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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伶——琴挑[下]

时间:2008-11-12 09:46:08  作者:琴挑[下]

"没,我还巴不得呢。。。师爷,我和师傅听戏听得津津有味儿呢,突然有人放了两枪。。。"
"啊?把谁毙了?"二子又插话儿,"说。。。说。。。"木头吞吞吐吐地也想抢话儿,怎奈没二子嘴溜,"别不是把蓝老板给毙了吧?"
小喜儿连忙摇摇头:"不是蓝老板,是一个大人,我也不认得,左胳膊中了一枪,还流着血,被几个人护着走,师傅还愣愣地瞅他半天呢。"
青伶没理会他,自顾自地在那儿喝茶。马班主走到他跟前儿问:
"青伶,是什么人啊,你认得?"
青伶喝完一杯,又倒了一杯,提着茶壶边倒边慢悠悠地说道:"没谁,是王爷,康顺王爷。"
"哈?"马班主惊了一下,接着又问他:"青伶,你见着他了?他认出你了吗?"
"没,师傅,我遮着脸,他看不出。"
马班主这才松了一口气,把猴儿们赶去练功,然后对青伶说:
"肯定是革命党干的。这一阵子他们闹得凶,不知有多少王公大臣们被杀了,老太后也没折,镇压也没用,明摆着要赶皇帝下台呢。看来,这大清朝真的要保不住了,康王爷也是皇亲,恐怕也是在劫难逃。"
青伶冷笑了一下:"他怎样,与我无关。"
"是,按理说,你沦落到今天这个地步,跟他脱不了干系,可是。。。,从扬州回来之后,他到处寻你,来了小庆喜儿就不下几十次,说一有消息就定要知言他一声儿。"
"师傅,你可千万别说我回来了。"
"那当然,你跟他这么多瓜葛牵扯的,他要是知道你还活在京城,你还有安生日子过?就怕他早晚发现,毕竟王爷爱看戏,到处逛着,说不定哪天就碰上了。"
"碰上了再说,能躲一天是一天,大不了,我把命给他。"
马班主大惊,喝斥道:"说什么丧气话!你不是还想看着小喜儿出头呢吗?怎么又想起死来了?就是碰上了,也不准轻易就死,你得为你自己活着,懂吗?"
青伶一震,觉得师傅说的有理,丧气的心也就减了大半。
"那我就躲着他,一辈子都不见。"
马班主叹了口气:"都怨我,当初若不是我答应他让你进府,也不至于害你到这种地步,青伶,你可别怪师傅啊。"
青伶笑笑:"怎么能呢,师傅你别老想着了,这都是青伶的命,人又怎么能逃过命呢?"
"青伶,事情可能也没你想得那么坏,这康王爷迷上蓝雪鸿两年了,两个人别提多亲密了,天天搁一块儿堆儿,恐怕也想不起来你,即使想起来了,想必也没那个心了。哎,这都多少年了。"
青伶微微有些发酸:"是吗?他跟蓝雪鸿在一块儿了,怪不得今天他也在。。。师傅,小喜儿的事儿,您给跑了吗?"
马班主说:"当然了, 过两天,就能到聚仙楼唱,可是唱独场恐怕不成,他还不够格儿,搭着蓝雪鸿的场儿,聚仙楼的老板同意让他试试看。"
"那敢情好,小喜儿能登台就好。"
"嗯,青伶,那天你就跟去吧,今后你就是小庆喜儿了。"说罢突然退开一步,朝青伶鞠了个大躬,"杜班主,今后小庆喜儿,您可得费心了!"
青伶连忙扶起他:"师傅您这是干嘛?"
马班主紧紧捏住他的胳膊:"青伶,师傅年纪大了,很多事儿都力不从心,今后小庆喜儿就托给你了,是好是坏,都由你说了算。"
"师傅,您还能活很长呢。。。"
"青伶,人的命最是薄的,最不禁折腾,尤其我们这些下九流的,在这北京城突然没了,也不会有人问。所以青伶,为了小庆喜儿,你得好好活。"
青伶方才恍然大悟:"师傅,你是怕我。。。"
后半句他没说出来,可是他知道,马班主把小庆喜儿托给他,年纪大了是个原因,可最重要的,还是怕他不要命了,因为有了牵挂,人往往会更坚强。

