眼见见你府上之人,是如何被凌迟与你面前?!你是不是也
想再次见到那血光漫天的场面?!如果是,朕会如你所愿。"
朱珩的语气已经是冷到骨子里。他不怒本就是自威。这一吼,更是让周围立着的守卫,太监们吓得统统跪倒在地。
赵浅知道吾皇已然震怒。他也知道这话绝对不仅仅是威胁。
他更是预测到自己以身试法所会引发的后果。
他不语。
此刻,他退无可退;此刻,他更是无比坚定。
--只是,扶疏,赵浅若今日为你死在此地,你是否会因为没能亲手了结我而失望......
赵浅微微一笑,将额头抵在水花四溅的地上:"臣死罪。恳请陛下成全。"
"你......"朱珩冲下石阶,猛得抬脚。赵浅挺直身躯,承受这一击。
只是这一脚并没有落到他身上,它踩在赵浅的肩上。
"你想求死,朕此时却不想让你得偿所愿了。"朱珩冷冷一笑,大喝一声:"丁式!"
丁式不明白事情怎得竟起了这些变化。他早已经吓得趴下,此刻猛听这一吼,忙从右边匐了过来:"老奴在。"
朱珩将腿撤下,立他眼前的,嘴角泛了冷笑:"传朕口谕,明日大赦天下。朕,明日便想见到九公主与他的驸马完婚。"
"这......"丁式此前从雨凝的寝宫见到赵浅铁青着脸走出来,随后听到她在里面大哭。他心里隐隐觉得有些不安,于是便跟了出来想问问原委。却不料竟是这样的情况。其实,从见到他府中那素衣少年开始,他心里的不安就已经开始繁衍了。
眼见朱珩脸色愈加深沉,使得他原本想说的话都咽了回去:"遵旨。老奴告退。"
他躬身步步后退,眼角扫到赵浅。
赵浅依旧挺立。眼神依旧坚定。
朱珩已经不想再与赵浅做无谓的教育或者说是劝婚。
他有大把的权利与手段将赵浅折服。
十九年以前他可以将赵淮行折服,乖乖送进礼堂;十九年以后,他照样可以做得到。
他一生被赵氏两代人羞辱,教他的颜面何存,难道再教天下人看一次自己的笑话?!他如何能咽得下这气?!况,他是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的君主。皇权不容置疑,皇威不容藐视!
但是此刻他已然不气,不怒。
"你若胆敢弃婚,便先将你府上三十一口人的脑袋提来见朕!"君王气势非凡,语气凛冽。
朱珩背转身,悠悠道:"你府上那位让柳益举家北迁的男子,可是唤作扶疏?他,可真是行啊,不仅拿了他的心,连他的人都消失了......驸马,你若不舍得动他,那朕来替你如何?"
赵浅全身一僵。
朱珩知道自己已胜。他不再看赵浅,负手离开。
"少爷......少爷您这是?!"奇志早早地立在门口,待他赵浅从轿中搀扶下来,一看赵浅的样子,他险些跪倒。但见他满身的污糟,雨水从衣裳上直直地淌下来,脸都已经浮肿,还带着几许血丝。
赵浅摇摇头,示意他别声张。
"少爷,刚才宫里来人了......"齐志不明白为什么婚礼会突然提前,丁式来宣圣旨的时候也不愿意多说。只是叹息。
"我已经知道。"
赵浅格开他的手,向内走去。他此刻很想一个人。无比想念。他急切地想见到他,想拥他入怀。
但是,他再不能。
一路上赵浅已经冷静下来。他告诉自己,他不能让赵氏再遭受一次灭门之灾;然后,他又想到君王那最后的一句话。
也许,这才是真正他冷静的原因。
他不知道扶疏有着怎样的背景;但是他知道,若朱珩杀心已起,只怕扶疏难逃一劫......
爱情,情爱。一线之隔。却能将人撕裂。
赵浅已经明白,此时此刻,他除了将自己的命送上,不能再给扶疏任何东西。扶疏的情,他要不了;他能给扶疏的,也不过如此了......
