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没说过讨厌你。"陆飞脸红了一下,尴尬地转过头去,"不过你也太奇怪了,拿这么一破包儿当什么宝呀。" "陆飞,其实,我挺喜欢你的。" "啊??!"陆飞吓得差点没把下巴给掉了,这祸害说什么呢?喜欢他?这他妈又是哪一出呀?还嫌这关系不够乱呢?这,这也......有点太那个什么了吧?路边一趟就能趟出一同道中人来?这跟体育彩票的中奖几率差不多呀。不过想想这小子平常镇定的样子,听见他和苏木对话时平静的表情...... "靠林超,你......,不是......,那什么,你不是吧你?我......" "你屁呀你,不就是喜欢你吗?至于的吗你?" "我我我,我是......,靠,你丫又不是不知道我喜欢苏木!"陆飞急得脸都红了,最后一冲动,那句话就出来了。 也不是挺难,比跟苏木说的时候其实简单多了。 林超歪着头,大眼睛里带着戏谑的表情看着他:"所以我才喜欢你呀。" "你丫疯了吧?"陆飞喊了一声,有点急了。 "啊哈哈哈,瞧你......那样儿......,哈哈......我就是......逗、逗逗你......哈哈......,真......有意思......哈哈......"陆飞瞪着眼看着林超捂着肚子笑,要不是他伤着,真恨不得一脚把他踹窗户外头去。 "这事儿也他妈能拿来开玩笑?靠!" 林超笑了个够,才直起腰来,看着陆飞说:"生气啦?这不住院给闷的吗?要不我玩谁也不能玩你呀。" "滚!没见过你招人待见的时候!" "哎,陆飞,"林超笑眯眯地歪着头看着他,"我怎么以前没发现呀,你生气的时候还挺好看的。哎哎,别走呀,开玩笑的,真生气呀?哎,你走也行你把饭给放下行不行呀?我这儿还饿着呢,大哥,行行好吧,哎......" 陆飞转身回来把杯子放桌上,"你就一欠打的玩意儿。" 林超一把抓过杯子来抱在怀里狼吞虎咽,一边吃一边说:"好吃,这手艺,快赶上我姐了。" 陆飞坐在旁边看了一会儿,问他:"林超,你那包里的东西有什么秘密呀?其实......,苏木这阵子一直、都挺没精神的。" 林超停了一下,从饭菜上抬起眼睛来看了看他说:"等我吃完。" "陆飞,我先问你几个问题吧。" "什么问题?" "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苏木的呀?" "你......" "别瞪眼,我这不是想帮你呢吗?" "我也说不清,大概是我爸临死前的那段时间吧。他这人其实特别傻,我爸怕他伤心不让他见他,他就真不去见,每次我去医院的时候他就在走廊外边偷偷站着,让我把门开个小缝,他偷听我们说话,在我面前他也从来不表现得特别伤心,要不是有一天去阳台收衣服时看见他晒的枕套被咬破了,我还以为他是个不会哭的人呢。后来我爸死他也没哭,在我面前装得跟个大人似的,其实他那会也不过才20岁。不知道为什么,他越装得无所谓我就越觉得难受,后来,就喜欢上他了。现在想想那时候挺好的,他还经常搂着我看球,跟我用一台机器玩游戏什么的,后来大了,就越来越不亲了。哎,你是不觉得我特变态呀?" "变态?你指哪方面?" "靠,哪方面不够变态的?喜欢男人本身就是变态,喜欢一个自己叫着小叔叔的,不更变态?" "谁规定年纪小的不能喜欢年纪大的了?凭什么就许他们喜欢不许我们先喜欢?我最烦那种动不动就拿年纪说事儿的人,老子喜欢就是喜欢,早熟也违法呀?碍着谁的事儿了?"· "哎,哎,哥们儿,冷静点儿,这我的事儿你这么激动干嘛?" "啊?啊,我这不是生气嘛,这社会就他妈没天理,他们觉得什么对就得让老子也承认,他们觉得什么不对就不许老子做,凭什么呀?谁敢站出来说自己上学的时候没暗恋过自己的老师?他们没胆子承认,你有胆子那就不行,就得被叫变态,你说凭什么呀?" "唉,"陆飞一把揽住林超的肩膀拍了两下,"哥们儿,知音呀。" "唉,我就觉得,苏木是一笨蛋,压根不配你这么喜欢他。" "屁,你才认识他几天呀?你才不配他那么喜欢你呢。" "靠,你丫就是典型的重色轻友。" "谁他妈的跟你是友呀?" "靠!......,哎。" "啊?" "再问你一问题。" "什么?" "要是苏木真是你小叔叔,你还喜欢他吗?" "你他妈还嫌我们家变态得不够严重呀?" "我这不问问吗?如果!懂吗?如果!" "靠!"陆飞咬了咬牙,"要真他妈乱伦,那也是我爸先乱,我怕什么呀,有他前头顶着呢。" "好样的,哥们儿,冲你这句话,哥们儿挺你一辈子!" "靠!