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收藏 | 设为首页 | 会员中心 | 我要投稿 | RSS
福书网
站内搜索: 高级搜索 如有淫秽信息或侵犯了您的版权请联系邮箱fushuwang@outlook.com删除

 

您当前的位置:首页 > 小说

只如初见——繁华过后

时间:2008-11-16 13:52:49  作者:繁华过后

于枫看着自己的手掌,黑暗中也能隐隐看到那一点疤痕,那痛和热大概总会在那里了吧,永不磨灭。他紧紧握了一下拳,"算上我吧,挣几个烟钱。"
第二天的黎明在喧哗中到来,所有的人纷纷起来挤到北外小小的办公楼里,拿表的拿表,交钱的交钱。到底是年轻,虽然熬了一夜,每个人仍然神采奕奕。
于枫果然在人头攒动中看到辛海涛和宁安安。辛海涛张着双臂把宁安安圈在怀里,挡住四面涌来的人流。他抬头间看到于枫,越过一干人群叫了于枫一声,然后低头跟宁安安说了什么,放下她挤过人群朝于枫走过来,于枫避之不及,只能原地站着。
宛如初见,辛海涛在30楼前越过人潮向他招手,又穿过人流向他走来。
恍然已是数年。
辛海涛过来一把揪住于枫的胳膊说,"你小子也来了,拿号了吗,是多少?"于枫看看捏在手中的纸条儿,"九百多号吧"。辛海涛赶紧拉上他,"你跟我们递表得了,我们的才五百多号,应该很快就到了。"
于枫连忙摆手,"不要不要不要。"辛海涛莫名其妙,"干嘛不要啊,差那么多号,你起码多等三小时......哎,你这手怎么了?"说着一把抓住于枫的手仔细的看。于枫挣了一下把手垂下来,一边推托着说"我跟几个朋友来的,我自己扔下他们加塞儿去了也不好,再说这个递表估计一个号就一个人,还是别了。"
辛海涛一想也对,就没再勉强,只说叫于枫回去找他拿药去,他那儿有治烫伤的," 别坏了手你拉琴就糟了。"说完拍拍于枫又挤回到宁安安身边,宁安安远远的也冲于枫笑了笑招招手;于枫勉强抽抽嘴角,赶紧回身走了。
手心的那一小块伤又火辣辣的烫起来。生命中原有这样的痛楚,总在每一个转角等着你,随时准备给你迎头一击。
报上名以后生活骤然忙起来,上新东方的GRE班,背红宝书,还有就是间或的到假日酒店的大堂拉琴。日子如流水般过去,一眨眼已经是第二年的春末。
于枫有一天晚上在假日酒店拉完琴正要走,餐厅里的侍者送上一杯咖啡。于枫莫名奇妙的看他,侍者说,"那边有个先生送的,还问你能不能拉这支曲子,"说完递上一张折了一折的纸条儿。
于枫一般是不理会这种听众里传上来的条子的,那天不知道怎么的,鬼使神差接过来打开看了一眼。
人家都说命运的每一步都暗伏玄机,一点儿也不错。
很多年以后于枫想起那一个晚上,不由自主的会想,如果他那个时候没有接过那张纸条;如果他拉完了最后一支曲子就离开台上直接回家;
一切,会不会大不相同?
那是张假日饭店的便笺纸,折了几下,上面只潦草地写了一行字:爱之罗曼史。
于枫看到这个心中一动,抬头看去,挨着边角有一个男人对着他举了举杯子。
他重新架上琴,拉了他那天晚上最后一支曲子。
XIII
一九九九年最流行的词儿大约就是"末世纪",当时所有的报纸、广播、电视都在为这二十世纪的最后一年大肆庆祝或缅怀。
对于枫来说,那一年不仅仅是二十世纪的最后一年,也是他大学的最后一年。很多年以后,他仍然会说"我毕业**年的时候":仿佛一个纪元方法,所有记忆的时间标志都以那一年为纪元元年。
