芷兰弹琴,每一曲都柔肠百徊,荡着渺渺的回音谐美得让人神凝思惘。天月爱醉在这琴音中 忘却错综复杂的人生所有,就同每一次醉酒过后一样思绪飘远的扯不回也不愿扯回。 然而,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的琴越弹越激,几乎次次都会有清脆断弦声响起。 只有这一点是始终没有预算到的。他问她为什么要变? 她说:“那样子才是你,我也想知道你像你了解我一样。” 他知道他得到了她的所有。 但是她错了,他想听的是先前的琴音。 ------------ 一个月之后,楚寒明白了某人即将得到某样东西。那原本属于自己的女人。
可怜可笑,对于幼时一个承诺的深信不疑竟然到了对方在你眼皮底下投入另一个男人的怀 抱,你还自信满满到以为自己早布下了定局的程度。 事无随心,为何总不如人?儿时的满腔激言傲语再度腾发,反反复复在脑海中击撞回荡。 ——为何……不能过得比他强? 那一天,唐咫在厅堂上问:“天月,你愿不愿娶芷兰?”
“你、说、什、么。”生硬的几个字却不是出自该答的人口,那是楚寒。他不可置信的看看 天月,又看看唐咫:“你不是答应……把她给我。” 唐咫颔首不语,这自是芷兰的决定,谁都看得出他无话可说。 楚寒僵硬的再度转过头,天月依样抬头看他,空气滞在彼此的对视中若凌架于弦端的无数道 冰尖,一触即发。天月低首,轻轻的吐出一个:“好。”气流聚变,只听“咣”的一声,破 空的惊心,楚寒已拔剑挥来。 剑气如长虹,刀光若皎月。仿佛又回到了当年城郭十里西门山的峥嵘对峙,似久别重逢,双双 有感而发。 多久未曾沸腾的一腔热血,在憎恨与嫉妒的边缘爆发。失去理智的,没有人性的,如一头疯 狂了的猛兽。不论输赢,无关意志,只想好好的在对手身上发泄一番。 越来越发觉不对,越来越感到手中的圆月震摄不住那飞扬跋扈的剑气。房屋内卷起铺天盖日的 激怒将多年来的武学发挥得淋漓尽致。 数招过后,楚寒愤愤的甩袖离去。 那切齿的恨意着实让天月心中疏漏一拍。 几年来几乎已忘却了对手的实力,已经太久没有了输 的概念。赢的人便是如此,堪堪受不了再一次的平分秋色。----你果然是强劲的,你果然是最 不利的。你绝不会善罢甘休,我也不能让自己有后顾之忧。……我,是否该杀了你?与其撕夺 与日俱增,不如由我来做个了段!! 你没有错,若怪只能怪命,怪世事曲折不尽你意罢了。 ------- 楚寒冲到芷兰面前:“总有一天我会杀了他把你夺回来。”丢下要说的话便转身离去,根本 不想在这个时候多留一分。去喝酒也好,或者去醉红楼转转,大不了跑到城郊吹冷风都好。 独独不想见她脸上的歉疚亦或是愤怒。 出了巷口,左转,再左转,便是洛阳城最有名气的酒馆。 ………… “白公子,这已经是第九坛了。” “怎么,怕我银子带的不够?”不悦。好死不死,偏偏在这种时候给人烦上添烦。 “当然不是,谁不知白公子是小店的常客?”酒坊的当家子谄媚的笑着,倒真不是担心银子。 这次赊把帐,还有下次嘛!只是略表关心,照顾生意:“这上等的杜康,自开店十年来还没 有人能喝到第十坛,我这是担心你………啊……” --接下来的话被架上的利剑生生噎在颈处. 注视着对方因为颤抖而导致的,殷红的血丝狰破皮肤点点渗出。——此时极有一种想杀人的冲动。 全店的人都惊惧万分的看着白楚寒,几个胆小的已经蹿置门槛边,两股颤颤几欲先逃。 …… 环视一周,收剑放人。 所有人都像是舒了一口气。楚寒回忆起当初练招时唐咫的话:“你不想,所以你杀不了。” 言犹在耳。 ----不能么?我终究还是不能像天月那样随兴恣意。 倍感无力的坐回原位继续喝酒,入口尽是干涩。-----这样的我,又如何杀得了那个人? 突然想知道那个人,他每次都抱着怎样的心情去杀那些毫无恩怨的人?每杀过人,身上血气 未退尽,却又能毫不在意的对自己笑得云淡风轻,然后便说:“走,喝酒去。” 不明白,杀了人能兴致的喝酒。杀过人去喝酒。杀人、喝酒。喝酒、杀人。越想越不明白……… ----------- 楚寒三日未归,唐咫说他想通了自然会回来。芷兰看上去有些担心,但还是很兴奋的写着喜 帖。虽然离预定的婚期还有一个多月,两口子间却是掩不去浓情蜜意。天月从身后搂住她, 嗅到发丝间熟悉的檀叶香味。及眼处是摊了满桌的喜帖,红得刺目,妖娆似血,上面娟娟秀 秀的两个名字——谭天月、唐芷兰,如浸在血水中凝成了一片。 她不安分的动动身子,回头俏皮一笑,清灵可人。 他回笑。 ——这女人,今后便是我的妻。 埋首于她的发丝间吸尽檀叶的香气。没有比这一刻更厌倦极了那种没有理由的复仇,只想过 一种完全平静的生活。以前一直不都是这么想的么? ------- 这三天一直呆在酒馆,困了就睡,睡醒了又喝,不觉中意识已经涣散着离远了。直到面前大大 小小的空坛子堆成了小山,楚寒站起身,难得的走人。 -------- 冬夜静得寒颤,没有了虫鸣鸟叫,只有楚寒重重的敲门声。天月起身开门,没来由的确信来人 就是自己想要干掉的那一个。 朦胧月色下,楚寒倚着门框,颇具风情的冲着屋内的人笑了一下,神情中几分落寞惆怅更多的 是醉意。
天月让开道,他跌跌撞撞走进屋内径自坐到桌前,背对着天月边喝着手里那壶酒边问:“你要 不要也来点?” 无声的摇头,弯刀已从袖口滑出,落入掌中。—— 机会……来得比想象的要快。 “奇怪,你真的不喝么?” 举刀,步步为营。——如果………如果从他的后颈插下,这样他就来不及说任何话。一切有如 沉盘棋局,天造地设,顺风顺水更顺得人意,莫失良机。 冷冷的笑意已成功的漫上嘴角。 刀光森森,蓄势待发。——你我今夜就此作个了断,一别无期。 “既然你不要……”。举坛,对着单调房间的涂墙嗣壁一饮而进,盘衍而上的豪放器宇洒得凄 迷的夜风清月白。 ——你依旧潇洒,却万不该为她而醉,为何执迷一人?你……有没有为她而死的觉悟? 怀旧似的最后一次留连。 反复迂回,只为将最后一绺迷惑尽除眼底,不再多留余地,而后便能 快意恩仇。 -忽然间,看到了那酒坛上触目惊心的两个大字———杜康。 思绪流转,--想到那日山间,被那人猛然抱住,随即一吻印上,自己躲闪不及,惊若脱兔。他 说:“你醉的时候太美,我未能忍住。”然后笑了:“开玩笑的。” --想到在唐府,二人听 着芷兰的琴音,他说“你品得出这烈酒中的酸涩么?你真的懂情么?………你不懂,不过是一 副躯壳而已。” --想到在酒坊,他义愤填膺,他说:“为何要不醉不休?你还不如去蒙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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