瞬时间,我的脸色一定比罗中的更难看,同事们向后退一步,怕被随时爆发的发飙波及。 只有罗晶贴上来,抱住我的手臂,抑制住我的怒气,把柔滑的脸贴在我的手臂上。 "他用了什么手段?" 冷得掉冰渣的话语,如果可以杀人,已经把荣辉杀死数千次。 明亮的光线下,挺了挺腰,影子比平时更直。 "你不在的时候,他把我们的主力设计师挖走了。" "什么?怎么没人告诉我。" "你--才回来。" 差点跌坐到地上,还好有罗晶扶住,我仍是退了一小步。 千算万算,没有算到荣辉用钱砸我。 一直以来,我们斗智斗手段,就是没有斗过钱。 我不怒,反而冷笑,冷冷地说:"他为了赢,连脸都不要了。" 然后甩开罗晶的手,独自走入冰冷的猛烈阳光中。 我也有错,为什么会大意地留在易晓华家一个月,如果不是易晓华的一句"何必",只怕这回输的仍不是我。 从公司里出来,我还是去找易晓华。 不是怪他让我输,而是荣辉既然不让我接近易晓华,我偏要去找他。
"老板娘,老板娘。" 冲进小食店我放声大叫,不理客人用诧异的目光看着我。 易晓华从后堂慌慌张张地跑出来,见到是我,更加慌张地把我拉到门外。 "怎么了?" "拉我出来干什么?我就不是客人?" 看他慌张的样子,更织起我的怒火。 "有什么事呀?" "走,跟我走。" 不能站在大街上对着他吼:我想上他。 捞到他的手腕,拉着他,跳上一辆的士,直接去他家。 进了门,他还在不停地扭动,却挣不开我死死扣住的手。 "你究意想干什么?" "陪我做爱。" 我的气焰下去了,理智将荣辉抛开,却不肯放开他,言词恳切地对他说。 不管出于什么理由,我需要发泄,易晓华是唯一我认识,而且近在眼前的妓。 他一路扭拧,使了不少力气,脸上飞起两朵红云,让人想起兔子吧里的妖。 听到我的话,他的脸色瞬间一白,又再转红。 眼光闪烁不定,墨玉的眼珠移来移去,最后盯住忘记换鞋子的脚尖。 羞涩,我怎么会觉得他差涩?少女般的青葱羞涩? 一个月前的夜里,他不是刚从一个男人的掌里离开,又到了我的怀中吗? 还记得抱他的感觉,柔软且瘦弱,诱人的好身材。 "来,陪我。" 我继续煽动他,他的头垂得更低,继续不肯动作。 松开抓住他的手,我把他从背后揽进怀里,才发现原来握住的地方已经青淤发紫。 "不要,你会后悔。" 他没有动,非常僵硬地拒绝我 "什么?" 我的脸色骤冷,冷眼冰寒地盯着易晓华。 易晓华为什么不肯,因为我还没给钱吗? 什么我会后悔,我绝对不会后悔,虽然没有和男人玩过,但是被人家说成是同性恋又有什么关系。 现在社会,人人鱼肉,笑贫不笑娼。 我纵然不是巨富之后,十几年的摸爬滚打,也算是小有身家,而他,不过是夜里星星萤火灯下一个卖身的妓。 竟然不肯跟我? 嫌我穷?难道只有荣辉那样的男人才可以碰你? 愤怒烧毁了我的理智,想把易晓华转过身来,撕开他的衣服,就地上演霸王硬上弓。 却不料,趁我动作,他挣开去,象挣开网的鸟,惊恐地飞走。 "不要过来!" 易晓华看出我的心意,不知道从哪里掏出夜里救治黑黑的手术刀对准我。 紧紧握刀的手不停地颤动,流露出绝望的紧张,指节已经握得发白。 一对盈盈地大眼睛眨眨,滚出大滴的泪,额角的小疤因为紧张绷成淡红的肉色,几近看不出来。 黑黑闻声跑过来,仰头对着我们,如观日出。 原来真的有一天,易晓华会用那把手术刀对着我。 