小喜儿今晚就要登台了。
在聚仙楼,先是蓝雪鸿的《贵妃醉酒》,后是小喜儿的《游园》。戏园子这么安排自有他的道理,蓝雪鸿是角儿,他若先唱,就能保证上座率,这样再到小喜儿唱,就不至于太冷清,如果唱得好了,还能留住不少客人。
青伶带着小喜儿和菱角提前来到了聚仙楼,在后台上妆。
小喜儿虽没有天仙的貌,可上了妆后,却意外地艳丽。青伶亲自给他勾脸、包头、贴片子,穿戏服,连手上的粉也是亲自帮他扑的。青伶瞧着小喜儿在自己的手里一点点儿发出光彩来,变成了金子、凤凰、珍宝,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脸上的伤疤,想起自己也曾像他一样在戏台上,光彩照人,风华绝代,可现在。。。他深深叹了口气。
"师傅,您怎么了?"
"没什么,喜儿啊,今儿你可得唱好了,如果唱不好,以后想登台就难了,成角儿也没什么指望。"
小喜儿使劲点着头,带着头上的金凤蝶钿叮咚作响,扑扇着翅膀,像要飞起来似的。
"师傅您放心,今儿小喜儿定要搏个满堂彩儿,给您瞧。"
青伶宽慰地笑了,忽听得外面掌声雷动,叫好声此起彼伏,经久不息,知道蓝雪鸿的贵妃醉酒唱完了,又帮小喜儿整了整衣装。
"喜儿,别紧张,不管唱的好不好,一定别忘词儿错词儿,真要记不起来,码词儿也成,不管怎么着,一定得唱完,千万别半途而废,可记住了?"
"嗯,记住了,师傅您就请好儿吧。"
青伶又嘱咐了戏班和他配戏的菱角道:
"菱角,跟着你师哥唱,他怎么唱,你就配着他唱,千万别走神儿。"
菱角没见过大场面,年龄又太小,才十二岁,青伶觉得菱角太怯了,不要出了什么乱子才好,事到如今,只得听天由命,来不及多想,催着两人去候场了。