心理系到了大四几乎没有课,大家开始分开方向找导师做论文。于枫选的方向是认知心理学,而辛海涛则选了实用方向的治疗心理学。再一个秋天到来的时候,大家纷纷开始准备递交申请国外学校的各种材料:成绩单,推荐信,自我陈述书;所有的人都忙得团团转。
于枫停了到假日酒店的大堂演出,但跟汪培毅的交往还是保持着。时常,汪培毅一个电话,他就走了;而且往往一个晚上不回来。同宿舍的人因为知道他家在北京,而且大四几乎所有的人都开始放羊,倒也没什么人深究在意。
汪培毅,就是那个点了爱之罗曼史的男人。那天于枫拉完曲子以后,他已经换到离台最近的桌子等着于枫。礼貌起见,于枫走过去冲他点点头。他敲敲桌面,问于枫要不要一起再喝点儿什么。
于枫那会儿才考完GRE不久,想着回去也是没事儿,就留下了。以后每每于枫演出,汪培毅必然到场,也必然在于枫即将结束的时候点一支曲子,然后两人小喝几杯他再送于枫回去。
于枫最后一次在假日酒店大堂拉琴大约是六月,正是初夏。他想着又期末了,虽然没什么重要的课,也得象征性复习一下,于是跟丁浩的表哥说了说,说是那夜之后就暂停演出。那天下午他离开系楼的时候正好迎面碰上孟清挑好的论文导师。那老太太十分健谈爽朗,拉住于枫说了会儿话又问他回去经过不经过孟清的宿舍,她有几篇文章想托于枫捎过去。于枫想反正也要过二十九楼,也就带上了。
在楼下传呼了孟清以后,于枫无所事事的靠在花圃边。人来人往,等他注意到从银杏道上相拥着走过来的辛海涛和宁安安,已是无处可避。辛海涛先吆喝了一嗓子,然后挽着宁安安过来问于枫干嘛。于枫说给孟清捎东西,然后目光就转开来看天空。那天天特别蓝,三十楼后面高高的杨树叶子在阳光下看来碧绿碧绿的。
辛海涛仍然在旁边跟他聊着,问他GRE考得如何,TOEFL打算什么时候考,论文要做什么方向,等等,等等。
宁安安在一边仰头看看辛海涛,又看于枫,灿烂的一笑说,"你们哥俩儿怎么好像很久没见似的,问的这都什么啊,跟陌生人没两样。"于枫心中一痛,未及说话,辛海涛已拍了他肩膀一下顺势揽住他。笑呵呵的说,"可不是很久没见了,都不知道他一天到晚忙什么,哎~小子听说你在哪儿拉琴,什么时候我们去听听?"
孟清就在这个时候从楼里走出来,于枫如释重负的从辛海涛怀里走出来,手中的纸卷成一筒反手敲了一下辛海涛的肩膀,硬着嗓子说,"你他妈的不早就听过了,我给你专场演出少说也有二十场,赶紧把钱给我补上。"一边说着一边朝孟清走去,辛海涛在后面喊"哎~,咱一起去吃饭去,?孟清一起,我请客!"
于枫背对着辛海涛一时无语,阳光把辛海涛和宁安安的影子投得长长的在地上:辛海涛的影子长,宁安安的影子短;两个影子之间,几乎全无缝隙。于枫看看脚下,自己,正踩着辛海涛影子的肩膀下面一点点。
那里,是不是就是他心的位置:永远的,可望,而不可及。
孟清看着背光站着的于枫,表情不清。她伸过脸去调侃辛海涛:"哟,你很拽嘛,不就是刚拿了奖学金嘛,来我们这些人面前现。别以为我不敢去,一会儿我们就挑最贵的点,吃死你。"于枫把文章递过去,转过脸冲辛海涛一点头,也说,"对,你丫自己找上门的,待会儿别哭。"
那顿饭于枫吃的心不在焉,只记得是川菜,辣得人口干舌燥;他一杯一杯不停的喝水,唯有这样,才能把心里的焦灼灭下去。好不容易坐够了半个多小时,宁安安和孟清仍然低声细语的笑,完全没有要走的样子。于枫慌慌张张的站起来说,"要走了,晚上还要去拉琴。"说完头也不回,小跑着出门。