原来真的有一天,我永远赶不上荣辉。 原来真的有一天,我什么也不是。 我象秋风中的残叶,更象冬雪下的垃圾,不再有鲜活的一天。 易晓华的神经绷得很紧,弓起身瞄准我,似乎我一动,他就会象小猫一样灵敏地扑过来,让我在刀下变成残缺的肉块。 "如果你不愿意,我不逼你。" 我淡然地继续说着说过的话,把心不甘情不愿狠狠掷向阴暗的角落。 易晓华的身体一震,仿佛被我说中什么,哭得更凶。 我走到睡过的床前,倒下,用松软的被子把头蒙紧,依旧哭不出来。 时间仿佛过了很久。 听到有人在我身旁坐下的声音。 我以为是梦,开始诉说我的痛,如果在梦里仍不说,我会疯。 为什么我永远不能赢他。 为什么他拥有一切,我却一无所有。 为什么我会这么恨他,对别人我也是谦谦君子。 为什么我会把自己陷入一场永远无法解开的局? 为什么今天荣辉会打开电话? 太多、太多的为什么,把我的身体塞满,令我不知所措,无所是从。 我该怎么办? 放弃我执着十数年的战争,如黑黑一样悠闲地找个地方养老? 有冰冷的水滴流到我的手上,梦里,也如此真实。 不可能是真实呀。 易晓华应该已经逃去,没有报警已是万幸,怎么会坐在一个意图强暴的男人身旁听他唠叨地诉苦。 屋里很静......被子里很热......黑黑在舔我的脚......挂钟在哭......我在流泪...... "别做让自己不开心的事情,有时候退一步海阔天空。" 伴着长叹,有人在轻轻地说,就象轻轻地拨动古旧的琴弦。 我身子一颤,猛然坐起来。 遥远的室外飘来若有若无的悠扬歌声。 易晓华坐在床沿,湿了半边面,纯真的黑瞳泡在水里,给人难以磨灭的印象。 原来--真的不是梦。 只不过这一回,他没有拿刀。 我平静的脸没有半分波澜,心中却暗伏万丈波浪。 轻巧的话谁不会说,真的要输,哪个男人又输得起? 不会放弃与荣辉的争,我要战胜他,就算与天斗、与地斗、与钱斗,也要赢他。 险险踏过心灰意冷的丝弦,成功地到达重鼓雄心壮志的彼岸。 又不是没败过,与荣辉的斗争,从来都有输有赢,只是不比这一次惨烈、残酷。 伤口或许会留下一道碗大的疤,却终有一天会愈合。 倒头不理易晓华,沉沉睡去。 明天,破茧而出,又是一个崭新的自己。 夜幕降临的时候,我收拾东西,回自己家。 罗晶在家里等我,脸上的担心和挂念令人舒怀。 咖啡色的家具,米色的沙发和窗帘,淡白玉色的茶具,银色金属光泽的电器,大束火红艳丽的玫瑰,穿着一身暴露艳装的罗晶。 熟悉的环境,熟悉的气味,令我的痛减缓。 或许是荣辉中午的电话早在我心里打了底。 妩媚的女人以诱惑地姿势坐着,我二话没说,抱起了她。 与罗晶不停地做爱,是件很费力气的事情,费力得无法思考。 这时才知道,我的身体原来渴望慰籍。 罗晶在我身体上娇喘、尖叫、战栗地抖动,热情地迎合,都只为一件事--取悦我。 室内有床头的花瓶里玫瑰花的浓香和我们激烈运动的汗水味道。 女性的温存似乎是抚平伤痛的至上良药。 从她身体里退出来的时候,我想沉沉睡去,却被罗晶拉住。 窗外有浓浓夜的声音,和野猫的叫声。 "别睡,我有话跟你说。" "嗯?" "你今天下午去了哪里?" "你也管我?罗晶你记清楚,一天你没有姓陈,就不要来管我。" 我对罗晶向来很无情,因为不知道哪一天会败得血本无归。 有胜的信心,也要有败的准备。 