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死心,就不信点燃不了我,继续对我动手动脚。我干脆一翻身,下了床,穿上拖鞋,"砰"一声霸占了她家厕所。 "你这该死的没种的男人!"门外还有她欲求不满的破口大骂。 我惨淡地抽烟,Lily还是Lisa,明天就不重要了,今天就让我借用下你家厕所吧。 在似睡非睡、似真似幻的松弛状态中,我好像飘浮在空气里,肉体不存在了,只剩下飘荡的灵魂。 第二天我在外面找了间旅馆,游荡过了大年夜,看到漂亮的MM走过,我的眼睛还是会发亮。 老黄历上规定:春节是个必须要团圆的日子。我裹紧身上的风衣,在街上满满的人群里显得形单影只,而家里也必然有另一个孤单的身影,可能焦急万分,发疯般的拨打我早已关机的手机。我这种人喜欢反反复复、刺激新鲜,明明功德圆满,偏喜欢无事生非。 唱歌的伍佰写书说:我是街上的游魂,而你是闻到我的人。 暗暗地吸一口气,我爬上熟悉得像皮肤一样的家门口的楼梯,我宁愿它如波斯菊般疯长,长得没有尽头。 用钥匙拧开了缺乏润滑的门,吱呀吱呀的,里头没有开灯。我被乱七八糟的电话线绊了一下,然后看到他坐在反光的窗前。 知道我回来,他看了一下我,"你讨厌我吗?" "你吃饭了吗?"我没有回答,而是温柔地问他。 "你觉得我假惺惺吗?" "你一天没吃饭吗?"我看到锅灶已冷,桌子上摆的还是前天剩下的面包。 "你是不是认为我们之间的差别太大?" 我走过去,扶住他的肩,温柔地对他笑。 我越是温柔,就越是代表我的挣扎,也许我做的事也会越加的残酷。我在心里默默地告诉他:如果我放弃你,一定是我不情愿的。 "我们先吃饭吧,我饿了。"我慢条斯理地在我们之间砌一座墙,一砖一瓦都由我亲自挑选。 许是我的笑发挥了作用,他在我的半强迫之下,被赶到了厨房,我在旁边看他机械地做饭。 路有两条,就摆在眼前。有时,人生走偏了半分,就是两种结局。现在,我还选不出来。我没有自信走自己的路,又不想放弃最后的挣扎,我隐隐觉得一旦放弃,就只剩一条不归路在等待着我了。 我的无意掩藏加刻意暴露,使得方纪常常可以在我的衣服上看到一些女人的口红印,甚至于故意不回避地在他面前跟女人半真半假地搂搂抱抱。 方纪的脸色是凝重的,但他皱着眉却还是躲开了。 我回家的时间越来越晚,也越来越少。我记得电视里常常出现一句至理名言:男人有钱会变坏,女人变坏才有钱。至少我,印证了前者。错就错在阿风信任我,把yoke交给我管理。方纪会以为我在一个又一个不同的漂亮MM之间流连、徘徊,一时做不出决定,所以一夜一夜,用事实来衡量。她们各有各的风情,各有各的可爱之处。美丽,在上海是一个不太难办到的"形容词",上海已经从那个水生土长、默默无闻的小渔村,成为一个人工痕迹太严重的城市。 其实,更多的时候,我是在街上游荡,找到我要找的人,买到我需要的东西,然后解决需要。累了,就随便找一间宾馆,睡下来。梦很多,很频繁,就是因为越来越乱,所以才更加不愿理会。 我还在矛盾还在挣扎,是阿德帮我痛下决心,做了最终的选择。 外面是不是风和日丽,我没听天气预报,反正yoke里是一贯的人造灯光打造下的辉煌。本来阿德在办公室里汇报这个月的部分业绩,不知怎么的就扯到了方纪身上。听着诋毁方纪的话,我的眉心纠结,不反驳也不认同。后来更离谱,阿德居然用压抑的口气说他喜欢我。 哈哈,现在还是白天,我不至于做梦吧。我受的惊吓不小,如戏的人生对心脏不好。虽然阿德在面对我时,确实有一点古怪和幽怨的表情,对方纪的敌意也莫名其妙,不过这也太扯了!