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皇后高晴的背景亦是不凡,其长兄高晖官居刑部尚书的高位,其大弟高暘则是户部的侍郎,所以自然也有不少想拍高家马屁之辈存在,企图想一旦高家得道,自己也能鸡犬升天。 虽然龙煌正值青壮有为,但朝中也开始有人提出策立太子的请愿。 慕容琉向来心机深沈,不如其妹慕容璃率性任真,之前慕容璃先她一步怀孕之时,她几乎是费尽心力才能压制住心中的妒恨,好在上苍有眼,让慕容璃生出个女儿,她则是生了个皇子,否则龙敦的竞争对手就更多了。 龙煌虽然极少插手後宫之事,但是经过南征时慕容琉的表现,已经让他对这个女人兴致大减。 龙煌喜欢聪明识大体的女人,他并不介意女人为了争风吃醋而耍的小心机,但是当女人的心机涉及权力欲望时,就会让他极为反感。 因为他不喜欢连在床上都还要花心思谋略。 女人,不过是种高级的宠物罢了。 所以今晚当他临幸鸾凤宫时,心不在焉地问了一句。 「你觉得朕该立谁为太子呢?」 高晴淡淡一笑,「这个问题,皇上是不需要臣妾回答的。」 龙煌自被中缓缓坐起,露出大半个结实柔韧的蜜金色胸膛。 「我就是喜欢你这一点,知情识趣,绝不逾越自己的分寸。」 高晴拿起亵衣遮掩,轻轻将被子盖在龙煌肩上。 「这不就是皇上对臣妾唯一的期待吗?」 龙煌微微苦笑,「为什麽即使你温言软语,我都感到你有些许的讽刺,你对朕有任何不满吗?」 高晴无声地叹息,知道他永远也不会明白自己的心事。 「臣妾不敢。」 女人要的也许不多,却往往都是男人所无法给的。 更何况龙煌拥有著比常人更宽广的羽翼,又怎麽肯为一个女人停留呢? 他的世界太大、太广,是自己永远也到不了的地方啊! 宫中的日子趣事少而烦闷多,若非有恪儿在,自己怕是也耐不住吧! 为什麽...女人就没有能够飞翔的羽翼呢? 若有来生,真希望能成为男子啊! 「晴儿,有你在朕真的放心许多,慕容琉若非是因为忌惮著你在,怕是会生出更严重的事端来.........」 高晴伸手捂住龙煌的嘴,嫣然一笑。 「皇上,您明日还要早朝,快点歇息吧!」 龙煌知她体恤,心中不禁怜爱万分。 「晴儿......」 「皇上,睡吧!」 高晴不会告诉他,後宫中许许多多的琐事。 哪个婕妤因为挡了充媛的路而被掌了嘴,修仪跟修容早因争风吃醋而势不两立,哪个才人偷用了贵妃的御赐胭脂而被划花了脸......... 这些事,龙煌都不需要知道。 对男人而言,女人悲惨丑陋的一面都不需要知道,他们只要看见她们最美丽娇的瞬间就够了。 除此之外,也别无所求了啊! 高晴只要想到总有一天,恪儿也会被卷入这肮脏的巨浪之中,就忍不住感到无比的心痛。 生在皇家,究竟是悲还是喜呢? 恪儿虽聪明伶俐,但也心高气傲,未来有一天,他与慕容琉所出的龙敦绝对会有一场夺嫡的竞争,如今在两位皇子都还不晓事时,朝中就已经议论纷纷,更别提之後长大成人的斗智斗力。 她当然不会束手待毙,只是对手是慕容琉,让她有些感慨而已。 有多少姊妹相称的亲密日子,如今也只能成为前尘往事了。 像是看穿了高晴的忧虑,龙煌轻轻地将她压入怀中。 「别想太多了,就算是场硬仗,但也是得努力打啊!」 高晴粲然一笑,「没错,皇上有男人的战争要打,而臣妾,也有场女人的战争要战。」 「虽然辛苦,却一点也不无聊,不是吗?」 高晴不由得噗哧一笑。 「也只有皇上会这麽说了!」 「睡吧!」 「嗯!」 明日又是新的一天啊! 红尘忆梦许多事,不胜荣华一场空。 圣麒王朝开龙七年夏,龙帝正式下诏,立嫡长子龙恪为东宫太子。 国本已立,而另外一场战争的狼烟也已经悄然升起了。