你丫激动也用不着扒着我的脖子吧你个矮冬瓜。" "老子是因为哪个王八蛋才他娘的行动不便的呀?" "超儿......" "啊?" "你说,我还有希望吗?" "你不是遇到这么点挫折就想放弃吧?靠,这才哪到哪呀?你都没试过呢怎么知道没希望?反正要是我,我决不认输,到死我也不认输。" "他......,算了,说了你也不明白。苏木这人,挺倔的,你对他多好他也不太知道感动......" "你不会比他更倔吗?"g "唉,反正除了这个,我也没别的办法。" "你能再给我讲讲那遛狗的女人的事儿吗?" "你还记着呢?不是昨儿才说那不是你姐了吗?" "不知道,可我今儿想了一整天,总觉得她特别特别像我姐。" "你跟你姐到底怎么回事呀?失散了?" "我......,那什么,做了件让我姐生气的事儿,她就从家出来了,后来她给她一朋友打过电话,我只能查到那电话是这一带的,就在那附近一直找,一直也没找到。后来我想,我姐一般不喜欢自己做饭,肯定要去餐厅吃,我还不如在餐厅附近等,正好你们家餐厅是我姐喜欢的那种风格,所以我在那附近等了好几天,本来也没想非要去你们那的,谁知道有一天被一帮王八蛋把包给抢了,我拼了命才把这个包给抢回来,不过钱包就被抢走了,钱和卡都在里面,我又不想回家去办挂失,所以......,不就把你给绊了一下吗。" "你那包都装什么宝贝呀连命都不要了?" 林超看了看他,像下了很大的决心一样说:"算了,给你看看吧。" 陆飞看着他一本一本往外拽课本,越来越不明白这小子搞的什么鬼了,林超拿起书一本一本翻给他看,那些书的第一页上都用签字笔写着他的名字,其余就什么都没了。 "这些都是我姐给我写的。" "林超你丫有毛病吧?就几个字儿你值得把钱扔了命都拼了?再说这字也不好看呀。" "你懂屁呀,我姐眼睛近视,能写成这样不错了。" "近视应该写得好才对呀,你姐她老人家这字儿,跟我的字都有一拼了。" "你滚,跟你说不清,我姐厉害着呢,从小用电脑,字写的当然就不太好了。你当都跟你这平民似的呢?" "切,你姐小时候有电脑吗?全中国能有两台就不错了。" 林超狠狠白了他两眼,说:"我姐的字再难看也是我姐,你再说就滚出去。" "噢噢噢好,不说了,病人最大。那语文书呢?有什么奥秘呀?" "我拿着给你看,你可别乱碰。" "K,你当我稀罕呢。" "这个,就是我姐,漂亮吗?我画的。" 陆飞凑过去,语文书某一页的空白处,用铅笔画着一副素描,那张脸说不上来有多漂亮,可是眼神中却有一种说不出的风韵,淡雅却似乎又隐含着些狂野,很矛盾的一个人。 画的旁边写着俩字:三国。 另一页的空白处,是用圆珠笔画的一个小男孩,估计画的是林超,因为下边写着他的名字,但那画实在让人看不出来画的是个人,比幼儿园小孩儿画的还不如,左手手指头还少画了一根,脚丫子画得跟青蛙的蹼似的,头就用一个圆加三根头发表示,眼睛还一只睁着一只闭着,不过睫毛画得很漂亮,弯弯的,很长,跟超儿的挺像的。 "这妖怪也是你画的?" "当然不是,"超儿眯着眼,嘴角含着笑,像是想起了什么快乐的事儿:"这我姐画的。" 第 14 章
"没看出来呀,您还有笔名哪?" "什么笔名?" "三国呀。" "那个......,是我姐的名字。" "啊?"陆飞眼睛瞪得比葡萄还大,"你姐这名字可真......呃......震憾,要按照这思路,超儿,你明显应该叫小乔呀。" "滚,你懂个屁呀。" 陆飞看着林超气得有点发红的脸,笑了。他其实很奇怪自己为什么居然能和这个人一派祥和地坐在这里相谈甚欢,没错,他现在是不怎么讨厌他,但离做哥们儿还差一截儿吧?再怎么说,这转变也有点太快了吧。 陆飞的心思从来没跟任何人说过,跟哥们儿们说,大家一定当他变态,跟苏木,那更不可能。 他心底里一直藏着这个秘密,不敢说不敢表现出来,以前,是因为年纪小,没有说爱不爱的权利,后来,则是一种惯性了,多年来遗留下来的对自己年龄弱势的自卑。 一个秘密藏上六七年,是一件痛苦的事儿。跟谁都不能说,甚至连在日记里都不能透露,有时候偷偷想一下都觉得罪恶,因为天国还有一个爸爸在看着他,这一切,对陆飞来说,都是折磨。 假如林超不出现,他大概会等到自己是个堂堂正正的男人有了足够的自信之后才会把这份感情袒露给苏木吧。有时候想想,陆飞也觉得自己挺傻的,就像林超说的,苏木实在没什么好,可他就是放不开,一直扎在那份近乎无望的情感里渡过了自己的少年时代,连试都没试过放弃,别说试,连想都没想过。 没错,苏木是没什么好,除了虚有其表之外一无是处,可是,任何其他别的人也给不了他那种踏踏实实的感觉,好像,那家真是一个家,他不会忽然之间被谁抛弃,也不会忽然之间变得孤单。 