阿风看风水时准是选错了地方,不然这地方怎么尽出同性恋和神经病? 我跨过写字台,靠近阿德,告诉他"不可能"。就算没有方纪,也不可能。 明白地回绝了他,看他绝望的眼神。 他颤动着嘴唇开口,"可以抱抱我吗,泉哥?"泪迹在眼角边化开,他需要安慰。 我起了怜悯,无言地把手伸给他。 他扎进我的怀里,一把抱住了我,哭了。每个人都有对失恋发泄的权利,我纵容了他,轻拍他的背,这是我唯一能为他做的事。 我那种神奇的本能又在一瞬间发挥作用,靠近我的人会错误地以为我是好人,然后依赖我。方纪也是一样的吗? 方纪。 方纪...... 阿德的头发刚刚染回黑色,细长的发丝像方纪那么漆黑,想到方纪柔顺的头发,我忍不住多摸了两下。 门开了,就好像是预谋好了那么巧。 我在看到对方的脸时,心里有那么一刻,完全慌乱了。心里想的只有一件事--我被方纪"捉奸在床"了,虽然这不是事实。也只就那么一刻,然后我慢慢地镇静下来,心跳缓缓平复--因为,这正是一个机会,帮我选择以后要走的道路。 他用一种前所未有的古怪神情盯着我瞧,眼睛张得大大的,好像瞳孔都快暴出来一样。 过了一会儿,目光里已经没有惊骇,阒黑的色泽回复到常见的褐色。那也不是被人欺瞒之后的唯唯诺诺,里头既无责怪,也看不出悔恨,所有的话都被他紧闭在嘴里。我觉得方纪要比我以为的深刻。 我镇定自若地在阿德的背后,远远地朝他摊了摊手,表示没有办法。这是我跟他的不同,我向来博爱,没有办法拒绝别人要求的拥抱。 我可以对任何人怜悯,为何唯独要对方纪残忍? 他用一种异常坚定的步伐向后退去,脚步略微踉跄,却并不迟疑。我想我逼他在他的人生中又做出了一个非常肯定的决定,完全是他自己的决定,与任何一个其他人无关。 吵架,决裂,闹失踪,好像成为了我们之间的惯例。这一次,方纪失踪了一个星期。既然是我一手造成,我又怎么会主动出去找他? 我只是顺水推舟,让生活朝它应往的方向而去。 我天天靠在门上抽烟,楼里的邻居都要拿我当门神快了。 我等了很久,该来的今天终于来了。 我和方纪就这么隔着个把米的距离遇见,我们互相对视着,冷冷的目光远隔重山。 他瘦了,我也没胖。被折磨和折磨人都是消耗体力的。 他扯了扯自己的衣袖,而后放开,他正用极大的勇气缓缓地开口,我淡然的目光助了他一臂之力,"我想我是搞错了,"这是他的开场白。 "我想过了,我是因为嫉妒,"出于惯性,他把话头继续下去,"我嫉妒你很少付出,就能拥有一切的本事;我嫉妒你不那么认真,就能收获很多。我没有我想的那样喜欢你,我只不过是想成为你那样的人......"他抬着头,用毅然决然的目光凝视我,脸色发白到几乎泛青,咬着牙一字一句地吐出来,"以后,你喜欢跟什么人在一起,都是你的自由。"他身边的人一定也劝了他很多,跟我这样的人一起没出息,像我朝三暮四的肯定不会有结果之类的。 他离开了家庭,抛弃了父亲母亲,现在才想要放弃,代价已是惊人,可见他真的撑不下去了。
明明是我出了轨,他却以这种方式结束,真好笑。如果他这样做,觉得自己会比较有面子,我也无话可说,随他去了。 我反应不过来,我没有真实感,我想不通:为什么凄风苦雨我们都度过了,我倒要为莫须有的罪名承担罪过。在我躺在女人身上发泄,那种颤栗的罪恶感,他没有发现;在我寒冷的心孤立无援,以为再也不能绝处逢生,他没有离开;然而刚才、现在、如今--就这样结束了?都是他的坚持,我们的关系才能撑到今天。 我想微笑着认同他,他终于也懂得了反击,如何才是最能打倒人的方法。可是,我必须让自己看起来凄惨一点,因为是我把他拖进这场游戏的,那我就要给足他退场时的面子。 百转千回的反应在我心里五味杂陈,我不知道哪一种是我的伪装,哪一种是出于我的真心? 