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耳长发被摩丝一根不差地固定在耳后,露出一张比女人还要细致美丽的脸,纤细的轮廓冷俊迷人。 精光烁烁的丹凤眼我想刺穿,挺直的鼻梁我想打塌,性感的薄唇我想撕烂,还有他的风度翩翩,他的气宇轩昂,都是让我恨不得毁掉的东西。 抛开他与我的仇恨来说,荣辉绝对是个绝世美男,只是相貌太过柔美,笑容太过阴险,表神太过狠辣,心肠太过恶毒,举动太过无情。 "怎么,在看荣辉呀?你们好象有一个多月没见面了吧?" 罗晶淡笑、优雅地向和她打招呼的官员回礼,却不忘记抓紧时间低声取笑我。 "看看他不行么?他是罗氏最强的竞争对手,有机会当然要好好观察他,知已知彼百战百胜的道理你不会不懂吧。" "死人陈家明,挑这种地方给我上课。" 低声地教导罗晶规则,落在别人眼里却好似在公共场合呢哝说着情话,再加上罗晶回应我的低声噌怨和朗朗笑声,想不误会都很难。 荣辉忽然回过头来,冷冷地看了我们一眼。 只匆匆一眼,他立刻移开了目光,我却已抓住他眼里的尖刺般的恨意,如一把锐剑,光挥出剑气已破雪裂冰。 呵呵,他也如此恨我,真好。 我立刻春暖花开,笑得比每日空运过来、布置于大厅各处的法兰西玫瑰还要甜。 两个人一直默契地对抗,我却从来不知道他的心意。也许罗氏的陈家明之对于他,仅仅是位麻烦或者概念模糊的对手,而不是铭心刻骨的敌人。辛苦了许多年,打的是场只有一个人的战,就好似拿着兵器独自在舞台上对着空气砍,岂不是很无趣? 恨我就好,仇恨之战需要两个人来进行。 笑容中用注满恨意地眼光灼烧他宽阔的后背,希望可以烧出火来,引起大厅里人群的恐慌,见到荣辉失色惨淡的落泊。 "我们走吧,赵司长在向我们招手呢。" 还没等点着火,我已被罗晶强拉走。 罗晶为什么帮着荣辉,我向她望过去,见到罗晶也在偷偷地瞄荣辉,眼中有一抹感兴趣的火焰跳动。 我紧张得暗暗握拳。 罗晶呀罗晶,你要是抛弃我扑进荣辉的怀抱,我会亲手杀了你。 从来没有想过得到罗晶的心,却不允许我的东西被荣辉夺去,如果遭到背叛我宁愿毁掉。 "啊,赵司长,好久不见,越来越精神了。" 迎上去与赵司长打招呼,他虚伪的笑容可掬。 赵司长才是今天晚上的关键人物,掌握着本城财政的一方大权,如果可以将他网罗到罗氏助力之列,罗氏与我离成功都将又进一步。 不管是我还是罗晶,皆使出浑身解数搏他开心。 他却总是一对色迷迷的眼,盯着罗晶的身体上下游移,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我们才寒喧几句,赵司长已摆明懒得再应付我,一心一意拉着小姐的手嘘寒问暖。 只要官员对罗氏任何一个人感兴趣,我们的目的已经达到。 罗晶久坐市场部经理的位子,玩的就是八面玲珑,一两个象赵司长这样的好色老头,她可以轻松应付,我淡笑离场,放心地走开,有时候人太多反而坏事。 拿着酒杯闲闲地逛,大部分官员都聚在荣辉的身旁。 荣辉正在高谈阔论,声音却非常小,我听不到在说些什么,更加是宁死也不会走过去。 象只火鸡--这是我对荣辉表现的评价,被许多麻鸡围着,不停地转动身上火红的羽毛,炫耀着自己的艳丽,实际上只有肉最实用--好吃,见到他就想扑上去咬两口解恨。 我在大厅里转了三圈,不知不觉中喝下无数杯酒,说了一堆连自己听到都想吐的恭维话,把官太太们哄得"花"枝乱颤,把一些职位略低的官员撩拨得兴致勃勃。 可是我却厌了。 