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他......也舍弃了翔朱,舍弃了自己吗? 让所有人都退下之後,杜仲独自陷入了艰难的苦思,直到,他发现房中空气出现了一丝异样。 「谁!?」 凌厉的攻势倏地发动,却没想到来者竟轻而易举地接下这招,还顺势把杜仲拉进了怀中。 刹那间,那熟悉的气息盈满杜仲的全身,他不敢置信地扣住那厚实的手掌,浑身颤抖。 「柴飞.........」 柴飞听见杜仲那如泣如诉的嗓音,再也按捺不住冲动,低头就向怀中的人儿吻去。 他疯了......或许是他们都疯了......... 杜仲不明白为什麽自己没有推拒,甚至还全身瘫软在那男人的怀中。 他不在乎了...... 就算翔朱国灭亡、他失去所有的名声富贵,他都不在乎了...... 因为,这个男人已经回到他的身边。 他什麽都不在乎了。 鼓动如雷的心跳在彼此的胸口中互相呼应,这十两个人之间,都已经不需要任何言语。 「我以为......我已经再也见不到你了。」杜仲悄悄低下下眼帘,隐去眸中闪烁的水光。 「我也是啊!」柴飞低叹。 心痛地抱紧那消瘦不已的身躯,柴飞简直无法原谅自己。 「你会怪我吗?」 杜仲叹了一声,「要怪些什麽呢......肉必先腐而後虫生,若非朱雀王无道,又怎会生出诸多事端。」 他知道自己已经不再是那个一心为国的武相了,对这个庞大的国家他已经没有任何热情了。 两人尚有千言万语想倾诉,却不料外头传来无情的脚步声。 杜仲示意柴飞先躲好,面无表情地迎向来人。 「我不是要你们别进来打扰吗!」 「将军,有紧急军情禀报。」 杜仲沈吟了半晌,便道: 「进来吧!」 只见一名传令兵恭恭敬敬地递过了一章短笺。 杜仲一手接过,专注於内容的他并没有发现来人神色有异,但是柴飞却发觉了。 迅雷不及掩耳地搂过杜仲闪过攻击,但柴飞的手臂还是被划了一道口子。 而刺客并不恋栈,任务一失败,立刻就破窗消失在夜色之中。 被骚动引来的守卫见到柴飞都是大吃一惊。 「将...将军!」 杜仲与柴飞只得尴尬地相视苦笑,但没想到柴飞忽然脸色一变。 「该死,那刀上有毒!」 杜仲还来不及反应,就见柴飞吐出了一口浓血,惊的他方寸大乱。 「柴飞!」 撑不住他软倒的巨大身躯,杜仲第一次感受到这种锥心刺骨的无助。 「柴飞!!!」 柴飞缓缓地举起了手,彷佛想要说些什麽,最後却连一句话也没说出口就断了气。 刹那间。 一片死寂。 站在杜仲身後的侍卫更是连气都不敢喘一声。 「红雪一毒...果然是见血封喉啊.........」 杜仲缓缓地、用几乎听不见的低沈冷冷地说。 他优雅流畅地抽出柴飞从不离身的赤练刀,面不改色地把柴飞的尸体轻轻负在背上。 「走吧!翔朱国已经灭亡了!你们快逃吧!」 说完了这句令人毛骨悚然的话之後,他就头也不回地离开军帐。 往皇宫走去。 没有人敢阻止他。 也没有人能阻止他。 就算他将正在男宠身上狂欢的国舅拦腰砍断,再戳瞎他的眼睛、割下他的鼻子、拔出他的舌头......最後,挖出他的心。 还是没有人敢阻止他。 就算他走进後宫,当著朱雀王的面把嫿蛇五马分尸,最後一脚踩烂她举世无双的脸。 还是没有人敢阻止他。 最後的最後,他削下了朱雀王的头颅,满身是血地屹立在龙座之前。 血流成河。 还是......没有人...敢阻止他。 当杜仲的副将唐进带著军队冲进宫门之时,众人所看到的,就是这惨绝人寰的景象。 杜仲将柴飞小心翼翼地抱在怀中,盈洁如玉的脸上静静地挂著两行怵目惊心的血泪。 浓稠的血无声地从那有如闪电般的赤练刀上,滑落至地,发出「啪咑!啪咑!」的水声。 