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那间,是连螽斯的鸣叫也消失似的。 死寂。 杨褆眨眨眼,呆了半晌之後又用力地眨了眨眼。 「裴洛,你醉了。」 懒惰的脑袋自动把这一吻归类於酒後失态。 裴洛轻轻一笑。 「不,我没醉。」 杨褆缓缓地皱起眉头。 「你醉了。」 裴洛依然不疾不徐地说: 「不,我没醉。」 不愿再让他逃避,裴洛低头深深赌住他仓皇失措的嘴。 无法忍耐阻隔於两人之间的木椅,裴洛甚至忘情地把杨褆整个人抱进怀中。 杨褆完全地愣住了。 手无缚鸡之力的他自然不是裴洛的对手,挣扎了几下就浑身瘫软认命地让他吻个够。 仔细地舔吮著杨褆不知反抗的下唇,几番逗弄之後,就堂而皇之地钻进了暖湿的口腔肆虐,轻轻咬住他闪躲的舌,不断改变方位探索著他口中的敏感处。 等杨褆反应过来的时候,柔韧的腰肢早已经发软,完全无力抵抗了。 终於放开了他甜美的猎物,裴洛的眼神氤氲著炽热的欲望。 爱怜地舔去他唇边的银丝,裴洛低沈暗哑地说: 「不,我没醉......醉的人,是你啊杨褆............」 杨褆晕红了一张俊颜,也不知是因为酒意还是因为怒气。 「裴洛...你......」 裴洛勾引地笑著,「杨褆,你若是敢说你丝毫不知情,我可是不会原谅你的喔.........」 听了这些话,杨褆原本握紧的拳头,像是放弃似地松开。 「你真的醉了.........」 花前月下,於是在谁也搞不清楚谁醉的状况之下,杨褆就这麽糊里糊涂地让裴洛给啃得一乾二净了。 圣麒王朝开龙二年六月十八夏,龙帝与皇后高氏正式行礼成亲。 於天坛祭天,於宗祠祭祖,於翔龙殿昭告天下。 礼成後,全国百姓欢欣鼓舞,龙帝下令设宴三天三夜,停止宵禁。 圣麒王朝终於摆脱了动盪的局面,迈向稳定的康庄大道。
结束了狂欢的宴会,龙煌在夜影的扶持之下缓缓地往寝宫走去。 「主子,您喝太多了。」 龙煌微微一笑,「放心,夜影......这些都不算什麽。」 他会尽他所能地对高晴好,毕竟...这一切都是他自己的选择。 「主子,您别伤心了,赵麒跟韩阙他们一定会理解您的心思的。」 以前自己总以为人生在世,只要随心所欲就可以了,但是直到现在,他才深深明白,世界上有太多人无法事事如意,就连贵为九五之尊的皇帝也无法幸免......... 龙煌淡淡地笑著,「夜影,你喜欢柳轩吧!」 夜影一听,刹时红了一张脸。 「主子,您怎麽突然说这些?」 「那你不恨我吗?」龙煌静静地说著,「我不但独占了柳轩,还一直诱惑他与我在一起。」 夜影微微一愣,「主子,您怎麽会这麽觉得......」 「就像柳轩最重要的是主子,然後才是夜影,在夜影的心中,最重要的也是主子,然後才是柳轩啊!」 龙煌顿了一顿,心神大震,纠结的心几乎要溢出血来。 他在做什麽!? 他竟然连夜影也不相信了吗?竟然说出这种话来试探他? 「对不起,夜影......你忘了这番话吧!」 夜影没有多想,点了点头。 「是的,主子。」 龙煌真是越来越搞不懂自己在做些什麽了,纷乱的心中栖栖遑遑地找不到方向。 明明是被众人所爱,却又感到不安,觉得自己不配。 被这种种煎熬的情绪撕扯,龙煌真的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跨进了寝宫,浏览著不同於平时的摆设,龙煌轻轻一叹,伸手挥去了高晴的盖头。 吸引住龙煌的,是那双澄澈睿智的眼。 好美。 龙煌终於明白,为何自己会毫不犹豫地立高晴为后,原因就是高晴的模样与当年的凤帝有几分相像,不是之前元湘云的貌合神离,高晴与凤帝相像的,是她坚定而高洁的气质。 