从学校毕业时年青气盛,以为可以靠真凭实力闯出番天地、干出番事业,哪里料到一时好奇踏入商场,便日日周旋于权贵之间,阿谀拍马、奴颜婢膝做足功课,本业早已被抛到九霄云外,全数还予导师。 功成名就如何?金银满袋又如何?我已失了自己。 也许,喝得太多,有了七分醉意。 也许,被陡然升腾的无力感抓住,成为颓丧的奴隶。 悠扬的音乐盖不去官员们毫无礼貌可言的大笑,美味食物的香味掩不住物欲横流的恶臭,大得让人冒汗的暖气抽不尽俗脂恶粉的浓腻...... 人群突然只剩下一张张上下翻动的嘴唇,不停地开合,不停地飞溅出唾沫。 我自觉浑身热烫,头晕目眩,可能是酒喝多了。 告了声失礼,不礼貌地退出正谈得热火朝天的无聊话题,想转身逃走,以免失态。 匆匆望一眼荣辉,他又在做什么,是否如我一般满脸阴暗,意志消沉。 没料到他也正望向我,两人目光交视,在空中闪起"噼啪"的火花。 荣辉向我举杯示威。 远远的,只能看清澄净如血的红酒和一双光芒耀目的黑眸。 我不屑地向荣辉举杯回礼,他远处的笑容令我振奋精神。 战斗还没开始,怎么就先泄了气。 振作,继续前进,带着满腔对荣辉的恨,迈向成功的康庄大道。 我傲然地扬起头,你荣辉想看我的笑话,偏不给你看。 向上扯起木然的嘴角,抽动僵硬的面部肌肉,罗晶笑意嫣然地回到我身旁,我们继续冲锋陷阵。 今晚的收获甚丰,我们给大部分的官员及夫人都留下了好印象,中间的新年致词里只提到荣氏和罗氏两家公司的名字。我开始觉得:累,也累得值得。 再远观荣辉,他一点疲惫之色也没有,整晚上精神熠熠,从这一点上我就与他有天壤之别。 不过当然,他荣氏每年召开的酒会不下数十场,场场都必须亲临主持,再加上出席客户的酒会,再辛苦也成习惯。 而我一年到头只出席的酒会不及他一半,自然功力比他浅薄。 晚上十一点多钟的时候,人才散了一成,大有不尽欢不去的意思,可能要闹到清晨。 空气中充斥着烟酒的污浊,云蒸雾缭的乌烟瘴气,再多呆一刻仿佛也会被污染致死。 我与罗晶打了个照面,互使眼色。 "怎么样,走吗?" "嗯,时间差不多了,应付完这位伯伯就走,你再等我一会。" 眉角眼梢挑来动去,秋波飞递,似极情意频传。 拿着杯子轻轻啜饮,我慢步来到通向花园的小门口,方便我与罗晶一同淡然消失。 抬眼间却又见荣辉咬牙切齿腾滚的怒火。 谁招惹了荣辉?没见谁招惹他呀。 为什么死盯着罗晶不放? 难道荣辉看上罗晶了? 多年与罗晶的合作,令我们默契到许多不方便的话,不用说出口,使几个眼色或者小动作即可互通心意,为什么荣辉勃然发恼,看不惯我们可以先溜吗? 无意再理会荣辉心意,夜深霜重,回家休息要紧。 看起来罗晶已经在与伯伯共道再见,她背对着我,我可以见到老伯眼里的不舍之情。 转过身去放下喝干的高脚酒杯,眼光落在门外夜色暗淡的花园。 突然间,有一道影子从我眼前闪过,在厅外花园的昏暗中匆匆走过。 "易晓华。" 小声地惊呼,慌忙用手按住嘴,好在无人留意到我。 确定看到的是易晓华,他怎么会在这里? 繁华似锦的场合,除了政要就是商场巨鳄,以易晓华的身份,难道来这里拉客?不可能,除非是客人把他带进来。 顾不了罗晶,我匆匆几步,也冲进不熟悉状况的花园小心地紧跟下去。 天色阴暗,云层很厚,微弱的月光透下来已所剩无几。 为了气氛幽雅浪漫,讲究情调的设计,花园里的灯光非常暗弱,适合花前月下情意侬侬,却急坏了慌张寻人的我。 易晓华如果是偷潜入来,被抓到会很麻烦,荣华酒店如果知道他的男娼身份,又溜进来拉客,破坏了酒店的名声,至严重可被关进监狱。 