没有人敢说话。 没有人敢呼吸。 没有人敢阻止。 忽然,杜仲笑了。 「忠肝义胆成笑谈,生死情谊泪阑珊.........罢了!罢了!」 话声未落,赤练刀就毫不留情地割断了他的颈子。 一代名相名将的殒落,注定了翔朱飘摇的未来。 翔朱......亡了。 次日,唐进打开城门向王朝投降,并签订翔朱不再锁国的协定。 但是王朝并没有立刻并吞翔朱,而是在替翔朱朝廷另立新帝之後,军队就退出了翔朱国境。 然於六年之後,朱雀王夭亡无嗣,此时翔朱终於纳入王朝版图,成为大陆上第二个被王朝兼并的国家。
二之九:凯旋回朝 杨班师回京之後,立刻被召入宫中。 细细赏玩著无数战利品,以及素有翔朱镇国之用的宝剑『紫雷』,龙煌此时更是龙心大悦了。 据说宝剑『紫雷』与柴飞的宝刀『赤练』,是由翔朱首席的铸剑师所锻冶出来子母剑,而赤练刀在柴飞死去之後,就跟著不知所踪,所以如今连仅存『紫雷』剑都落入王朝之手,翔朱国的朝廷早就已经名存实亡。 接受了众多的赏赐与分封,杨在领假一旬之後,便离开了宫廷。 好不容易他推辞了无数应酬,终於回到了家中,在见到了厅堂之上那满坑满谷的锦上添花,杨的心情更是低落。 命仆从将各式礼品收纳妥当,杨就要人送些陈年冰酿到他房里。 摒退众人,杨一人自斟自饮。 「英雄风云出我辈,一入江湖岁月催,皇图霸业谈笑中,不胜人生一场醉。」 他缓缓喝尽那犹带冷香的透明酒液,秋冬之际,啜饮著冷酒,倒也别有一番新意。 「皇图霸业谈笑中,不胜人生一场醉啊.........」 翔朱一役,是他一生中打得最痛快、却也是最不痛快的一场战事。 当他走进丹陵宫中,就只看见朱雀王寝殿中的殷殷血海。 终究,他与杜仲还是见不了面哪! 他进城之後,已经听见了种种流言蜚语,杨深深地凝视著那俊美绝丽的容颜,几乎要落下泪来。 为了这个素未谋面、不曾交谈过的男人,落泪。 他是一条汉子! 就算身後有无数的风言风语,都无法抹灭这一点。 那个在丹陵城外,与他光明正大一较高下的男人,是一条铁铮铮的好汉。 所以他拿出在京城,临别之际柳轩送给他的续命丹药『赤焰』,一分为二给喂进了两人口中。 『赤焰』只给了他们两人最後的一口气。 除此之外,什麽也没有了。 杜仲因喉咙受创太重,再也说不出话来,柴飞则是中毒太深,怕是要瘫上一辈子。 所有的人都当他们已经死了,连杨也不明白自己到底是救了他们,还是害了他们。 杨将他们藏在王朝军中休养,原本想要带他们到京城请柳轩救治的,但是杜仲却婉拒了他的好意。 没有说上一句话,一身白衣的杜仲,飘然宛如谪仙,就像尘世已经没有任何让他留恋的事物。 杨不知为何心中一阵绞痛,总觉得自己应该可以改变些什麽,让这个悲剧不会发生。 望著杜仲背著柴飞一步一步离去的样子,杨真的落泪了。 隔著茫茫的江水,砂纸般的秋风依然刮不去杨胸口的疼痛。 这样好吗? 天纵英才的杨,第一次找不到正确的答案来说服自己。 或许,这世上也是有没有答案的答案。 如此而已。 「为什麽自己一人在这儿喝闷酒?」 不该出现却又出现的如此理所当然的男人,当然是非裴洛莫属。 望著满桌狼籍的杯盏,裴洛很清楚杨只有在心情不好的时候,酒量才会毫无预警地变好。 轻轻叹了一口气,知道杨虽然平时不发脾气,但是可不代表他真的是心平气和的好好先生。 他知道杨从回京城之後,心情就一直没好过,他听晏桓说了一些,也有了一个底。 杨抬起了深邃的星眸,因酒意而朦胧的眼神,魅惑中犹带一丝妖美。 裴洛忍不住笑了。〖自〗 这就是杨,他独一无二的情人啊! 他们都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互斟对饮。 