他喜欢强者,一直都是,就连身边的女人都不例外。 所以他不喜欢一般唯唯诺诺的大家闺秀,宁愿是与他旗鼓相当的对手。 在那一瞬间,龙煌彷佛回到了那个怀抱初恋的少年,用著那纯粹而炽热的情感,爱上了凤帝......也爱上了高晴。 即使再怎麽聪慧的女子,初次也该有些胆怯吧! 望著高晴紧张的模样,龙煌温柔地将他拥入怀中,用吻与爱抚安慰她,耐心等待她的放松与给予。 高晴无法否认自己却是害怕的。 跟一个素未谋面的男人交欢,就算他再怎麽俊美也都是一样。 她从来没有爱过一个人,因为不屑於时下女子的愚昧,她总是刻意表现的争强好胜。 但是这个男人,不似一般男人急於泄欲的丑态,而是真心诚意地取悦著彼此,为自己著想。 或许自己终究还是一个女人吧! 如何能不为这体贴的温柔动情? 这个男人,是她以後必须仰望的天啊! 从前她总是不懂,为何妻子必须以丈夫为天,甚至还说蕬萝托乔木依靠得怡然自得理所当然。 但是现在,她已经隐约明白这种感觉,能够完全地把身心交付给一个男人,该是多麽幸福的事情啊! 龙煌用尽柔情地对待著怀中纤细脆弱的女子,就算是瘦弱的韩阙,也不像女人一般......柔软而脆弱。 天赋上的身体契合,没有与男子交媾的违和感,只有温暖而潮湿的抚慰。 好舒服......好舒服............ 龙煌迷失了。 被身边琐事弄得心力交瘁,彷佛都在这一瞬间得到了安抚,得到了升华。 满足地将高晴紧紧搂住,龙煌愉悦地沈入梦乡,难得一夜好眠。 几乎遗忘了被隔在门外无法睡去的憔悴灵魂。 夏天,已经悄悄结束了。 之十三:天涯 龙帝恋爱了。 所有的宫女太监都争相走告这个天大的消息。 龙帝自从大婚之後,竟然连续七日都让皇后侍寝,不但陪著皇后用膳、赏花,更是赐了许多珍贵的绫罗绸缎给皇后裁衣,充分显示出龙帝对皇后的宠爱。 一干大臣都不禁笑得合不拢嘴,直喊王朝有後了。 整个皇宫都弥漫著帝后新婚的喜气,让身心俱疲的龙煌不由自主地沈溺在这舒适的温柔乡。 午膳过後,龙煌躺在高晴的膝上批改奏章,任她的纤纤柔荑缓缓梳理著自己的长发。 每次只要见到皇上露出这种孩子般的撒娇模样,高晴的心中就会不由自主地涌起阵阵的温柔情怀,想用自己最真挚的情感包容他,让他遨翔的羽翼能有歇息之处。 女人的柔情与男人不同。 女人的温柔像水,徜徉在那温暖的春水之下,总会让人油然生起一种归属之感;男人的温柔则像风,偶尔轻轻拂过面前,就消逝无踪了。 龙煌已经太久没有女人了,所以几乎快忘了那种充满安全的感觉,因此现在他更是难以自拔地沈迷。 然而越是单纯的情感,越是无法见容於尔虞我诈的宫廷之中,这段淡淡的眷恋也只维持了短短的一个月。 当身边的太监意有所指地要皇上不能专宠於一人之时,龙煌才蓦然醒悟。 身为皇上,是不能有所偏爱的,对於後宫则是必须雨露均沾,否则不可能维持後宫的平静。 於是接下来,龙煌就点了慕容琉三日,慕容璃三日,其馀女官各一日,这才平息了躁动不已的佳丽们。 因为慕容琉善琴,慕容璃善舞,心眼玲珑剔透的两姊妹,跟宫中的伶人排练了许多歌舞,让龙煌称赞了几句,於是宫中又有了新的传言。 周旋在各种女人之间的龙煌,显得越发丰神俊朗了起来,原本因为北伐时候所受到的挫折,现在已经完全看不出任何阴影了。 除了,他与赵麒的僵局尚未打破之外。 赵麒他,是的的确确地跛了,就算是阎见愁柳轩也无可挽回。 每次上朝见他步履踉跄的模样,就会再一次地撕裂了龙煌的心。 看他一步一拐地走到当他随从的韩朔面前,龙煌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早就已经无怨无恨了,却还是无法跨出那一步。 龙煌是,赵麒也是。 