这世间的事儿,其实,就是个轮回,在不同的人身上,一幕幕的,都是似曾相识,只不过换了个场景儿,换了个人物儿,事儿还是那些事儿,经历的人,经历的时代不同罢了。
疑似当初
众人只见上来两个没名没号的雏儿,当场就有大半人起身就走,戏园子老板一看,马上叫乐队起鼓,小喜儿和菱角一起上了台,大大方方地唱了起来。要走的一看,二人扮相不错,声音也清脆干净,纷纷转了回来。
"这小戏子,倒有点儿意思。"
"且听他一唱,看看值不值得听下去。"
康顺王也在,本来是捧蓝雪鸿的场,蓝雪鸿一唱完就准备走人的,可一看台上唱戏之人,神思恍惚了起来--怎这么像?
这台上唱杜丽娘的,与当年的杜青伶唱杜丽娘时,眼神、唱腔、身段儿、神态,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虽然容貌并不相同,与青伶相比,显然差了些,可是上了妆后,简直就是一个人。一直看到结束,他犹自在梦中。杜青伶,难不成你死了,魂魄也舍不得离开这戏台吗?
"荣才,去问问,这人是哪家班子的,师傅是何人?"
安荣才心领神会:"是,王爷。"
安荣才领了命来到后台,问聚贤楼老板找班主,老板就把青伶给找来了。
青伶仍是严严实实地遮着脸,安荣才一看他这样儿,心里一阵嫌恶,问话也拉了长声:"哪--个--戏班儿的呀?"
青伶认得他,知道是康顺王府的安总管,下意识地拉了拉围领,心里却冷笑,这么多年了,那王爷的口好儿还没变,见着个能的戏子,又算计了起来。心里想着,嘴上就不客气,也拿起了腔势儿:
"爷说什么?我耳朵不好,您还得大点声儿。"故意用手拉起耳朵。
安荣才无法,只得提高了音量:
"我问你,哪个戏班儿的?"
"呃,爷是问,小的当什么官儿?小的就是个开戏班儿的,混口饭吃,哪里做的起官儿?"
安荣才无奈地摇摇头:"年轻轻儿的,耳朵却不好使。我是问你,什-么-戏-班?"
青伶这才故意恍然大悟,点点头:"没办法,唱得不好,得罪了爷,被打聋的。小庆喜儿的。"
安荣才瞅了他半天:"你以前唱过戏?"
青伶笑着说道:"是啊,可惜被我唱砸了,被赶了回来,只能当猴儿们的头。"
安荣才又走了近些,盯着瞅了一会儿:"把你脸让我瞧瞧,我总觉得,我在哪儿见过你。"说着就要拉青伶的围领儿。
青伶一歪头躲了过去,离得远了些:"爷身子精贵,哪能见过我们这些下三滥啊,怕是认错了吧。"
"也罢,台上唱杜丽娘的哥儿叫什么名儿?"
"没名儿。"
"没名儿?爹妈给的名儿总有吧。"
"是个孤儿,小名儿叫小喜儿,名号还没起呢。"
"呃。。。师傅是谁?"
"就是我。"
"你总有名儿吧。"
"有。。。小的叫木三儿。"
"木三儿?怪名字。。。木三儿,王爷看上他了,今儿晚上让小喜儿到王府来过夜。"
青伶冷笑道:"爷,这可不成,小喜儿今儿头一次登台,晚上回去可得好好养着,保不定,明儿个场子就多起来了,身子要是亏了,这戏就唱不成了。"
安荣才气道:"康顺王爷看上的人,哪个逃得掉?你别好歹不分,若是把王爷伺候周到了,兴许能捧他成角儿,若是不能。。。"
青伶立刻接到:"若是不能,就甭想在这京城混下去?哼哼,安总管,您这话对多少人说了多少遍,您还数得清吗?"
安荣才被他气得直哆嗦:"大胆!你,你,你究竟是什么人?"
青伶沉吟了一下抬起头,笑道:"我不是什么人,也不值得安总管挂在心上,只不过偶尔好好打抱不平罢了。请安总管回去跟王爷说声,小喜儿还小,伺候不了王爷!"
安荣才气急败坏地回到康顺王身边,把事情原委细细说了一遍,一边回着,一边还不时地咒骂青伶不识好歹,狂妄自大。康顺王听了皱起眉头,刚要吩咐,就见小喜儿唱完了一出,正谢幕,掌声响成一片,说的话也听不清,就等了等。安静了下来才问道:"小庆喜儿的?"
"是啊。"
"小庆喜儿不是马班主吗?"
安荣才想了想:"想必上了年纪,让了位子了。"
"你说那人叫什么?"
"他说叫木三儿,挺怪的名字。"
"木。。。三。。。"康顺王仔细琢磨着两个字儿,对安荣才说道:"这是个假名儿,耍了拆字的把戏。木。。。三,如果本王没猜错,像是个杜字。。。杜!?"突然大惊失色,一把抓住安荣才的手臂,颤抖了起来:"荣才,他,他什么样儿?"
安荣才挺纳闷:"王爷,他穿着条藏青的袍子,厚厚的围领子把脸遮去大半,看不出容貌,可奴才总觉得面善,尤其那对儿眼睛,那眼神儿,总觉像。。。像。。。"
"像谁?"
安荣才顿了顿说道:"像杜青伶。"
康顺王一下松开了紧抓着安荣才的手,靠在椅背上,神情大异,竟呆住了。
"王爷,王爷,您怎么了?说句话儿啊!"
半晌,康顺王才缓过劲儿,苦笑着说道:
"没错,没错,就是他,我怎么没看出来呢?那天就该看出来的,他看了我好半天,我却只顾着逃命,我应该停下来问问他的。"
"王爷,杜青伶不是死了吗?怎么又会回来呢?"
"这世道,活人能变死人,死人怎么就不能变成活人?荣才,他说是小庆喜儿的班主,又说自己叫木三儿,他又遮着脸,对你说了那些话,他不是青伶,又会是何人?"
安荣才想想,也觉得十有八九是错不了,这杜青伶在这个时候重回北京,不会是想趁乱对王爷不利吧,想起了前两日王爷被枪击的事情,担心地问道:
"王爷,他这个时候回来,莫非是来寻仇的?"
康顺王又自嘲地笑道:"寻仇?我倒希望他来找我寻仇,这样我又能见到他,只怕他连寻仇都不屑了。"
"王爷,要不,我把他们给您喊来?"
康顺王摆摆手:"他对你说了那些狠话,又怎么肯来?。。。挑个时候,陪我走趟小庆喜吧。"
"是,王爷。"
安荣才嘴上答应着,可心里又不安起来,如果真是杜青伶,在这节骨眼儿上,可别再闹出乱子来了。这王爷为了他,已经死了一回,好不容易活过来,如果再死一次,可就回天乏力了。
想到这儿,他下了狠心,王爷现在只是怀疑他没死,如果赶在他见到他之前让他消失,王爷就能逃过这情劫了。
为了王爷,他一定得做点什么,哪怕被王爷怨恨,被赶出去,甚至被杀头,他也要保护他不再受到伤害。

