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伤风的——心

时间:2008-11-14 02:32:38  作者:心

但是,我决不会跟让我尚存一点眷恋或者依赖的人纠缠,方纪也好,阿德也好。
"闭嘴!跟他没有关系!"我的声音立刻放大。"穿好衣服滚出去!"我把衣服丢给他,别过头懒得看他。
"呵呵呵呵"他冷笑了一阵,"泉哥,你被人抛弃后,就连寻求慰籍的能力都没有了?难怪,以前常来场子的Lisa说你变得没种了!"
他在激我发怒,以为我生气了就会扑过去压倒他吗?
呵呵,错了。以前的我也许会,现在不会。人过了一年,总要成熟一点嘛。也不能老是让人用"激将法"这一招逼得就范啊,我也要开始大大地耍弄心机了。
我一耸肩,"笑完了?可以走了。"
他愣了一愣,显然没料到我的反应这么有"涵养"。
见他还不走,我索性弯腰捡起了那管他刚刚用过的软膏,放在手上轻佻地一旋,冷哼一声就"嗖"地扔了出去,美丽的弧线最后精准地落在字纸楼里,被一堆废纸淹没。
这个动作彻底伤了阿德的心,他黯然地穿好衣服,套上裤子,用退走的形式离开了房间,眼里的神情还是不甘的。
等到他看不见了,我头痛地捧着脑袋,这年头的小男孩真是越来越神经质了。以后绝对不准阿风雇用"童工",像阿德这样十八九岁的也列为拒绝录用户,不满二十岁的严禁来disco工作!
正在我感叹"世风日下,人心不古"的时候,"彭"的一声,办公桌旁边高大的储物柜的门忽然开了,里面掉出来一个黑影。
我正要脱口而出一个"贼"字时,那个黑影自动说话了:"嘿嘿、嘿嘿,泉......泉哥。"
"一乐?"我看清他的脸,"你鬼鬼祟祟在这里干嘛?"
"我、我本来是来拿东西,你不是说累让我自己找吗?"
我有说过吗?大概是我刚刚嗑完药,所以恍恍惚惚,对一乐完全没印象吧。
"我在这边找的时候,"一乐比了比门后的储物柜,"阿德就进来,锁门脱衣服,我一急就......躲起来了......泉哥,我、我什么都没看到!"一乐结结巴巴地保证。
我瞪了他一眼。我又不会杀人灭口,这么激动干嘛? 香港枪战片看多了!
看到他噤若寒蝉的样子,我决定吓吓他,我挂起黑道片子里,老大们常有的伪善笑容,慢慢地走进他,从口袋里掏出手(注:只有手,没有枪),搁在他的肩膀上,"一乐,我跟你说:刚刚那个倾向不好,不要跟来学,赶快交个女朋友还不晚。"手中暗暗用劲,我希望他听进去。"与众不同"的苦头,我已经吃了不少,别跟着来了。
一乐抬起头,看到了我真实的笑容,他嘴巴一张,也开始傻乐,"我知道了,泉哥。那个......我不会说出去的。"露出一口烂牙,煞风景啊。
我点点头,这次很认真,"还有上次那件事,忘了它。我不怪你。"
他惊讶地开着我,因为比我高一点,微微弓着背,手不知该放那里,脸上又浮起自责的神情。一乐虽然是个大而化之的人,但是隐隐嗅出我吸毒气息的,目前好像也只有他。
"泉哥,我......"他的苦瓜脸又出现了。
我摇摇头,"不是你的错。"之后我不再开口,把默然当成逐客令。

一乐出去了,我道貌岸然的面具即刻碎了。我猴急地猫着身子在身上摸那些药,拿出纸包的手在发抖。初看到那些白色的粉末,我眼前跟着一花,一具冷森森的骷髅在我跟前晃动,露出残缺丑陋的牙齿,直要把我吞下去。我起先惊恐地捏皱了包着粉末的白纸,拼命克制摇摇欲坠的意志,猛然间心底泛起阵阵寒意,通过神经末梢窜到四肢百骸。冷意、倦意、空洞、麻木、自暴自弃的堕落感在瞬间充斥全身,我"扑哧"趴倒在地上--无论白纸包被捏皱几次,白色粉末最终还是进入了我的鼻腔,顺着呼吸道流进我的血液里,成为我身体的一部分。这粉末只是微小的结晶体颗粒,随着纸包任意改变形状,就像我被随便揉捏变形的命运。