孟清在后面看着于枫的背影,老虎洞刚刚亮起的路灯在初夏仍然明亮的傍晚看来,异常萧索。于枫的背影因此也平添了一抹寂寞的颜色。
那晚于枫很不在状态,心不在焉的把月光拉了两三遍。下场的时候汪培毅照例叫了一杯长岛冰茶等着他,于枫一边喝一边跟汪培毅道别,说是因为要考试,暂时不拉了。
汪培毅端起酒杯喝了一口,沉吟一阵,突然问他,"今儿要不要在这儿住一个晚上?"
于枫不知所以,莫名其妙的看着望向他。汪培毅把酒杯慢慢放下,手指在杯缘上一圈一圈的划着,盯着于枫的眼睛慢慢说,"于枫,你知道吗,男人和男人之间,也有极乐。"说完也不等于枫答话,站起来用手指在他手背上轻轻的一点,拿起外套轻轻地说,"我在1015房间。"
于枫望着汪培毅走出大堂,往电梯的方向去了;然后低头看看自己的手背,汪培毅刚刚点过的地方,有一个小小的水印。他冷笑一下,一口一口喝完剩下的长岛冰茶,背上琴走到电梯边上按了"上"。
已经入夜,走廊里一个人都没有,于枫踩在厚厚的地毯上,声息全无。门上黄铜色的"1015"格外刺眼。他站在门口犹豫了一小会儿,突然对自己笑了一下,1015,十月十五,仿佛是宁安安的生日。
他咬咬牙抬手要敲门,想了想还是按了下门铃,里面叮咚一声的响了。
他在门口等了两秒,没听见有人回答,突然后悔起来,转身就往电梯间走。走了没两步,后面有人说:"来了?"
该来的终归要来,于枫转过身,看着汪培毅头上的水滴顺着他的脸滑进浴袍的脖领里,点了一下头,让过汪培毅就进了房间。
走进门以后,于枫径直走到床前坐下来,倒是汪培毅走到冰箱前蹲下问:"想喝什么?"于枫看着他蹲下,浴袍紧紧的勾出了一个不太明显的W型,浴袍后领微微敞开,看得见一点点微微隆起的背肌。冰箱里的冷气吹出来,撩动了他的几根碎发,在后脖根旁边微微抖着。于枫紧紧的盯着这个男人的背影,呼吸突然重起来,从床上滑跪到地上,膝行了几步,狠狠的从背后抱住了他。
仿佛是因为冰箱里的冷风吹的,于枫抱住汪培毅的双手一直颤抖。汪培毅从前面握住了于枫的手掌,探进自己的裕泡,然后放在自己的胸膛上。于枫觉得自己脑子突然只剩下了性这个字,狠狠地在汪培毅的胸膛上揉搓起来。
汪培毅关上冰箱门,紧紧按住于枫的手转过身来,一下子扒开自己的浴袍,里面空空如也。他伸出一只手从于枫的下巴上慢慢摸下来,滑过他的喉结,然后用力一拨,于枫衬衣的纽扣弹了一地。
汪培毅笑了笑,于枫的手掌跟着他的胸腔微微的震动,他感觉汪培毅的乳头在自己的手心下坚硬起来。然后汪培毅拉着于枫的手在自己身上滑行,从胸膛,一直向下。很快,于枫的手就有了自己的意识,他用力的捏掐揉搓,汪培毅则跟着于枫的动作低沉的呻吟。
于枫闭起眼睛,突然想起几年前那一夜辛海涛在昏黄的灯下裸露的肩胛骨,他下面就跟扯旗一样站了起来,狠狠的戳在那男人的尾椎骨上,戳得俩人都浑身的一激灵。汪培毅从床边摸出一管润滑剂扔给于枫,闷笑一声说,"用它吧,你他妈等会儿轻点儿。"
于枫没有轻,他狠狠地干了汪培毅一个晚上。直到第二天破晓的时候,两人才停下来。汪培毅斜躺在床上看着于枫,赞叹的说,"你真行!以后常来吧,我认识好些人可以介绍给你。"
于枫翻过身去不作声,他心里已经喊了整整一个晚上,喊得自己精疲力尽。他清楚地记得,每一次爆发之前,他心里都嘶叫着,辛海涛,你他妈是我的,你他妈只能是我的!
(本章H部分感谢蝎子友情捉刀!)