每个人都有自己命,每个人都有非做不可的事儿,每个人都难逃自己的劫数,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活儿法和死法儿,安荣才不懂这个道理,这就是他的劫数了。

重逢无欢
安荣才背着王爷,找来了杀手,叮嘱了一番。
"八大胡同小庆喜儿戏班子,有个叫杜青伶的,身长大概五尺三、四寸,身段儿嘛,挺苗条的,穿着藏青的棉袍子,总遮着脸,因为脸上有两道刀疤。你今晚上趁夜把他干掉!记住,一定别让人瞧见,如果被抓住,死也不能招!你放心,无论如何,我都不会亏待你的,事成之后,要财要官儿,随便你挑。"
"是!"汉子得令就退下了。
安荣才心想,杜青伶啊杜青伶,你也别怨恨我,谁让你是个戏子,又是个王爷爱上的戏子,这就注定你守不了普通人的本分。这世道已经够乱的了,就不能许你再来添乱了,你在地下做了鬼,千万别来找我索命,你来找我,我也没命给你,我的命也在人家手里捏着。你若下辈子投胎,千万别投戏子的胎,更别生成这副模样,也许还能平平安安地做人。

晚上,小庆喜儿都进入了梦乡。
汉子翻墙进了去,摸来摸去,半天也找不到青伶住的地方。本来想一个戏班子能有多大的地方,所以白天就没出来踩点儿,没成想,地方虽不大,可房间却挺多,一时之间也不能立刻就寻到。正摸索间,一个房间的门突然开了,汉子连忙躲在院子里的树后,窥视动静。月光下,一个人影晃出来,批着一件藏青色棉袍,脸却看不清,急呼拉地往茅房跑。汉子一看,身高差不多就是五尺三寸,身段儿倒没看清,即使看清了,大冬天的,穿得厚,除非特别胖的,一般人都差不离儿,哪儿还能看得出苗不苗条?既然身高、衣服都一样了,应该就是杜青伶。于是欺身上前去,守在茅房门边儿,准备伺机而动。
里边儿人蹲了半天也没动静儿,正要扒门缝儿往里瞧,突然门一下子开了,汉子唬了一跳,说时迟那时快,突然就从背后捂住他的嘴,刀子扑哧一声,捅进了肚子,手里人闷哼着倒在地上,再也不动了。汉子一看得手,马上就开溜,翻过了院墙,消失在暗夜中。
木头去上厕所半天了还没回来,杜青伶觉得纳闷儿,就叫小喜儿去茅房瞧瞧。小喜儿才出了门儿,就大叫了起来,竟带了哭腔儿:"师,师傅!师,师爷!快出来呀,出事儿了,出事儿了!"
青伶大惊,赶忙披了衣裳提着灯奔了出来,马班主和其他孩子也跟着出来。就见小喜儿跪在门房口儿,指着身前的物事哭叫道:"师傅,师爷,木头他,木头他。。。"
再说不出话来。
青伶奔了过去,提着灯一照,赫然发现木头横躺在地上,被开了膛,肠子肚子混着血,淌了一地。探探鼻息,又摸了摸勃颈,发现没气儿,没了脉动,身子也早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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