就这样了......就这样吧............ 两人痛楚地别开胶著在彼此身上的视线,但是背离的两颗心又不断地牵挂著对方。 痛吗? 相思入骨,怎能不痛? 秋风红叶,凛然有风,京城的秋天,凋落的花叶总比春夏生出的还要多。 栀子花已经结出累累的果实,但却因为无人采撷,也只落的与尘土共朽的悲哀局面。 那一天,韩阙接到了岳磊的拜帖。 像刀刃一般的男人,用著锐利而诡谲的眼神望著他。 但韩阙依然毫不畏惧地直视著那双彷佛会噬人的虎目。 因为他很清楚,会让自己受伤的......并不是这个男人。 只有那个人...只有那个连名字也不能出口的男人,才有力量伤害他。 「将军来此,有何贵事?」敬上一杯清茶,韩阙十分冷淡地说著。 岳磊没有说话,静静地把茶一仰而尽。 「我要杀了那个女人。」 刹那间,韩阙八风不动的手指颤了一颤,险些把茶给泼了。 「京城不比战场,杀人可是要偿命的。」尤其是......那个女人。 岳磊冷冷一笑,「我不相信你没想过。」无情的眼彷佛相中了猎物一般,紧追不放。「我知道。」 岳磊赌定地说著。 「因为我知道你跟我都疯了,都因为龙煌而疯了。」 「你难道没有想过,若是没有那个女人就好了?你难道没有想过,若是龙煌不是皇帝就好了?」 韩阙蓦地一凛,「你要造反?」 「有何不可?」岳磊毫不在乎地说著,「他是我的!」 韩阙握紧了拳头,「若你只是要独占他,我不认为跟你合作对我有什麽利益可言。」 岳磊露出残冷的笑容,「至少可以解决赵麒跟那个女人,甚至还能让他离开柳轩跟夜影......」就像是玩弄著垂死挣扎的猎物,岳磊的眼神充满了兴奋。 「你能抗拒这个诱惑吗?」 呵!这的确是一个强烈至极的诱惑啊! 男人本来就是地域性很强的生物,独占的情感不一定是爱,却绝不容许任何人侵犯。 如果可以,他何尝不想折去他的羽翼? 让他只会、也只能停留在他身边。 不!他的龙煌绝不会如此脆弱! 就算失去了羽翼,他绝对可以继续飞翔。 「我不会答应你的。」韩阙坚定地说著。 「我永远...永远也不会背叛他的。」 岳磊充满恶意地说著,「就算他早已经背叛了你?」 韩阙闭上了眼睛,无声地点头。 「是的,就算他背叛了我,伤害了我,舍弃了我,我也绝不会背叛他。」 岳磊并不沮丧,他缓缓地靠近韩阙,有如妖魔引诱般的低语。 「你的理智这麽想,但是你的身体呢?」 他猝不及防地扣住了韩阙的腰,邪恶至极地笑著。 「煌他抱过你了吧!隔了这麽久,你难道不饥渴吗?」 韩阙止不住颤抖,却连挣扎都悲哀地无济於事。 男人的胸膛、男人的气息、男人的爱抚......... 这肮脏的身体就是如此地渴望被撕裂啊! 「放...放开我!」 岳磊凑在他的耳边轻笑著。 「我身上有龙煌的味道吧?因为他是我的东西,所以他是一辈子都无法摆脱掉我的。」 蛮横霸道的唇封住了韩阙的拒绝,让他不由得惊慌失措地落下了泪。 「他是怎麽占有你的?」 他温柔地卸去韩阙的衣物,轻挑又暴虐地蹂躏著他的乳尖。 「是这样?」 煽情地舔舐他的耳廓,右手已经熟练地潜至下方握住微微勃发的性器。 「还是这样?」 韩阙身陷欲火地扭动著,几乎快被他灵巧的爱抚给逼疯了。 「为什麽...为什麽你会知道这些?」 那挑情的动作以及爱抚的手法,简直跟龙煌如出一辙。 岳磊凝视著身下无法自拔的美丽胴体,那又是倔强不肯屈服,却又难耐欲火的冶艳模样,果然有几分与龙煌相似。 「你不知道吗?龙煌他所有的调情手法,都是我一一亲自传授给他的啊!」 即使跨下的男根已经蓄势待发,但是岳磊冷酷的眼中却未曾染上一丝欲望。 蓦然冲进尚未软化的紧穴,岳磊技巧性地扭腰凿挖著。 「啊!」突如其来的剧痛让韩阙眼前一黑,可是那久违的充实感却悲哀地让他兴奋了起来。 