XIV
十一月里于枫拿到了GRE成绩,两千两百多分,说好不好,说坏不坏。他拿着单子看了一会儿,顺手往床上一扔,手机在这时候响了起来:是汪培毅。
汪培毅问他晚上有没有空,"上次被你上过的那哥们儿,又他妈想你了。"汪培毅笑着说。于枫闷哼一声,问了下时间和地方就挂了。
扔开电话于枫半躺在床上发愣,跟汪培毅第一次以后,就顺理成章的有了第二次第三次和更多次,有时候是跟汪培毅,有时候是跟汪培毅介绍他认识的人。于枫也不留意名字,心里甲乙丙丁的叫。反正见面就是脱衣服上床,谁也不浪费时间寒暄,倒省了他认人的功夫。
如果不是自己希望的那个人,是谁又有什么关系。
谁需要爱呢,一瞬间的快感能让人不知生死,当然更不知辛海涛姓甚名谁。
于枫爱上了这种感觉,为了那一瞬间的忘我,他可以无止境的疯狂:在疏远的亲吻呻吟下高潮,在陌生的床上悠悠醒来。所有这一切,都是触手可及近在身边的。遥远的梦,难眠的夜晚,慢慢消磨无迹。
不知今夕何夕,不知月圆月缺,这样的感觉,多么美好。
只有重新回到四十三楼的时候,真实的时间才慢慢显影:走廊上人渐渐稀落,偶尔有滑腔走板的歌和你来我往的呼喊声空空落落的回荡。那是一九九九年末,传说中一个世纪的结束。
图书馆的新馆落成开馆以后,于枫甚少进去,只在每每经过心理楼的时候张望对面一眼。银光闪闪的飞檐,似是而非的亭台楼榭:在古旧的心理系楼和文史楼的两边夹层下,格外显得尴尬可笑。再怎么临摹,过去的毕竟是过去了吧,什么样的技术也不能还原时间,什么样的努力也不能重回过去。
失去了的,永远是失去了。
于枫轻哼一声坐起来看看表,时间还有一些,正好去系里催一下老师的推荐信。于枫跟着做论文的老板还算比较牛,算是国内认知心理学界的知名人物。于枫想,有他的推荐信,去个前三十名的学校问题应该都不大。
挑学校的时候于枫稍稍的犹豫了一下,他辗转听说辛海涛报的学校大部分在东岸--这小子向来喜欢陈旧的东西,美国这地方,也就东岸稍稍有点儿历史可言,于枫对他的选择倒也不怎么奇怪。这样的话自己只能找西岸或者中部的学校了。西岸加州的学校都不错,往北俄勒冈没有好学校,再往北西雅图的华盛顿大学也还凑合。于枫就着西岸一条线挑了七八个学校,在中部挑了三四个,在东边又挑三个极好的常青藤盟校报了,凑成十五个学校准备材料。东部他挑上耶鲁、哥伦比亚、哈佛:排名都在前三,且因为资格老而对国际学生要求诸多,奖学金发出来的也困难。于枫打算撞着就当拣便宜,撞不着就拉倒好歹也算自己试过。他还有个秘密的愿望,这三个学校,辛海涛也都报了。
于枫想,不如就让命运决定自己是否跟他永远不见。
从系里出来于枫正好跟丁浩迎面撞上,丁浩问起演奏的事儿,于枫说早就不去了,然后随便看了看丁浩手里的书:是傅雷版的约翰克利斯朵夫。于枫调侃了丁浩几句拿过书来翻了翻,通篇的外国名字,首页里傅雷言之灼灼的说:
"所以在你要战胜外来的敌人之前,先得战胜你内在的敌人;你不必害怕沉沦堕落,只消你能不断的自拔与更新。""
于枫冷笑一声掩上书,推说自己还有事儿,穿过图书馆侧边的走道往西门那边走了。正好图书馆天井在卖旧书,于枫迎面碰上孟清,抱着几本厚厚的硬皮书出来。于枫走上去叫住孟清,问她要不要帮忙把书抱回去:毕竟,这些外文参考书都重以磅记,以孟清的个子,抱着它们还是太吃力了。
孟清不住推托,于枫就没有勉强,帮她把书拿到自行车边就要走。孟清叫住于枫,仰着脸看他良久却没有说话。于枫心里打着鼓想,怎么回事儿,难道孟清还对自己死心不息?
正想着孟清开口了,她说得很慢,显见是犹豫了又犹豫才说的,她说,"于枫,你是不是,很不快乐......"于枫错愕的大笑,"孟清你文艺小说看多了,怎么说话跟从书里抠出来似的。"
孟清不好意思的低下头,脚在地上划着圈,"我也就问问你,你看起来总是不太高兴的样子,我开始以为你喜欢安安,可是后来......"于枫在孟清车头一拍,飞快的打断她的话,"哪儿的事儿,我可不跟辛海涛似的好小女生的那一口儿。"
孟清给于枫逗乐了,耸耸肩说,"哟,那您好哪一口啊,说的恁地可怕。"于枫摆摆手走了,一边走一边大声笑。
经过勺海长廊的时候,于枫停了停。北大百年校庆以后,勺海长廊粉刷一新,之前斑驳掉漆的画如今全都面容清晰的闪亮着。

返回首页
返回首页
来顶一下
加入收藏
加入收藏
推荐资讯
栏目更新
栏目热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