二之十一:天怒堤破 圣麒王朝开龙七年仲夏,暴雨逾旬,各地皆传出零星的灾情,让太平许久的王朝又蒙上了阴影。 今夜,龙煌正与左相韩阙、户部尚书凌玉、户部侍郎高暘一同商讨,秋季是否有必要减税,让百姓的负担不至於过重。 「现有灾情之地,有苍江中游龙城一带,以及南方白河的慕原、柳阳,还有东方的平野、芳陵,多是田亩积水至於庄稼腐坏的情形。」 沈亭之中,户部侍郎高暘正躬身禀报著各地的情况。 龙煌左手支颐,微一凝思。 「凌玉,你怎麽看?」 凌玉起身说道: 「臣以为王朝万里之地只有几处有灾,不如让受灾农户从优抚恤,应不致影响秋季税务徵收之事。」 龙煌凤眼一挑,又瞟向韩阙。 「韩阙,你呢?」 韩阙微微颔首,脸色轻忧,「臣与凌尚书所见相同,若是仅有零星灾情就无大碍,就怕这暴雨下个没完,恐情势又将生变。」 龙煌点点头,「好,那就这麽办吧!凌玉,你回去将抚恤办法订好,明日午朝呈上。」 凌玉与高暘立刻一拜领旨。 「臣等遵旨。」 众人正以为今日已无要事,准备各自打道回府之时,没想到此时夜影疾奔入内,面无人色地大喊: 「皇上,大事不好了!!!」
是夜,於工部尚书府中,裴洛读完书方才就寝不久,就忽然被侍童战战兢兢地隔门喊醒。 「主子,柳轩大人星夜来访,说有急事求见。」 裴洛心中一凛,连忙披上外衣,说道: 「快请!」 只见柳轩已然心急地站在门外等候,裴洛心中不祥的预感更是加深。 不等裴洛开口,柳轩立刻脸色凝重地说: 「裴洛,你听好,今日傍晚晋河破堤了。」 裴洛闻言,不禁倒抽了一口气,全身如堕冰窖。 「当真!?」 柳轩严肃地点头,「这是快马加急的密报,夜影知道後就要我先来通知你,我想煌应该会立刻召你进宫,你最好赶快思考对策。」 就算裴洛才气纵横,此时脑中也是无法可想。 晋河破堤可不是小事,晋河源於王朝西方的天脉,流经岳关到晋河城分为苍江与白河两条支流,苍江就此一路东流入海,而白河於中游处分流出紫川,形成一个河套於双河汇流,下游在慕原又分出洪溪而後入海。 王朝的中京金苑,是建在连接苍江弯曲处的运河白渠之滨,若是晋河破堤泛滥,就算中京金苑有景湖可以吸纳河水作为缓冲,但是京城仍是岌岌可危,此等大事,牵连甚大,就算裴洛有天纵之才,也不禁骇然。 况且,晋河的堤防正是他一手监工建造的啊! 如今破堤,他如何能脱的了干系!? 「我...我方寸已乱啊!.........」 柳轩心下一惊,赶紧说道: 「裴洛,现下不是慌乱的时候,先是解决破堤的危机,保住京城,这才是当务之急啊!」 裴洛总算神色稍霁,定下心来。 「没错啊.........」 此时,门外已传来响亮的宣喊。 「圣旨到!.........」
在寝殿九霄殿的偏殿苍穹殿,龙煌面无表情地扫过众臣。 赵麒、韩阙、凌玉、高暘、裴洛、欧靖等人皆神色凝重地分别落坐在巨大的桧木方桌前,而龙煌的身後则有夜影侍立一旁。 桌上摊著一张王朝详细的江河水道图,以及一纸六百里加急的急报。 赵麒、裴洛以及欧靖都是衣衫凌乱的匆忙模样,在沈重的氛围以及龙煌无声的愤怒之下,更是有种毛骨悚然之感。 「责任归属之後再说,先将晋河破堤的事端解决。」 龙煌一下一下地敲著桌沿,脸上一片冰冷的死寂,那是他发怒的前兆。 「夜影,把急报念了。」 夜影立刻颔首,「是。」 「报:晋河河堤於开龙七年五月十八戌时许,自晋河城西三十里的绿杨镇处决堤,方圆十里皆成水乡泽国,百姓惊慌流离,约五十馀人死亡、三百人失所,因传言晋河城恐将不保,许多居民连夜逃离,速请皇上定夺。晋河县令江乔拜。」 话声方止,一片死寂。 龙煌深吸了一口气,冷声道: 「裴洛。」 