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的时候便叫上杜康来,正映那句‘何以解忧,惟有杜康。’确是最烈辣的酒;平常都会要上 等的女儿红,毕竟江湖人人欢迎的酒喝下去也能壮出一片豪气. 不过无论是哪一种酒,都终能醉人,况太淡的酒又入不了白公子的眼。所以天月从不在意他要 什么,只顾有一杯没一杯喝,就是掺了水他也未必尝得出。 “真是浪费,可惜了这么好的酒。”这必是楚寒每一次都会止不住破口而出的对白。 ——真是的,怎么又为这点儿事生气。“那这顿我来请好了。” 被他这句话更是气到手足无措的地步,以前总会感到受打击般的泄气。久而久之,习惯了只 好没头没脑的发出一句“作杀手有钱啊!”的感叹。 然后一时间又没了话题,好不尴尬的找了半天,却依旧是酒:“你在京中的时候都喝什么?” “我只说要烈的,好几次了,好象是叫‘杜……’什么来着?” “…—康——!”拖了长长的尾音,毫无底气的接话。——这个人,当真如此无趣。 -------- 中天皎月带着逐渐东滑的趋势在半透的云层中影影绰绰,无人的夜道上传来“邦、邦”两声 告诉人们已经二更天了,生意较好的酒馆依旧伫着几位不归的醉客。
同以往一样,天月醉倒在桌上沉沉睡去。 -----你倒好,醉了就睡。都说酒醉的人胡话联翩,还有什么酒后吐真言的古话,怎么不见 应验?——说到底还是个乏味的人。 楚寒以为他总比天月喝的多,因为总是对方先醉倒而自己继续喝。但醉的滋味,却从未尝过。 如果有机会他也想试试,看样子应该不会太坏。又朝桌上的醉鬼瞥了一眼。 ——真的是搁下了所有的戒备?呵,这种时候,被人暗杀了也说不定吧?江湖纷争太多,想 杀白楚寒、谭天月而扬名立万之辈不计其数……… 这样的假想还尚未停止,谁也不会想到下一刻竟成了真。只听“哐”的一声,隔桌一人已 拔刀跃起,眼看着就要刺入天月的背心。 一切都未及思考,楚寒立马使出全力用整个人挡上去。刀子硬生生插进他的左臂。 天月蓦地惊醒。只一瞬间,弯刀出鞘,那人便倒在地上再也动弹不得。 楚寒呆呆的看着地上的尸体,几乎忘记了手臂上的疼痛。直觉的快,太快的招如闪电飞逝, 那是自己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达到的境地。 不是武功,而是那种杀一个人的轻易没有丝毫犹 豫的心境。 ---“你救了我。”短短四个字,带着湍缓不定的促动和颤音传入耳。 一怔,有些复杂的回头望向声音的出处,竟看到天月像是没能从惊吓回到状态般的喘着气。他 惊奇的发现:--他——居然在怕。 怕死么?能毫不怜惜的手刃对手,能对更多无辜的人大开杀戒,那样的心不是早已变成坚石了么? -----你这种人,凭什么还有生念? 你不配。 一下子心情陡然开阔,说不出兴奋。丝毫不掩饰地笑道:“没想到你居然会怕死。”连自己 都能感到话语中止不住的嘲讽。 “胡说!”尚未平服的气息立刻被激怒所取代,“我现在还不能死,绝对不能!”叫嚣着, 连看也不敢再看楚寒一眼便夺门而出。 那样紊乱仓瘁的气息,却是坚定不容质疑的语气,几乎都让楚寒都快要误以为那其中真的 有什么不可动摇的希冀。 没有来急问出口的话,揣了久许便在心底夭折了。 怎么可能? ——难道你也有……想要的东西? 夜道无人,只有魑,如鬼魅般的疯狂飞窜。
奔跑中,他不可自抑的联想到初见南阳王的眼神。如果当时真的把刀子架上去,那个人一定会 在死之前先疯掉。 那个不情愿死的眼神决不是只因命之将绝所带来的惧怕,更多的是不甘,——势不夺天下而不甘。 前事种种,第一次领悟到,——“死不暝目”,只有心愿未了的人才会死不暝目。 ---------- 一直以来为了接任,不知多少次夜闯南阳王府。只是这一次的仓促,如掉了魂般,没有任何伪装。 “魑?”笔未停,头未抬,近至三更还在演练天下局势的南阳王,倒真当自己是个皇帝。
这样的戏码不知上演过多少次。魑从来不挑时间,想来便来。而对面的人也几乎是不眠不休 般,只要人来得这厅堂,他便在。 “为何你每次都知道是我?” “我想不出还有谁能有此杀气。”搁下笔,抬头。一瞬间,竟已呆了,口中喃喃道:“竟有此 人间绝色,真是……芳泽无加,铅华弗御。” “莫要用形容女子的词冠一个杀手。” 清冽的月光撒在行云流水的发间,冻结成冰。心中隐 痛谁能得知?这样的话语曾经有谁在耳边日日不休?即使………即使那不过屡屡冒犯的区区 试验,不过是行之留笑的无心戏言。 如今,何在? “你是……魑?”心中大石已定,却不敢相信眼前,何其可笑? “王爷不是猜对了么?”随着暗敛的杀机诱发而出,整个夜空中弥漫着致命的冰冷。不真实 的美貌,没有人气的木偶,阴寒如墨石般坚硬的眸光中却染得淡淡的惊慌无助,又怎么逃得 过觊觎天下的南阳王的眼? “为何而来?” “不知道。” “为何以真面目视本王?” “不知道。” “名字…” “谭天月。” 眯起如鹰般犀利又越发炽烈的目,上下打量着眼前如神子孤凉又如鬼魅残嗜的人。哪怕是再 冰冷机械,只要尚潜余一丝温存,也断然避不过这双历练的眼。 果然,又得到了什么信息: “你----为何要相信本王?” 如此一句,似一湍活水,霎时激灵了潜伏湖底的点点思络,万般思绪不止流泻而出,灵眸一 闪:“我……想要令牌,王府的令牌。” 始料未及。人各有悲喜冤怒,他人不易轻易介入其中。-----只是为何,与本王的意志会有 此联系? 罢,莫要问,一切随缘而至。可是——“你决定了么………成为本王的人手?本王 欲揽天下,今后不再有你,唯有本王的座下良驹。” “我要杀尽忠臣良相,助你夺万倾江山,你给是不给?” 沉默,夜色中掩不下的僵持不去,却又萦绕着发自双方的隐隐归盼。-----本王有了你,如虎 添翼。 不再是望尘莫及,而是来之太快忽然让一切尽落掌握之中,让人难免不从长计议。 ——简方,这样的局,熟输熟赢? 南阳王笑了,笑得气壮山河:“上天虽把他人带走,却又为我送来了你,上天果然还是眷顾 本王的。” 无意去理会别人口中吐露的“他”字。 勿参杂念,一切有似尘埃落定。 若壮士断腕的目光看向眼前雄浑气魄的男子。——跟着这样的人,让天下民不聊生,让江山 易于暴主。这些,不正是自己想要的么? 杀尽功臣良相,欺尽天下百姓。即使没有了自己。 只想看看,这个人在得到他所想要的一切后,会不会成为世间最幸福的那一个。 ----如果他能,我也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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