他穿过两进小院,绕开自己的房间。
"公子。"
扶疏,却已立在游廊的对面。他已经猜到赵浅此行所为何事。他立在处已经许久。他在等赵浅归来。
赵浅业已看见。他看见心中所想的人儿,眉目含笑,一袭蓝衫,立在对面。眸中波光荧动,柔柔望住自己。
扶疏隔着一池水,与赵浅两两相望。
"公子......"
扶疏再唤一声,低到只有自己可以听见。
这一声虽轻,却直击赵浅心房。赵浅只觉得胸腔仿佛就要迸裂开来。他拿什么来抵挡这蕴藏了无限柔情、深情的一唤?!
赵浅飞奔而来,穿过扶疏的腰将他扣紧。
唇互相贴紧,狠狠交吻。
不尽真情,尽蓄此吻。
床榻上,被浪翻滚。扶疏双目紧闭,丝柔黑发凌乱披散在柔白细腻的肩膀上,稚嫩的乳蕊在赵浅的爱抚下已经泛红。赵浅的分身深埋进扶疏的甬道中,但是此刻他不急于掠夺,只时缓时急地抽动几下,间或俯下身与扶疏亲吻。他凝眸,将扶疏脸上的表情细细收藏。
"公子......我,唔......"身下的人儿,因为赵浅的刻意迟缓而感到欲求不满,他张开氤氲的水眸望住赵浅。
"你怎么?嗯,你想要什么?!告诉我......"赵浅声声低诱,撩拨起扶疏所有的欲望。他的下体被赵浅温热的双手握住,后穴亦被填满,双唇也正在被品尝,这三重的折磨让他难以成语。赵浅却依然不急不缓。身体内燃烧的熊熊欲火,已经快将扶疏逼疯,他浑身灼烫,却又无力动
弹,想开口却又莫名地羞怯起来。这一急一窘之下,竟不自觉地掉下泪来。
赵浅又何尝好过?!他一直不想太快燃放彼此,他想好好享受眼前为时不多的快乐,所以他一直克制自己,然眼见扶疏这张至入骨的娇媚,却是再也无法忍耐。他吻掉扶疏额头的薄汗,脸颊的泪滴,撑起身子,开始抽插。"啊......"扶疏因这猛烈的攻击而忘乎所以地大声吟叫起来,他的指尖也深深嵌进赵浅的背脊之中。
扶疏在最后一丝理智消失前,清醒地意识到了一个情况。他知道,师父赋予自己的使命、任务,只怕是完成不了了......
满室,只闻混乱、淫靡的吟哦之声;榻中,还有两颗深情纠缠的灵魂。
无比诱人,无比伤人......
奇志已经来了两遍。
"少爷,圣旨又来了一道。"奇志跪在门口,"丁公公在前厅已经久等了。少爷,奇志求您了!您快过去看看吧!"
他不明白少爷早上去明明还是好好的,回来却那般凄惨的模样;他人还没到家,却已经来了道圣旨说要提早婚礼,着他们务必在今日筹办完成。此刻,竟还又来一道,却不知道是为什么,但见丁式的脸色愈发阴沉了,想问又不敢。心里早已经担心到极点。
那道圣旨会说些什么,赵浅不看、不听就已经猜到。
扶疏却是无意知道。他只感到赵浅身上散发着凝重气息。他默不做声。刚欢爱过的身体,无力地靠在他的怀中,手轻轻摩挲地着赵浅的胸膛。上面,有无数的青紫淤痕。
奇志听得里面寂然无声,惊惧不免又添了几分。头磕在地上,咚咚作响。已经泣不成声:"少爷,奇志无用,什么事都帮不上少爷......丁公公说,说你若再不出去,他,他便只好到这来宣旨。"
"我知道了。"赵浅开口,阻断奇志的话,"去与那丁式说,我稍后便至。"
"是是是。"奇志忙不迭地爬起向外跑去。
扶疏依旧柔顺地窝在赵浅的怀里,他的唇轻触赵浅破裂的嘴角。
他知道,这几处伤痕,天下只有一个人敢,只有一个人能奉送给赵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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