裴洛沈吟须臾,方道: 「绿杨镇是晋河堤防的前哨,若是决堤之势无法遏止,晋河城也是难保,不过因为晋河城地势较高,也有城墙以及良好的排水渠道,若是能够死守住晋河城,京城之危便能抒解,如今要务除了将难民移至晋河城安顿,然後死守晋河城之外,也必须尽速通令苍江白河沿岸百姓,做好防洪的准备,以免灾情扩大,请皇上调派米粮物资至晋河城,臣愿请缨至晋河城护堤,请皇上成全。」 龙煌淡漠地轻眯凤眼,不带任何感情地说道: 「可以,那在京城中的防洪之事就交给欧靖负责,调派物资之事就让凌玉去办,赵麒则是监督总揽此事,赏罚奖惩就由你决定,韩阙,明日早朝就由你通令百官此事,要各部做好准备不得有误。」 握紧了拳头,龙煌隐忍的怒气此时终於一口气爆发。 「裴洛,这就是你筑的好堤啊!」 拿起了装著急报的外盒,怒恨交加地往裴洛掷去,坚硬的外壳在裴洛的前额撞出了一道血口後轰然落地,不难想像龙煌的力道会有多重。 「朕每年每月都花上数百万两的银子,你就都给朕扔进晋河里了是吗!?」 就算是岳磊反叛,龙煌也从未如此震怒过,正因为他对裴洛的信任是如此之深,所以如今的愤怒自然也就更为严重。 「滚出去!」龙煌大声狂吼,「你现下马上滚出去,即刻出发到晋河去!」 裴洛咬著牙,一声也不吭地低头说道: 「臣遵旨。」语毕,便迅速退离苍穹殿。 龙煌缓了缓气,此时也不耐地一挥手,「好,全都退下吧!」 其馀人见状,也只能无能为力地离去,只有赵麒与韩阙交换了一个眼神,心有灵犀地一起留了下来。 赵麒很明白龙煌的打算,通常尚书出京办差侍郎都会随行,尤其又是护堤这等大事,可是龙煌却让欧靖在京城留守,其中深意已然若揭。 裴洛此次若是办的好守住了晋河城,那就是戴罪立功,若有任何闪失,欧靖随时会接替他的位子,让他留守京城也是要让他先代理尚书的种种职务,以备不时之需。 「煌......」 龙煌眯起眼望著他们两人,冷笑: 「你们想说些什麽?」 韩阙叹了一声,「你太苛责裴洛了。」 龙煌疲惫地闭上了眼,「我怎麽能不苛责他?从我任皇位以来,开龙元年到开龙七年都在筑堤治河,结果筑了七年他竟然给我建出了这种破堤出来,这要我如何能不气!?王朝才繁盛没有多久又要元气大伤,这要我如何不气? 死了五十几人,有三百多人流离失所,这只是刚开始,之後的伤亡必定会增加,这要我如何能视若无睹?」 赵麒极其冷静地接口说道: 「裴洛的为人我们都很清楚,由他亲自监工的堤防绝不会出错,我总觉得其中有诈。」 龙煌哼地讽笑,「我已经不知道我到底明不明白他的为人了,或许,真是我识人不明吧!」 「煌......」韩阙轻叹,「现在不是愤怒的时候,百姓们都处於惶恐之中,明日一早破堤之事必会传遍京城,要如何稳固民心,让裴洛等护堤之人没有後顾之忧,这才是你我应该做的事情啊!」 听了韩阙条理分明的安抚,龙煌终於能够静下心来。 「没错,赏罚之事还是等情势稳定之後再论,当今之计还是要先解决破堤的问题才是。」 见龙煌已然恢复理智,韩阙终於放下心地笑了。 「正是如此,皇上英明。」 而一旁的赵麒确有另一番计较。 「煌,我想去晋河一趟。」 虽说不再狂怒,却也不代表龙煌已能谅解裴洛,所以甫一闻言,又是一连串的冷笑。 「怎麽,你还没停下你那荒谬的心思啊!」 若是每个人办差出事都说是被人陷害的话,那天下的贪官岂不都冤枉了? 赵麒沈吟半晌,立刻坚决地说道: 「煌,我心意已决,就让我跑一趟晋河仔细查探,也比较容易死心哪!」 龙煌见赵麒一意偏袒,心中顿时泛起不快。 「哼!你想去就去,省得我看了生厌。」 此言一出,韩阙与赵麒也只能相视苦笑。 唉唉!他们英明伟大的龙帝,又开始闹别扭了。 韩阙正要安抚,赵麒倒是完全不想搭理地先声夺人。 