罗晶的脸白了,委屈的在我怀里乱拱,"人家关心你嘛。"撒娇的声音很妖媚。 突然间想知道妖般的易晓华在床上会怎么叫? 高潮的时候,是放声尖叫,还是如哭泣般低声缀泣。 两次放走了他,我想,终有一天我会深深后悔。 "关心我就让我睡觉。" 易晓华在我脑海里转来转去,让我没了情绪,推开罗晶转过身去。 罗晶却象八瓜鱼一样缠上来,伏在我肩上,对着我的耳朵吹气。 "人家有正事说,别急着睡。" 她会有什么正事,还不是哪里减价,哪里有新款。 "今天下午大伯告诉我:公司财务状况很差。" "嗯?" 我转回头,半坐起身子?没有理睬罗晶从我身上被震掉下来,正痛得皱眉。 把住罗晶的腕,急切地问她:"怎么回事?公司不是一直好好的吗?" 女人厌恶地甩开我的手,抚摸着自己的痛处,眼睛里却含情脉脉地看着我。 我何德何能,能得到罗晶如此爱恋,终生不娶,也算情场无憾。 在商场上,与荣辉的战争,不是一死一伤,而是两间公司同时壮大,为数不多的大额订单被实力雄厚的我们一一瓜分,血肉横飞的只有无能的小型公司。 我为罗氏签下来的订单,根本就足够罗氏发展有余,为何传出财务状况很差的风声? "怎么回事?" 我的关心是真切的,如果罗氏陨灭,更加失去与荣辉斗下去的资本。 罗氏利用我,我同样在利用罗氏。 "很简单,罗中经营不善,投资过于分散,流动资金不足引起信誉下降,还有资讯业市场不景,人力成本太高。" 句句真知卓见,分析透彻,眼光独到,一语中的。 用与往日不同的眼光打量罗晶,这次见到的是位铁娘子。 她在市场部任经理,不过是个闲差。还以为她每天上班做的事情就是拍拖、扮靓、守住如意朗君,哪知道是个女中豪杰。早知如此,将她纳入羽翼,为对付荣辉平添一名生力军。
"看什么看,没见过我呀?不要盯着人家看啦,人家还不是为你好。" 罗晶被我盯得满脸羞红,声音嗲得男人全身发酥,把妩媚的脸往我背后藏。 哪里肯让她逃走,抓住她热烈地吻下。 唇很热,也很柔软,长吻很甜蜜。 为我好是真的,一半还是为了罗家。 树倒猢狲散的道理现在谁不懂?眼白白见罗氏倒了,罗氏一门再不会有好日子过,车子没了房子没了钻石没了,让一群小姐太太们喝西北风去?。 罗晶当然着急,比我还急,她每个月在罗氏领的零花钱比我的工资不知多几倍,更别论年底股息花红。 "怎么平时不见你如此英气十足?" "去死啦,你们男人不是最喜欢没大脑的女人吗?" 原来罗晶为爱人,甘为孺子蠢牛。 "啊,原来为了我。来,再为我说说接下来怎么办?" 打情骂俏之余,我想听听爱人床伴还有什么高见,罗晶却不肯继续,用柔软的身体不停地在我身上蹭来蹭去,怂恿再来一次。 当然得顺她的意,有时候女人爱听人哄。 机械的运动里,我不停反思。 日常花在工作上的时间太多,未曾留心观察过身边事物,这段时间发生的种种事情,竟有黄梁梦醒之感。 花瓶女的罗晶原来是犀利的商场女杰,温婉的易晓华能拿着手术刀霍霍风声,荣辉呢,他除了做生意还在做什么?我呢,除了工作外又会什么? 一路想下去,越想越冷,冷得满身冷汗涔涔。 自以为了解荣辉一切的我,根本不知道荣辉除了对付我还做什么。 知道他做生意的习惯招术,知道他的方案书上常出现的小错误,对荣辉个人,却一无所知。 而我自己,更令人惭愧。除了工作外一无所有,连罗晶也不是我的,我不敢要。 