一言不发,直到............ 「我不喜欢这样。」 杨放下了酒杯,低缓地说道。 「非常讨厌这样。」 裴洛啜了一口酒,轻描淡写地回道: 「你是个人,当然不是万能。」 杨垂下眼帘,面无表情。 「我该想到的......我曾有机会阻止这一切的发生。」 若他没有私放柴飞,若他能早一步攻进丹陵...... 「杨,你救了他们,没有人怀疑这点。」 悠悠地叹了一口气,杨闭上了眼,露出疲惫之色。 「反正我就是讨厌这样。」 听著他一再地说著孩子气的抱怨,裴洛也忍不住笑了。 伸手将他一把搂过,指尖眷恋著他滑顺的青丝。 「没关系,都过去了.........」 「你做得很好......真不愧是我的杨。」 眯起了眼,杨轻哼了一声,向在对裴洛充满占有意味的话语感到不满。 裴洛淡淡一笑,从没想过自己竟会如此挚爱一个男人啊! 原本抚著杨头发的大手,渐渐溜向他那微微弓起的背脊,轻轻摩挲著凹陷的脊柱,暧昧地在背上的敏感处画著圈圈。 杨半推半拒地扭动著身体,却让裴洛熟悉地扣住了款摆的腰肢。 四目相对,莞尔轻笑。 「你这急色鬼,满脑子都在想这龌龊之事。」 被挑起情欲的杨,主动地跨在裴洛的身上,对他身体的变化自然感觉得到。 裴洛也不甘示弱地握住他的双臀往自己股间顶去,惹的杨难耐地低呼。 「忍了快半年,你难道就不想吗?」 杨嫣红了一张俊脸,兀自嘴硬。 「谁想了啊......嗯嗯...啊.........」 被裴洛握住了分身,杨半启的唇忍不住溢出呻吟。 「要进去吗?」裴洛咬著杨著耳珠,一边喘息地问道。 杨无力地趴在裴洛的胸前,胡乱地点头。 「嗯嗯...快...快一点......」 裴洛微微一笑,伸手将杨横抱在胸,便大步往寝房走去。 两人衣衫凌乱地滚上了床,交缠的嘴唇再也分不开了。 裴洛低笑,「果然...男人还是比较重。」 杨媚眼如丝地嘲讽,「那下次就让我抱你上床吧!」 「呵!你连剑也拿不稳,这辈子恐怕也没拿过比书更重的东西吧!」 这些无意义的对话并没有持续太久,毕竟,夜还很长哪! 次日清晨,天方亮,裴洛就习惯性地睁开了眼睛。 紧蹙著剑眉,腰际窜起的强烈酸麻几乎让他动弹不得。 昨天晚上只有第一次是他主动,接下来杨那家伙就像是发情似的紧抓著他不放。 他很明白杨因为南征的事心情不佳,可也没想到昨晚他竟仗著酒意,趁他正因高潮而沈醉时攻守易主,用尽所有羞耻的方法侵犯他。 想到自己昨晚的痴态,裴洛简直恨不得能立时死去。 最最可恶的是,杨他自己还有七天的假可以放,而自己正处於岁末忙碌的时候,说什麽也不可能请假,他自己玩的心满意足之後就呼呼大睡,也不为另外一个要早起的人想想,弄到三更半夜才放人,差点害他连床也下不去。 好不容易赶上了早朝,没想到就见到一堆人杵在翔龙殿的偏殿风云殿,裴洛心中不禁涌起了不祥的预感。 果不其然,赵麒一见到他进门,就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神情,说道: 「今天皇上『龙体不适』,所以不早朝了。」 「咦!?皇上生了什麽病?」裴洛故作从容地挺住直打摆子的双腿,却依然掩饰不了神情间的不自在。 赵麒眯起了一双桃花眼,意有所指地说: 「大概是过於纵欲,体力不支了吧!」 韩阙在一旁听了,不禁皱起了秀丽的眉宇。 「赵麒,宫里人多嘴杂,小心口舌。」 这时凌玉觑了一个空,立刻兴匆匆地挨了过来。 「裴尚书,遇见你正好,刚好今天不用早朝,我们就来商讨一下苍江下游河堤工程的事宜,省得明年春天一到,又要淹了许多沿岸的庄稼。」 原本见早朝取消,裴洛正想偷个回府补了回笼觉,此时被凌玉捉个正著,心中也只能叫苦连天。 