yoke的经营最近一笔糊涂帐,我因为犯懒也心虚,自己不打理,也不敢让别人看账本。阿风和John的消息还是模模糊糊,有人传说在加勒比海看到过他们相亲相爱,当众表演过火热镜头;也有人盛传他们去了土耳其,他们之间的爱恨痴缠只有那个可以对战火纷飞感同身受的地方,才能化解。这个春天美国和伊拉克打得如火如荼,被鲜血染得凉薄的气氛,被广东的非典型性肺炎渲染开来,人人自危的时刻,哪有余力关心别的?
吸毒的后遗症是明显的,我英俊的面目逐渐被从内部泛起的黑气而生的坑坑洼洼所取代,别人发问的时候,我便以"我青春啊,你没见过青春痘啊"一句话轻轻带过。我很确定我在等待某个时刻的到来,在此之前我必须扮演好一个娱乐场所主事者的角色。我的良心和责任感都是被逼出来的,世界上最可怜的就是我这种"良心被狗吃了一半"的人种,其情状绝对惨过白人对黑人的种族歧视,连我自己都可怜自己。
一乐过去喜欢"小倩长小倩短"地挂在嘴边,最近有点反常,看到蹦蹦跳跳越来越美的小倩反倒有点失落。小倩虽然没有Vino那么抢眼,不过她那种"刀子嘴豆腐心"的性格跟一乐臭味相投得很,哥儿们似的。他俩"不是冤家不聚头",常常吵架,可一乐还就吃小倩那套,最听她话了。现在小倩交了一个外国男友,可能暂时冷落了一乐,他有点心理不平衡吧。
小倩说他爸给她取"小倩"这个名字,是因为他年轻时候看的第一本武侠书里,所有的"小倩"最后都会得到幸福,跟男主角过着逍遥自在、"只羡鸳鸯不羡仙"的快活日子。小倩对"鸳鸯"和"神仙"都不太感兴趣,她说她比较喜欢money,她目前的男友刚好满足了她这方面的需要。可是她说她是保守的女孩子,不会随便和男人上床的。她的男友也是花了心思追她,送花送巧克力去餐厅去shopping的当然很正常,可是大忙人一个还天天来接她下班,可见是用了心的。小倩本来说永远不会结婚,我们大都信了,不过她最近越来越甜蜜和娇柔的笑容,大大降低了这话的可信度。
唉,所有的女孩子都梦想有一个王子,不过这其中大概不包括公元2003年的"伊拉克王子"。
那天小倩是红着眼睛来上班的,她耐力不错,6个钟头之后她的眼泪还是没掉下来。等到三点打烊关门的那一刻,她终于在女厕所里爆发出来,Vino吓得赶紧喊人。
我们冲进女厕所(钞票还男女通用呢,厕所干啥不能通用?)里一看,小倩用口红在梳妆镜上画得乱七八糟,到处都血红一片,有晕血症的肯定当场倒下。她的眼泪像山洪暴发,我们好不容易把她弄了出去。一乐最紧张了,从她歇斯底里开始就在旁边握着她的手,随便她把他当成她男朋友的替代品,又踢又咬。在她抽抽咽咽的骂声中,我们才知道她的男友,原来是伊拉克和美利坚合众国的混血种,借着美国血统做了巴格达的首席难民,原想在中国寻找爱情,因为怕死,只好在盛传中国非典型肺炎泛滥的情况下,再次落荒而逃。
"他说了一句话,我气死了!"小倩大骂:"他说,国家很重要,爱情也很重要,就是怎么样也重要不过生命!"
"X的!气死我了!没见过这么不像男人的男人!"小倩老早不顾什么淑女形象,粗口全部上阵,许是一阵发泄起了作用,小倩的脸色逐渐雨过天晴。她本来就是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的女孩子。
"对!他在身体上是男人,在心理上不是男人!这么没种的男人,怎么配得上你!"我们努力附和安慰她,"甩了他,下一个男人会更好。"
"没机会了啦,他已经离开中国了。"小倩的神情又演变成寂寞,"可是,我肚子里的孩子要怎么办?"
"啊?"我和一乐、Kinko他们异口同声地大叫,"你不是说你不随便和男人上床的吗?"还这么巧中彩。
"可是那时我是真的很喜欢他呀......"小倩委屈的样子立刻让我们哑口无言。
我忽然明白了,无论何种类型的女孩子--再坚强、再独立、再在嘴里说着"不要你管"的女孩子,骨子里都是脆弱的,需要一个男人的肩膀来呵护。
一瞬间,我忘了自己早已被三振出局,失去了候补的资格--连自己的明天都无法确定,我却要娶一个女人,照顾一个孩子?
可同情,占了上风。
我在小倩身边蹲下来,放柔声音对她说:"只要你说一句,我们这里随便谁都会娶你、照顾你。"
小倩仿佛受了刺激一般,瞪着我,冲我大吼:"谁要你们娶我了!!我要有人爱我!有人爱,你懂不懂!......为什么......没人肯爱我,呜呜呜呜......"
一乐也急了,一把把我推出了人圈外,"泉哥,你就别添乱了!"
勉强站住脚的我,忽然灵光一闪:"一乐,你......"其实喜欢小倩吧。
忙着安抚小倩,递纸巾给她的一乐,完全忽略了我的存在。
Kinko舒展了一下眉毛,也站起身来,淡淡地一笑,拉着几个还傻呆呆看热闹的,走了。
空间被留给了一乐和小倩两个人。
小倩被骗失身,一乐感觉迟钝,可是气氛并不凄楚。