莫名地,担心起男人的安危,他之于我原应只是个一次又一次拒绝陪我的陌生人,可是我却在关心他。 从商多年,钻过不少法律漏洞,但是向来奉公守法,无法想象斯文秀气的易晓华被捕,关在铁窗森森黑牢的日子会怎样,听闻现在的监狱非常黑暗,也许会被鸡奸。 心情是花园里的光线般灰淡,脚步如园中花草被风扫动般凌乱。 "晓华--晓华--" 小声地呼唤,希望男人可以闻声出现在我面前。 磕磕碰碰碎步地在麻石小径上追着,易晓华的白色衣服在园中苍茫的灰色中若有若无,仿佛就在我前面不远处晃,依稀伸手可及,却总也够不着,急死人。 酒店的大厅里我很熟,对花园却完全陌生,荣氏的产业我从来不屑于闲逛观赏。 小径蜿蜒,左转右转,白影渐行渐远,我全力追着,可是前方的身影对环境十分熟悉,快步如飞,转过一个弯道,视线被一棵大树档住,等我转到树前,已失去了他的踪迹。 易晓华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荣辉应该不知道他在吧? 如果--易晓华落在荣辉的手里,会不会用他来要协我? 想到这里,夜风陡然间料峭,冷得沁骨,竟然有寒霜拂面,我打起冷战。 园中的植物簌簌作响,林影摇曳婆娑,阴森如鬼影幢幢吓人。 伸手去抹头上的冷汗,却落了空,额头上干干的,什么也没有。 回头望向远处的酒会大厅,已经距离我很远,只剩在林木中闪烁的光点斑斑,音乐声悠扬传来,细细如丝缕,疏离且淡远。 风光的背面,如纸一样轻薄。 如果荣辉利用易晓华的存在,意图让我身败名裂,轻而易举到只需手指随意一捅,政府官员们大多冠冕堂皇,厉声斥责同性相恋等于伤风败语之言已犹在耳边。 酒意在夜风中涌上来,空气里有撩起酒意醉人欲死的花香。 深灰色的花园如一片灰烬,花朵们如没有烧尽的纸片,散布于布烬之中,月色更如焚烧殆尽后的缈缈轻烟,淡得几近于无。 不死心地向黑暗中再次寻捕白灰色淡影,转过小亭,我迷失了方向。 月亮在云层中若遮若掩,仿佛存心与我作对,小亭小巧玲珑更四通八达,四面对着四条小路,路的尽头都有如星光般的灯火,一如漫天讽笑的繁星。 暗色中我无法贸然决定走哪一条回到大厅。 立在原立跺脚,没有找到易晓华,倒迷失了自己,我抱着阵阵抽疼的头无助地呻吟,也不能帮助体内的酒精快一点挥发。 "嘭--" 我听到重物击打的声音。 为什么会有液体从我的头上流下来? 抬手去擦,抹了一些到手上,举近眼前借月光看看,是让眼睛刺痛的鲜血。 原来--原来是自己被打了。 好痛。 好晕。 好想睡-- 沉入黑暗。
"你对他做了什么?"暴怒的荣辉向手下大发雷霆,"还不去帮他包扎好。" "是,是,是。" 两个可怜的年青人身体颤抖着,唯恐不及地应着,逃了出去。 躺在床上的陈家明象睡着了,脸上两团红云是喝了太多酒的结果。 不会喝就不要喝那么多嘛,死顶! 想恨恨地把他抓起来,敲开他已经在流血的脑袋。 哪里下得了手。 昏睡的男人醉态可掬,端正的面部轮廓,修长的眉,长而卷的睫毛向外翘起。 似合未合的眼帘里藏着永远跳跃抗击烈焰的黑瞳,半张的檀口里轻轻地吐出醇香的红酒芬芳,轻轻蹙起的眉头拢烟含愁带雾。 荣辉忍不住伸手握住他的颈,健康的麦色肌肤,缓缓移动的喉结,动脉血液激壮的脉动。 桀骜不逊的男人,有坚强意志的男人,倔强的与自己为敌的男人,醉得媚态撩人的男人,昏睡得性感无比的男人--陈家明,就算是晕倒在床上也散发出男性独特的气质,引爆他人炙烧的欲望。 指尖轻轻在弹性极好的皮肤上搓磨,睡美男的容颜是荣辉心底说不出的痛。 