摇摇欲坠的身影与我擦肩而过,他一头撞进我身后的房间,就算哭泣,我也看不到他的脸。 "再见了,李泉。"他提着衣箱走出来的时候,我才发现我们完蛋了,如我所愿。 他看了我一眼,包含太多的意义,无助、怨愤、无奈、坚强、包容、不悔,以后都由他自己扛了。我们的衣角在风中交叠了片刻,很快分开,拉开距离。 我喊不出声音,伸手抓住了他的背影。开始还能够掌握在我手中,后来终于慢慢地滑出我的掌心,一步一步离我远去。 不说爱,不说喜欢,没有誓言。 是我亲手将他推出了我所在的空间。 可是,我不能找他解释。抓紧上衣,口袋里那支冰冷的针筒,让我冷冷地收回追逐的欲望--我再也控制不了自己的毒瘾。 我要同时面对的自己的两大恶习就是:喜新厌旧和吸毒成瘾。 13 是的,仅仅咳药已经无法满足我了。 在没有替代品的时候,那种蓝色的药丸虽然让我感动,但是跟其他东西比起来,迷幻药象是餐后小点,只能用来调剂。 我用药用得很杂,迷幻药、大麻、冰毒、海洛因都试过,从咳药、打啡(注:指在一只香烟里把白粉和烟丝各装一半)、"追龙"(注:又称"走板",是指把白粉放在锡纸和塑料板吸入上腔静脉),玩到静脉注射,行为异常疯狂。 欢愉、舒畅、激动、消魂,比性高潮更强烈、更持久的快感令我欲罢不能。 这不是一种易于控制的情绪,头脑清醒的时候,我也无数次告诫自己要赶快想办法戒了。但是意志薄弱才是我的根本病灶,我试过很多种方法戒毒:喝酒、自残、找偏方,全都没用。这些只让我更快地体会到海洛因的可爱被它俘虏,以及更快地臣服在快感之下。 没有人的时候,我也忧郁绝望,在一根根香烟的麻醉间隙,恐惧地想象自己不久之后的下场。烟灰常常被烧得一段一段,从手指间跌落,红色的火星许多被风吹散了,少数的还能燃烧一阵子。 我不顾烫,拿手指把烟灰拈成厚渣渣的惨然粉末,一遍遍画着圈圈,巴望着混沌不堪的心情能好受点。说不定哪天我也曝尸荒野,像这烟灰一样,无人问津。 春天的到来让空气粘稠,春雨淅沥沥地下着,滋生出许多细嫩的竹笋,上海以此和鲜肉腌肉百叶为原料的时鲜菜--"腌笃鲜",被家家户户的老姆妈烧得不亦乐乎,扑鼻的香味在弄堂里无遮无拦,如潮水一般侵蚀人的嗅觉神经。当然不会有人烧给我吃,我只好去饭店过瘾。 很多人在电视剧里叫着"寂寞",很多歌在歌词里呼吁着"爱情"。 "爱上你等于爱上寂寞",一个女歌手干脆在歌名里就直言不讳。 半夜里,发情的野猫在老房子的屋顶上凄厉地叫着,那种与公猫交配时凌迟一般的痛楚难道没叫它害怕过?这种勇敢,是繁殖的需要,还是性欲的饥渴? 它是动物,我没法问它。 最近我手头有点吃紧,我本来就是没什么积蓄的人,只空耗手边的钞票。一念之间,我划去了yoke的一笔帐,先用了那笔钱。 没有人确切地知道我在干什么,我一个人的时候常常有种古怪的情绪。像厌食症患者的症状,对事物有如饕餮般的食欲,食之不绝,不受控制;接着又会将吃下去的东西狂呕出来般,倾尽所有,同样无法阻止。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念头,激起了我冒险的欲望。 艳丽的花瓣在桃树老妪一般苍老矮小的枝头吐出粉红水润的色泽,那树则永远张着手、探着头,渴望拥抱,年复一年。没见它要到过什么,倒是每年夏天有无数甘美的水蜜桃新鲜上市。 现实的复杂性给了人无数可能的想象和发展空间,我的情绪大多颓废,在yoke里醉生梦死的时候,也希望过阿风和John快些回来,让我从责任中逃脱出来。责任让我窒息,而我只想放纵。 我仰面躺在yoke休息室的长沙发上,过度思虑让我的精神非常疲劳。