我边走边问旁边的Kinko,"阿德人呢?刚才怎么没看到他啊。"老天保佑他对我死心吧,我对阿德的执著也蛮头痛的。
"大概走了吧。"Kinko轻描淡写得可以。
"什么意思?"我有不良的预感。
"喏。"Kinko丢过来一张皱巴巴的餐巾纸。

泉哥:
我一定要出人头地、扬眉吐气,再回到你的面前,让你后悔错过了我这支绩优股、潜力股!哼!不然我绝不回来!
See you!

说的大多是中文,我当然看懂了。这开什么玩笑呢?我抬眼看Kinko。
Kinko冲我一摊手,"今天有个男人和一个女人分别向阿德搭讪,最后阿德选了男的,跟他走了。"
"你就不晓得阻止?"我真想揍一天到晚看戏的Kinko一顿。
"我干嘛阻止?"Kinko事不关己地跟我抬杠,"今年工作难找,少一个竞争对手我会很高兴。"
"你!"怒从心头起。
"阿德知道自己在干什么,"Kinko用认真的眼神看着我的拳头,"我也知道自己在干什么。"Kinko冷静,但一向不冷血。换句话说,他已经帮阿德把过关了?
我是谁啊,还如来佛祖呢,手眼通天又白日做梦了。也罢,管那么多,随他们去。我青春期时,也最烦有人管了。
喜忧参半才能让生活体现出波澜壮阔的色彩来,就像那个要来了"永生"却忘了要"青春"的女神,十全十美是一种奢求。守着一个长命百岁的幌子,来忍受青春逝去的可怖感受,这是从潘多拉在人间打开黑匣子的时代,飞出了嫉妒、贪婪、懒惰、淫欲、骄傲、嫉妒、暴怒等等情绪,独独留下"希望"在盒中起,就对人类的一点点要求:你要长命百岁,就要对什么都无所谓。