「夜影,该把你家主子押去睡了!」 「赵麒!!!」龙煌听了,立刻气极大吼。 韩阙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赵麒,你还真不怕死。」 赵麒不正经地对韩阙抛了个媚眼,笑道: 「对那任性的家伙,过度包容他只会让自己受罪而已。」 「赵麒,你竟敢说这种大逆不道的话!」 「哼!我才没空理你,我要跟亲爱的左相大人回府睡觉啦!」 「赵麒,你在胡说些什麽啊!」 「赵麒,你别想跑!我不准你去晋河了!」 「皇上一言既出已是圣旨,不得更改啦!」 「你这大逆不道的混帐!」 「唉唉!这已经重复过啦!换一句吧!该不会是你江郎才尽了吧!」 「主子...主子您别气......别翻白眼哪!」 「赵麒~~~~~~~~~~~~~~~~~」 至於最後结果如何,恐怕就没人知晓了,只听说事後来收拾苍穹殿的宫女,前前後後总共叫了十来个大汉才能将整个『荒废』的偏殿清理乾净。
奉命即刻出发的裴洛,在收拾完简单的行李准备出城之时,天边已经溢出了微光。 而在看见城门前迎风而立的傲岸身影,不禁让他惶惶的心刹时一暖。 两人相顾无言,却情意非常。 杨手指轻划过他额前的伤口,微叹。 「痛吗?」 以他的睿智,风闻破堤诸事後,自是能轻易猜出事情经过了。 裴洛不禁苦笑,「我实在没有心情去想这些了。」 方寸已乱啊............ 杨低声说著,总是从容的神情带著些许的著慌。 他知道了吧!以他的聪明,应该知道自己最後的下场了吧! 「你要好好保重......可恶,我实在不想说这些老掉牙的蠢话!」 见到杨惶然的模样,裴洛不知为何,竟渐渐地定下了心。 他微微一笑,「杨,若我终将不保,你千万别做傻事。」 杨闻言,蓦地浑身一震。 「呵!你还真洒脱啊!」微微扭曲的脸庞,似乎隐忍著无数的情感。 「反正已有赵麒跟韩朔这个前例,我们之间根本算不了什麽。」 裴洛眼神沈定地凝视著他,静静地说: 「我话说到这里,点到为止,你也不用装傻.........」 深深叹了一气,裴洛缓缓地说: 「就当是我最後的请求吧!」〖自〗 言讫,也没再听杨尚未出口的辩驳,裴洛大喝一声,便穿越开启的城门扬长而去。 此番一去,究竟是生?是死? 无人能知。 杨即使脸上依旧淡定,可心中那支撑的磐石却已然悄悄松动。
上邪!吾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 山无陵,江水为竭, 冬雷震震下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骤雨初歇,但仍然阴霾的天际,依旧照不进一丝阳光。 赵麒在尽了告知龙煌的义务之後,就开始准备西去晋河的旅程,在出发的前一天,该来的人总算来了。 赵麒好水,府中便有个景色秀丽的大湖,湖中有一亭,题为『湖心亭』。 为了享受在京城的最後一晚,赵麒特地命人在湖心亭设宴,而在清新松香悠游缭绕的入夜,他所等待的人终於出现了。 「我想你也该来了。」 泯了口唇边的梅酒,啜饮了满心香气,赵麒心情愉悦地一边说,一边替来者倒了一杯佳酿。 清逸的容姿染上丝丝疲态,总是从容的潇洒也在焚心的忧急之下,化为灰烬。 「听说你要去晋河查破堤的事。」 即使照吃照睡,杨却还是难掩憔悴,就算表面无碍,在心中的闷烧的忧虑早已让他五内俱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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