我从小时候起,就极爱七想八想,幼儿园的时候就曾想过猪仅凭尾巴保持平衡飞上天;小学的时候希望自己跌进海里一觉醒来就变成了海龙王,随意发号施令;刚进初中,就对女人有了性幻想,常常好奇她们的内部构造以及生理需要。 洋酒的浓重气息在我喉咙里渐渐发酵沉淀,让我昏昏欲睡。衣服三天没换,大概有味道了。头发也很久没洗,粘在脸上真不舒服。不过要不邋遢,也不算男人了。我半梦半醒地挣扎在睡与不睡之间,我有多久没顾上管理yoke的闲杂事物了?阿风看到肯定会手痒揍人。算了,想睡的时候,这种小问题谁还计较? 我踢掉两只鞋子,两手交叉垫在脑后,头一搁,腿一伸,进入睡眠状态。以恼人速度长长的头发刺得我脖颈发痒,周围很安静,但并不安心。 某人的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哀怨地在我闭紧的眼皮前晃来晃去,不胜其烦无法安睡的我,只好再度睁开眼睛,死盯着天花板。我忘不了方纪那一天的决绝,事不关己的那个我为他的表现拍手叫好,理智崩溃的那个我郁闷到吐血。 天花板上一只黑色的小虫子慢慢地爬动,长得像蜘蛛,但是不会结网。它是打扫卫生的阿姨的漏网之鱼,我懒得伸手捻死它。突然,它在我没有任何准备的情况下,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坠落下来,"啪哒"掉在我脸上。一甩头,用手一抹,才知道是颗小小的螺丝。厥倒,我一点五的视力严重退化?心中稍稍有了一点自我解嘲式的幽默心情,倦意才慢慢袭来,我在不知不觉中闭上眼睛。 睡眠会将日之所思化为梦境,我算是体会到了。我梦到方纪含羞的笑容,梦到他尖尖的手指像绣工一样一颗一颗、细致地剥开我的衣扣,然后指尖缠了上来,他的嘴唇跟着缠了上来。 我感到下体肿胀起来,完蛋!我因为梦到他而发情?顾不得有没有节操了,我要赶快DIY一下。 我倏地睁开眼睛,一个全身上下一丝不挂的人映入眼帘。他半趴在我身上,黑色的头颅伏在我胸口,给了我沉重的存在感。 哇靠!我要长针眼了。 他也抬起头来,目光和我碰个正着。 我登时张大了嘴巴,差不多可以吞下两个白煮蛋。 居然是......阿德! 看到我胸口被他啃出的斑斑点点,我受的刺激不小,难道他想趁我发情,迷迷糊糊,来"诱奸"我?然后又看到他自助式地在自己"后面"涂了一半的膏状物体,又是一惊--总不会是他要等我意淫DIY到忘乎所以的时候,"强奸"他吧? "阿德,你别乱来!"我抱起被脱了一半的衣服,一脚跳开他的身边,"不然,我会叫救命!" "一次都不行吗?"阿德清秀的脸灰了一半,睫毛在眼皮上抖抖霍霍掩饰情绪。 "对。"我大义凛然地回答,"我不对兄弟出手。"与节操无关,跟男人做我有心理障碍,方纪是小小的意外。 他丢下手里的软膏,大步向我走来。 "如果我一定要,求你都不行?"他另一半脸白了,可怜的样子像是我几天没给他晚饭吃。 照平常,是兄弟求我的,我一定照办。可是这种事我也没办法啊,对着这张脸,想到前不久还是那个屁颠屁颠跑在我屁股后面盲目崇拜我的弟弟,我就怎么也"插"不下去了。 "阿德,我求求你行不行?放过我吧。"我哭丧着脸,难得清醒的时候我可不愿继续为了这种事情纠缠不清。 "他不是已经离开你不要你了吗?!难道我就不可以吗?!"情急之下,难免用词不当。这下黑了半边脸的是我,他戳到了我的伤心处。
14/22 首页 上一页 12 13 14 15 16 17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