不过凌玉商量归商量,干嘛一只手臂就这麽毫不客气地搭了上来。 若是平时,裴洛自然不会计较这种小事,但是在两腿虚软的内忧之下,实在承受不住凌玉这个外患哪! 裴洛咬著牙,死硬地撑了好一阵子,最後还是受不住,眼看他膝盖一弯,就要跪在风云殿那光可鉴人的大理石砖上......... 「唉唷!裴尚书已经跟咱们约好,等会儿一起整理南征的公文,所以不好意思,凌尚书,人我就先借走啦!」 只见赵麒韩阙两人一左一右地架住裴洛的双腋,就这麽乾净俐落地『逃之夭夭』,裴洛早已忍不住炸红了一张俊脸。 天哪!等会儿他一定要杀了杨那个混蛋! 一路『护送』到宫门,裴洛瞥见赵麒诡异的笑容,就明白事情很难善了。 果然,赵麒见四下无人,立刻笑的有如一只偷腥的猫。 「没想到......杨那个书呆也这麽『勇猛』啊!叫他要多收敛点,要不然难受可是你自己啊!」 「赵麒,你误会了............」裴洛欲盖弥彰地想要解释,只能求助地望著站在一旁的韩阙。 没想到,韩阙红了一张脸,心有戚戚焉地说: 「你还是回家多睡几天,记得要吃清淡些,否则,在那个的时候会很难受的......」 闻言不禁愣住的裴洛,只能呆呆地目送著两人离去。 回想方才他们两人既想笑、又忍不住同情的模样,裴洛简直气的全身发抖。 这是他活了二十八年,第一次遇见最大的耻辱! 杨,你给我记住!!!
这一厢在火冒三丈,另一厢可也在怒火攻心呢! 「滚!去把君耀那个混帐给拖下去阉了!」 当啷!只见一个绣金龙纹玛瑙翡翠枕从帐中被摔了出来,就这麽四分五裂呜呼哀哉了。 夜影端著早茶,进退不得地站在一旁,可他脸上却没有一丝紧张,反而还带著一丝强忍扭曲的笑意。 「主子,您气坏了身子也没用,反正今儿个是没法早朝了,您就认命好好养病吧!」 听了这一席话,龙煌更是气急败坏。 「反了反了!你们这些人全都反了!只不过是个小咳嗽就大惊小怪,还耍这种下三滥的诡计,简直...简直是造反了!!!」 前几天,龙煌又逞强熬夜了好几天,南征过後种种分封赏罚赶著评断,岁末税收的统计以及整年的国事大纲,都到了收尾的时刻,忙的他没日没夜又不肯好好休息,果然受了风寒,开始咳嗽头昏了起来。 柳轩已经要他好好修养,可是龙煌依然故我,最後,大夥儿下了通牒,派君耀闯进九霄殿一晚,让龙煌隔天『下不了床』。 此计一行,果然立竿见影,只不过中计的龙煌一早便在寝宫大发雷霆,颇有越演越烈的趋势。 夜影瞧著龙煌闹别扭的样子,终於忍不住笑了出来。 「噗呵呵呵呵呵呵.........」 已经好久了啊! 好久没看到龙煌如此卸下武装,拼命闹别扭的样子了。 龙煌见夜影笑的乐不可支,呆了一下,最後也忍不住噗哧一笑。 颓然倒在床上,放松酸软无力的四肢,以及现在犹带灼热感的秘穴,龙煌用力地呼出了一口长气。 胸口、背後、大腿、跨间,都印上了羞人的吻痕,那是从来没有人敢对他做的事情。 即使是岳磊,也很少敢不顾他的命令,做出这种霸道的事情。 独占欲吗? 龙煌无意识地摩挲著锁骨上的紫晕,若有所思。 这是他第一次,第一次有一种自己属於别人的感觉。 忽然想起君耀在情交时不断低语的句子...... 『你是我的......你是我的.........』 一不小心手劲过重,让龙煌不禁痛的蹙眉。 狠狠啐了一口。 「呿!谁是他的啊!混蛋!」 但是龙煌却不知道,这些小小的一举一动,竟会奇迹似地安抚了他始终不安的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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