14

深夜里,我用钥匙拧开了家门。一边脱下外套拿起杯子喝水,一边听电话答录机里的留言。倒不是有什么重要的事,而是因为惯性和无聊。
玻璃的反光映照出我寂寞的脸,瘦削、清矍,两颊凹陷下去,颧骨突出了。脸上的表情冷漠而自嘲,我讥诮地挺了挺嘴角,这就是号称"帅哥"的我。摸摸身上的肋骨,我又咽了一口白水。那些粉让食欲和性欲一起下降得厉害,连体重也跟着一落千丈了。
例行公事的几通电话留言过后,一个声音引起了我的注意:"阿泉。"
我喝水的动作停住了,是阿风?
"我们三天后就回来!你小子终于可以继续吃吃喝喝,屁事不管了,是不是特别高兴啊?"他用的是"我们",语气也很热烈,终于苦尽甘来抱得"美男"归了?可喜可贺!
"最近怎么样?yoke里有没人捅漏子?算了,问了也白问,等我回来再看吧。阿泉,到时候一定要好好干上几杯!呃......我挂了,John他......不大舒服好像醒过来了。"他"啪"地挂掉了电话,听他暧昧不明的语气,大概总跟床第之间的事脱不了干系吧。
我对着窗外的星星,继续把那杯淡而无味的白水喝完。北斗七星在北方天空勾画出鲜明的勺型轮廓,在漆黑中放射着醒目的光华。我的视线顺着它们的亮光划过,咬了咬牙。
阿风的努力终于有了收获,我是很替他高兴。可他要是回来了,看到yoke一团乱的财务状况,会作何反应?
我总是欠他很多东西,可能他比我大几天,可能他天生比我聪明,可能他后天比我努力;我住的地方,我的工作,都是他给的。在我一摊烂泥的时候,是他拖着我,我才没有变成街头的小混混杀人放火。
最近除了违法乱纪以外,我也曾做过一两件得意的事情,譬如方纪、譬如一乐,既然我的判断力大大增强,我有信心继续前进。
就依阿风的喜好,我给自己三天时间。

我无意掩盖罪行,所有的报表账册全都摆在阿风办公室显眼的位置,阿风真要能叫警察抓我,告我"挪用公款"倒也好了,我知道他不肯,只好自己来。
在那之前,我又去了一趟华政--方纪的学校,站在以前等他的那排植物后面。
盛极而衰的玉兰花开始长叶子,花瓣已经全部转移到了地下,青草的清香里混杂着腐败的气息。香樟树的叶子更加离谱,整个枝头的叶子都随着风向落啊落,增添了几许悲壮的气氛。几片红的绿的树叶,贴在我肩上,不忍远离。风继续吹,我一甩头,把它们从身上甩落,连同优柔寡断的情绪一起。
我看到他和同学一起出来,说着话,微微地笑着。虽看不出特别高兴,但至少平静。比起跟我时候,乱七八糟的生活要好得多。
他忽然朝我躲的地方多看了一眼,吓得我赶紧把身子往树阴里缩了缩。同时我也看清了他的脸,没有特别的憔悴,只是眼光黯淡了点,以前羞涩的气质渐渐变得冷漠,眼眶下面有淡淡的阴影。他睫毛是不是又长长了?欲盖弥彰似的垂下来,遮住眼睛。
叹了一口气,大概他功课多,在熬夜吧。
我站在树下,还没想离开,阳光透过树叶筛下来的光斑,依然强烈地炙烤着我的头顶。我抽着烟,烟火和太阳一起对我进行耐热的训练。
过了一会儿,看到方纪和他同学又出现了,我才意识到自己站的太久了。怕他看见,也怕他礼貌而疏离的笑容,我连忙扔下烟头,来不及踩灭,就匆匆地跑开了。
手指忍不住发抖,脚步有些发软,头部的疼痛感让我的四肢凉凉的,意志力被硬生生地一片片剥开。我强撑着回到家里,纯水、针筒、粉,还有什么?意识飘离在白色的海洋中,恶寒的感觉令我在梦中酸楚地笑了。
距离阿风回来还剩一天。

第二天,我神色如常地在下午起床。带了钱包,在街上乱逛。心血来潮跳上地铁,在拥挤的人群夹缝里从浦西乘到浦东,饿的时候买了肯德基的老北京鸡肉卷,狼吞虎咽地吃下去。
近距离地看东方明珠,有种说不清的恍惚感。金茂大厦高得让人脖子吃力,抬头也看不清上面的风景。
走累了以后,我挑了一间可以看到楼下车水马龙的厕所,我在里面拿出随身携带的"道具",熟练地撩起袖子对准静脉注射。然后,在确定自己完全清醒的状况下,我拨了几位电话号码,说了几句话后挂掉。一股强烈的温暖快感自下腹窜上来向全身扩散,直冲上头顶,很快遍及全身;在短暂的瞬间内,无与伦比的欢愉感如潮而涌,长达几分钟的麻醉高潮让我飞上云霄,直达极乐的世界。之后,开始飘飘然不知天高地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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