下意识地摆动腰肢迎合,韩阙此时早已泪流满面。 自己就是这样的男人啊! 即使是自己不爱的男人,却也难以克制地渴望被人侵犯。 只要不讨厌,就算不是龙煌又有什麽关系呢? 他不是也有很多情人吗? 自己又何必为他傻傻地守贞呢? 是他教会自己与男人交欢的快乐,是他让自己变的如此淫荡的啊! 咬牙承受著男人冲刺的力量,腹部像是火烧一般地绞痛著,韩阙不断地哭喊著。 「煌...煌......煌啊!」 毫无意义的交媾只会让他寂寞的心灵更加空虚而已,可是...可是他却还是无法不是沈溺在这短暂而虚幻的狂喜之中啊! 煌...我爱你......... 不能说,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只有这句话。 到死也绝不说。
又到了秋天,虽然骚人墨客总是说秋心为愁,不过龙煌却少有这些悲春伤秋的閒情逸致。 依照他的说法,春夏秋冬各自擅场,又何必强做比较? 所以赵麒老是笑他用情不专、三心二意,自己也会不客气地与他针锋相对。 相对於龙煌现在怅然若失的心情,王朝的内外朝政都顺利地快让龙煌感到无聊的境地。 无趣。 後宫伶人舞姬精心排练的歌舞,没多久龙煌就厌倦了,若不是最近还有个武举,以及治河的工程让他有事可忙,要不然他恐怕又想来个御驾亲征了。 让新科的武状元接手夜影的禁军统领之位,总算让龙煌身边能多个跟他说话的人。 只不过治河的事情忙了一年多,却也始终没有太大的成效。 「朕听说苍江上游的包商跟民夫,有营私舞弊拖延进度的事情,柯维,你要如何对朕解释?」 龙煌凤眼冰冷地瞪著跪在脚边瑟缩不已的花甲老人,完全没有任何起伏的音调更是阴沈地骇人。 「臣...臣定会马上差人把事情办好,求皇上恕罪!」欺上瞒下了三十多个年头,柯维从没想到自己老来竟会阴沟里翻船,被这年纪不到自己一半的小毛头给削得灰头土脸。 「中下游的运河都已经就绪,一竿子人都在等上游的工程结束,若是在两个月内没办好,你这个工部尚书的位子也甭做了!」 龙煌袍袖一挥,说完了重话就把人给轰了出去。 裴洛垂首敛容地站在一旁,似乎对自己顶头上司的遭遇无动於衷。 龙煌叹了一声,对他招招手。〖自〗 「算了,你别老是杵在那儿,坐著坐著。」 坐回自己的长椅,龙煌轻声击掌。 「夜影,送些酒菜过来。」 「是。」 酒过三巡,龙煌的脸色也较为缓和了。 「这次...柯维这工部尚书的官是丢定了。」 裴洛微微一笑,「就像是引诱韩林上钩一样,皇上,您似乎总偏爱让敌人一脚踩进陷阱,这种自取灭亡的阴谋啊!」 龙煌凤眼一瞋,精光流转。 「呵呵!谁叫朕是个『明君』呢?所以当然得赏罚有度、师出有名啊!」 裴洛写意地敬了龙煌一杯,举止间已没有君臣疏远的礼数了。 「这些日子因为有了解甲归田的士兵协助,让治河工程的进度加快许多,皇上,您这般不著痕迹地削弱岳磊的势力,他大概不会沈默太久的。」 「东韩之後,也该轮到西岳了。」龙煌泯了一口葡萄佳酿,血色的醇酒让龙煌深沈的表情显的更加阴毒了起来。 「但我怎麽看,岳磊都不像是会坐以待毙的人。」裴洛肃容说道,「如今也不过是开龙二年,东韩西岳就尽数灭绝,皇上不怕後世会留下诛杀功臣之名?」 龙煌停住了酒杯,沈吟半晌。 「灭掉韩氏朕於心无愧,但是说到岳磊......的确有些棘手。」 「是因为他无过於朝廷,还是因为他对皇上的一片痴心?」裴洛面无表情地说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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