多少次,冲动地想把他捕进笼中,成为一只眷养的金丝雀。 他却是只黑鹰,在高远的蓝天里飞翔时,才能展现他的美丽。 高傲地扬起头、倔硬不驯地展翅才是他浑身金色的光芒,如果是只温柔的黄雀,自己还会不会多看他一眼呢? 手指逐渐向下,摸到他突起的锁骨,硬凸的感觉让人心动。 荣辉忍不住皱眉,比想象中要瘦,应该是不定时饮食的原故。 跟随昏睡男人赐予的美妙触感,陷入黑暗魔思中,荣辉知道自己无力自拔,亦不想自拔。 如果捕捉他,如果束缚他,会不会同时也失去他? 伤害从来不会打倒他,只会让他更加强硬。 所以不敢折断他傲然的翅,宁愿做他的敌人,激怒他、训练他,或者伤害他,让他更猛、更强、让他更配得上无匹的骄傲。 傻瓜居然从来没有发觉。 荣辉的嘴角向上撇,手指不安份地在男人身上移动。 真是笨得可以,只需要小小的手段,就主动跳进圈套,不仅没有留意到从两人相遇开始,即踏入一场早已精心布局好的狩猎,猎物正是他自己,还不停地举着枪,得意洋洋地在场内扬头踱来走去,一门心思只关心输赢。 也许一直没有主动出击的原因,是以为他绝不会喜欢男人。 脾气固执死犟,认定的死理绝不会更改。 没想到竟会心甘情愿和晓华在一起,怎么会是晓华? 想到这里,荣辉脸上的爱怜转成愤怒,手上不禁用上了力气。 男人痛苦地呻吟了一声,却没有醒来。 被人打穿头活该! --荣辉收回泛滥的感情,恨恨地说。 房间是最完美隔音良好的房间,男人是最诱惑垂涎已久的男人,如节目夜中贡盘上的点心,欣然等待品尝。 陈家明呀陈家明,如果今夜我强暴你,你会有怎样的表现? 立定毕生志愿将我碎尸万段,还是从此温驯听话娇柔可人? 千万不要是后者,否则我会失望至极。呵呵,不过以你的性格,多半会选择前者吧。 荣辉嘴角向上扯出美丽的弧度,露出绝世靓丽笑容,眼眸里期待的兴奋光芒暴涨。
医生被匆匆地请进来。 床上的男人打穿了头,不是罗氏的陈总吗?怎么会跟荣总呆在一间房里,他们不是两只斗鸡,水火不相容吗? "快,去看看他,把伤口包扎好。" 房间里的空调真热呀,出了一身的汗,电话召唤得急,小跑过来,还没站稳脚就要去看病人是有危险的。匆匆擦干汗水,打开随身带来的医药包,医生手快脚快地帮陈家明清理伤口。 因为怕慢一点,荣辉的灼热视线可以杀人,荣辉眼里的急切和关心已超出了世俗的界限,有半分智慧的人都知道快快避开为妙。 包扎的时候,小心地不弄痛手中的病人,却仍不免撕开已结硬的淤血。 突然暴发的锐痛让病人逸出一声微弱的呻吟,还以为陈家明会幽然醒转,荣辉蹑手蹑脚地闪躲到隔壁房间的门后。 医生一刻不停地包扎着手中的病人,目光却随着荣辉转移,见到陈总并未醒来,荣辉一副作贼心虚的神情,不禁暗叹:好复杂的关系,好乱的病情,唉,还是早走为妙。 病人的血早已止住,脑部受到无名物重击,不能确定是否有脑震荡,表面仅只擦破头皮。 三两下包扎好,收拾东西,医生逃也似地小跑出去,将劝荣辉送病人去医院做进一步检查,以防留下后遗症的职业道德全然抛于脑后。 荣辉没有忘记追出去付给现金,并叮咛绝对不能把今夜所见说出去。 "知道,知道。"医生更加如风般逃了。 仓惶逃走和临去时左顾右盼言不及物令荣辉有些怀疑:今夜的荣辉当真如此可怕?
古人有云: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
4/14 首页 上一页 2 3 4 5 6 7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