苏木不爱表达,可是,他总是那么实实在在地,在那一个地方呆着,陪着他,从来没走开过,即不像他妈,也不像他爸。 陆飞从妈妈走后就没跟爸爸撒过娇,没跟幼儿园老师撒过娇,但他跟苏木撒过。他还记得他上小学的时候跟学校同学打架,一个打三个,惨不忍睹地回家之后苏木二话没说拉着他出去把那三个小孩儿堵在胡同口让他揍了个痛快,之后,陆飞就当苏木是比爸爸妈妈还亲的亲人了。 他自己也说不上来这份感情于他究竟有什么样的意义,他也没指望谁能理解,反正,他也无所谓,反正,也不可能有人能理解,反正,连他自己都有点不理解自己。 可是林超居然那么轻而易举理所当然地理解了他,好像这世上没什么伦理道德,喜欢就是喜欢,管他什么男人女人小叔叔哥哥,反正你就去喜欢就行,不碍别人的事儿,没破坏他人家庭和幸福,就不算道德败坏,就不算变态不正常。 他知道林超不是装的,他似乎是真那么认为,也似乎是真的不鄙视他,于是再看他那张原本让他讨厌的脸,居然就觉得亲切了许多。 他觉得自己像个贼,偷了一件旷世珍宝却只能藏在没人能看见的地方,连自己偷偷拿出来看都不能。可是忽然有一天,林小超居然给他提供了一个地下密室,他不仅能把东西拿出来看,还可以和林超一起看,这感觉,......,特别特别像"狼狈为奸"。 他不得不承认,他很喜欢很喜欢这感觉。 和林小超儿狼狈为奸。 超儿几乎半个晚上都在讲他姐,讲着讲着几乎哭了。看得出来他挺依赖他姐的,陆飞看他强装无所谓的样儿,从心底里觉得这人也算个爷们儿。他觉得他们俩其实挺像的,从小没个家,跟着个不相干的人长大,虽衣食无忧却内心寂寞。 陆飞发现超儿也是一爱跟自己较劲的人,明明心里难受得要死,却故意装得云淡风清地把那段生活甩出来,眼里都红得乱七八糟了还硬是顽强地笑。 像他们这种小孩儿,都见不得别人同情自己,怕别人一同情,会让自己变得软弱,一软弱,就再也过不了那种苦日子了。 所以装得比谁都无所谓,甚至自己开自己的玩笑。 陆飞以前觉得这叫坚强,现在看到别人在自己面前同样地表演一番,忽然发现,这种演出其实让看表演的人挺心酸的。 早上去学校前超儿求了他件事儿,他答应了。 他跟他说明天不用过来陪他了,如果有时间,让他再去那个公园等一下那个人,看跟他语文书上画的那个是不是同一个人。 他决定帮他,因为林超跟他说:"你知道我姐为什么从家出来吗?因为我偷了她一样东西。" 他没告诉他是什么,他也没问,但他很想帮他,因为他很了解他有多焦急。 他们俩一样,表面上很独立,灵魂却对一个人有很深很深的依赖。 接到苏木电话的时候陆飞刚下课,马元老教授的课上得很生动,他睡得很舒服。 "喂?" "进决赛了吗?" "......,进了。" "怎么听声音不激动?怎么了?特卑鄙地进的?" "好像......,挺正大光明的,3:1砍瓜切菜一样收拾了计算机系。" "明儿决赛?" "你怎么知道?" "小飞,你该不会是被禁赛了吧?" "你。。怎么知道?" 陆飞第一感觉是:苏木知道超儿的事儿了,否则,他怎么会为了个比赛给他打电话? "你真被禁赛了?为什么?打架?骂裁判?" "我是那种人吗?" "别说,你还真是。" "小、叔、叔......" "得,上诉了吗?" "上什么诉?这是学校,你当是国际足联呢?" "说到底,你到底干什么了被禁赛了?累积黄牌?" "没,"陆飞沮丧地耷拉着脑袋:"直接红牌,我背后铲人了。" "靠,这是没话可说。得,我也甭准备了,反正明儿你也不上场。" "哎!等等......" "干嘛?" "你明儿来吧,我虽然不上场,不过你好歹也看看我们队什么样呀,再说你还没来过我们学校呢。反正我也得在场边儿坐着,再说......,建筑系挺强的,一个比一个膀大腰圆,你不是喜欢看斗牛吗?明儿让你看一场......" "斗牛?行,在哪个操场?明儿我直接过去。倒要看看你们是怎么斗那帮牛的。" "你到了给我打电话,我去校门口接你吧。" "成,挂了。" "哎......" "又怎么了?小飞,你今儿怎么回事儿?" "那个......,我......把人家脚给铲成骨裂加跟腱撕裂,那人......进医院了,所以......" "......,都解决了吗?几天了?我现在去接你吧,你带我去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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