耐不住我的强势,罗晶告诉我她的想法。 "明年二月政府要开一个资讯港,项目投资数亿,如果拿下这个订单,别说罗氏,连你陈家明,转眼即成资讯业巨头,从此傲视群雄,谁与争锋。" "呵呵呵!" 我笑得比罗晶开心,原来有此等美事,还是市场部消息灵通。 好!就趁此一仗,拿下荣辉。 赢了,功成名就,成功引退,啸傲江湖。 输了,身败名裂,也没脸再做江湖人。 明年二月,好快。 当然我还记得问罗晶:"为什么这么大的消息,行内却没有风声传出。" "政府怕东南亚收到消息,赶在前面抢走投资,而且工程量大,只需通知几个有资格的公司竞标即可,一月份才会正式公布。这个消息我还是从公务员的表弟那偷听来的呢。" 离一月还有几天,我却比荣辉早几天得到消息,即是占了先机。 资讯业领路人罗氏当然有资格参与竞投,商业大头荣氏肯定也不会放过机会,我与荣辉终要决战阵前,分出胜负。 风静。 凝音。 刀锋冷厉。 目光如剑。 杀意弥漫。 两位绝世刀客。 对峙。 鹿死谁手? 第 三 章 夜宴 十二月三十一日,在荣氏的荣华酒店举行的新年酒会,正是政府为了招待竞标商,特地准备的碰头酒会。 把相关的几间投标公司上层人物全部请来,大家谈笑间各耍心机,手段无穷。招商负责人乘机静观,商家哪家底气十足,哪家心虚胆怯上不得台面,一一浮出水面。所以说这种场面最是讲究胆气财色的地方。真正的幕后头目又可眉来眼去,暗示利益,各取所需。
一场酒会下来宾主尽欢,何乐而不为。 荣氏和罗氏当然都收到邀请函。 我认为酒会地点设在荣氏产业,并没有偏颇之心,全因本城也有只荣华酒店有足够豪华的厅堂,场面气派均不失礼高官们的颜面,结账时还可以拿最低回扣,经济成本降到最低。 穿着最隆重的黑色西装,我微笑地站在大厅门口,颜色一整,挽着一袭露背拖地长摆晚礼服、发髻高挽、粉妆压蝶、人比花娇的罗晶缓缓步入大厅。 接待我们的王姓官员,不过是个副职。 "啊!欢迎欢迎,罗氏的陈总,久仰久仰。" 个子矮小的王主任远远地迎上来,当然是想从罗氏投标过程中多多少少得点好处。 "哪里,哪里,王主任,幸会幸会。" 我的态度恭谨,笑容谄媚,与王主任热烈地握手,仿似多年的老友。 今天夜里,官员们是主角,谁知道二月份的竞标,哪一个会成为最大的障碍,不如个个捧起,如珍似宝地供着,不要行差踏错半步,也不枉我占了难得的先机。 口里与王主任说着客套话,两眼却不闲着,向大厅里扫过去,环视内厅形式。 大堂的布置极尽奢华,中间搭起一方不大的演讲台,用来酒会中间宣读新年致词。 食物和酒水呈波浪型摆设于房间两侧,另外酒店侍者穿梭来去,端送酒水和接收饮尽的空杯。 厅里灯光灿灿,只见中间的水晶灯分为三层,足有五米高,颗颗钻石般的水晶流光溢彩,夺目非凡,与桌上摆放的晶莹剔透的玻璃器皿相映成辉。 更耀眼的是政要太太们身上的珠宝钻石,还不红的绿的金的白的透明的,全在今夜发光发亮,闪闪动人,挂得满头满脸,见物不见人。 荣辉比我早到达,站在厅中央处与人闲谈,手工西装裁剪出他颀长的身材,跟我差不多的高度却显得比我高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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